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几个月前，芙莉亚就同意了苏梅贝拉使用父亲的书房，为了方便她研究父亲那些关于书巫术的文章。多数情况下，她的课也是在那里上，她得向苏梅贝拉证明自己认真练习了。虽然芙莉亚的书巫术还远远达不到完美的程度，但是她学到了很多东西，而这一点首先要感谢的就是苏梅贝拉的认真。
但是这天晚上，她没有敲门就推开书房的门时，心里一点都没有感激的意思。
“你们不能这样做！”
菲尼安和苏梅贝拉在书房的沙发那里面对面地坐着。苏梅贝拉蜷着腿坐在沙发上，那张沙发是提贝流斯·费尔菲克斯以前用来放那些沉甸甸的大开本古书用的，菲尼安则坐在一张皮椅上。以前，芙莉亚都没注意到书堆里还有这样一张椅子。菲尼安穿着牛仔裤和一件黑色的T恤衫，苏梅贝拉穿的是她自己最喜欢的无袖连衣裙，裙子是蛋壳的颜色，长不过膝。
裙子外面套着一件白色的翻领毛衣，颜色跟她的头发很配。几个月前，苏梅贝拉把房间大致收拾了一下，但是并没能从根本上改变房间的凌乱，书桌依然保持着芙莉亚的父亲最后一次穿越前的样子，地上堆积如山的书也大部分都保持着原样。为了能拿到放在后面的那些珍贵的书籍，苏梅贝拉把书架上的一些书挪了挪。除此之外，她还腾出了沙发和扶手椅之间的那张桌子，好在上面放她想看的那些书。
菲尼安的怀里摊着一张书城管制区的地图，芙莉亚和凯特冲进来的时候，他抬起了头。
“我跟塞雷斯蒂安谈过了，”芙莉亚在两个人面前停下脚步说，“现在我知道伊西丝过去一段时间里为什么要频繁地去伦敦了。”
凯特关上门，闷闷不乐地看着菲尼安和苏梅贝拉。如果她之前以为自己会撞见什么亲热的场面，而不是这种对局势的讨论，那她真是想多了。
“我们也知道，”菲尼安说，“塞雷斯蒂安去找过艾瑞尔，把事情都告诉他了。”
“但你们还是认为她背叛了大家？”
苏梅贝拉几乎有点同情地看着她：“你就是不能面对这件事。”
“伊西丝那么相信你！相信你们两个！事情稍稍没按计划进行，你们马上就放弃她了？”
“她本来是有机会攻击阿博加斯特的，”苏梅贝拉说，“但是她没有那样做，而她是唯一一个能向我们解释这一点的人，所以我们要找到她。”
“她本来能够攻击他，但并没有那样做，”芙莉亚反驳说，“因为那样做的话，阿博加斯特会杀了我们所有人。伊西丝救了大家的命！”她转头冲着菲尼安说：“假如她是个叛徒的话，那她还会在塞雷斯蒂安那里待那么长时间吗，塞雷斯蒂安可不是学院的朋友！”
“她只是待在他的房子里，而不是跟他待在一起，这是有区别的。”
“为了能和咱们并肩作战，她做出了很大的牺牲。”
“她有选择吗？”苏梅贝拉反问道。“你知道吗，芙莉亚，依我看，就在你和七芒星把她变成书妖的时候，她跟学院之间的关系就完了，她得想到，一旦大家知道她变成了什么，她可能就不会再有机会做密探了。身为书妖，她是不可能去追捕自己的同类的，她很清楚这一点。”
“但是阿博加斯特说需要她的帮助，”芙莉亚反驳说，“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帮助？”
“帮他一举击溃反抗军。”菲尼安说。
“真的吗？”凯特终于开口说。“你真的认为我们对于学院来说不仅仅是烦人而已吗？你们就这么相信自己，以为他们会因为我们这群人感到担忧？对他们而言，我们根本不是什么反抗军，不过是一群在逃的罪犯而已。我们到底有什么可以骄傲的资本？除了破坏几栋建筑，就没再干成什么。只要能避免，就不伤人性命，实在避免不了，也只杀那些密探、士兵和警察。而这样的人学院有无数个。这就像是冲他们的腿撒了泡尿，仅此而已。他们有比我们更好的理由杀掉伊西丝。我们不过是烦人而已，但伊西丝可是个叛徒。伊西丝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后来又成了他们最大的敌人。阿博加斯特本来应该当场杀掉她，但他却百般恳求，请她听自己说话。”凯特走到壁炉前，坐在炉子的石头边缘上。“这就是问题所在：是什么让三大家族这么头疼，以至于他们竟要重新启用伊西丝这样一个叛徒？”她看看菲尼安和苏梅贝拉，又接着说，“肯定不是我们，否则他就不会放我们走了。”
芙莉亚也这样想：“阿博加斯特是冲着伊西丝来的，现在显然还有其他的威胁，让他都懒得费力杀掉我们。”菲尼安开始在屋子里的书堆之间来走来走去。
