22
布朗什号的舰楼前，仿佛一片混合色彩的“想法”正在翻滚。
装着小莉叶的那个包沿着倾斜的甲板滑向船舷，尼琪发出绝望的叫声，顿坎勉强撑住，让自己和尼琪不滑下去。
伊西丝从刚才起头脑就不清楚，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凯勒布·沃斯卡尼安和阿布索隆书上，到现在还能感觉到凯勒布的攻击造成的灼热。但是看到凯勒布找到了抓手的地方，阿布索隆书已经脱离了危险，她便猛跨了一步，脊背重重地撞在船舷上，用脚将那个包勾了回来。
“抓紧！”顿坎推了尼琪一把，将她推到了甲板的前部。尼琪在那里抓住了舰楼楼梯的扶手。她看上去似乎是想马上松手去追莉叶，但随即她就发现顿坎已经过去了。
眼见女儿就要掉进深渊，凯勒布也喊了起来。他本来可以很轻易地再朝伊西丝发射一股冲击力，把她从船舷上打飞出去，但是那样会累及莉叶的性命。
“顿坎！”伊西丝一边喊着顿坎的名字，一边用一股轻柔的冲击力将那个包向上推给他。顿坎抓住包带，跑回尼琪身边，赶在布朗什号彻底倾覆之前来到尼琪身边，把包塞给她。
“顿坎！”伊西丝的脊背依然抵着船舷。“快去上面的舰楼，看看你能不能控制这个家伙。”
顿坎似乎并不情愿丢下她和凯勒布待在一起，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总得有人稳住这艘传送船。
“你也来！”他对尼琪说。
舞娘把啼哭的孩子连袋子一起搂在胸前：“别管这艘船了！开一个穿越门，快走！”
“不！”
“走，顿坎，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尼琪看着倾斜的甲板下方，目光从下面的深渊里看到了像一堵颤颤巍巍的墙一样的“想法”。“前面那个……就是我和他想去的地方。无秩序就是自由，而自由是我们在亚当学院的统治下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东西。‘想法’就是我们全部的梦想，你看啊，它们多漂亮！”
伊西丝看了凯勒布一眼，后者已经艰难地顺着倾斜的甲板爬到了对面的船舷那里，他用左臂勾住船舷，慢慢朝伊西丝转过身来。
如果不是站不稳，顿坎估计会抓住尼琪的肩膀，把她硬带到舰楼上面去。
“凯勒布说得对，”尼琪说，“这么美丽的东西不可能是邪恶的，它们里面会产生伟大的事物，一切从头开始，我们也会从头开始，在无秩序中复活。”
“顿坎，”伊西丝对他喊道，“她没救了！你快去舰楼！”
“咱们可以用穿越门离开这里！”
“不行，”伊西丝说，“咱们需要这艘船，它曾经钻进过‘想法’里面，而且毫发无损地出来了，或许可以……”
凯勒布尖声笑起来：“你们真的这么愚蠢吗？你们以为当年是这艘船让他们全身而退的？”
“他说的是事实，”尼琪喊道，“那件事跟布朗什号没关系。”
凯勒布继续向左，朝船尾的方向挪去。他很快就会带着阿布索隆书一起消失在船凸出的那个部分之后。
“卡苏斯·费尔菲克斯是个疯子，”尼琪痛苦地看看凯勒布，又看看自己的女儿，“所以‘想法’拒绝了他。疯狂是一种病态的无秩序，跟‘想法’那种纯粹的创造力不同。”
“卡苏斯没有疯！”伊西丝反驳道。尼琪和凯勒布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们认为主动掉进“想法”中能够让他们过上更美好的生活。凯勒布自己愿意怎么样无所谓，但是他不能带走阿布索隆书，不，绝对不行。
“凯勒布的祖父经常说起那件事，”尼琪说，“甲板上所有的人都听见了那个声音，无秩序的声音，它叫了卡苏斯的名字，然后用拉丁语说了疯狂这个词。”
顿坎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他不愿意承认尼琪已经无药可救了：“莉叶怎么办？你总不能让她去冒这样的险！”
尼琪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确定，转开了头。顿坎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已经一步一滑地朝上面的船舷跑了过去，凯勒布还在那里继续往船尾的方向挪。顿坎跟在尼琪后面。这时，船突然打起转来，带着吱呀声、叮咣声自转着，慢慢又恢复了水平的位置。尼琪失去了重心，她抓住船舷，装着莉叶的包掉了。顿坎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包，紧紧地抱在胸前。
布朗什号开始朝翻卷的彩色云雾驶去，他们正在直奔“想法”而去。
“舰楼，顿坎！”伊西丝喊道。她飞身而起，用飘移术飞过甲板，从顿坎身边经过，直接朝凯勒布飞了过去。“救救这艘可恶的船！还有那个孩子，如果非救不可的话！”
顿坎不可能用穿越门把他们所有人都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控制这艘船。他朝尼琪看了最后一眼，抱着莉叶朝舰楼冲了上去，瞬间就消失在伊西丝的视野中。
