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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真相大白

「醒来吧,塔里的美人哟。」一个听了相当不舒服的声音催促道。

  所有事物都让爱翠安不舒服:马车那中人欲呕的颠簸方式、肿胀干燥的舌头、当空旭日的刺眼光芒。她觉得自己宛如是先溺死在白兰地池里,再被复活到某种异端的地狱里。昨晚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我没睡着。」爱翠安向克蕾西愤愤不平抱怨着,而后者正摇着爱翠安的手臂。

  「对不起,」克蕾西回应道。「我的确切意思是,妳得下车了。」

  「甚么?为何?」很明显她们尚未抵达凡尔赛宫。爱翠安无论从哪一扇窗子望出去都只能看到树木。

  「因为,」克蕾西说明:「我和尼可拉斯要把马车给沉到湖底去。」

  爱翠安惊讶不已。她让克蕾西扶她下车。她的双脚似乎仍然无力,很快便靠着一株榆树的粗枝坐下。

  「留在这里。」克蕾西命令道。爱翠安斜睨着周遭的环境。大自然的建筑围绕着她,栉比鳞次的橡树和梣树绿荫蔽天,树丛里的不明鸟儿快乐鸣啭着。克蕾西所说的那个湖泊就在五步的距离外。基本上那只是个池塘,但看起来够深。他们在池子上方三十呎的峭壁上。

  此时尼可拉斯正卸下马匹的挽具,并不时抬头扫视树林。

  爱翠安明白了她的处境后,心中便一阵刺痛。她喝醉了,醉到变成了个傻子。都是公爵夫人害的,她给爱翠安倒了一杯又一杯的白兰地,但她早就该明白的。她记得和法提欧碰面的事。她猜想,法提欧醉得比她还严重,他和盘托出……这下子她想起来了。

  「我们得回凡尔赛宫去,」她虚弱地用尽所有的力气说:「我们一定要回到凡尔赛宫去。」

  「我跟妳保证我们一定会回去。」

  「妳不懂,」爱翠安说:「法提欧,他的公式!是用来──」

  「且慢!」克蕾西一面请求,一面将一只马鞍抛过马背。她从哪边拿到马鞍的?「让我猜猜看对不对。法提欧的公式会杀死数以百万计的人民。真是恐怖,真是罪大恶极啊。国王自己也非善类,居然允许采用此计划。我猜对了吗?」克蕾西念着这些台词的模样彷佛像是个夸张的演员,同时好像要扯碎外衣似地捧着她的心口。

  「薇若妮卡,妳给我住口!」尼可拉斯咆哮道:「那又不是她的错!」

  「她喝醉了不是她的错?在王宫里面四处高喊国王已丧尽天良不是她的错?喔,那你倒是告诉我,瑞士百人队先生,我该怪谁咧?」

  「尼可拉斯,她说的是真的吗?」爱翠安喘息着。

  尼可拉斯不敢正视她的双眼,但不情愿地颔首。

  「喔,不会吧,那我的乔装呢?」

  「我们已经尽力了,」克蕾西回答:「我们想办法把你围住,然后醉醺醺地用力大喊,设法把妳的音量盖住。也尽量不让妳的假发和胡髭掉下来。」

  「法提欧呢?」

  「法提欧在妳失态的同时也不省人事。我怀疑他还记得多少自己说的话,不过有人可能会告诉他。」

  「那我们干嘛还要把马车给弄沉?」

  「我等一下会解释,」尼可拉斯说:「克蕾西,妳不介意吧?」

  爱翠安急躁地看着克蕾西和尼可拉斯边嘟哝边把那辆巨大的马车推向崖边。她本来以为他们应该是没办法把车子推下去,但不一会儿后那辆马车便翻了下去。湖泊以水形成的唇亲吻马车,紧接着便将之吸到湖底。