“艾瑞尔认为阿博加斯特在策划政变，”苏梅贝拉说，“所以他想拉伊西丝入伙。”
这一点芙莉亚下午的时候也想到过：“阿博加斯特是跟坎多斯家族走得最近的人之一，他有多大的可能性会跟学院作对？当然，可能性是有的，但是到目前为止有什么迹象能够证明吗？有谁感觉到了什么吗？就连艾瑞尔也是到现在才有这个想法的。”
“你真的认为还有其他人？”苏梅贝拉问，“第三股势力让阿博加斯特都感到害怕，以至于竟会使他跟学院的敌人结成联盟？”
“他说的那些话倒是符合这一点。”
菲尼安在壁炉边站住，蹲在凯特旁边，握住她的手。“我们只有去问伊西丝，才能找出真相。”菲尼安几乎是在用乞求的语气说这些话，他希望凯特能够理解和支持自己的想法。“只有她能给我们答案。假如你们说得没错，她的确还是站在我们一边的话，那她就会把知道的事告诉我们。”
“如果你要去找她，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凯特说。
菲尼安摇摇头。“我必须带一个书巫去。苏梅贝拉能打开穿越门，几秒钟之内就能到达目的地。如果想找到阿博加斯特，我们就得快。苏梅贝拉是唯一一个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他深深地看了芙莉亚一眼，“也有可能，一切正如你所说，是我看错了伊西丝，但那也得由她亲自来说服我，而不是你。”
芙莉亚伤心地一屁股坐在空出来的那把扶手椅上。苏梅贝拉在沙发上又陷入了沉思。
凯特把菲尼安拉到身边，吻了他。他们的嘴唇一开始有些迟疑地碰在一起，似乎两个人都不确定对方想不想这样做，但是随后，他们的吻越来越热烈。
房子深处的某个地方传来了钟声，芙莉亚和苏梅贝拉同时站起身，菲尼安和凯特也跳了起来。以前，宝琳曾用过这样的钟声叫家里人去吃饭。如今，这钟声只有一个意思：警报。
这天晚上，书房的门第二次没有人敲就被猛地撞开，他们面前站着芙莉亚上午看见的那个刷墙的羊人。他蓬乱的毛皮上溅了许多黄色和白色的涂料，脸色发灰。
“艾瑞尔……”他的声音就像是在呻吟，“艾瑞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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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天晚上，她没有敲门就推开书房的门时，心里一点都没有感激的意思。
“你们不能这样做！”
菲尼安和苏梅贝拉在书房的沙发那里面对面地坐着。苏梅贝拉蜷着腿坐在沙发上，那张沙发是提贝流斯·费尔菲克斯以前用来放那些沉甸甸的大开本古书用的，菲尼安则坐在一张皮椅上。以前，芙莉亚都没注意到书堆里还有这样一张椅子。菲尼安穿着牛仔裤和一件黑色的T恤衫，苏梅贝拉穿的是她自己最喜欢的无袖连衣裙，裙子是蛋壳的颜色，长不过膝。
裙子外面套着一件白色的翻领毛衣，颜色跟她的头发很配。几个月前，苏梅贝拉把房间大致收拾了一下，但是并没能从根本上改变房间的凌乱，书桌依然保持着芙莉亚的父亲最后一次穿越前的样子，地上堆积如山的书也大部分都保持着原样。为了能拿到放在后面的那些珍贵的书籍，苏梅贝拉把书架上的一些书挪了挪。除此之外，她还腾出了沙发和扶手椅之间的那张桌子，好在上面放她想看的那些书。
菲尼安的怀里摊着一张书城管制区的地图，芙莉亚和凯特冲进来的时候，他抬起了头。
“我跟塞雷斯蒂安谈过了，”芙莉亚在两个人面前停下脚步说，“现在我知道伊西丝过去一段时间里为什么要频繁地去伦敦了。”
凯特关上门，闷闷不乐地看着菲尼安和苏梅贝拉。如果她之前以为自己会撞见什么亲热的场面，而不是这种对局势的讨论，那她真是想多了。
“我们也知道，”菲尼安说，“塞雷斯蒂安去找过艾瑞尔，把事情都告诉他了。”
“但你们还是认为她背叛了大家？”
苏梅贝拉几乎有点同情地看着她：“你就是不能面对这件事。”
“伊西丝那么相信你！相信你们两个！事情稍稍没按计划进行，你们马上就放弃她了？”
“她本来是有机会攻击阿博加斯特的，”苏梅贝拉说，“但是她没有那样做，而她是唯一一个能向我们解释这一点的人，所以我们要找到她。”