伊西丝从目瞪口呆的尼琪身边飘过，跟着凯勒布绕过凸出的船舱。从布朗什号恢复水平位置，悬在一片虚空的金光中后，凯勒布就离开了伊西丝的视野，这时，他已经跑出去了一大截。
凯勒布看见伊西丝跟上来，就又从阿布索隆书的书页之心中朝她甩过去一道冲击力，等看到尼琪出现在拐角处时，他一脸不情愿地熄灭了火焰。
伊西丝朝凯勒布扑过去，惯性将他们两个朝前甩出，向着船尾的方向飞了差不多一百米。尼琪在他们身后喊了起来，伊西丝听见甲板上传来了她急促的脚步声。凯勒布根本不打算放弃那本书，他猛地朝前挥出右臂，一拳打在伊西丝敞开的胸腔里。
伊西丝几乎被疼痛撕裂，她的眼前跳动着字母，鲜血从鼻孔流过嘴唇，嘴里满是血腥味。凯勒布的手像鸟爪一样紧紧抓住她胸腔里的一页书，把那页书揉成一团，使劲撕扯。她用尽全力去打凯勒布的脸，这完全是她身体里人的那一半做出的本能反应。她身体里书的那一半一开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一旦开始还手，那就是全力的反击。
凯勒布被一股巨大的力从伊西斯身边推开，飞过船尾的那片空地，重重地撞在船舷上，然后蜷成一团躺在甲板上，似乎已经没气了。尼琪踉踉跄跄地跑过去，在他身边跪倒。
两人的身后固定着布朗什号的三艘救生艇，看上去跟真正的救生艇一样，显然是为了使船看着更真实，因为不管怎样，传送船也是要横穿隐页世界的。这些救生艇上看不到驱动装置，也许得靠乘船的人用书巫术推动。
伊西丝走向凯勒布和尼琪，她看不出黑猫的头领是不是还活着。尼琪在流泪。走到一半的时候，伊西丝捡起了阿布索隆书，手里握着这本书的感觉非常好，这才是这本书该待的地方，她想马上就打开看看。
布朗什号的船身一阵晃动，随后是震耳欲聋的嚓嚓声。尼琪将凯勒布抱得更紧，伊西丝则放下书，猛地转了个身。
船改变了航向，正在慢慢地向右舷方向转，那里虽然也有翻滚的“想法”，但他们已经不再朝向色彩旋涡的中心了。
伊西丝又转过头去看船尾那里，这时，尼琪正在将凯勒布拖到其中一条救生艇上。伊西丝克制住自己想要将全部精力放在阿布索隆书上的欲望，朝两个人奔过去。
“别过来！”尼琪朝她喊道。
“莉叶怎么办？”她手里的那本书似乎在跳跃、抽动，书正在向她表达自己的不耐烦，它想要敞开书页，想要被阅读。这些不认识的人跟她有什么关系，还有那个孩子？
尼琪在情急之下做出了一个决定。伊西丝不认为她还有什么理智，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实现凯勒布的梦想。
“她是你的女儿。”伊西丝急切地说，而尼琪正在忙着解救生艇。凯勒布动了动，努力想坐起来，他的目光扫过伊西丝和那本书，然后又去寻找“想法”。他的眼睛贪婪地紧盯着那幅壮丽的图景，看着那些旋涡、薄雾和美丽的形状。
伊西丝用颤抖的手把书向下压，那本书就像个氢气球一样，总想赶紧飘到她的眼前。
“‘想法’的声音，卡苏斯和其他人听到的那个，”伊西丝问，“真的存在吗？”
凯勒布看着她，神情里已经没有了恨意，他几乎像是在梦游一样，眼神仿佛穿过了她，落在了另外一个世界里。“如果我告诉你，你会放我们走吗？”
这不是指责或者提醒他们应该尽为人父母的义务的时候。“你们可以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尼琪用力地推着钢制的操纵杆，她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杆上，那个杆终于动了。救生艇从布朗什号的船身上脱离开，悬在一根绳索上。
“我的祖父经常说起那个声音，”凯勒布说，“那个声音喊了费尔菲克斯的名字还有……”
“拉丁语中代表疯狂的那个词，”伊西丝打断了他，“那个词听上去是不是芙莉亚？”
“是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两个词，不断地重复。费尔菲克斯。芙莉亚。费尔菲克斯。芙莉亚。”
伊西丝瞪着他，想看他是不是在说真话，还是只是说了自己想听的话。
“想法拒绝了卡苏斯，”她说，“但是它会欢迎我们的。”
卡苏斯穿越“想法”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芙莉亚还根本没有出生。就算是有人在七芒星的书中看到过她的名字，把这个名字说成是“想法”说过的又有什么用呢？
尼琪看着伊西丝，她脸上的表情又从狂热变成了忧伤：“等到莉叶懂事了，请告诉她，我很抱歉，但是我们必须要这样做。”
伊西丝不情愿地点点头。她很确定，如果凯勒布不是太过虚弱，他是会带上这个小家伙的，但是他心里的优先次序现在已经发生了改变。如果说尼琪缺乏责任感，这也许对她并不公平，说不定将莉叶留给他们恰恰是尼琪最后的理智决定。
“她会得到很好的照顾。”伊西丝说，她并没有考虑如何实现这个诺言。想要带着阿布索隆书躲进角落里的愿望已经变得无比强烈。
尼琪解开缆绳，凯勒布则在自己的心灵书中分离出了一个颤颤巍巍的书页之心。这个书页之心的光微弱得就像行将熄灭的蜡烛，同时，救生艇离开布朗什号，掉转船头，穿过金色的虚空，向“想法”飘去。
