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魔镜
「精灵、仙子，鬼灵？妳告诉我这些童话故事干嘛？」爱翠安怒声道。
「喔，是吗？那圣经里苟基路伯【注：指「智天使」，为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经籍中所载的带翼天使，常载负上帝的宝座。为上级天使众第二位阶的天使。】和撒拉弗，也算是童话吗？当古代的伟大哲学家们描述上帝和元素时，也足在讲童话吗？」
「非常好，那么，克蕾西，除了道听涂说外，妳对这些所谓的生物有甚么了解？」
「我见过它们，和妳一样。我还和它们对话过。」
「和它们对话？妳是怎么和它们沟通的？」
「透过我的幻视，」克猜西回答，「还有在梦里，还有用以太抄写机。」
「以太抄写机？」
「是的。」
爱翠安阖上了眼。「看来我是累到没办法思考了。」
「爱翠安，妳看过其中一个，妳觉得那是甚么？」
爱翠安叹气。「正如妳所说的。我的祖母以前常常告诉我有关这类生物的故事。但是身为一个哲学家──」
「我不是哲学家，」克蕾西说：「但我以为哲学家的天职就是要解释所有的现象，而不是只选择那些最容易套用科学解释的现象。」
「我比较算是个数学家，」爱翠安道。「我根本找不到任何方程式可以解释魅魔【注：趁男子在睡梦中与之交合的女妖。外形通常有翼有尾，能吸取男人的精气。心理学家认为此一形象代表梦魇，我们常说的「鬼压身」之类的恶梦在英文亦用此词。】或火魔【注：feu follets，即英文之「fire within」之意。为路易西安那南部地区的法裔移民对「鬼火」的称呼。鬼火在北美南部沿海和大河沿岸地区的乡野与迷信传说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好吧，」克蕾西说：「那妳可以成为先驱了。」
「我可不想──」她欲言又止，接着又问道：「那些东西是甚么？」
「它们是生物，正如同妳我一样。」
「但我看到的东西可和妳我不一样。」
「我不是指形态，也不是指身体内部，都不是。我的意思只是说他们有思想、有意志、也会有渴望。」
「他们渴望甚么？」
「像我们一样，他们渴望许多事物。」
爱翠安闭上眼。「就国王、彗星、妳、我来说──」当她发现自己开始喊叫时便住了口，然后降低音量把剩下的话说完。「它们到底想要我们怎么样？」
克蕾西浅浅一笑。「我没办法确定，但是我想它们是不怀好意的。」
爱翠安点点头，注视着克蕾西的脸。「每次我快要相信妳时，妳就表现出让我不信任的态度，薇若妮卡。妳没有和盘托出。」
「我现在就已经在对妳和盘托出了。」
她开始脱下衬裙。「好吧，随妳怎么说。我要去睡了，不然当国王要找我时，不晓得会发生甚么事。」
「好好睡吧，」克蕾西说：「要梦到尼可拉斯，不要梦到鬼灵。祝好梦。」
她突然害羞了起来。「我尽量。」她说。
但当爱翠安阖上限时，她看到的是一颗彗星、一百万具尸体、还有一个浮在空中的红眼。
「我们带了个礼物来给您，」法提欧．迪．杜利叶一面禀告，一面紧张地用手指拨弄着袖口上的花边，「请您笑纳。」
路易微笑着将抖落身上的金色绸缎礼服给邦唐，邦唐接下礼服后呈上背心、上衣和马裤。
「好，这样就够了。」他对内侍说道。接着他对法提欧说：「有礼物当然是很好啊，不过，我叫你来是要讨论另外一件事。」
「陛下。」法提欧唯唯诺诺回应道。
「和你一起来的是何许人？」
「请容我向陛下介绍利沃尼亚的古斯塔夫．封．绰契特。」
