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威胁> 第61章

第61章

我的第一个离奇念头是:哦,原来被活吞是这种滋味。
她居高临下,伸手搂住我,让我紧紧地贴住她。这就是她怒气冲冲地把其他凶兽赶跑的原因?这样她就可以独占我了?
我没觉得疼。书上说有些狩猎者会让猎物麻木,减少反抗和挣扎。如果凶兽还有这种本事,那可真是格外开恩,叫我感激不尽。
这凶兽举止反常(虽然我不确定杀人的时候,要怎样表现才算正常)。她不停吸着鼻子,抽噎着喘气。我睁开眼,原想看到满目鲜血,但却发现自己毫发无损。我扫视周围,寻找阿杜雷。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有没有赶来救我,但是目前我还没看见他。
我把凶兽推开,但是她把我搂得更紧了。有温热的液体从我的脖子和背上流下来。这是开始放血了吧。
我摸了摸背上的液体,手却没被染红。凶兽身上湿答答的是水,还是汗?
凶兽放开我,然后面朝下跪在地上。我细细看着她。她的身高没到我两倍。而且和我在山底见过的其他凶兽不同,她似乎还未成年,更确切地说,应该处于青春期。她万般急切地想要做什么,挣扎着从地上起身,又抓住了我,抽噎得更急,水流得更多。我听到她在说话,但是不像人语。
上帝。她这是要害我,还是在爱我?回想起阿杜雷和卡特兰蒂在他的房间里抱成一团的情景,不知道和现在有什么差别。眼前发生的一切让我摸不着头脑。
那凶兽把我拉进怀里,一下一下轻抚着我的背,没有一点威胁的意思。我这才确信,她没有恶意。但是她确实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能感到,她的欲望强烈又明显,像是风或者重力一样不可阻挡。
她挪动我的肩膀,让我正面对着她,用带爪子的手提起我的下巴,和我直直对视。她长着猫科动物的脑袋,我猜是美洲狮,嘴巴黑洞洞地大张着,定格在袭击的一刻。我盯着那双毫无生气的猫眼。只见她脱下狮子头罩,连带着她金黄色的皮毛,一并落在地上。
原来她不是凶兽,肌肤陶瓷般光洁,不带一丝兽毛,身量修长优雅,精瘦结实,脸庞也不再笼罩在可怕的阴影中,在月光下,令我屏息。她真美,宽宽的眼距,冰蓝的大眼睛。我对自己的外表心里接受,但是并不喜欢。有些小伙子似乎挺喜欢我的脸(虽然阿杜雷从来不提),我知道他们说什么—还算漂亮。但是有时候,我在水泵站的水渠里刚好看到自己的倒影,觉得自己长得好看,不由心想,是的,我就该是这个样子,真好看。我想把自己定格在那一刻,永久保存。
她的脸让我想起这些。
一个美丽的我。
这份美如此短暂,无法捕捉,无法恒久。
她在哭泣。我脖子上流下的液体,不是我的鲜血,而是她的眼泪。她不是凶兽,但也不是人。无论她是什么,都叫我打心眼里喜爱。
她温柔地触摸我的脸,用的是手背,免得爪子伤到我。她细细观察我,仿佛我是最宝贵的珍宝。我听到好听的声音,和维里塔斯人的歌唱相似,只是带着人语。
“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第62章

