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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不保险的保险箱

彭尼罗市长为了这个节日将穹顶宫的舞厅特别重新装饰了一遍。正面的墙被一长排落地窗取代,开向外面的阳光露台,正好让神圣之月的月光照进来。在舞池四周,层层叠叠的银色织物从每一根柱子和墙檐上垂下,反射着遍布于墨蓝色天花板上如灿烂银河般的无数小灯泡。射灯照亮了一处表演台,一支小型管弦乐队在其上演奏。墙壁上挂满了一幅幅无价的艺术作品:斯特兰奇和尼雅思的古代杰作紧挨着挂在喷嚏表现主义大师胡佛·戴利最新的鼻涕画的边上。
主厅的后面通往许多蜂窝般的六角形房间,这里为客人们安排了诸多娱乐活动。其中之一的里面是一座“弹跳城堡”的复制品,这是一座奇怪的充气防御设施,彭尼罗宣称这是古代战争的一个重要特色,不过它也能被用来当作蹦床。在另一个房间里,一个投影仪咯啦咯啦地播放着一段段的影片片段,都是从六十分钟战争之前幸存下来的。身穿铠甲的骑士策马冲过燃烧的树林,他们的影子上蒸腾起烟雾;一架架飞行机器升入热带的晨光之中;一个小流浪汉走在一条尘封小路上;地行车仿佛微型牵引城市一样相互追逐;在一片庞大的定居地上方,一个男人悬挂在一座高耸的破损大钟上,而在柔和美丽的近景中,屏幕女神梦幻般的脸庞浮现了出来。
芮恩从花园里跑进来为史金执行任务,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任何这些东西。不过就在她冲过电影室,朝着通向彭尼罗办公室的螺旋楼梯而去的时候,她差点儿撞上了西奥,他正从另一个方向跑来,手里抓着他那柄鸵鸟羽毛扇。他穿着松垮的银色长裤,背后还有一对银色的天使翅膀。
“你好。”芮恩说,“那个翅膀是干什么的?”
西奥耸耸肩,他的翅膀随之拍动:“所有的男生都穿成这样。布布的主意。真可怕,不是吗?”
“糟极了。”芮恩赞同地说。尽管私下里她觉得他这样看上去相当迷人。
“你瞧……”他说,“布布那个关于我俩的想法——”
“没事。”芮恩说,“我也没喜欢上你。”
“很好。”
“很好。”尽管这么说,她还是很高兴他就在这里,而且她不想从他身边离开。她觉得要是她有个伴的话,要从彭尼罗的保险箱里偷东西就会简单许多。特别是一个像西奥这样的同伴,曾经上过战场,也许比她自己要勇敢十倍。
“你瞧,”她开口说,“我得去做一件事情……”
“又要尝试再逃走一次?”
“不是。我得从彭尼罗的保险箱里拿到某样东西。”
“什么?就在那个古董商遭遇到了那种事情之后?”西奥瞪着她,等待她承认这全都是玩笑话。不过她并没有那样做,于是他说:“是那本书,对吗?那本金属的书?”
“安克雷奇的《锡之书》。”芮恩说,“史金派了普劳弗瑞去偷它,而眼下普劳弗瑞死了,他就派了我来。”
“为什么?”西奥问,“它有什么重要之处?”
芮恩耸耸肩:“我只知道所有人似乎都想得到它……我想它可能和潜艇有关,但是……”她不安地停了下来。也许她不该把这些告诉西奥。毕竟,他是绿色风暴的人,或者说曾经是。不过她很高兴自己还是说了出来。她碰了碰他的胳膊:“他把我爸爸关在了胡椒瓶,要是我不做他让我干的事……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你能帮助我吗?”
当然,她是知道的,她只是不想说出来。她觉得很高兴,能有西奥可以信赖。
“你爸爸?”他问,“我还不知道迷失小妹也有父亲……”
“我其实不是迷失小妹。”芮恩说,“这只是误解。我告诉过彭尼罗我是从格里姆斯比来的,但那只是因为……哦,西奥,这解释起来太复杂了。可我必须得救爸爸!”