「啊，是你的助理，久仰大名。你们的计划大功告成，令我铭感五内。」路易想了好一阵子，绰契特到底哪里让他觉得这么怪，不过此时他会意过来。当他遇见某个陌生人时，他的魔法视力会使他们的长相模糊成形。有时候他们会活似他年轻时遇过的某人，特别是他们的声音或腔调又可归类为同一型的话。不过这个利沃尼亚人既没有他认得的脸，也没有独特的个性，但长相却清楚成形，从冷酷的笑容到右边脸颊上的一小道疤痕都一目了然。真是怪了。
绰契特此时鞠了个躬。
路易清了清喉咙后说：「不过，只怕拜同一个原因之赐，你也会跟我一样感到愤怒。杜利叶先生，有人禀告我，你在王宫那有失体面的行为，尤其是那些不当的高谈阔论。」
法提欧低着头的样子宛如被摘下的牵牛花。「真对不起，陛下。」他呜咽道，「我的行为太轻率了。」
「根据我的理解，你不但让自己喝醉，还跟几个变装的人混在一起，甚至还喋喋不休地扯着伦敦即将被摧毁！」路易刻意提高自己的音量。
「我罪该万死，陛下。」
「你在此事发生时又在何处？这位先生？」他质问绰契特道。
「陛下请息怒，我在我的房里看书。」
「陛下，他和我的愚行一点关系都没──」
「先生，我问你意见时你再回答。」路易告诉他。「好吧。你们两人今后都会由卫兵保护，我的警察也会一直留意两位的安全。从此刻开始到伦敦变成一片废墟时为止，你们两人都不得离开凡尔赛宫。而且，杜利叶先生，要是你酒醉时的高谈阔论让英国佬得知我们的计划，而且要是他们集结法师施展了反制法术，让伦敦平安无事，那么你永远都别想离开凡尔赛宫了。」
「我向陛下保证，我没有走漏任何重要的事情。」
「从你身边走漏掉的那群奸细可不这么想。」路易回话的口气很讽刺。
「奸细？」
「你那群变装的朋友啊。我的警察和火枪兵本来想阻止他们离开，但是却被相当凶残地杀害了。我们还未将他们逮捕。我的近侍──」他朝着面无表情的邦唐颔首。「──还有我的外交大臣托尔西一致认为，此种孤注一掷的举动表示，他们真的相信自己已取得有用的情报。」
「陛下，请容我禀告，」绰契特说：「倘若我是个间谍，而且已经被发现了，我一定会逃跑，以免被送上绞刑台，无论我有没有情报都是一样。而且据我了解，其中一位变装客也醉了，这很难令人相信是专业间谍所为。」
「那么，先生，你的建议是？」
「陛下，我来到朝廷的时间还没有多久，我懂的还很有限。但许多朝臣似乎──请容我斗胆──相当幼稚。搞不好这是擦枪走火的恶作剧。」
「恶作剧不太可能发展成谋杀案，但是你说的很好。」路易狐疑地回答。他同意绰契特所说的很重要的一点：这些奸细很有可能是法国人。
「请容我发言。」杜利叶鼓起勇气启口道：「无论我当天有多么失态，甚至我跑到艾萨克爵士和乔治国王面前把整个计划摊给他们看，他们也无力回天。」
「为甚么？距离那颗美妙的石头从天堂上砸烂伦敦还有整整二十天，为何英国的魔法师没办法解除你的法术？」
「陛下，那颗石头已经掉下来了，速度比任何一颗子弹或加农炮弹还要快得多。而且石头还不断增加速度，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球，没有任何力量大到可以让它转向，拯救伦敦。」
「你就用法术让它转向了，为甚么英国人没办法做出同样的事情？」
「他们没时间了。这样说好了，我们在数个月前还可以瞄准的时候，就已经将我们的加农炮瞄准好了。那块石头当时移动的速度比现在慢很多。我的法术让它和伦敦产生关联，就算关联性已经被抵销了，跬步千里的重力机制也会继续完成我们的使命。而且，老实说，陛下，我跟我海外的同僚们完全想不出任何方法可以抵销那关联性。即便那块石头的速度已经减缓或转向，也只会错过伦敦几哩的距离而已──距离还不会大到产生任何差别。」
