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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体之痛苦

面对那根金线,纹丝不动。

  我依然如石头般站在失忆英雄面前,两脚平平地踏在地面上。瑟若斯人和他的同类认为我不见了,但是那淡黄色的线并非这么想。它像蠕动的尸虫,围着我盘旋。

  是时候了,我这么想。我向前潜行,脚步轻得就像褐幕天空上的羽毛。瑟若斯人的祈愿,那些神圣的线,无法持久:他必须放弃。他必须否认,他必须拒绝,他必须诅咒我的名字,并且哭泣,哀号,企求死亡。他必须为他的所作所为承受痛苦;为了多元宇宙着想,他必须为自己做出那么美丽的祈祷而后悔一段时间。

  我没有碰到他。

  更多的细丝缠住了我,还有某些东西——我说不出是什么——在我原先心脏的空位激荡。一种我从未感受过的某种东西:一种悸动,一种如同悲恸的鸽子哀哭般温和孤独的感觉;就像爱人的手:温暖,舒适,莫名的熟悉,极为诱人和危险。

  代达罗斯(译注:希腊神话中的迷宫建造师。),那个最奸诈的人,亲手旋转那根金丝。它比赫菲斯托斯锻造的任何锁链都牢固。拉扯那根丝线,它就会变得更加结实;切割它,就会变成双股;拆解它,就会伸成一张无法逃避的网。瑟若斯人投出了波塞顿的网,如果说一根线能组成一张网,并且我不敢碰它的话。

  我闭上眼睛,当绳子第三次盘旋时,没有纤线拖过我的皮肤,没有细丝扼紧我的喉咙,没有绳子绑住我的手腕。女士消失在朦胧的巷子中。

  瑟若斯人毫不畏缩地站着,安然无恙的提夫林人在他旁边。钥匙转动,锁喀哒一声;一道吊门开启了,宝物无人看守。我可以跟着他们进迷宫,但是里面有黑暗的东西,还有数不清的回廊,在一片无法拆分的珍珑迷局中裂解,扭曲,徘徊。在那些纠结满血肉残肢的道路上,所有过客都被毁灭,可他们却总会认为出口之处将在下一处转角之后。也许那就是足够的惩罚了。

  而且,事实上,我不敢让瑟若斯人打开双耳陶瓶,从波塞顿的网中向我投出更多的线。第一根已经再次缠上我了。我感到曾经有心脏的空旷处正逐渐汹涌彭湃,一种有节奏的怒号此起彼伏,一次更胜一次。盐水和盐海的味道遍布空气中,一股坚硬的煤屑风悄悄穿过水中。我越是努力尝试,就越无法关闭这声音或者忽视这气味;它们在里面,就像从我胸膛黑暗深处涌出的梦魇。

  站在白色浪花上,我看到了痛苦女士,她身着白云长袍和金光腰带,嘴唇如同奔放之野的海洋那般翠绿。一列珍珠套在她脖子上,像魅魔的眼泪般漆黑晶莹。她的手上闪现出一个蓝光皇冠,原本暗红色利刃光环的位置飘荡着黄色的浓密头发:绳子融入空气中,无影无踪;成百上千根金线牵引出成百上千的多元宇宙无穷位面。

  在她——我?——身旁的空间里,浮现出一张如风之本体般空灵的面容,如太阳一般巨大:是空气元素女王。虽然她的身形像微风一般若隐若现,但在她脸庞上,在她椭圆形双目的眉眼间,在她双颊的形状中,我看出一些东西:某种痛苦女士之母的外貌特征

  在我另一边,一个拿三叉戟的巨人站在齐腰深的波浪中,周围是海藻和盐风蒸腾,成细丝的海洋泡沫,水中月光般闪烁的皮肤。他的上唇是父亲的贪婪微笑。他边朝我伸开手掌,边远眺海洋。

  不能这样!如果我有父母,我会记得的。这回忆——这种幻觉——是波塞顿的陷阱,赢得我信任的诡计,仅此而已。

  一个黑帆船出现了,由一位黑头巾舵手掌控。甲板上放着四个黑宝箱,强大的波塞顿要求以这媒聘换得他金发女儿的心。这些盒子装着痛楚、苦恼、厄运和绝望——这四种痛苦是多元宇宙的规则——但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头巾下面的脸对我来说一样黑暗。

  现在潮汐转向了;海浪每次升起时怒吼得更轻,盐水的味道变得酸臭黯淡,元素女王的脸消失在寂静炎热空气的微光中。波塞顿潜进波浪中;泡沫下沉,海洋平息成翠绿的镜子,空气从船的黑帆布上泄出。舵手把他蒙面的脸转向我,他的船下面展开了一股涡流;他被吸进去了,旋转着陷进我胸膛中的那片空虚,这个穿漆黑斗篷的陌生人以此聘礼得到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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