  「好了,我们得走了,」克蕾西建议。「爱翠安,妳会骑马吗?」

  爱翠安想知道她问的是以前还是现在这一刻,不过她只是点了点头,蹒蹒跚跚站了起来。尼可拉斯把一匹金色雄驹的缰绳递给她,马勒和马鞍都已经安好了,并不是拉着马车的其中一匹马。两匹类似的马正在克蕾西和尼可拉斯身旁等着。

  「这些是哪来的?」爱翠安边问的同时用脚踏上马镫。

  「我们从达太安的部下那里拿来的,他们在这里被杀了。」克蕾西的答复简单而生硬。

  爱翠安的下巴快掉了下来,然后扭头看着尼可拉斯。「怎么回事?」她问。

  「走吧,我会边骑边告诉妳。」

  爱翠安上了马,她的马快步移动。

  「我们的速度得再加快,」克蕾西告知她。「小姐,我们得玩点花招,就我和你的守卫者两人。我们不但要把妳活着送回凡尔赛宫,而且还要不让任何人得知妳曾到过巴黎。我们三个土匪──」她指着他们三人。「──要消失得像是根本不曾存在过一样。」

  「为甚么?」

  「因为,我亲爱的,如果我们不这样做,我怕妳会被杀。」

  「被国王杀掉吗?」

  「不是,国王可能会很震怒,但他不会杀妳。」克蕾西说:「是那些很高兴有一百万人要被杀死的人会干掉妳。」

  「妳指的是?」

  「我还没办法告诉妳是哪些人。但是爱翠安,妳一定要告诉我,法提欧那道让妳恍然大悟的公式是甚么?」

  「我不晓得该不该相信妳。」她停顿了一下后终于说道。

  「妳该不该相信我?」克蕾西说话的语调异常冷漠。「妳可知道我和达太安为了妳冒了多大的险吗?」

  「我知道妳很冒险,但我不知道妳是为了甚么冒险,每次和妳牵扯在一起的时间里,让我也花了太多的时间在马背上。」

  「妳这话是甚么意思?」克蕾西问。

  「妳心知肚明我指的是甚么,绑匪先生。」

  克蕾西咋了一下舌头后望着天空。「妳是猜到的吗?」

  「我不是用猜的,我是昨天想到的。当妳假装是个男人时,我就认出是妳了。」

  「妙透了,小姐。」克蕾西说。

  「还有呢,」爱翠安继续道。「在马上那一次并不是我第一次听到妳的声音,当画舫起火时,妳也是把我从大运河里救上岸的那个卫兵。」

  「妳的故事真是愈来愈玄了。」克蕾西说。

  「此外,我也相信妳乔装成一个男人,并成为瑞士百人队中之一员──可能是得到我这位好朋友尼可拉斯的一些帮助。」

  尼卡拉斯张嘴想要辩驳,但爱翠安举手阻止。「克蕾西能说动你参加这个疯狂计划也实在是太简单了点,所以你一定是从『绑架事件』时便已知情。国王不赞成我和一个卫兵单独外出,但你却同意。」

  尼卡拉斯羞惭满面,但仍和她四目相对。「我做了我认为是最正确的事。」他执拗地回应。

  「喔?所以你让我被绑架是最正确的事啰?」

  她之前是用猜想的方式推测出这个部分,但他们的反应证实了一切。

  「好,我现在明白了。」她继续道:「一场事先安排好的绑架行动,没有任何人被杀。当克蕾西和另一个不管是谁的人──土鲁斯伯爵本人?──和我一起骑着马时,你,尼可拉斯,只是假装受伤。」

  「妳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克蕾西尖锐地反击道。「达太安他把一颗弹丸射进他自己的肩膀里。」