「这是甚么话？你口口声声说没有差别，但是差了几哩怎么会一点关系都没有？」
「陛下，这项武器会造成极大的破坏。它不只是会夷平它所撞击到的一切事物，而是──嗯，十八到二十哩的范围均为一片焦土。」
「我们在苏格兰的盟友呢？詹姆士【注：指觊觎者詹姆士。】会如何？」
「和我们一样，我相信他会看到非常壮丽的奇景，而且没有任何不良后果。」
「你这么确定？」
「古斯塔夫已经算出破坏的范围，请过目。虽然我还没有看过计算过程，但是我对他的数据很有信心。」
「非常好。把这些东西都写给邦唐和托尔西。我们得要确保所有对我们有价值的人士都在这范围之外，你觉得多远是安全的？」
「古斯塔夫？」法提欧问。
「三十哩应该就够了，」绰契特回答：「但是四十五哩会更安全。」
「我以为可以靠得更近，」路易说：「那我们从这里可以看到甚么？」
「陛下，这就是我们为您呈上的礼物。」
「是甚么呢？」
「那是绰契特先生发明的一面镜子。不是我自夸，这东西真的相当精巧。」法提欧面一说，一面卖力将他们两人呈上来的一块大长方形物体上的布给掀开。那是一种镜子。路易笑了，虽然他每天都会照镜子，但是能够看到他那几乎全黑的崭新胡髭，穿着紫金花纹上衣和绯红花边背心的精悍身形，以及飘逸的黝黑卷发下那张俊悄的脸庞，还是让他欣喜不已。
「我来示范一下，陛下。」绰契特说。
镜子似乎抖动了一下，然后就变得彷佛像是一扇敞开的窗户。路易竟然能感受到镜子里绘出的蓝天，正吹出习习微风，这令他相当震惊。一座城市的剪影和那天空相互辉映，挺拔的尖塔伸向天空，某种巨大的拱形建筑高耸着……
「伦敦，」他深呼吸一口。「那是伦敦啊！很久以前我的奶妈曾提过这种望远镜，你替我造出来了。」在图画的前景中，一排树在风中弯着腰，叶子像蝴蝶般飘落。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再让我看看别的地方。」
「您听过的故事中所提到的镜子，和这一面不同，它只能看到一个地方──也就是相对应的望远镜所在之处。在这一点上非常类似以太抄写机。」
「那不就表示，那边也有人能看得到我？」
「是的，陛下。您会看到他们在那里凝视您，但您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将望远镜盖起来。没有甚么好担心的。另一面镜子就由咱们的其中一位詹姆士党盟友照料，他把它藏在一座杳无人迹的塔上，让它从窗户望出去。除非有人能飞，否则无法找到这座望远镜并加以调查。当咱们的朋友离开伦敦逃命时，他会把镜子留在该处，您可以亲身体会整个事件的发生。」法提欧清了清喉咙继续道：「我只希望那幅图画能更清楚。」
「甚么意思？如果还要再清楚点，那我可就到伦敦啦！这真是最奇妙的发明了。亲爱的先生们，你们已经做得比将功折罪多了许多了。」
法提欧雀跃不已。「看来是我自己的眼力不好了。」他低语并鞠躬。
