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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cturne 夜曲

今晚月黑风高,群星也隐匿了踪迹。里谢米洛(Richemulot)被包裹在午 夜的黑暗中,只有各家的烛光闪亮。不过由于善民们大多已经歇息了,烛火也显 得十分微弱,星星点点地散布在圣隆热(St. Ronges)的村镇中。
克劳斯·耐拉克(Klaus Nellak)的家里却没有点灯,几个小时前他就歇 工了,他是圣隆热的市长,这个工作责任重大,需要投入很多的精力。他每天日 出而起,一直辛勤工作到晚饭时间。今天他跟市议会的成员辩论了一场,对几起 重要的民事事件做了判决,严惩了几个有前科的闹事者,还有,最重要的—— 至少对他来说——提高了他明年的薪水。加上晚餐时多喝了两瓶,所以他早早就 上床了。
他睡得很沉,然而一些轻微的干扰,一些轻微的变动,打破了他房间里以 往的宁静。这让他睁开了双眼,他对着几乎完全的黑暗瞧了一阵。他感觉胸口有 点重,好像有什么人把一只手压在他心脏上。唉哟!他想到:也许医生还是对的。 也许我应该少喝点了。也许那酒——还有市政工作的巨大压力——让他的心脏承 受重负。也许……
他胸口上的重量移动了一下。这时候如果不是半睡半醒的话,他肯定能发 觉那重量从他胸前一边走到了另一边!他把手放在胸膛,期望着感到自己的心 跳,然而事与愿违……毛,然后是大拇指一下刺痛。什么东西咬了他一口!他大 叫起来,回答他喊叫声的是低哑的吱吱声。然后那重量从他胸前跳开了。
 
市长直挺挺地坐起来,点亮了一根蜡烛,环视卧房。在远处的角落里,两 只亮晶晶的眼睛挑衅般地盯着他。等他自己的双眼适应了亮光,他才明白那重量、 刺痛和吱吱声的来源:那是一只硕大污秽的老鼠。它又吱吱叫了一声,冲出了房 间。
“真他妈该死!”克劳斯·耐拉克大骂起来,“这些挨千刀的畜生!连我 家都闯进来了!我会阻止它们……”他打了个哈欠,关上门窗,吹灭蜡烛,爬 回到床上。他把毯子拉到脖子上,继续他的思考:“……明天吧。”
* * * * *
次日清晨,圣隆热镇的议会召开紧急会议。议员们交头接耳,不知发生了 什么要紧的事。“没准是高贵的克劳德·雷尼耶(Claude Renier)领主大人要求提交镇 上的资金账目。”一个议员猜到,“要是里谢米洛的人来查市长大吃大喝花了多 少钱,他就只能求上帝保佑了!”
其他的议员大笑起来,直到市长开门进来坐在他的位置上。 “你们干吗这么快乐呢,先生们?”克劳斯问道,声音里充满了责备,“没什么可高兴的吧。”
“出什么事了?”引发场笑的议员问道。 “害虫!”克劳斯说。 另一个议员皱眉道:“先生,你不用这样指责我们吧!”“不,不,”克劳斯更正道,“我是说害虫,先生们!特指的是,老鼠。 它们随处可见。它们充斥了整个镇子。昨天晚上就在我家里,其中一只带病的丑 恶的啮齿动物咬了我的手。”为了证明他的发言,市长举起了缠着纱布的大拇指。
一名议员点头同意,他说:“你说得对,先生。我在自己的住所里也听到 过它们的声响。我都好几个星期不敢去酒窖了。我估计下面得有几十只。”
“可是圣隆热向来是有老鼠的。”另一个市民代表说,“老鼠到处都有。没法控制,没法根除。还不如想办法去整治一下昆虫呢。” 克劳斯单手托腮,斟酌着这位议员的话,然后嘟囔道:“也许吧。” 房间后排一个洪亮得声音回答了他:“也许不是。” 议会全体转头去看发言的人。他又高又英俊,衣着光鲜,举止极度高傲。 “你他妈的是谁?”市长发话问道。 “先生,我,”那人回答道,“只是一介游商。我的商品是灭除害虫。我们的商品使我们家族声明远播。我是哈莫灵10的吹笛人。”他手里攥着一把粗糙的木笛。
* * * * *
老鼠坐在她膝头,不断地吱吱叫着。雅克丽娜·雷尼耶(Jacqueline Renier)发现这只老鼠的经历很有趣,于是她大笑起来。那只老鼠也随着高兴地 尖叫着。等平静下来之后,她说道:“真是个很好笑的故事,我的朋友。我真希 望你那一口能让市长大人的指头肿起来,肿得超过他心里的自我膨胀。”老鼠从她膝上跳了下去,跑了一个小圈,然后又叫了一声。
雅克丽娜沉思了一会,然后说道:“是的,我想我会去镇上,不过不是跟 你一起,我的小朋友。我要保持现在的外形。不到一个小时,我的祖父就要来到 圣隆热了。他打算给讨人厌的市长和他白痴的议员们来个突然袭击。我想听他把 整个过程都讲给我。”漂亮的少女站起身,抚平了长衣上的褶皱。然后朝市中心广场的方向走去。 “去吧,我的朋友,去市长的餐桌上拿点奶酪吃……还是你喜欢从他身上找东 西吃呢!”老鼠钻进了一条地沟,她则转身走开,回味着自己恶毒的幽默感。
* * * * *
“如果我没有正确理解您的话还请原谅,”克劳斯说,“您说您是著名的
哈莫灵吹笛人?” 议会成员们窃笑不已,一个人说道:“那我就是蜘蛛女皇罗丝。”这句话
引发了他同行们的哄堂大笑。
“不,先生。”吹笛人更正道,“你只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乡巴佬。”被攻击的议员恼羞成怒,对克劳斯说道:“先生,我们得把这个无赖赶出去。这个流氓怎么敢羞辱议会!” “哦,坐下,维尔纳!”市长回绝道。然后他转向吹笛人:“说吧。您是否自称哈莫灵的吹笛人?”