她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一开口说话,就像决堤的水一样止也止不住。
“拉芙莉!哦,拉芙莉!您来了,我就知道您会来的。我们一直在等您,您终于来了。您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
说来也怪,这一连串叽里咕噜的怪叫,虽然我听起来就像兽鸣一样陌生,但是却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是的,我来了。”我回答。听到我说话,她激动地颤抖起来,仿佛我的话里带着魔法似的。她跪地长哭。不知道她是否听懂我的话,也不知道她这个样子是因为被我的话触动,还是因为发现我会说话而不知所措。她对我的声音反应强烈。
她把我拉近,想要护着我,声音里带着急切:“您在这儿不安全,我们必须到深水区去,到淹没城去。他们都在等着您。”
她把我整个儿提起来,稳稳侧抱着,开始奔跑,速度快得惊人,一眨眼,就奔出去几百英里。
等等,阿杜雷!光顾着和她交流,怎么把他忘了。
“等等,阿杜在哪儿?”
她皱着脸,仿佛一口咬到了烂东西,但她什么也没说。
我绝望地问:“刚才和我在一起的小伙子在哪里?”
“管他做什么?拉芙莉?我猜他死掉了。”她远远指着一处,我看到了阿杜雷,鲜血淋漓,软瘫在地,一动不动。
她看懂了我脸上的恐惧,掉头往回走。“您在意那家伙?”
我只能点头。他死了吗?
“我不明白您的做法。亲爱的,但我会学起来的。”她弯腰瞅瞅阿杜雷,一把拎起他,深深吸气,用力嗅他。
“他还有一口气呢。您确定要带着他?我轻轻松松就能把他丢掉,一点都不麻烦的。”
上帝啊,是的。我要带着他。我泪如雨下。“这是阿杜!是的。”
“看得出来,他对您很重要,那他对我也很重要。”
她又穿回了毛皮斗篷。真叫我惊讶,一转眼,她又成了山底凶兽的样子,浑身死气,令人胆寒。她轻松地带起阿杜雷和我,奔入茫茫夜色。
“我们要赶在克罗修斯人回来前到达深水区。您的到来肯定会引起轰动。”

第63章

尼可拉斯和玛加一起吃着饭,竭力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法典不允许离婚的部分纯粹出于实用。吉斯只有一百个人,不少是孩子。科格内特和维里塔斯人又不能通婚。配偶的选择实在有限。实际上,在吉斯的现有人口数量下,一个人只有四五个配偶人选。
离婚之所以被禁止,是因为离婚等于承认失败,而吉斯的做法只能成不能败—他们的文化传承仰赖于此。早年,科格内特人根据科学方法,总结了一系列维护成功婚姻关系的原则,只要根据这套做法,就能保证夫妻和谐,就像两个氢分子和一个氧分子结合,就能生成水一样。
尼可拉斯和玛加都不愿离婚。他们只求独处,不用时时碰面。一见对方,他们就会想起自己不愿面对的痛苦。
他们绝口不提艾瑟琳。一提艾瑟琳,他们就掉眼泪。艾瑟琳七岁的时候和玛加闹过一次别扭,她发誓要离家出走,再也不要回家。结果,不到十分钟,玛加就在波拉修斯塔后的一块大石头后面找到了她,这个哭哭啼啼、满心害怕的小家伙。玛加希望艾瑟琳这次离家出走,也能像上次一样徒劳无果,但是这次,他们的小姑娘仿佛是真的铁了心要逃走。尼可拉斯的政权也提不得,因为玛加觉得尼可拉斯没做对一件事,尼可拉斯听不得这话,主要因为他深有同感。尼可拉斯也不愿提起伊斯托克,被指控谋杀的小伙子。玛加只提过一次:“两个父亲死了,剩下一个儿子承担所有的罪过。家也不像个家了。”尼可拉斯觉得玛加在怪他。
“你用了新做法?”尼可拉斯努力咽下一片瘦瘠的肉,假装味道不错。
“是的,叫作淡煮。水不够用,没法种菜。也没有维里塔斯人外出采盐。”距离玛加上次说起好事,就像上辈子一样遥远。
“味道不错,值得称赞。”他强颜欢笑的样子,叫两个人都心累。
他们宁愿分开吃饭,但是法典呼吁,每个家庭一周至少共享五顿饭,这已经是最低限度了。