他们离开后，路易花了很多时间透过镜子欣赏那伟大的帝国之城，而这也是他第一次为了那城市要被摧毁而感到悲伤。但那只是电光石火的念头：英国的枪炮现在正摧残着法国堡垒，波及的乡间超过他预期的数量，英国士兵深入法国境内，将葡萄园践踏在脚下。既然敢挑战太阳，那他们就得受到报应。虽然太阳可能会予以同情，但他不会为之动容，能驱动他的只有间不容缓的天体发条。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喔，是吗？那圣经里苟基路伯【注：指「智天使」，为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经籍中所载的带翼天使，常载负上帝的宝座。为上级天使众第二位阶的天使。】和撒拉弗，也算是童话吗？当古代的伟大哲学家们描述上帝和元素时，也足在讲童话吗？」
「非常好，那么，克蕾西，除了道听涂说外，妳对这些所谓的生物有甚么了解？」
「我见过它们，和妳一样。我还和它们对话过。」
「和它们对话？妳是怎么和它们沟通的？」
「透过我的幻视，」克猜西回答，「还有在梦里，还有用以太抄写机。」
「以太抄写机？」
「是的。」
爱翠安阖上了眼。「看来我是累到没办法思考了。」
「爱翠安，妳看过其中一个，妳觉得那是甚么？」
爱翠安叹气。「正如妳所说的。我的祖母以前常常告诉我有关这类生物的故事。但是身为一个哲学家──」
「我不是哲学家，」克蕾西说：「但我以为哲学家的天职就是要解释所有的现象，而不是只选择那些最容易套用科学解释的现象。」
「我比较算是个数学家，」爱翠安道。「我根本找不到任何方程式可以解释魅魔【注：趁男子在睡梦中与之交合的女妖。外形通常有翼有尾，能吸取男人的精气。心理学家认为此一形象代表梦魇，我们常说的「鬼压身」之类的恶梦在英文亦用此词。】或火魔【注：feu follets，即英文之「fire within」之意。为路易西安那南部地区的法裔移民对「鬼火」的称呼。鬼火在北美南部沿海和大河沿岸地区的乡野与迷信传说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好吧，」克蕾西说：「那妳可以成为先驱了。」
「我可不想──」她欲言又止，接着又问道：「那些东西是甚么？」
「它们是生物，正如同妳我一样。」
「但我看到的东西可和妳我不一样。」
「我不是指形态，也不是指身体内部，都不是。我的意思只是说他们有思想、有意志、也会有渴望。」
「他们渴望甚么？」
「像我们一样，他们渴望许多事物。」
爱翠安闭上眼。「就国王、彗星、妳、我来说──」当她发现自己开始喊叫时便住了口，然后降低音量把剩下的话说完。「它们到底想要我们怎么样？」
克蕾西浅浅一笑。「我没办法确定，但是我想它们是不怀好意的。」
爱翠安点点头，注视着克蕾西的脸。「每次我快要相信妳时，妳就表现出让我不信任的态度，薇若妮卡。妳没有和盘托出。」
「我现在就已经在对妳和盘托出了。」
她开始脱下衬裙。「好吧，随妳怎么说。我要去睡了，不然当国王要找我时，不晓得会发生甚么事。」
「好好睡吧，」克蕾西说：「要梦到尼可拉斯，不要梦到鬼灵。祝好梦。」
她突然害羞了起来。「我尽量。」她说。
但当爱翠安阖上限时，她看到的是一颗彗星、一百万具尸体、还有一个浮在空中的红眼。
「我们带了个礼物来给您，」法提欧．迪．杜利叶一面禀告，一面紧张地用手指拨弄着袖口上的花边，「请您笑纳。」
路易微笑着将抖落身上的金色绸缎礼服给邦唐，邦唐接下礼服后呈上背心、上衣和马裤。
「好，这样就够了。」他对内侍说道。接着他对法提欧说：「有礼物当然是很好啊，不过，我叫你来是要讨论另外一件事。」
「陛下。」法提欧唯唯诺诺回应道。
「和你一起来的是何许人？」
「请容我向陛下介绍利沃尼亚的古斯塔夫．封．绰契特。」