那人微微一笑。“我是这么自称的——而且事实上我也是——一个哈莫灵 的吹笛人,我拥有与我同胞们同样的天赋。像他们一样,我拥有关于魔法咏叹调 和催眠小调的知识,使用这把乐器我无所不能演奏。”
克劳斯有些动心,便问道:“那么世上有好多吹笛人了?” “只有很少一部分有驱动魔法的天分。” “那你为什么在这个特殊的时候来到圣隆热呢?我们现在正需要一个专家来根绝这些肮脏的啮齿动物。”

吹笛人步入议会中。“也许我们可以将其归结于命运之轮的转动,先生。不 管对您还是对我。”
市长和议员们窃窃私语着,而吹笛人放松下来,朝议会大厅四处打量着, 他注意到了工艺精湛的家具、设计精细甚至浮华的彩色玻璃窗、还有人们喝酒用的塑造精巧的高脚杯。 不过吹笛人开始对这些人不耐烦起来。“先生们,要是你们不需要我的服
务,你们直说就好了。我很肯定,附近还有很多别的城镇会热烈欢迎我的到
来。”他把笛子顺进皮带上的一个套里。“可是这真让人惭愧啊。我保证,我可以 将市中心方圆十里以内的每只老鼠都清理干净。我的天分一贯可靠,我音乐的魅 力无鼠可挡。”
“你就是个吹牛大王,年轻人。”克劳斯反驳道。他略转身形,朝向议员们, 然后又回头面对吹笛人。“不过没人比我更憎恶这些啮齿动物了。我真想把它们 赶走。它们给圣隆热带来了一种腐朽衰败的气氛,我可不想这样下去。特别是尊 敬的里谢米洛领主大人,高贵的克劳德·雷尼耶先生即将莅临。”
“也许我可以示范一下我的音乐能力,它会帮助你们决定是否雇佣我。”吹笛人建议道。

