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莫德
他们将布里亚克·金凯德留在了过去是城堡庭院的那片地上，布里亚克的双手被绑住，双眼也被蒙了起来。初阶裁决者的老师先前又用草药将布里亚克的伤口敷了一次，又给了他缬草根让他嚼，这可以令他的疼痛稍微减轻一些。他现在半昏迷地躺在城堡墙壁一处突出的部分下面，在熹微的晨光中呻吟着。
就像对中阶裁决者毫不在乎那样，初阶裁决者对布里亚克也并不关心，她很难同情他。即便如此，当他们向下走进城堡地下墓室的废墟中时，当他的喊声被头顶的泥土给阻隔掉时，她仍然感到如释重负。
城堡的地下墓室里仍然摆放着古时候那些曾是她的亲戚的苏格兰领主的石棺，它们已经半沦为废墟了。头顶城堡的地板有很多地方崩塌了，地下墓室的很大部分都被埋了起来。然而几个世纪以来，墓穴里的道路始终畅通无阻，这是裁决者的所作所为。初阶裁决者自己也在这里搬过几十次石头，但是她从来没有去过比地下墓室更深的地方。不过今天她会去的。
墓室的地面向下倾斜，一直延伸到一堵坚固的石墙前面。他们顺着这面墙一路向右，中阶裁决者的手指在不平的墙面上摸到了一个折缝。片刻之后，他的手触到一个隐蔽的凹槽——一个伪装在岩石纹路中的抓手的地方。高阶裁决者帮助初阶裁决者将她的双手放在正确的位置上，然后裁决者用他们三个人的合力，将一大块岩石石板从墙上掀起来。
石板背后是凿出来的台阶，通往下方的土地深处。在燃烧着的火把的光线下，他们向下走去，向着远远低于地下墓室的地方走去，走得越深入，两侧的岩石墙壁就越紧地向他们挤压过来。
最终台阶通向一处更加开阔的空间，就到此为止。他们穿过一个长长的隧道，隧道的天花板是将将高过他们头顶的拱形的粗糙石头。在隧道的尽头是另一堵墙。侧壁摞起的石头和尽头的光滑墙面之间伪装着的是一个参差不齐的入口，大小刚刚可以允许一个人挤过去。
初阶裁决者跟随着她的同伴穿过那个狭小的裂口，发现面前是更多的台阶。在这里，岩石和泥土构成的墙壁更加逼仄，让她前面的两个男人不得不侧身前进。他们继续向下走去，泥土擦过他们的皮肤。这里的空气腐朽封闭，他们的火把也让空气中充满了烟气。不过他们还是能够呼吸。
最终，台阶盘绕着，几乎形成了一个圆圈。等到台阶结束之后，裁决者来到了一个非常开阔的空间里面，开阔到这里能被看作一个巨大的山洞。山洞看起来是自然形成的，岩石构成的洞顶距离他们的头顶有十码远，岩石的表面在火光中显得又湿又滑。从中心的石室开始，密如蛛网的隧道辐射开来，但是火把照亮的地方只能稍微看出他们能够走得多深，走得多远。
随着裁决者走进山洞之中，初阶裁决者第一次将这个开阔的空间收入眼底，她开始意识到，有一段岩石显然是由人类手工开凿的。这样，山洞自然形成的粗糙表面就被打磨成了光滑的墙壁。其他两个裁决者在朝着那段岩石走去，在他们接近的时候，火把的亮光在它平整的石头表面摇曳，岩石表面上的雕刻显露出来。一组图像被深深地凿在岩石里面，深得在历经了几千年的时光之后仍然清晰可见。也许它们已经存在了一千年的时光。
这个地方一定是属于裁决者的，初阶裁决者想道。她在纳闷儿，到底裁决者的知识还有多少是隐藏起来不让她知道的，然后突然之间，她想道，我的老师到底活了多久了？他谈起那些古老的事物，仿佛它们就发生在昨天一样。这个山洞是他的杰作吗？
她在墙壁上数出了十个雕刻图案，大多数都是在描绘一种动物。这十个图案的位置被设计成一个圆形，最上方的图案在她的头顶，最下面的图案在她的脚边。每个图案下面都是一个长方形的孔洞，一大块石头从孔洞所在的位置被凿了出去。在每个孔洞下方，都煞费苦心地凿出了一个钻石形的凹槽。
当被火把照亮，墙壁出乎她意料地反射出了点点光芒。她正打量着的并不是些暗淡乏味的石头，而是某种更为宝贵的物质。火把投下的是橘黄色的光芒，但是她意识到，墙壁的颜色可能是一种发灰的白色，而且墙壁还在发光，就像……
就像仪式剑一样。
雕刻的图案开始说得通了。一匹马，一只狐狸，一只公羊，一头野猪，一头牡鹿，一只雄鹰，一头熊，还有两个更像虚构的生物：一条龙，一个长着獠牙的猞猁。最后一个雕刻图案，在圆圈最顶上的那个，刻的并不是动物，而是三个椭圆形，相互连锁着。或许就像是一朵花，但是形状更加规则。