「啊，是你的助理，久仰大名。你们的计划大功告成，令我铭感五内。」路易想了好一阵子，绰契特到底哪里让他觉得这么怪，不过此时他会意过来。当他遇见某个陌生人时，他的魔法视力会使他们的长相模糊成形。有时候他们会活似他年轻时遇过的某人，特别是他们的声音或腔调又可归类为同一型的话。不过这个利沃尼亚人既没有他认得的脸，也没有独特的个性，但长相却清楚成形，从冷酷的笑容到右边脸颊上的一小道疤痕都一目了然。真是怪了。
绰契特此时鞠了个躬。
路易清了清喉咙后说：「不过，只怕拜同一个原因之赐，你也会跟我一样感到愤怒。杜利叶先生，有人禀告我，你在王宫那有失体面的行为，尤其是那些不当的高谈阔论。」
法提欧低着头的样子宛如被摘下的牵牛花。「真对不起，陛下。」他呜咽道，「我的行为太轻率了。」
「根据我的理解，你不但让自己喝醉，还跟几个变装的人混在一起，甚至还喋喋不休地扯着伦敦即将被摧毁！」路易刻意提高自己的音量。
「我罪该万死，陛下。」
「你在此事发生时又在何处？这位先生？」他质问绰契特道。
「陛下请息怒，我在我的房里看书。」
「陛下，他和我的愚行一点关系都没──」
「先生，我问你意见时你再回答。」路易告诉他。「好吧。你们两人今后都会由卫兵保护，我的警察也会一直留意两位的安全。从此刻开始到伦敦变成一片废墟时为止，你们两人都不得离开凡尔赛宫。而且，杜利叶先生，要是你酒醉时的高谈阔论让英国佬得知我们的计划，而且要是他们集结法师施展了反制法术，让伦敦平安无事，那么你永远都别想离开凡尔赛宫了。」
「我向陛下保证，我没有走漏任何重要的事情。」
「从你身边走漏掉的那群奸细可不这么想。」路易回话的口气很讽刺。
「奸细？」
「你那群变装的朋友啊。我的警察和火枪兵本来想阻止他们离开，但是却被相当凶残地杀害了。我们还未将他们逮捕。我的近侍──」他朝着面无表情的邦唐颔首。「──还有我的外交大臣托尔西一致认为，此种孤注一掷的举动表示，他们真的相信自己已取得有用的情报。」
「陛下，请容我禀告，」绰契特说：「倘若我是个间谍，而且已经被发现了，我一定会逃跑，以免被送上绞刑台，无论我有没有情报都是一样。而且据我了解，其中一位变装客也醉了，这很难令人相信是专业间谍所为。」
「那么，先生，你的建议是？」
「陛下，我来到朝廷的时间还没有多久，我懂的还很有限。但许多朝臣似乎──请容我斗胆──相当幼稚。搞不好这是擦枪走火的恶作剧。」
「恶作剧不太可能发展成谋杀案，但是你说的很好。」路易狐疑地回答。他同意绰契特所说的很重要的一点：这些奸细很有可能是法国人。
「请容我发言。」杜利叶鼓起勇气启口道：「无论我当天有多么失态，甚至我跑到艾萨克爵士和乔治国王面前把整个计划摊给他们看，他们也无力回天。」
「为甚么？距离那颗美妙的石头从天堂上砸烂伦敦还有整整二十天，为何英国的魔法师没办法解除你的法术？」
「陛下，那颗石头已经掉下来了，速度比任何一颗子弹或加农炮弹还要快得多。而且石头还不断增加速度，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球，没有任何力量大到可以让它转向，拯救伦敦。」
「你就用法术让它转向了，为甚么英国人没办法做出同样的事情？」
「他们没时间了。这样说好了，我们在数个月前还可以瞄准的时候，就已经将我们的加农炮瞄准好了。那块石头当时移动的速度比现在慢很多。我的法术让它和伦敦产生关联，就算关联性已经被抵销了，跬步千里的重力机制也会继续完成我们的使命。而且，老实说，陛下，我跟我海外的同僚们完全想不出任何方法可以抵销那关联性。即便那块石头的速度已经减缓或转向，也只会错过伦敦几哩的距离而已──距离还不会大到产生任何差别。」