市长用目光扫过议员们的脸。他们似乎很有兴趣。“好的。我想这是个出色 的建议。德拉高瓦(Dragova)议员刚才提到过他酒窖里有老鼠。我们为什么不去 那测试一下你自夸的那种能力呢?”
吹笛人炫耀般地鞠了一躬。“遵命。” 克劳斯和议员们站了起来,和吹笛人一起走出门去。然而门口的两个重甲
卫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是什么意思?”克劳斯怒气冲冲地质问。 卫士左右分开,克劳德·雷尼耶走了进来。 “是我,”雷尼耶微笑着说,“我的旅程改了,克劳斯,我的朋友。来得早一点肯定也不会给你造成不便吧?”
克劳斯紧张地答道:“呃……不,领主大人。” “你和你的同事似乎要去进行一项重要的任务。”雷尼耶继续说道,“我也想跟你们去。我很少有机会能看到镇议会的集体行动。你们的任务具体是什么?”
克劳斯拽松了衣领,在考虑怎么解释他们的目的地。“只是微末小事,大 人。”
“快说!” “请原谅我的大胆,领主大人。”吹笛人插话道,“贵镇的居民正在遭受
鼠患。我正要表演我的灭鼠技能。”
领主大人笑道:“哦。老鼠啊?是个大问题,对吧,克劳斯?” “恐怕是的。要是我们无所作为的话,它们将会接管本镇。” “会吗?”雷尼耶大笑起来。“有一天老鼠会统治里谢米洛?谁知道呢?
不论如何,我很想去看看这年轻人的本领,我跟你们一起去。请带路。”
“遵命,领主大人。”克劳斯结结巴巴地说,于是一行人奔赴德拉高瓦议 员的家。
在他们穿过街道时,被一个漂亮女子看到了,他们却没注意到她。她很是 纳闷,自己的爷爷,里谢米洛的领主,到底要跟这么一帮子人一起去哪呢。她最 后决定暗中跟着他们。
* * * * *
所有的人,包括克劳德·雷尼耶在内,都聚集在德拉高瓦家宽阔酒窖的一 边。德拉高瓦点亮了第二支蜡烛,他指着几瓶半空的葡萄酒,哭丧着脸说:“看 吧。这些恶心的畜生把塞子都啃穿了,真该死。”
这时,除了雷尼耶领主,其他人都没注意到,有一阵白雾溜进了屋里,飘 到酒窖远端几只白葡萄酒桶后面。
“这他妈是什么恶心的味道?”市长说,“你住在地沟上面吗,德拉高 瓦?”
那恶臭渐渐隐退,雾气消散,然后,只有里谢米洛领主看到,一个女人现 身于远处的酒桶之后。雷尼耶领主发现那就是他孙女雅克丽娜,不过他忍住了笑容。
“是时候了,先生们。”吹笛人说道。他转向雷尼耶。“请您下令,大人。” 雷尼耶颔首,吹笛人走到寒冷的地窖正中,开始演奏。不一会,他笛子里
的旋律就有了伴奏,那是还未现形的啮齿动物吱吱的叫声。突然间他停了下来。
“德拉高瓦先生,请您拿给我一些油。” 德拉高瓦抓过一个容器,把它放在吹笛人的脚边。“给。” 吹笛人继续演奏,尽管那些人觉得他的乐曲单调重复让人不快,老鼠们却
从酒窖的各个角落爬出来,集合在他脚下。克劳斯和议员们目睹此情十分欣慰;雷尼耶领主面无表情地看着;而躲起来的雅克丽娜则皱紧了眉。
乐师蹲下来,一只手继续演奏,另一只手打开了油罐,把油泼在了那些入 了迷的老鼠身上。然后他点燃了一根蜡烛,把它扔进了鼠群中间。火焰包围了它 们,困住了它们,烧伤了它们,但是吹笛人的歌声强大到让它们无法逃脱。
它们的皮毛、血肉都燃烧起来,地窖里充满了骨头上的生肉烧焦的恐怖恶
臭,以及成百只惊惧的生物吱呀乱叫的声音。 人们用手绢捂住了嘴;雅克丽娜·雷尼耶也是,她捂住了嘴,不过是为了
镇压嘴里怜悯和愤怒的喊叫。在这些惨死的生物里有她的若干好友,包括咬伤了市长的那只老鼠。

火焰稍稍平息了一点,透过它雅克丽娜看到了鼠类焦黑的余烬。这情景实 在让她难以忍受。她的人类外形逐渐褪去,没有几秒,她就变成白雾飞出了地窖, 飞出了德拉高瓦的房子,飞到了大街上。
* * * * *
一小时以后,雅克丽娜·雷尼耶坐在河岸上。她把石子抛进水里,看着水
花泛开。一个人影坐在她身边,吻了她的面颊。 “乖孩子,见到你真高兴。”克劳德·雷尼耶说。“其实,我之前就看见你了……在那个白痴家里。”
 