她看得出来他理解了。他看上去既害怕又严肃。“可是假如那个保险箱有陷阱……”他说道。
“所以我才想让你望风。求求你,西奥。我不想一个人进那里去。”
“我应该在舞厅里当班的。是布布的命令。”
“布布现在正玩得开心呢。她不会注意到我们偷偷溜开五分钟的。”
西奥考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吧。好吧。”
他像握着一柄战斧一样地握着他的扇子,跟着芮恩走上几层楼梯,穿过楼梯顶上的一扇门,走进了一条陈列着各种古玩的走廊。随着那扇门在他们身后轻轻关上,派对的杂音便渐渐变弱了,然后当走廊折向左侧,声音便完全沉了下去。他们偷偷摸摸溜过通向控制室楼梯的门口,听见工作人员在下方的控制台边聊天的微弱声音传来,不过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声响。其余每个人都在舞厅或是厨房里忙碌着,穹顶宫的这一部分则悄无人迹。
他们来到走廊尽头,停下脚步,望着彭尼罗办公室的大门。
“要是他从昨晚之后修改了他的保险箱密码怎么办?”西奥悄声说,“要是他换了门上的锁怎么办?”
芮恩没有想过那些。她祈祷彭尼罗没有做过这些事。她手指摸索着,迅速找到了那把备用钥匙,依旧藏在花瓶里。一开始这把钥匙似乎对不上锁,但那只是因为她的手抖得太厉害了。她咒骂着,摸索着,几下之后锁便打开了,她转动门把,将门推开。
办公室里一片安宁。沃尔玛·斯特兰奇的画作回到了墙上的老地方。芮恩走向这幅画,将它小心地从钩子上取下来,放在书桌上。西奥跟着她走进办公室里,随后他的扇子差点把一座雕像从底座上碰倒了。
“你难道就不能把那个蠢东西留在外面吗?”她压着声音说。
“说啥呢,可能有人会看见它的吧?”
芮恩转向保险箱。“准备好了?”她问。
西奥看上去还没准备好。“你觉得在保险箱里面没有陷阱?”他说。
芮恩摇摇头。“这个保险箱昨天晚上打开过,记得吗,我在里面没看到任何陷阱。”虽然这么说,她还是确保自己远远站在一边,才伸手去碰转盘,“普劳弗瑞先生打开了保险箱也把书拿了出来。在那之后才有人对他下了手。现在噤声。”她皱着眉,回忆着数字排列组合。2209957……
随着转盘发出嗒嗒声响,锁内的锁芯啮合摩擦,西奥缓缓转身,提防着隐藏的危险。这个小房间里没多少地方能藏下一个陷阱。书桌上的物品看上去也都安全无害——一卷吸墨纸,几支笔,一张布布的照片,镶在厚重的黑色框架里。另一边靠墙摆着一个柚木文件柜,上方挂着一幅画,再往上就只有一大堆建筑花饰,以及高高在上,影影绰绰的穹顶天花板,还有……
是他的眼睛的错觉,还是上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芮恩——”他说。
芮恩打开了保险箱门。她伸手进去,抽出了一个破旧的黑皮箱:“到手了。”
“芮恩!”西奥将她向一旁推开。她失手跌落了皮箱,感觉有个什么白色的东西呼啸着经过她身边。一支刀刃撞在了保险箱打开的门上,力量大得溅出了火星。那个不知什么东西扑腾着转了过来,朝着四肢摊开坐在地上的芮恩拍打着翅膀飞了过来。芮恩一瞥之间看到了参差不齐的双翼,弯曲的钢喙,以及一双发光的绿色眼睛。随后西奥的扇子将那东西拍到一边,重重地将它砸在墙上。芮恩听到有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那个东西掉到了地板上,犹自不断拍打着翅膀,挥舞着仿佛一束剃刀一般的小巧爪子。西奥用扇子砸着它。芮恩啜泣着在桌上摸索,找到了布布的照片,朝着那个生物的脑袋用力砸了下去。
西奥扶着芮恩站了起来。“没事吧?”他声音颤抖地问。
“我想是的。你呢?”
