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你太好预测，简单得可悲。」班哲明的声音穿透了笼罩马修脑海的浓雾。「我只祈祷你老婆跟你一 样好操纵。」
一阵灼热的痛楚穿过他手臂，马修惨叫一声，克制不了自己。这种反应只会鼓励班哲明。马修咬紧嘴
唇，决心不给他儿子进一步的满足。
榔头敲铁钉——他从小熟悉的家常声音。马修觉得金属的回音在骨髓裡震盪。
「好了。这样应该绑得住你。」冰冷的手指抓住他下巴。「张开眼睛，父亲。如果要我替你打开，恐 怕你不会喜欢。」
马修强迫自己睁开眼皮。班哲明难测的脸就在几吋外。他儿子发出一声遗憾的轻嘆。
「太可惜了。我本来希望你违抗我的。不过，这只是第一幕。」班哲明把马修的头向下扭转。
一根烧得火红的长钉穿过马修的右肘，插进他坐著的木椅。它逐渐冷却，皮肉和骨头烧焦的臭味也淡 了一点。他不需要看另一隻手肘，就知道它也受到同样的待遇。
「笑一个。我们不希望老家的亲人错过我们团圆的每一分鐘。」班哲明抓住他头髮，把他的脸扭转向 上。马修听见摄影机呼呼转动的声音。
「几点警告：首先，铁钉故意嵌在尺骨和橈骨中间。热烫的金属会跟周围的骨骼產生熔合，那程度刚 好是只要你挣扎，骨头就会碎裂。据我所知，会很痛。」班哲明踢一下椅脚，马修立刻咬紧牙关，抗拒手 上传来锥心蚀骨的痛。「懂了吧？第二点，我没兴趣杀你。不论你怎麼做、怎麼说或威胁，我都不会把你 交到比我温柔的死神手中。你的痛苦是我的盛宴，我要慢慢品尝。」
马修知道班哲明希望他提出一个特定的问题，但肿胀的舌头不服从他的大脑。但他继续努力。那是一 切的关键。
「戴?安.娜?在?哪？」
「彼得跟我说她在牛津。诺克斯或许不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巫师，但他追踪她很有一套。我本来想让 你直接跟他交谈，不过那会破坏家裡观眾渐进了解剧情的乐趣。顺便告诉你，他们听不见你的声音。暂时 的啦。我把那部分留到你崩溃、求饶的时候。」班哲明小心挑选一个背对摄影机的位置，这样观者读不到 他的唇语，却看得见马修的表情。
「戴?安?娜?不?在?这？」马修小心发出每一个音。他要看见的人知道，他的妻子仍然安全。
「你看到的戴安娜是幻影，马修。」班哲明冷笑一声。「诺克斯施咒，把她的影像投射到楼上的空房 间。你如果多看一会儿，就会发现它的动作周而復始，像放影片似的。」
马修知道那是幻影。影像中的戴安娜是金髮，因為他们从过去回到现在以来，诺克斯还没见过他妻 子。即使头髮顏色正确，马修也还是会知道那不是真正的戴安娜，因為没有足以把他吸引过去的活力或温 暖。马修走进班哲明的营地时，已有被抓的心理準备。那是唯一的办法，唯有如此才能强迫班哲明採取下 一步行动，将他变态的游戏告一段落。
「如果你能对爱无动於衷，说不定能成為一个伟人。可惜你却让那种毫无价值的情绪主宰你。」班哲 明靠过来，马修闻到他嘴唇上的血腥味。「那是你的一大弱点，父亲。」
马修面对这样的侮辱，本能地握起拳头。他的手臂為此付出代价。尺骨像太阳晒乾的黏土般裂开。
「很蠢，不是吗？你一事无成。你的身体已经受到很大的压力，你的心智為你的妻子和孩子充满焦 虑。同样情况下，你要花两倍时间才能痊癒。」班哲明强迫马修张开嘴，观察他的牙齦和舌头。「你渴
了，也饿了。我在楼下有个小孩-----一个女孩，三岁或四岁。你準备拿她当食物的时候，通知我。我正
在研究，处女的血是否比妓女的血更能恢復元气。目前数据还不够做出结论。」班哲明在硬板夹著的病歷 表上做了个纪录。