第64章

阿杜雷身体虚弱,无法行走,心情很不爽。那生物用枝蔓树叶为阿杜雷做了一副担架,一路拖着他走。就这样,我们到了海边。
看得出来,那生物希望我和她一起走,但是我故意落后一段,好和阿杜雷说话。虽然他没说什么,但似乎很生气,好像我犯了错似的。但是我究竟错在哪儿,问他,他也不说。我知道阿杜雷的把戏。他就喜欢摆出一副对疼痛无动于衷的样子,绝不承认自己生别人的气了。
“好吧。你不想对我说话,那我就把你丢在这儿,去和她说话。”我说着,对那生物点点头。她不住回头张望,盼着我和她一起。
“你疯了,艾瑟。你怎么能和兽类说话。”阿杜雷大声说。
“她才不是兽类。那只是伪装而已,这样才能不被敌人发觉!伊弗爽是个漂亮的姑娘。你应该看到她的真面目,而不是这些毛皮。我能和她对话,我们聊了不少呢。你之前就遇到过他们的同类。”我好怕阿杜雷说的话叫她伤心。
阿杜雷盯着我瞧,仿佛担心我脑子坏了:“伊弗爽?你还给她起了名字?”
自己怎么知道她叫伊弗爽的,我也不清楚。是她告诉我的吗?虽然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说的,但我想是的。不管怎样,她就叫伊弗爽。
“不,我没给她起名字。”我懒得和阿杜雷说了,“你需要休息,睡一会儿吧。”他还不愿罢休:“她告诉你的?用那种叽叽咕咕的兽语?”
“我们说人话,她也会说人话!”真不明白,为什么阿杜雷总说伊弗爽不会说人话,“你听到我们说话了,不能否认这点吧?”他盯着我瞧,好像我疯掉了:“你觉得自己在和她说话?她嘴里叽里咕噜的,你们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地对视。真是诡异死了,这是哪门子人话。”虽然阿杜雷显得又嫉妒又恼火,但是我听得出来,他是认真的。
“为什么您对他这么上心?拉芙莉?这家伙一路都在软绵绵地嘟嘟囔囔,而且浑身臭得要命。”
我能感觉到伊弗爽希望我和她在一起,所以遂了她的愿。我让阿杜雷休息,走到她身边。
“伊弗爽,我和同伴说话的时候,你听起来是什么样子?”
“您对他说人话,但是他叽叽咕咕乱叫一通。”
“他说我们对话也是这样的。”
“他还会说话?看他眼神空空,我还以为他是除了本能,啥都不懂的傻子呢。”
我哈哈大笑,阿杜雷要是听懂了,不知道会多火大。
“他当然听不懂我们的对话,他没有感应。”
“感应是什么?”
“我们有着同一种脉动,拉芙莉。”她说着,仿佛这是世界上再明显不过的事,“就像树与树之间根脉相接,所有的树都连为一体。”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换了话题:“因为每次听到您喊‘阿杜雷’,我心里就冒火。所以问问,您真的很在意他吗?要是我杀了他,您会生气吗?”