“是的。”
好一阵子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西奥的胳膊仍旧环绕着芮恩,她的脸靠在他的肩膀上。这是让人愉快的肩膀,温暖,并带着怡人的气息,她真想保持着这个样子更久一些,但她迫使自己从他身边离开,用力摇晃脑袋,把所有试图扎根下来的分散思维的念头从脑海里清除出去。月光下,无数羽毛飘浮在四周。
“那是什么?”她问道,紧张地用脚尖捅了捅那只死鸟一样的东西。
“一只猛禽。”西奥说,“一只复活的鸟。我还以为只有绿色风暴会使用它们。它一定是设置成守卫保险箱的。”
“你觉得老彭尼罗是怎么弄到它的?”芮恩猜测着。
西奥摇摇头,既迷惑又担忧:“也许它不是彭尼罗的。”
“傻话。”芮恩说,“还有谁会想要守护他的保险箱?”她捡起黑皮箱并将它打开。箱子里,《锡之书》在外头焰火的光亮中闪动着微弱的光芒。它看上去比以往更加平淡无奇。真难相信它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她看看西奥。“你走吧。”她对他说,“我会整理好这个地方,然后找到史金。”
西奥盯着《锡之书》。他说道:“我来帮忙。”
“不用。”芮恩对他非常感激,不想在没必要的情况下继续将他留在这里。要是他们被发现,而且西奥因为帮助她而受到惩罚的话,那么她将永远不会原谅自己。“赶快下楼回去。”她说,“我一两分钟之后就跟上来。我过后去找你。”
他再次开始反对,然后似乎发觉她说得有理。他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望了她片刻,然后捡起他那柄破损的扇子便离开了,而芮恩则开始干活。她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只死鸟,把它和所有她能找到的掉落的羽毛一起塞进书桌的某个抽屉里。它在办公室地板上留下了一块不知是油还是血还是什么的污迹,但芮恩对此无能为力。她将《锡之书》从皮箱里取出,然后将布布破损的照片放了进去,两者的重量和尺寸都差不多。
走廊里传来一个声音,有人在喊着什么。芮恩一动也不动,侧耳倾听。喊声听上去愤怒而又害怕,但芮恩分辨不出词句,又过了一会儿后那个声音便停了下来。“西奥?”芮恩大声地说。
办公室突然震了一下,仿佛有一双巨大的手摇晃着穹顶宫。舞厅里传来的微弱声音消失了,聊天对话停顿了,管弦乐队停下了演奏。芮恩想象得出乐师们警戒地从乐谱上抬起头来观望的样子。随后人们笑了起来,音乐和聊天的声音继续响起,很快就回到了原来的音量,就好像有人把一段派对声响录音的音量调高了一样。
“只是湍流而已。”她对自己说。或者是哪个引擎吊舱出了什么问题。现在回想起来,她之前听到的喊声也许是从控制室沿着那条小楼梯传上来的回声。她松了口气,回到手头的活儿上来。她把皮箱放回保险箱里,再把门关上,然后把沃尔玛·斯特兰奇的画再度挂回它前面。她掀起长上衣的后摆,将《锡之书》插在长裤的腰带里。它在这里会很安全的,她想,不过金属的冰冷质感传到她光着的背上,而绑起书页的钢丝圈也一直胳肢着她。
她走到外面的走廊里,锁上门,再将钥匙放回原本藏着的地方。“西奥?”她轻声说。没有回答。当然没有了,他现在应该已经安全回到舞厅里了。
然后她的眼角瞥见了动静。通向控制室的楼梯的门开着,随着建筑的每一次微微移动而在铰链上摇晃。她站在那里盯着它,很确定几分钟前当她和西奥一起经过的时候这扇门是关着的。难道是有人在控制室里听见他们在彭尼罗办公室里乱砸,所以上来调查了吗?