「永远不会。」
「永远是很长的时间。菲利普教过我这一点。」班哲明道。「我们晚点再看看你感觉如何。不论你怎 麼决定，你的反应都可以帮我回答另一个研究问题：要多少时间才能饿掉一个吸血鬼的信仰，使他不再相 信上帝会救他？」
非常长的时间，马修想道。
「你的生命跡象仍然强壮得令人讶异，虽然我注射了很多药物到你体内。我喜欢它们引起的迷惘和迟 缓。大多数猎物在反应和直觉变得迟钝时，都会產生强烈的焦虑感。我在你身上也看到一些徵象，但还没 有达到我的目标。我得增加剂量。」班哲明把硬板夹扔在一个有轮脚的小铁柜上。那柜子看起来像二次大 战的遗留物。马修也注意到它旁边的金属椅。椅上掛了件外套，看起来也很眼熟。
他鼻孔翕张。
彼得?诺克斯。他不在这个房间裡，但人在附近。这件事班哲明没撒谎。
「我想多了解你，父亲。观察只能帮助我了解表面的真相。即使寻常吸血鬼也藏了很多祕密。而你， 我的血父，完全不寻常。」班哲明走上前。他撕开马修的衬衫，露出他的脖子和肩膀。「许多年来，我 学会如何使我从生物血液裡採集到的资讯发挥最大功能。完全取决於步调，你知道。不能性急，也不能贪婪。」
「不。」马修预期班哲明会入侵他的思想，但要遏止他的本能对这种侵犯不採取反应，是不可能的。 他在椅子上一阵挣扎。一隻手臂骨折了，接著另一隻。
「如果你一再折断同一根骨头，可能导致它永不痊癒。下次你再想逃脱我手掌，先考虑这一点，马 修。没用的。而且我可以把长钉敲到你的脛骨和腓骨之间，证明这一点。」
班哲明尖锐的指甲划破马修的皮肤。血液涌出，冰冷而潮湿。
「在我们完结前，马修，我会知道你和你那个女巫的一切。只要有足够时间——吸血鬼多得是——我 就能目睹你对她的每一次触摸。我会知道什麼带给她快感和痛苦。我会知道她支配什麼样的力量，她身体 的祕密。她的弱点敞开在我面前，就像她的灵魂是一本书。」班哲明抚摸马修的皮肤，逐渐加快他颈部的 血液循环。「当然，我在博德利图书馆嗅到她的恐惧，但现在我想了解它。那麼害怕，但又那麼勇敢。驯 服她一定很刺激。」
心是不能驯服的，马修提醒自己。他勉强吐出一句话。「為?何？」
「為何？」班哲明的声音爆裂出怒火。「因為你没有勇气直接杀死我。反倒是用一天一滴血的方式毁 灭我。你不肯对菲利普承认你没有完成他交代的任务，洩漏了柯雷孟家族对海外封国?的祕密计画，你把 我造成吸血鬼，还把我扔在满是温血人的城市裡，扔在大街上。你记得使你被渴望与慾望切割成两半的那 种血的飢渴吗？你记得你第一次改变时的血怒有多强大吗？」
马修记得。他曾经希望——不。上帝帮助他，马修曾祈祷让班哲明受血怒的诅咒。
「你在乎菲利普的好建议，超过你在乎自己的孩子。」班哲明的声音气得发抖，他的眼睛像夜晚一般 黑。「自从我被造成一隻吸血鬼，我活著的目标就是毁灭你和菲利普和全体柯雷孟家族。復仇给了我目 标。时间站在我这边。我等著，计画著。我创造了自己的孩子，教他们如何用我学会的方式求生：强姦与杀戮。那是你留给我走的唯一一条路。」
马修闭上眼睛，他不想面对的不仅是班哲明的脸，也是他做為儿子与父亲的失败。但班哲明不准他这 麼做。
「张开眼睛。」他儿子啦哮。「很快的，你在我面前不会再有任何祕密。」
马修惊恐地立刻睁开眼睛。
「我了解你的配偶的同时，对你的认知也会突飞猛进。」班哲明继续道。「要了解一个男人，最好的 途径就是了解他的女人。这一点我也是从菲利普身上学会的。」
马修大脑的齿轮豁啷啷碰撞。某个可怕的真相正在奋力地将它自己暴露出来。