第65章

维里塔斯人的聚居区里传来阵阵痛哭。水源污染之前,山顶界从未有人情绪外放过。科格内特人怀疑,维里塔斯人表面冷静自持,私下里情绪放纵。
悲剧传得人尽皆知。尼可拉斯明白原因。叶尼斯和吉扎的圆屋子门外,长着一棵瘦瘠多瘤的树,上面吊着一具枯瘦的尸体,脚面离地只有几英寸。这个季度真是开了好几个先例,尼可拉斯暗想。先是先人上山以来的第一起谋杀案,接着又是第一例自杀。
可怜的吉扎,没了丈夫,伊斯托克也毁了前途,日子没了盼头,还不如一死了之。
尼可拉斯看着她的尸体在枝头轻轻晃动。这就是他的功绩?让人民生不如死?
特兰顿走上前,一脸冷静:“她严重违背了法典的规定。我们必须杀鸡儆猴,预防其他人效仿。”
杀鸡儆猴?怎么做?人都死了,还能怎样?
“我想,鞭尸挺不错的,或者焚尸?不知道管不管用。我们一放开她,谁知道她会不会诈尸逃跑,然后再自杀一次?”尼可拉斯忍不住要讥讽。
“我们的境况岌岌可危,尼可拉斯。必须重新分配她的财物,烧掉圆屋子。知道上吊自杀后,自己家人要受穷的话,没人会这么做的。”
“至于伊斯托克,你有证据吗?”
特兰顿讨厌这个问题。
“问题要一个个解决,尼可拉斯。我们先解决吉扎的问题。”
“问题都是相关的,不是吗?”尼可拉斯觉得头晕,就像从悬崖上跃入黑暗深渊似的,再也不想和特兰顿这样谈下去,“你找到伊斯托克谋杀的证据了吗?”
“还没有,但是—”
“已经整整一周了,特兰顿。你知道法典的规定。没有确凿证据,就不得关押超过一周。我们不是独裁者。怎样处理可怜的吉扎,我自有主意。谢谢你了。”
尼可拉斯结束了对话。特兰顿揪紧了自己的斗篷。
“你可要想清楚,尼可拉斯,我不愿在你我之间造成嫌隙。不管是多小的嫌隙。”
这是个警告,但是尼可拉斯觉得事已至此,无可挽回。
“那就支持我吧,特兰顿。我们不该担心这个的。”
法典上的一行规定,确切说,只有二十八个字,尼可拉斯却和特兰顿争论了好几小时,终于向特兰顿摊牌了。幸好自己是在理的一方。虽然和争论水是湿的没有两样,但他终于辩赢了自己的顾问,自豪得满脸通红。
如被控违反法典的吉斯成员,缺乏确凿证据的,拘留时间不得超过一周。
日落时分,伊斯托克从驱逐屋放了出来。尼可拉斯告诉他吉扎死去的噩耗。小伙子没有哭,也没问她是怎么死的,两个表现都让尼可拉斯担心。伊斯托克点点头,看着地,坚忍沉默,仿佛泪已流干,想哭也哭不出来。
这个小伙儿曾经心软到不忍心看蜗牛被踩死,现在,自己妈妈没了,却看不出一点悲伤。
“我要回家了,尼可拉斯。谢谢您为此做的一切。”
自从看到吊在树上的吉扎,尼可拉斯就一直在考虑这点。顾不上问玛加的意见了。他觉得事关重大,她的看法不算什么。
“搬来我们家吧,伊斯托克。同玛加和我一起住。”
“作为仆人?我宁愿住自己的圆屋子。”
“不是仆人,绝对不是。”
“我是维里塔斯人。住在您的家里,不做仆人,那做什么?”
“伊斯托克,因为没有先例,所以没有禁令。我想要收养你做我们的儿子。”

第66章

“太没脑了!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玛加非常不满。
伊斯托克听到了玛加的话。玛加当面发作,当他不存在似的。
“这孩子伤心得很。我下了决心。还以为你会同意的。”
“这么快就不要她了?我们自己有孩子的,尼可拉斯,你忘了吗?”
这话触怒了尼可拉斯:“我从没忘记她。每时每刻都难过得要死。”
“那为什么不去找她?自己的女儿被困在外面,你却坐视不管!”几周以来,她始终沉浸在这些阴暗的念头里,“女儿丢了,父亲却坐视不管,这算什么父亲?算什么男人?”
“我还能做什么?到巨墙外面去送死?我肯定活不了的。我们已经派出了最厉害的维里塔斯人去找她!如果连他们都找不到,我又能做什么?”
“那也不用到外面抓一个替代品吧?为什么不把她的房间空出来,多留一些日子?不用这么快就把她的床让给别人睡吧?”
伊斯托克站起身,面对他们俩:“科格内特首领,玛加女士,感谢您两位的慷慨邀请。恕我不能接受。我现在要回家了。”
“不,伊斯托克,别这样。玛加和我都希望你留在这儿。”
伊斯托克偷偷一瞥玛加,又垂下目光,紧盯着地板。“我属于自己的圆屋子。或许明天早上,我就能出发寻找您的女儿艾瑟琳,就算死在巨墙之外,也没什么可惜。要是能找到她,您就能一家团聚了。”
伊斯托克转身向门走去。
他的话让玛加心里一动,起身拦住他:“你就在空屋里睡吧,我们给你备一张床。如何?”