舞厅里的杂音忽然之间变响了,然后又弱了下去。有人穿过了走廊另一头的那扇门。芮恩听见脚步声飞快地沿着打蜡地板接近。在走廊拐角的地方,一个影子在墙上延伸了出来。芮恩在恐慌之中退向彭尼罗的办公室,但已经没时间再次找出钥匙来,所以她冲进了打开的控制室门,并将它在身后带上。
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阴暗的小房间里,铁楼梯盘旋向下穿过地板。她知道这些楼梯也会穿过下一层的地板,然后继续穿过下方的甲板,最终通向那天史金带她来云中9号时,她在缆车上见过的那个小小的玻璃泡。随后她就听见脚步声从走廊里经过。
她刚要松口气,就听见在她的下方有一个声音唤道:“谁在那里?”
这个声音听上去很害怕,而且令人奇怪的是,也很耳熟。
“西奥?”她说。一阵晕乎乎的疑惑感流过她的身体。西奥在下面做什么,那个控制室里不全是彭尼罗的人么?他一直都是属于彭尼罗那边的吗?他是去告诉他们有个奴隶少女刚抢劫了他们主人的保险箱吗?
“芮恩。”那个声音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听上去的确很害怕。芮恩决定相信他,于是飞快地冲下狭窄的螺旋楼梯,每走一步《锡之书》就不断戳着她背后的一小块地方。她穿过底层地板上的另一个入口,然后向下穿过一个涂着白漆,钉着铆钉的金属竖井,这条竖井笔直穿过了甲板。西奥正站在楼梯底下仰视着她,然后他便站到一边,好让她从他身旁经过,走进控制室里。透过四面的玻璃墙,芮恩看见整个布赖顿就在她脚下,被月亮节的彩灯装饰得花里胡哨。四周,焰火冲进清澈的空中,往控制面板上泼洒着粉红色和琥珀色的光辉。这里可能是云中9号上最美丽的景色,但却浪费在了控制室工作人员的身上,他们都瘫坐在椅子里,全都死了。其中之一的脖子上还插着一把刀,一把从穹顶宫厨房里拿出来的普通切肉刀,刀柄上还有彭尼罗的徽记。
“哦魁科在上!”芮恩尖叫起来,她真希望自己没吃那么多小点心。当她弯下腰呕吐的时候,一连串念头飞快地在她脑海中盘旋。没有一个念头是让人愉快的。昨晚她撞上西奥的时候,他不正是从厨房的方向过来吗?而现在他就站在一个遍地是被一把厨刀杀死的人的房间里,她则单独和他在一起。
“没事的。”西奥说道。当他羞涩地碰了碰芮恩的肩膀时,她又尖叫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这么害怕他。就在她偷偷摸摸从他身边溜走的时候,他开口说道:“我是说,不是没事。瞧。”他拉了拉仪表面板上一根粗大的黄铜操纵杆,“坏了。全坏了。还有这里……”
主控台上有一个醒目的红色开关,罩在一个玻璃盒子里,周围都是感叹号和警告,说是只有在紧急状态下才能使用。不过不管怎么说已经有人用过了它,是打碎了玻璃才碰到它的。
“那是干什么的?”芮恩问,不过她已经知道了,因为布赖顿看起来比她刚进控制室的时候更小了,而且焰火爆炸的声响也越来越轻了。
“爆炸螺栓。”西奥说,“它们是用来在布赖顿万一沉没或其他情况下切断缆绳用的。你没有感到那阵摇晃吗?芮恩,有人把拖缆切断了!我们正在飘走!”
芮恩瞪着他,吓坏了,在寂静之中,她能清楚地听到楼上派对的声音还在继续。她和西奥可能是云中9号上唯一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
“西奥,”她说,“你可以把书拿走。”
“什么?”
她从裤子里将书拿了出来,递了给他。她的手在发抖,使得金属封面的反光在他迷惑的脸上跳着舞。“芮恩,”他说,“你不会以为我能做出这种事来吧?就算我能,为什么我要这样做?”
“因为你想得到这本书,就像其他每个人一样。”芮恩说,“你是绿色风暴的特工,对吗?我就知道你有什么地方很奇怪!我猜你是故意让自己被俘虏的,这样你就能潜入穹顶宫里来窥探我们。我猜你把那只海鸥留下来守护保险箱,而现在你让云中9号飘走,这样你就可以杀死所有人,然后带着《锡之书》离开!这就是为什么你不帮我偷‘田凫’号的原因,对吗?所以只要你拿到了书,你就能自己乘坐它离开了!”