尼琪最后又朝舰楼上看了一眼，她知道莉叶在那里，被顿坎保护着。尼琪失声痛哭，伊西丝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内心中有如此强烈的矛盾挣扎。
救生艇加速，它已经成了艳丽的“想法”前的一个小黑点。这时，伊西丝盘腿在甲板上坐下，打开阿布索隆书，埋头看起阿布索隆写的那些字句。
她终于又能够呼吸，又有了感觉。那些没有实际含义的音节在她眼前舞动，她幸福地笑了。
她只在船身又一次强烈抖动的时候抬过一次头，船舷外的景象已经改变：“想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金色，布朗什号出现在了一个新的地方，一定是顿坎找到了启动传送船的方法，将船开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那是隐页世界中一个偏僻的角落，顿坎可能认为他们在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在很远的地方，虚空世界边缘的那张巨大的网里，挂着一个残破不全的轮廓。它的下边缘正一丝丝地滴落着一种油状物，滴落后又随着看不见的水流漂走。就像是在发高烧时做的梦里一样，伊西丝迷迷糊糊地认出了他们要去的那个地方。顿坎正在将他们带向他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波多贝罗，那个到处都是瘾君子的破碎庇护所。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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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西丝从刚才起头脑就不清楚，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凯勒布·沃斯卡尼安和阿布索隆书上，到现在还能感觉到凯勒布的攻击造成的灼热。但是看到凯勒布找到了抓手的地方，阿布索隆书已经脱离了危险，她便猛跨了一步，脊背重重地撞在船舷上，用脚将那个包勾了回来。
“抓紧！”顿坎推了尼琪一把，将她推到了甲板的前部。尼琪在那里抓住了舰楼楼梯的扶手。她看上去似乎是想马上松手去追莉叶，但随即她就发现顿坎已经过去了。
眼见女儿就要掉进深渊，凯勒布也喊了起来。他本来可以很轻易地再朝伊西丝发射一股冲击力，把她从船舷上打飞出去，但是那样会累及莉叶的性命。
“顿坎！”伊西丝一边喊着顿坎的名字，一边用一股轻柔的冲击力将那个包向上推给他。顿坎抓住包带，跑回尼琪身边，赶在布朗什号彻底倾覆之前来到尼琪身边，把包塞给她。
“顿坎！”伊西丝的脊背依然抵着船舷。“快去上面的舰楼，看看你能不能控制这个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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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苏斯·费尔菲克斯是个疯子，”尼琪痛苦地看看凯勒布，又看看自己的女儿，“所以‘想法’拒绝了他。疯狂是一种病态的无秩序，跟‘想法’那种纯粹的创造力不同。”
“卡苏斯没有疯！”伊西丝反驳道。尼琪和凯勒布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们认为主动掉进“想法”中能够让他们过上更美好的生活。凯勒布自己愿意怎么样无所谓，但是他不能带走阿布索隆书，不，绝对不行。
“凯勒布的祖父经常说起那件事，”尼琪说，“甲板上所有的人都听见了那个声音，无秩序的声音，它叫了卡苏斯的名字，然后用拉丁语说了疯狂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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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楼，顿坎！”伊西丝喊道。她飞身而起，用飘移术飞过甲板，从顿坎身边经过，直接朝凯勒布飞了过去。“救救这艘可恶的船！还有那个孩子，如果非救不可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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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西丝从目瞪口呆的尼琪身边飘过，跟着凯勒布绕过凸出的船舱。从布朗什号恢复水平位置，悬在一片虚空的金光中后，凯勒布就离开了伊西丝的视野，这时，他已经跑出去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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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西丝又转过头去看船尾那里，这时，尼琪正在将凯勒布拖到其中一条救生艇上。