  「他有吗?」

  「算了,薇若妮卡,」尼可拉斯回答:「多说无益。」

  「尼可拉斯,不行。」克蕾西反对道,她的声音里终于开始有情感注入。她转头面向着爱翠安。「我们离开后他开枪打自己,以免被人怀疑,为的就是保护妳。」

  爱翠安差点为了这句话而退缩,不过她决定继续说下去。「看不出来在那种情况下,我要怎样被保护。」爱翠安回嘴道。「就算我被保护到了,你们也应该可以理解我会怀疑你们。」

  「小姐,看起来我们两人都对妳一见钟情,所以才会跟着妳,不想让妳受到伤害。现在看看妳怎么回报我们的。」克蕾西发出了冷静低沉的笑声,并且摇着头。

  爱翠安感到脸部一阵潮红。「不要耍我。」姓要求道,「给我个理由相信你们,让我可以信赖别人!」

  但针对这句话,那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想要以沉默商讨的方式来沟通,决定如何回答。这表示他们二人极有可能是听别人之命行事。

  「我只想让你们了解我是一清二楚的,」爱翠安解释道,「两位不要以为我是个彻底的笨蛋。如果你们正打算带我去某个地方,让我像马车那样灭顶,也请搞清楚我可不是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

  尼可拉斯看着她,眼睛睁得老大,相当震惊。「无论你相信的是甚么,」他气喘吁吁地说:「千万不要认为我会伤害妳!」

  「还真是感人啊,」克蕾西大声说道,接着冷静地又补上了一句:「不过我真正想说的话也是一样的,我亲爱的。」

  她突然掏出手枪。「尼可拉斯,你听到了吗──」

  「对,」他说话的样子很严肃,「我也听到了。」他备好一把用来从马背上发射的短筒马枪。爱翠安的恐惧一闪而逝,她差点以为他们想要杀了她,不过她现在也听到狗叫声了。

  「谁在追捕我们?」她问。

  「很多人,」尼可拉斯回答:「秘密警察昨晚就跟着我们了,不过我把他们都杀了。我不晓得现在这些人是谁。」他让他的马朝她走去,掀开他的外套,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武器。「拿着这个,」他说:「和克蕾西一起走。如果妳被袭击的话,先瞄准再扣下板机,不过要确定克蕾西不在妳的枪口前面。」

  他给她的是把大枪。枪身上有看似普通的燧发机,但枪管在靠近尾端时呈喇叭状展开,直径足足多了一吋。

  「你要去哪里?」

  「打猎。」他降低了音量。「爱翠安,我很抱歉对妳说谎。但有时候一个男人必须权衡得失,有时候他的选择未必正确。」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坚定。「克蕾西只说对了一半,」他严肃地低语道,「我是真的爱妳的。」

  「我想知道你到底要做甚么。」她呜咽道,但喜悦和恐惧给了她深刻的震撼。他说出口了,她也终于不用再掩饰。

  尼可拉斯已经让马匹调头,飞奔离开。

  「来吧,」克蕾西骑到她身旁说道。「如果妳还想活命,跟我来吧。」

  「但是尼可拉斯……」

  「要是有人能活着完成他打算做的事,相信我,只有尼可拉斯办得到。」克蕾西说:「妳不像我那么了解他。但要是他成仁了,我们一定要让他的牺牲有所价值。我们走吧。」

  五分钟后,她听到远方传来枪声,子弹快速飞越的细微声响犹如冰块碎裂的声音。她紧抓着手中的那把枪,用力回想她以前是否拿过手枪;不过她很确定自己以前从来不曾开过枪。

  她推敲他们的位置。假使尼可拉斯和克蕾西都被杀了,她该怎么办?

  这都是她的错。如果她没有发酒疯,计划就可以完美进行。

  「头低下去。」克蕾西忽然大喊,她的手枪也发出怒吼。有东西从爱翠安的耳边呼啸而过,然后她便听到第二道隐约的枪声。前方的一片树林里突然冒出了四个骑马的人,其中一个人几乎是很滑稽地挂在马的鬃毛上,下巴和颈部已呈现猩红色。第二个人正将一把冒着烟的枪放进枪套里并拔剑,另两人则策马冲了过来。她笨手笨脚举起手中的手枪,此时她也及时想到对方穿的是皇家侍卫的灰衣火枪兵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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