第67章

晨光熹微,把特朗因从睡梦中唤醒。眼见周围没有危险,只有啁啾欢唱的鸟儿和争抢橡子的松鼠(特朗因想,这跟山顶界的人争抢橡子没有两样—是我先看到的!果子落在我的地盘上!你都有这么多了),不由松了一口气。
周围的景致白天看去要比之前诱人的多。这么多房子!他想象每个房子里都有一项神奇的科技,久闻大名的厉害发明—让人收看远方图像的电视,传声万里之外的电话,即刻加热食物的微波炉,保持物体冰凉的冰箱。甚至说不定他还能看到神秘的电脑,听说电脑无所不能,但是他怎么也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特朗因并没在睡梦中被开膛破肚,所以他想,这些房子里并没住着凶兽。至少,他是这么对自己说的,因为他非常渴望探索这些房子。从外表上看,这些房子里住着更为温顺的生物,例如兔子和花栗鼠。他看到了这片区域最大的一座房子,盘算着有钱人会喜欢豪宅,也会有更多他想探索的机器。
他勇气可嘉地进入了一个厨房的遗迹,果然如愿以偿。他斩断蔓藤,拨开野草,发现许多机器,形形色色的塑料和金属物品通过电线与墙壁相连。为了试试运气,特朗因把其中一个机器开启,看看会发生什么。虽然他预计到不会有电,但是当真什么动静也没有时,他又觉得失望。
不过,特朗因知道,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来启动机器,决心要设法启动这些玩意儿。不要那个搅拌机。搅拌机就是一个罐子,里面设有一个会转动的小号金属叶片,用来搅拌食物。虽然这个机器的工作原理令特朗因兴奋,但是用途却实在无聊。他把搅拌机推到一边,开始查看冰箱。冰箱的门有一角松脱了。他把许多其他小机器丢在一旁—一台吐司机,他隐隐约约觉得这是用来做面包的,一架指示时间的钟(他知道,先人对精确把握时间非常执着,甚至把自己的作息完全按照时刻来安排),还有一片长方形金属板,无须生火,就能加热食物。
他从厨房走到一个天花板更高的大房间里。突然,一阵窸窸窣窣传来,吓得他猛然一缩,结果是一条蛇,盘成一团,警告他别再靠近。虽然是条致命的大蛇,但他仍觉得可爱优雅。
“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嗯?”为什么人人都畏惧蛇?至少蛇还会光明磊落地在进攻前发出警告,人类真该学学。
特朗因看到一张大号沙发和几张小一些的椅子,早已残破不堪,围着一个大盒子摆放,架势活像一个典礼。他知道,这个盒子一定就是传说中的电视。因为他听说先人的生活围绕着电视展开,哪里摆着电视,哪里就是房子最显要的地方。
特朗因对电视渴望已久。他弯下腰,抓住这个大盒子,端了起来。电视好沉,他觉得自己的背都快撑不住了,但还是成功把电视挪到了地上。眼下暂时没什么计划,他虽然不能随心所欲地搬动这么重的物体,但是希望能够启动它,亲眼看看令祖先着迷的神奇图像。
他扛着巨大的电视慢慢走着,冷不防脚下一陷,地板垮塌。这下子,他也不知道眼下的情形,哪一个叫他更烦恼—电视机脱了手,重重砸在地板上,屏幕和零件稀里哗啦碎了一地,他的腿陷入了腐朽不堪的地下室,被开裂的木底板卡住,动弹不得,下半身晃晃悠悠悬在地下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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