她亲吻了祖父的手。“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可是我必须得说,你出现在这儿 让我有点迷惑。那个……音乐家的魔法真惊人。那玩意真可恶,而且——不得不 说——很危险。设想一下,如果我当时是在老鼠形态,是不是也会受到那法术的 影响?”“这挺难说的,孩子。不过显而易见的是,那个吹笛人对你和我们社会里 的其他人是个潜在的威胁。孩子,你要自己处理这事,还是希望我来解决?”
雅克丽娜不加思索地答道:“祖父,我希望你能允许我用自己的魔法教训
那个吹笛人。”
克劳德与她四目相对,从她眼中看到了她的真意:她的教训将让里谢米洛 永久告别这个吹笛人。“很好。”他说,“不过先等我告诉你点信息。在你离开之 后,耐拉克市长给了吹笛人一千金币,作为预付款。吹笛人会在今晚午夜来这里
——河边,他答应说要用他的歌把镇里的每只老鼠都引到这里。他还承诺说,在 他的法术作用下,它们全都会冲进河里淹死。也许你会想在那之前跟他见面。”
雅克丽娜再次亲吻祖父的手。“谢谢你。我会抓紧时间准备给那个吹笛人一 个……惊喜。”
克劳德·雷尼耶站起身。“我得走了,好孩子。你应该常来看看我。” “我会的。”她应承道,随着他站了起来。他点点头,眨了眨眼;然后在两
个卫士服侍下,他翻身上马,带着卫士离去。
雅克丽娜转回头面对河水。她摇了摇头说道:“今晚只有一个人会遭
殃!”
* * * * *
薄纱般的云朵在午夜满月的映照下有如憧憧鬼影。河边空气凄冷,众人走 进的脚步声四下回荡。在离河一百码左右,吹笛人举起了手,市长和两个议员停 住了脚步。“你们得留在这儿。”他解释道,“今晚我需要全神贯注。绝不能被打 扰。况且你们肯定也不想站在鼠群的来路上。”
市长面露厌恶之色。“当然不想!”

“那就好。”吹笛人继续说道,边说着边从腰带里拔出笛子,“那么我就 开始行动了。”他朝河边走了几步,然后停下来转头对镇里的领导说:“别忘了 事成之后还有一千金币。”
“肯定的。”克劳斯·耐拉克不耐烦地呵斥道,“看着点脚底下。河床沿线有不少危险的沼泽。”

吹笛人大笑,随即走向河边。他边抬头仰望月亮,边想着,这明亮的月光 真是完美,他的雇主可以把他的杰作看得清清楚楚。他环顾四周;风平浪静;万 籁俱寂。
他开始演奏。这次的旋律流畅而抓人;镇上来的人都不自觉地用脚跟着打 拍子——直到他们看到了第一批老鼠冲了过去。吹笛人的旋律如常地继续着,只 加入了少量的变奏。几分钟之内,数千只老鼠就在他身旁排成了大队,完全静止、 完全无声,眼睛齐齐地看着前方。
吹笛人的唇角微微上扬,这似乎是在不影响演奏的情况下,他能摆出的最
大的笑容。
突然,吹笛人好像被一团雾包住了,然后那雾慢慢超过了他。它闻起来十 分恐怖,呛得他咳嗽了好几次。他的音调也暂时停止了,不过等雾过去以后,他 注意到鼠群里一阵骚动并开始散乱,于是他恢复了乐曲。老鼠们再次面向河水安 静下来。接着一个脆而沙哑诱人的声音呼唤他道:“你的音乐充满了魔力。”

吹笛人转头向左,看到了一个站在离河岸几尺远的地方。她光彩耀人。她身 穿低肩的白色长衣,下摆几乎碰到脚面,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漂浮在半空,而不 是站立在土地上。
“你不是本地人吧?”她柔声问道。 吹笛人点点头,双眼已被她的美貌占满,不过笛声仍在继续。 “那我一定得好好欢迎你。”雅克丽娜褪掉了长衣的一条肩带,露出乳沟
让他大饱眼福。“你是不是很久没碰过女人了?”
吹笛人再次点头,边吹着笛子,边暗自感谢着头顶群星带给他的好运气。 他对她咧嘴一笑;雅克丽娜看透了他笑容中淫荡的意味,向他伸出双臂以示回应。