伊西丝克制住自己想要将全部精力放在阿布索隆书上的欲望，朝两个人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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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琪在情急之下做出了一个决定。伊西丝不认为她还有什么理智，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实现凯勒布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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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勒布看着她，神情里已经没有了恨意，他几乎像是在梦游一样，眼神仿佛穿过了她，落在了另外一个世界里。“如果我告诉你，你会放我们走吗？”
这不是指责或者提醒他们应该尽为人父母的义务的时候。“你们可以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尼琪用力地推着钢制的操纵杆，她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杆上，那个杆终于动了。救生艇从布朗什号的船身上脱离开，悬在一根绳索上。
“我的祖父经常说起那个声音，”凯勒布说，“那个声音喊了费尔菲克斯的名字还有……”
“拉丁语中代表疯狂的那个词，”伊西丝打断了他，“那个词听上去是不是芙莉亚？”
“是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两个词，不断地重复。费尔菲克斯。芙莉亚。费尔菲克斯。芙莉亚。”
伊西丝瞪着他，想看他是不是在说真话，还是只是说了自己想听的话。
“想法拒绝了卡苏斯，”她说，“但是它会欢迎我们的。”
卡苏斯穿越“想法”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芙莉亚还根本没有出生。就算是有人在七芒星的书中看到过她的名字，把这个名字说成是“想法”说过的又有什么用呢？
尼琪看着伊西丝，她脸上的表情又从狂热变成了忧伤：“等到莉叶懂事了，请告诉她，我很抱歉，但是我们必须要这样做。”
伊西丝不情愿地点点头。她很确定，如果凯勒布不是太过虚弱，他是会带上这个小家伙的，但是他心里的优先次序现在已经发生了改变。如果说尼琪缺乏责任感，这也许对她并不公平，说不定将莉叶留给他们恰恰是尼琪最后的理智决定。
“她会得到很好的照顾。”伊西丝说，她并没有考虑如何实现这个诺言。想要带着阿布索隆书躲进角落里的愿望已经变得无比强烈。
尼琪解开缆绳，凯勒布则在自己的心灵书中分离出了一个颤颤巍巍的书页之心。这个书页之心的光微弱得就像行将熄灭的蜡烛，同时，救生艇离开布朗什号，掉转船头，穿过金色的虚空，向“想法”飘去。
尼琪最后又朝舰楼上看了一眼，她知道莉叶在那里，被顿坎保护着。尼琪失声痛哭，伊西丝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内心中有如此强烈的矛盾挣扎。
救生艇加速，它已经成了艳丽的“想法”前的一个小黑点。这时，伊西丝盘腿在甲板上坐下，打开阿布索隆书，埋头看起阿布索隆写的那些字句。
她终于又能够呼吸，又有了感觉。那些没有实际含义的音节在她眼前舞动，她幸福地笑了。
她只在船身又一次强烈抖动的时候抬过一次头，船舷外的景象已经改变：“想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金色，布朗什号出现在了一个新的地方，一定是顿坎找到了启动传送船的方法，将船开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那是隐页世界中一个偏僻的角落，顿坎可能认为他们在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在很远的地方，虚空世界边缘的那张巨大的网里，挂着一个残破不全的轮廓。它的下边缘正一丝丝地滴落着一种油状物，滴落后又随着看不见的水流漂走。就像是在发高烧时做的梦里一样，伊西丝迷迷糊糊地认出了他们要去的那个地方。顿坎正在将他们带向他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波多贝罗，那个到处都是瘾君子的破碎庇护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