初阶裁决者知道那个符号。它就刻在裁决者的仪式剑剑柄底部，此时此刻，他们自己的仪式剑正安全地插在她老师斗篷的一个口袋里。
“那把仪式剑上的纹章是哪一个？”她的老师问道。
他们沉默了这么久，他的声音令她吃了一惊。他的话仿佛是从山洞尽头反射回来的。
“是一只狐狸。”她回答道。
“你确定？”中阶裁决者发问道。
“我确定。另一把，刻着雄鹰的那一把，在袭击中被毁掉了。我有很多次机会来研究它。”在你把我留在庄园等死之后，她想道，但是并没有将她的想法大声说出来。
她的老师将裁决者的仪式剑抽出来，将它插入狐狸图案下方的钻石形凹槽里面。仪式剑严丝合缝地嵌进凹槽里，直到没入剑柄位置。
她所见过的其他仪式剑都比她老师的要大，所以不会适合那些图案底下的凹槽。那么这十个凹槽一定是专门为了这把特别的仪式剑，为了裁决者的仪式剑而设计的。
高阶裁决者和中阶裁决者开始吟诵。在他们这么做的时候，她的老师将一个小小的金属杖从他那众多口袋之一中掏了出来。那是一件初阶裁决者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纳闷儿，如果她能把她老师斗篷里藏着的东西都倒出来，她会发现些什么。
高阶裁决者将金属杖在石墙上有节奏地敲击着，敲击的位置正好是靠近他那突出来的仪式剑剑柄的地方。随着金属击打着石头，墙体本身开始震颤起来。
整个过程持续了几分钟，随着他们的吟诵高阶裁决者在墙上持续敲击着。很快整个山洞都开始震颤，仿佛土地本身也开始颤抖。等震颤变得令人难以忍受（而初阶裁决者确定石头马上就要掉下来了），吟诵停止了。山洞稳定下来，而墙体的嗡鸣声逐渐消失。
他什么时候才会将这所有的一切都教给我？初阶裁决者问自己，如果我想要活下去，如果我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裁决者，我必须了解这些东西。
她的老师将金属杖放回口袋中，将仪式剑从石头中抽了出来。
“现在，孩子，”他对她说道，“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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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对中阶裁决者毫不在乎那样，初阶裁决者对布里亚克也并不关心，她很难同情他。即便如此，当他们向下走进城堡地下墓室的废墟中时，当他的喊声被头顶的泥土给阻隔掉时，她仍然感到如释重负。
城堡的地下墓室里仍然摆放着古时候那些曾是她的亲戚的苏格兰领主的石棺，它们已经半沦为废墟了。头顶城堡的地板有很多地方崩塌了，地下墓室的很大部分都被埋了起来。然而几个世纪以来，墓穴里的道路始终畅通无阻，这是裁决者的所作所为。初阶裁决者自己也在这里搬过几十次石头，但是她从来没有去过比地下墓室更深的地方。不过今天她会去的。
墓室的地面向下倾斜，一直延伸到一堵坚固的石墙前面。他们顺着这面墙一路向右，中阶裁决者的手指在不平的墙面上摸到了一个折缝。片刻之后，他的手触到一个隐蔽的凹槽——一个伪装在岩石纹路中的抓手的地方。高阶裁决者帮助初阶裁决者将她的双手放在正确的位置上，然后裁决者用他们三个人的合力，将一大块岩石石板从墙上掀起来。
石板背后是凿出来的台阶，通往下方的土地深处。在燃烧着的火把的光线下，他们向下走去，向着远远低于地下墓室的地方走去，走得越深入，两侧的岩石墙壁就越紧地向他们挤压过来。
最终台阶通向一处更加开阔的空间，就到此为止。他们穿过一个长长的隧道，隧道的天花板是将将高过他们头顶的拱形的粗糙石头。在隧道的尽头是另一堵墙。侧壁摞起的石头和尽头的光滑墙面之间伪装着的是一个参差不齐的入口，大小刚刚可以允许一个人挤过去。
初阶裁决者跟随着她的同伴穿过那个狭小的裂口，发现面前是更多的台阶。在这里，岩石和泥土构成的墙壁更加逼仄，让她前面的两个男人不得不侧身前进。他们继续向下走去，泥土擦过他们的皮肤。这里的空气腐朽封闭，他们的火把也让空气中充满了烟气。不过他们还是能够呼吸。