「菲利普有没有告诉你，大战期间他和我共度的那段时光？事情的发展并不如我的预期。菲利普拜访 集中营裡的女巫——一个吉普赛老妇人——坏了我的大计。」班哲明解释道。「有人偷偷向他透露我的存 在，照例，菲利普硬是抓著主导权不放。那个女巫窃走他大部分的思想，把剩下的像鸡蛋般炒成一团糊， 然后上吊自尽了。不消说，我真是受挫啊！他的心思总是那麼井井有条。我一直期待能深入探讨其中的复 杂之美。」
马修抗议的晦哮听来只像一声咳嗽，但他脑子裡的尖叫却持续不断。他从未料到会是这样。
二次大战期间，用酷刑折磨菲利普的，原来不是纳粹官员，而是班哲明——他的儿子。
班哲明一拳打在马修脸上，打断了他的颧骨。
「安静。我在讲床边故事给你听。」班哲明用手指压住马修脸上的断骨拨弄，像弹奏一件只会发出痛
?Outremer指十字军东征后，欧洲军队建立在夺来的土地上，以捍卫地盘為主要目标的政权，包括埃德萨伯国、安提阿公国、的黎波里王国、耶路 撒冷王国等。十字军东征的缘起是信奉基督教的东罗马帝国积弱不振，对抗伊斯兰国家屡战屡败，失去大片土地，便向罗马教皇求援。但东征部 队夺回土地后，并没有交还给东罗马皇帝，反而各拥土地，自立王国。
苦之音的乐器。「奥辛维兹的司令官把菲利普交到我手中时，已经太迟了。跟女巫接触后，那颗灵活过人 的脑袋裡，只剩下一样东西还算前后一贯：伊莎波。我发现对一个那麼冰冷的人而言，她可以出乎意料地 性感。」
马修虽然不想听这些话，却没有办法把耳朵关上。
「菲利普痛恨自己的软弱，但他就是放不下她。」班哲明继续道。「即使疯狂发作，他哭得像个婴儿 时，仍想著伊莎波——而且一直都知道我在旁分享他的愉悦。」班哲明露出锋利的牙齿，微笑道。「閒话 家常够了。打起精神来，马修。会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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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灼热的痛楚穿过他手臂，马修惨叫一声，克制不了自己。这种反应只会鼓励班哲明。马修咬紧嘴
唇，决心不给他儿子进一步的满足。
榔头敲铁钉——他从小熟悉的家常声音。马修觉得金属的回音在骨髓裡震盪。
「好了。这样应该绑得住你。」冰冷的手指抓住他下巴。「张开眼睛，父亲。如果要我替你打开，恐 怕你不会喜欢。」
马修强迫自己睁开眼皮。班哲明难测的脸就在几吋外。他儿子发出一声遗憾的轻嘆。
「太可惜了。我本来希望你违抗我的。不过，这只是第一幕。」班哲明把马修的头向下扭转。
一根烧得火红的长钉穿过马修的右肘，插进他坐著的木椅。它逐渐冷却，皮肉和骨头烧焦的臭味也淡 了一点。他不需要看另一隻手肘，就知道它也受到同样的待遇。
「笑一个。我们不希望老家的亲人错过我们团圆的每一分鐘。」班哲明抓住他头髮，把他的脸扭转向 上。马修听见摄影机呼呼转动的声音。
「几点警告：首先，铁钉故意嵌在尺骨和橈骨中间。热烫的金属会跟周围的骨骼產生熔合，那程度刚 好是只要你挣扎，骨头就会碎裂。据我所知，会很痛。」班哲明踢一下椅脚，马修立刻咬紧牙关，抗拒手 上传来锥心蚀骨的痛。「懂了吧？第二点，我没兴趣杀你。不论你怎麼做、怎麼说或威胁，我都不会把你 交到比我温柔的死神手中。你的痛苦是我的盛宴，我要慢慢品尝。」
马修知道班哲明希望他提出一个特定的问题，但肿胀的舌头不服从他的大脑。但他继续努力。那是一 切的关键。
「戴?安.娜?在?哪？」