“她本来能够攻击他，但并没有那样做，”芙莉亚反驳说，“因为那样做的话，阿博加斯特会杀了我们所有人。伊西丝救了大家的命！”她转头冲着菲尼安说：“假如她是个叛徒的话，那她还会在塞雷斯蒂安那里待那么长时间吗，塞雷斯蒂安可不是学院的朋友！”
“她只是待在他的房子里，而不是跟他待在一起，这是有区别的。”
“为了能和咱们并肩作战，她做出了很大的牺牲。”
“她有选择吗？”苏梅贝拉反问道。“你知道吗，芙莉亚，依我看，就在你和七芒星把她变成书妖的时候，她跟学院之间的关系就完了，她得想到，一旦大家知道她变成了什么，她可能就不会再有机会做密探了。身为书妖，她是不可能去追捕自己的同类的，她很清楚这一点。”
“但是阿博加斯特说需要她的帮助，”芙莉亚反驳说，“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帮助？”
“帮他一举击溃反抗军。”菲尼安说。
“真的吗？”凯特终于开口说。“你真的认为我们对于学院来说不仅仅是烦人而已吗？你们就这么相信自己，以为他们会因为我们这群人感到担忧？对他们而言，我们根本不是什么反抗军，不过是一群在逃的罪犯而已。我们到底有什么可以骄傲的资本？除了破坏几栋建筑，就没再干成什么。只要能避免，就不伤人性命，实在避免不了，也只杀那些密探、士兵和警察。而这样的人学院有无数个。这就像是冲他们的腿撒了泡尿，仅此而已。他们有比我们更好的理由杀掉伊西丝。我们不过是烦人而已，但伊西丝可是个叛徒。伊西丝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后来又成了他们最大的敌人。阿博加斯特本来应该当场杀掉她，但他却百般恳求，请她听自己说话。”凯特走到壁炉前，坐在炉子的石头边缘上。“这就是问题所在：是什么让三大家族这么头疼，以至于他们竟要重新启用伊西丝这样一个叛徒？”她看看菲尼安和苏梅贝拉，又接着说，“肯定不是我们，否则他就不会放我们走了。”
芙莉亚也这样想：“阿博加斯特是冲着伊西丝来的，现在显然还有其他的威胁，让他都懒得费力杀掉我们。”菲尼安开始在屋子里的书堆之间来走来走去。
“艾瑞尔认为阿博加斯特在策划政变，”苏梅贝拉说，“所以他想拉伊西丝入伙。”
这一点芙莉亚下午的时候也想到过：“阿博加斯特是跟坎多斯家族走得最近的人之一，他有多大的可能性会跟学院作对？当然，可能性是有的，但是到目前为止有什么迹象能够证明吗？有谁感觉到了什么吗？就连艾瑞尔也是到现在才有这个想法的。”
“你真的认为还有其他人？”苏梅贝拉问，“第三股势力让阿博加斯特都感到害怕，以至于竟会使他跟学院的敌人结成联盟？”
“他说的那些话倒是符合这一点。”
菲尼安在壁炉边站住，蹲在凯特旁边，握住她的手。“我们只有去问伊西丝，才能找出真相。”菲尼安几乎是在用乞求的语气说这些话，他希望凯特能够理解和支持自己的想法。“只有她能给我们答案。假如你们说得没错，她的确还是站在我们一边的话，那她就会把知道的事告诉我们。”
“如果你要去找她，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凯特说。
菲尼安摇摇头。“我必须带一个书巫去。苏梅贝拉能打开穿越门，几秒钟之内就能到达目的地。如果想找到阿博加斯特，我们就得快。苏梅贝拉是唯一一个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他深深地看了芙莉亚一眼，“也有可能，一切正如你所说，是我看错了伊西丝，但那也得由她亲自来说服我，而不是你。”
芙莉亚伤心地一屁股坐在空出来的那把扶手椅上。苏梅贝拉在沙发上又陷入了沉思。
凯特把菲尼安拉到身边，吻了他。他们的嘴唇一开始有些迟疑地碰在一起，似乎两个人都不确定对方想不想这样做，但是随后，他们的吻越来越热烈。
房子深处的某个地方传来了钟声，芙莉亚和苏梅贝拉同时站起身，菲尼安和凯特也跳了起来。以前，宝琳曾用过这样的钟声叫家里人去吃饭。如今，这钟声只有一个意思：警报。
这天晚上，书房的门第二次没有人敲就被猛地撞开，他们面前站着芙莉亚上午看见的那个刷墙的羊人。他蓬乱的毛皮上溅了许多黄色和白色的涂料，脸色发灰。
“艾瑞尔……”他的声音就像是在呻吟，“艾瑞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