最终，台阶盘绕着，几乎形成了一个圆圈。等到台阶结束之后，裁决者来到了一个非常开阔的空间里面，开阔到这里能被看作一个巨大的山洞。山洞看起来是自然形成的，岩石构成的洞顶距离他们的头顶有十码远，岩石的表面在火光中显得又湿又滑。从中心的石室开始，密如蛛网的隧道辐射开来，但是火把照亮的地方只能稍微看出他们能够走得多深，走得多远。
随着裁决者走进山洞之中，初阶裁决者第一次将这个开阔的空间收入眼底，她开始意识到，有一段岩石显然是由人类手工开凿的。这样，山洞自然形成的粗糙表面就被打磨成了光滑的墙壁。其他两个裁决者在朝着那段岩石走去，在他们接近的时候，火把的亮光在它平整的石头表面摇曳，岩石表面上的雕刻显露出来。一组图像被深深地凿在岩石里面，深得在历经了几千年的时光之后仍然清晰可见。也许它们已经存在了一千年的时光。
这个地方一定是属于裁决者的，初阶裁决者想道。她在纳闷儿，到底裁决者的知识还有多少是隐藏起来不让她知道的，然后突然之间，她想道，我的老师到底活了多久了？他谈起那些古老的事物，仿佛它们就发生在昨天一样。这个山洞是他的杰作吗？
她在墙壁上数出了十个雕刻图案，大多数都是在描绘一种动物。这十个图案的位置被设计成一个圆形，最上方的图案在她的头顶，最下面的图案在她的脚边。每个图案下面都是一个长方形的孔洞，一大块石头从孔洞所在的位置被凿了出去。在每个孔洞下方，都煞费苦心地凿出了一个钻石形的凹槽。
当被火把照亮，墙壁出乎她意料地反射出了点点光芒。她正打量着的并不是些暗淡乏味的石头，而是某种更为宝贵的物质。火把投下的是橘黄色的光芒，但是她意识到，墙壁的颜色可能是一种发灰的白色，而且墙壁还在发光，就像……
就像仪式剑一样。
雕刻的图案开始说得通了。一匹马，一只狐狸，一只公羊，一头野猪，一头牡鹿，一只雄鹰，一头熊，还有两个更像虚构的生物：一条龙，一个长着獠牙的猞猁。最后一个雕刻图案，在圆圈最顶上的那个，刻的并不是动物，而是三个椭圆形，相互连锁着。或许就像是一朵花，但是形状更加规则。
初阶裁决者知道那个符号。它就刻在裁决者的仪式剑剑柄底部，此时此刻，他们自己的仪式剑正安全地插在她老师斗篷的一个口袋里。
“那把仪式剑上的纹章是哪一个？”她的老师问道。
他们沉默了这么久，他的声音令她吃了一惊。他的话仿佛是从山洞尽头反射回来的。
“是一只狐狸。”她回答道。
“你确定？”中阶裁决者发问道。
“我确定。另一把，刻着雄鹰的那一把，在袭击中被毁掉了。我有很多次机会来研究它。”在你把我留在庄园等死之后，她想道，但是并没有将她的想法大声说出来。
她的老师将裁决者的仪式剑抽出来，将它插入狐狸图案下方的钻石形凹槽里面。仪式剑严丝合缝地嵌进凹槽里，直到没入剑柄位置。
她所见过的其他仪式剑都比她老师的要大，所以不会适合那些图案底下的凹槽。那么这十个凹槽一定是专门为了这把特别的仪式剑，为了裁决者的仪式剑而设计的。
高阶裁决者和中阶裁决者开始吟诵。在他们这么做的时候，她的老师将一个小小的金属杖从他那众多口袋之一中掏了出来。那是一件初阶裁决者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纳闷儿，如果她能把她老师斗篷里藏着的东西都倒出来，她会发现些什么。
高阶裁决者将金属杖在石墙上有节奏地敲击着，敲击的位置正好是靠近他那突出来的仪式剑剑柄的地方。随着金属击打着石头，墙体本身开始震颤起来。
整个过程持续了几分钟，随着他们的吟诵高阶裁决者在墙上持续敲击着。很快整个山洞都开始震颤，仿佛土地本身也开始颤抖。等震颤变得令人难以忍受（而初阶裁决者确定石头马上就要掉下来了），吟诵停止了。山洞稳定下来，而墙体的嗡鸣声逐渐消失。
他什么时候才会将这所有的一切都教给我？初阶裁决者问自己，如果我想要活下去，如果我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裁决者，我必须了解这些东西。
她的老师将金属杖放回口袋中，将仪式剑从石头中抽了出来。
“现在，孩子，”他对她说道，“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