「彼得跟我说她在牛津。诺克斯或许不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巫师，但他追踪她很有一套。我本来想让 你直接跟他交谈，不过那会破坏家裡观眾渐进了解剧情的乐趣。顺便告诉你，他们听不见你的声音。暂时 的啦。我把那部分留到你崩溃、求饶的时候。」班哲明小心挑选一个背对摄影机的位置，这样观者读不到 他的唇语，却看得见马修的表情。
「戴?安?娜?不?在?这？」马修小心发出每一个音。他要看见的人知道，他的妻子仍然安全。
「你看到的戴安娜是幻影，马修。」班哲明冷笑一声。「诺克斯施咒，把她的影像投射到楼上的空房 间。你如果多看一会儿，就会发现它的动作周而復始，像放影片似的。」
马修知道那是幻影。影像中的戴安娜是金髮，因為他们从过去回到现在以来，诺克斯还没见过他妻 子。即使头髮顏色正确，马修也还是会知道那不是真正的戴安娜，因為没有足以把他吸引过去的活力或温 暖。马修走进班哲明的营地时，已有被抓的心理準备。那是唯一的办法，唯有如此才能强迫班哲明採取下 一步行动，将他变态的游戏告一段落。
「如果你能对爱无动於衷，说不定能成為一个伟人。可惜你却让那种毫无价值的情绪主宰你。」班哲 明靠过来，马修闻到他嘴唇上的血腥味。「那是你的一大弱点，父亲。」
马修面对这样的侮辱，本能地握起拳头。他的手臂為此付出代价。尺骨像太阳晒乾的黏土般裂开。
「很蠢，不是吗？你一事无成。你的身体已经受到很大的压力，你的心智為你的妻子和孩子充满焦 虑。同样情况下，你要花两倍时间才能痊癒。」班哲明强迫马修张开嘴，观察他的牙齦和舌头。「你渴
了，也饿了。我在楼下有个小孩-----一个女孩，三岁或四岁。你準备拿她当食物的时候，通知我。我正
在研究，处女的血是否比妓女的血更能恢復元气。目前数据还不够做出结论。」班哲明在硬板夹著的病歷 表上做了个纪录。
「永远不会。」
「永远是很长的时间。菲利普教过我这一点。」班哲明道。「我们晚点再看看你感觉如何。不论你怎 麼决定，你的反应都可以帮我回答另一个研究问题：要多少时间才能饿掉一个吸血鬼的信仰，使他不再相 信上帝会救他？」
非常长的时间，马修想道。
「你的生命跡象仍然强壮得令人讶异，虽然我注射了很多药物到你体内。我喜欢它们引起的迷惘和迟 缓。大多数猎物在反应和直觉变得迟钝时，都会產生强烈的焦虑感。我在你身上也看到一些徵象，但还没 有达到我的目标。我得增加剂量。」班哲明把硬板夹扔在一个有轮脚的小铁柜上。那柜子看起来像二次大 战的遗留物。马修也注意到它旁边的金属椅。椅上掛了件外套，看起来也很眼熟。
他鼻孔翕张。
彼得?诺克斯。他不在这个房间裡，但人在附近。这件事班哲明没撒谎。
「我想多了解你，父亲。观察只能帮助我了解表面的真相。即使寻常吸血鬼也藏了很多祕密。而你， 我的血父，完全不寻常。」班哲明走上前。他撕开马修的衬衫，露出他的脖子和肩膀。「许多年来，我 学会如何使我从生物血液裡採集到的资讯发挥最大功能。完全取决於步调，你知道。不能性急，也不能贪婪。」
「不。」马修预期班哲明会入侵他的思想，但要遏止他的本能对这种侵犯不採取反应，是不可能的。 他在椅子上一阵挣扎。一隻手臂骨折了，接著另一隻。
「如果你一再折断同一根骨头，可能导致它永不痊癒。下次你再想逃脱我手掌，先考虑这一点，马 修。没用的。而且我可以把长钉敲到你的脛骨和腓骨之间，证明这一点。」
班哲明尖锐的指甲划破马修的皮肤。血液涌出，冰冷而潮湿。