「这是甚么话？你口口声声说没有差别，但是差了几哩怎么会一点关系都没有？」
「陛下，这项武器会造成极大的破坏。它不只是会夷平它所撞击到的一切事物，而是──嗯，十八到二十哩的范围均为一片焦土。」
「我们在苏格兰的盟友呢？詹姆士【注：指觊觎者詹姆士。】会如何？」
「和我们一样，我相信他会看到非常壮丽的奇景，而且没有任何不良后果。」
「你这么确定？」
「古斯塔夫已经算出破坏的范围，请过目。虽然我还没有看过计算过程，但是我对他的数据很有信心。」
「非常好。把这些东西都写给邦唐和托尔西。我们得要确保所有对我们有价值的人士都在这范围之外，你觉得多远是安全的？」
「古斯塔夫？」法提欧问。
「三十哩应该就够了，」绰契特回答：「但是四十五哩会更安全。」
「我以为可以靠得更近，」路易说：「那我们从这里可以看到甚么？」
「陛下，这就是我们为您呈上的礼物。」
「是甚么呢？」
「那是绰契特先生发明的一面镜子。不是我自夸，这东西真的相当精巧。」法提欧面一说，一面卖力将他们两人呈上来的一块大长方形物体上的布给掀开。那是一种镜子。路易笑了，虽然他每天都会照镜子，但是能够看到他那几乎全黑的崭新胡髭，穿着紫金花纹上衣和绯红花边背心的精悍身形，以及飘逸的黝黑卷发下那张俊悄的脸庞，还是让他欣喜不已。
「我来示范一下，陛下。」绰契特说。
镜子似乎抖动了一下，然后就变得彷佛像是一扇敞开的窗户。路易竟然能感受到镜子里绘出的蓝天，正吹出习习微风，这令他相当震惊。一座城市的剪影和那天空相互辉映，挺拔的尖塔伸向天空，某种巨大的拱形建筑高耸着……
「伦敦，」他深呼吸一口。「那是伦敦啊！很久以前我的奶妈曾提过这种望远镜，你替我造出来了。」在图画的前景中，一排树在风中弯着腰，叶子像蝴蝶般飘落。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再让我看看别的地方。」
「您听过的故事中所提到的镜子，和这一面不同，它只能看到一个地方──也就是相对应的望远镜所在之处。在这一点上非常类似以太抄写机。」
「那不就表示，那边也有人能看得到我？」
「是的，陛下。您会看到他们在那里凝视您，但您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将望远镜盖起来。没有甚么好担心的。另一面镜子就由咱们的其中一位詹姆士党盟友照料，他把它藏在一座杳无人迹的塔上，让它从窗户望出去。除非有人能飞，否则无法找到这座望远镜并加以调查。当咱们的朋友离开伦敦逃命时，他会把镜子留在该处，您可以亲身体会整个事件的发生。」法提欧清了清喉咙继续道：「我只希望那幅图画能更清楚。」
「甚么意思？如果还要再清楚点，那我可就到伦敦啦！这真是最奇妙的发明了。亲爱的先生们，你们已经做得比将功折罪多了许多了。」
法提欧雀跃不已。「看来是我自己的眼力不好了。」他低语并鞠躬。
他们离开后，路易花了很多时间透过镜子欣赏那伟大的帝国之城，而这也是他第一次为了那城市要被摧毁而感到悲伤。但那只是电光石火的念头：英国的枪炮现在正摧残着法国堡垒，波及的乡间超过他预期的数量，英国士兵深入法国境内，将葡萄园践踏在脚下。既然敢挑战太阳，那他们就得受到报应。虽然太阳可能会予以同情，但他不会为之动容，能驱动他的只有间不容缓的天体发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