“芮恩!”西奥叫了起来,“你根本没有好好思考!”他在她试图冲过他身边跑向楼梯时抓住了她,用两只手臂抓住了她,并诚恳地望着她的脸。“假如我想要那本该死的《锡之书》,为什么我要让你偷走它?在彭尼罗办公室里的时候,我是可以让那只海鸥杀死你,然后自己带走那本书的。据我所知,你才可能是绿色风暴的特工。你这么急着想要得到这本书,而且普劳弗瑞死的时候你也是在偷偷摸摸地潜行。前一分钟你还是个迷失小妹,下一分钟你就不是了……做出这事的人可能就是你!”
“不是我!我没干!”芮恩喘着气说。
“好吧,我也没干。”西奥放开了她。她向后退去,浑身发抖,仍旧抓着《锡之书》。
“我正往舞厅走回去,就听见有人叫救命。”西奥说,“我打开门对着下面喊,问是不是一切平安。没人回答,不过我想我听见有人走动,所以我就下来了。等我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就都死了。我看到缆绳被切断了,于是我打算离开并发出警报,但我生怕你还在楼上,而有人会找到你。”他不寒而栗,用手捂住了脸。
“有人在楼上。”芮恩说,她回想起了那阵脚步声,还有那个影子,“我听到他们走过那扇门口。沿着那条走廊除了彭尼罗的办公室之外什么也没有。他们的目的一定和我们一样。《锡之书》。”
西奥凝视着她:“那就对得上了。他们先下到这里来,做出了这些事,不过在他们来得及上楼去办公室的时候,他们听到我下来了。他们也不能冒着风险杀死我,因为万一我是某位客人,就会有人找我。所以他们穿过厨房偷偷溜了出去,然后从舞厅边上抄近路,从那条路上到办公室来……可为什么要切断缆索让我们飘走呢?为什么不拿了书就算了?”
芮恩又想要呕吐,不过她的胃已经空了。“他们差点看到我!”她呜咽着说,“假如我没有及时躲起来,他们就会像杀死这些人一样杀死我……”
西奥向她伸出手,但不敢肯定她是否会想让他碰她。“所以你不再以为是我干的了?”他问。
芮恩摇摇头,然后感激地走向他,将脸埋在他胸口:“西奥,我很抱歉……”
“没关系。”他温柔地对她说。接着他说道:“至于昨晚,我只是睡不着。我跑到神龛去为我的母亲和父亲还有姐妹们祈祷。我是在一年前,上一个月亮节的时候离开的扎戈瓦。在所有人庆祝的时候,我溜出了父母的房子,偷偷上了一艘货船,去山国加入绿色风暴。昨天所有一切准备工作只是让我更想知道我的父母现在在做什么,他们有没有原谅我,他们是不是想我……”
“我打赌他们一定很想念你。”芮恩说。她转过身,靠在窗户上,脸贴着冰凉的玻璃:“父母们就是这样的。他们会原谅我们,想念我们,无论我们做了什么。瞧瞧我爸爸,他千里迢迢地来找我……”
她望向布赖顿,渴望找到她的父亲。焰火从蒙彼利埃(蒙彼利埃现为布赖顿一个内郊区,位于市中心西北侧。)上的某处喷入夜空,炸成红色和金色的明亮火星。芮恩望着火星一边渐渐熄灭,一边斜斜地顺着风飘落,然后她的视线被另一个动静吸引了。她转过头来。那儿只有大海,一片不断漂移流动的月光图案。可那又是什么,那个穿过浪峰滑来的长长阴影?
她的视野被某个庞大而苍白的物体占据了。巨大的引擎吊舱从眼前滑过,接着是装甲船舱上的一个个打开的火炮口。芮恩看见许多人戴着护目镜和钢盔,站在从台架上向外突出的炮台上,然后又看见了高大的舵片,每一片上都饰有一道锯齿形的绿色闪电。
“西奥!”她高喊起来。
就在离他们所站的位置二十英尺之外,一艘巨型空中驱逐舰正快速经过云中9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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