「在我们完结前，马修，我会知道你和你那个女巫的一切。只要有足够时间——吸血鬼多得是——我 就能目睹你对她的每一次触摸。我会知道什麼带给她快感和痛苦。我会知道她支配什麼样的力量，她身体 的祕密。她的弱点敞开在我面前，就像她的灵魂是一本书。」班哲明抚摸马修的皮肤，逐渐加快他颈部的 血液循环。「当然，我在博德利图书馆嗅到她的恐惧，但现在我想了解它。那麼害怕，但又那麼勇敢。驯 服她一定很刺激。」
心是不能驯服的，马修提醒自己。他勉强吐出一句话。「為?何？」
「為何？」班哲明的声音爆裂出怒火。「因為你没有勇气直接杀死我。反倒是用一天一滴血的方式毁 灭我。你不肯对菲利普承认你没有完成他交代的任务，洩漏了柯雷孟家族对海外封国?的祕密计画，你把 我造成吸血鬼，还把我扔在满是温血人的城市裡，扔在大街上。你记得使你被渴望与慾望切割成两半的那 种血的飢渴吗？你记得你第一次改变时的血怒有多强大吗？」
马修记得。他曾经希望——不。上帝帮助他，马修曾祈祷让班哲明受血怒的诅咒。
「你在乎菲利普的好建议，超过你在乎自己的孩子。」班哲明的声音气得发抖，他的眼睛像夜晚一般 黑。「自从我被造成一隻吸血鬼，我活著的目标就是毁灭你和菲利普和全体柯雷孟家族。復仇给了我目 标。时间站在我这边。我等著，计画著。我创造了自己的孩子，教他们如何用我学会的方式求生：强姦与杀戮。那是你留给我走的唯一一条路。」
马修闭上眼睛，他不想面对的不仅是班哲明的脸，也是他做為儿子与父亲的失败。但班哲明不准他这 麼做。
「张开眼睛。」他儿子啦哮。「很快的，你在我面前不会再有任何祕密。」
马修惊恐地立刻睁开眼睛。
「我了解你的配偶的同时，对你的认知也会突飞猛进。」班哲明继续道。「要了解一个男人，最好的 途径就是了解他的女人。这一点我也是从菲利普身上学会的。」
马修大脑的齿轮豁啷啷碰撞。某个可怕的真相正在奋力地将它自己暴露出来。
「菲利普有没有告诉你，大战期间他和我共度的那段时光？事情的发展并不如我的预期。菲利普拜访 集中营裡的女巫——一个吉普赛老妇人——坏了我的大计。」班哲明解释道。「有人偷偷向他透露我的存 在，照例，菲利普硬是抓著主导权不放。那个女巫窃走他大部分的思想，把剩下的像鸡蛋般炒成一团糊， 然后上吊自尽了。不消说，我真是受挫啊！他的心思总是那麼井井有条。我一直期待能深入探讨其中的复 杂之美。」
马修抗议的晦哮听来只像一声咳嗽，但他脑子裡的尖叫却持续不断。他从未料到会是这样。
二次大战期间，用酷刑折磨菲利普的，原来不是纳粹官员，而是班哲明——他的儿子。
班哲明一拳打在马修脸上，打断了他的颧骨。
「安静。我在讲床边故事给你听。」班哲明用手指压住马修脸上的断骨拨弄，像弹奏一件只会发出痛
?Outremer指十字军东征后，欧洲军队建立在夺来的土地上，以捍卫地盘為主要目标的政权，包括埃德萨伯国、安提阿公国、的黎波里王国、耶路 撒冷王国等。十字军东征的缘起是信奉基督教的东罗马帝国积弱不振，对抗伊斯兰国家屡战屡败，失去大片土地，便向罗马教皇求援。但东征部 队夺回土地后，并没有交还给东罗马皇帝，反而各拥土地，自立王国。
苦之音的乐器。「奥辛维兹的司令官把菲利普交到我手中时，已经太迟了。跟女巫接触后，那颗灵活过人 的脑袋裡，只剩下一样东西还算前后一贯：伊莎波。我发现对一个那麼冰冷的人而言，她可以出乎意料地 性感。」
马修虽然不想听这些话，却没有办法把耳朵关上。
「菲利普痛恨自己的软弱，但他就是放不下她。」班哲明继续道。「即使疯狂发作，他哭得像个婴儿 时，仍想著伊莎波——而且一直都知道我在旁分享他的愉悦。」班哲明露出锋利的牙齿，微笑道。「閒话 家常够了。打起精神来，马修。会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