好的,她想,来我这里,你这个刽子手!来我这里!感受一下我为你积蓄的激情吧!
市长看着吹笛人,心里不禁紧张起来,他继续演奏着乐曲,亦步亦趋地朝 那女人走去。不过他不敢跟上去。他用肘轻轻顶了同伴一下,悄声说:“那傻瓜 在干什么?那倒霉女人是谁?我看不见她的脸。她是女巫吗?”
吹笛人走到了离她只有二十尺的地方,在这么近的距离内,他觉得自己都 要被她的美迷倒了,觉得自己沉入了她勾人的双眼里。沉入其中。进入她的双眼。 下沉。
下沉!
湿冷的感觉包围着他的双腿,他的大腿已经有一半浸入其中,这使他惊醒。 他试图向外走,然而他的动作只是让他在沼泽里沉得更深。他再次挣扎,陷得更 深,他终于明白,挣扎是无谓的。
雅克丽娜邪恶地笑起来,声音大到足以吓坏镇上来几个人,他们徒劳地探 头观望着——而更浓的雾已经遮蔽了他们的视线——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走向 乐师,将双手举到胸前,她的身形迅速而平滑地变成了一只老鼠。她吱吱叫着, 每一声都和她人形时的笑声同样响亮。她的老鼠形态轻盈地在沼泽的浮渣上穿梭, 她狠咬着吹笛人高举的手臂,直到乐器从他手里掉落。她用牙叼起笛子,蹿回了 沼泽周围的干地上。
吹笛人尖叫起来,然而即便是这样的动作也让他陷得更深。他眼睁睁看着 污浊的泥水爬到他胸口。然后他扭过头,虽然他预计自己将会看到那只老鼠,但 他却再次见到了那个美丽的少女。
“我自己也会一个魔法咏叹调。”她愉快地说道,“不过我肯定没有你的
技术好。想听一下吗?”
她没打算等对方回答,当然也没得到任何回答。她开始演奏,像得到新玩 具的小姑娘一样,手指在笛子上跳动。她的乐谱里没有合理的层次,也听不出来 任何旋律。不过这曲子获得了预期的效果:鼠群汇集在她脚下。
吹笛人吓得双目圆睁,全身肌肉收缩,这导致他的肩膀也沉到了粘冷的泥潭中。
雅克丽娜的独奏略有变化;现在高音从笛管中喷射而出。鼠群转而朝吹笛 人进发。数以百计的老鼠冲进了沼泽。它们蜂拥而至,互相挤踏着,各个心中充 满了强烈的愿望,想在吹笛人的手、脖子、头或脸上找到一块暴露的皮肤,可以 用它们剃刀般锋利的门牙将其撕裂。
他不停地惨叫着,直至胸口的筋肉已经被撕碎,肺里再也榨不出来空气。 在他最后的意识中,他祷告着,祈求自己能得个痛快,迅速完全地沉进沼泽里。
雅克丽娜转过身,想看看镇上大人物们的反应,好高兴高兴,然而事与愿 违。在吹笛人的惨叫撕开了浓雾的时候,他们就跑掉了,现在他们很可能正躲在 床上抖个不停呢。
* * * * *
第二天清早,有了明亮的日光壮胆,市长耐拉克在卫兵的簇拥下来到沼泽 里寻找……某些东西。他其实并不真的想找到那个神秘女人——一个鼠人——但 是也许他能找到……某些东西。
最终他找到的是一幅让他恶心得一塌糊涂的场面,就跟昨晚发生的事一样。 在沼泽里,一支笛子伸出浑浊的液体,直指天空。一个卫兵探过去想把它拔出了, 但是它好像卡住了。那卫兵调整了一下姿势,全力一拽。
市长发现那件乐器被楔进了吹笛人的牙缝里,他的头部已然面目全非了, 看到这里市长差点吐出来。
这毛骨悚然的场景吓得他不住后退,卫兵也松了手。猛然间,空气中充满 了一种令人作呕的攻击性的恶臭,在场所有人的视线也被一阵漂浮的白雾晃花 了一阵子。恶臭很快退去,但白雾却悬浮在他们身前几码的河水上空。
接着一群硕鼠从河床里朝他们冲了上来。恐慌之中,这些人没命地朝镇里 跑去,洪亮、凶狠、邪恶的女性笑声响彻他们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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