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接下来的一天一夜中，芙莉亚一直在看造物书的第十一卷。到早晨时，她浑身都在酸痛。她一直坐在坚硬的石头地板上，脊背靠着书架，现在，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僵硬得就像房顶那只生锈的风信鸡，不管多大的风都无法再转动。
快六点钟时，她疲惫不堪地从书窖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但是刚睡了一个小时，就被凯特给摇醒了。竟然是凯特，那个几乎像讨厌学院的士兵一样讨厌早起的人。
“出事了！”她边使劲摇着芙莉亚边喊，“你快起来！”
芙莉亚把被子拉过头顶：“不停地出事！出事！我受够了。别烦我。”
但是凯特根本不肯罢休，连气都不喘地喋喋不休。于是五分钟后，她们俩已经一起跑过了费园的走廊，从铺着地毯的宽阔楼梯冲到了一楼，然后冲进了以前充当狩猎室的房间。这里的墙上依然装饰着鹿角，玻璃匣里和架子上摆的动物标本让芙莉亚想起了马杜克城堡中那些丑陋的展品。这里一般没有人，但这个房间紧挨着通向书窖的狭窄楼梯，而菲尼安和苏梅贝拉打算从书窖开始追踪伊西丝。
只是中间出了点别的事。
到这时，芙莉亚才注意到凯特眼睛下面跟她一样有着重重的黑眼圈，估计她跟菲尼安吵了一晚上。芙莉亚发现他们看都不看对方一眼，互相躲着。事情闹成这样，她觉得很抱歉，但尽管如此，她还是不赞成凯特把所有责任都推给苏梅贝拉的做法。菲尼安也一样不理智，甚至还要更固执些。
两个姑娘打的架看样子并没有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凯特的下巴上剐伤了一块，苏梅贝拉的一只眼睛隐隐有点发青。显然，苏梅贝拉没有用书巫术来对付凯特，否则后果会严重得多。至少她们互相还会说话。
芙莉亚和凯特走进狩猎室时，看见裴申思可怜巴巴地站在一挂鹿角下面，呆呆地看着地面，像是个正在罚站的小学生。
“好了，”芙莉亚问，“究竟出什么事了？”
“他把那个人给弄死了！”苏梅贝拉的鼻尖通红，她情绪激动时就会这样。“这个没文化的野蛮人把杀死艾瑞尔的那个凶手给弄死了！”
裴申思羞愧地把两只脚挪来挪去，估计恨不得远远地躲开这里：“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结果就出事了。我问了他些问题，给他上了点刑，突然就……”
“出事了！”苏梅贝拉冲口而出。
“反正他也活不了了，”裴申思一脸痛苦，“艾瑞尔把他伤得很重，受了那种伤没人能活得了，就算他那样的也不可能。”
芙莉亚试着整理自己的思绪。一连串的坏消息没完没了，不过她没有兴趣去追究到底是谁的责任。现在他们每一个人都像是她的阅读灯和阅读椅在不顺心的日子里的表现。
苏梅贝拉的看法显然不一样：“只有这个家伙能告诉我们是谁派他来的！为什么派他来！”
“好了，”芙莉亚说，“我有个主意。”
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包括菲尼安在内。他之前一直在皱着眉头来回踱步，这时他也站住了。
“我看了那本书，”她说，“塞弗林的笔迹那么多年来一直没怎么变，所以我看得很轻松。”
“里面写着什么？”裴申思立刻发现这是让大家把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开的机会。但是苏梅贝拉气愤地盯着他的眼神清楚地表明，她跟裴申思还没完呢。
“写的是书妖的事。出于某种原因，塞弗林当时就知道他们某一天会出现，或者这就是他安排的，”芙莉亚在壁炉旁的一把椅子上盘腿坐下，“伊西丝变成书妖之后，书巫世界的规则被改变了，显然从那之后，书妖里也出现了书巫，造物书的第十一卷里写的就是这个。在我让塞弗林写下昼夜边界上那个女孩的故事之后，这本书应该是产生了变化。它……嗯……被改写了。就像塞弗林那本写到了伊西丝的童话书一样。”
“我觉得这事越来越离谱了，”凯特说，“你之前只是改变了伊西丝的过去，现在是所有书妖的？”
“这是个连锁反应，”菲尼安插进来说，“芙莉亚修改了游戏规则，或者说通过七芒星修改了规则，这件事不仅仅影响到了伊西丝。你们也感觉到了吧？关于过去的前一个版本在逐渐淡化，很快，我们能记得书妖不能同时是书巫这件事，就只会是因为大家都这样说，或者在什么地方写着。”
“这个无所谓，”苏梅贝拉说，“知道吗，如果出现了新的规则，那遵守就好啦。马杜克突然成了书巫，尽管他本来不可能是书巫。还有那个男人，被裴申思……”她又气愤地瞪了裴申思一眼，“被裴申思不小心弄死的那个也证明了，还有其他像伊西丝这样的七芒星书巫存在。要弄清的只是，这个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对，”芙莉亚反驳说，“最重要的问题是：是谁出于什么原因对造物书的第十一卷产生了兴趣？恰恰是这本记录着这条新规则的书。肯定有人知道这个改变。不管那个人是谁，他其实都根本不用读这本书，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想弄到这本书。我真的很想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听，”菲尼安插进来说，“但是在我看来，这次又是只有一个人有可能。”
凯特翻了个白眼。
“伊西丝比我们都更早知道自己要亲身体验这种改变的后果。”
芙莉亚把脸埋在两只手里，她已经累到无法思考，没办法厘清这些纷乱的头绪了。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说：“咱们就单纯从理论上先认为不是伊西丝。那还有谁还有可能？是我们认识的人吗？”
“不是学院，”凯特说，“否则他们就会派一整支军队来了。”
他们逐个分析了各种可能性，包括最不可能的可能性。马杜克，当然了，因为他们跟马杜克结了仇。独来独往的阿博加斯特，学院的小股卫队，也说不定是三大家族中的某一个没经过其他家族同意就擅自行动了。
说到最后，没有一个人能够找到令人满意的答案，这又让苏梅贝拉想起了这僵局的始作俑者。“裴申思？”
南方军士兵看上去就像是恨不得藏到椅子背后去，苏梅贝拉让他觉得压力特别大。
“在你搞出这个不小心之前，那个人说什么没有？”她问道。“有用的信息？随便什么？”
“没有，就是因为这样，我才那么生气。”
凯特怀疑地看着他：“打仗的时候，就是在你那本小说里，你没有真的负责过审讯俘虏吧？”
裴申思摇摇头。“我都是在前线冲锋，需要人破门或者炸汽车障垒的时候，他们会找我……”
“好了。”苏梅贝拉摇摇手。
“我很抱歉，真的。”
芙莉亚决定让这件事告一段落。她觉得杀死艾瑞尔的凶手已经得到了应有的下场，而且反正他们也不能让这个人死而复生。“你能去看看皮普吗？待在他那里，好好保护他，好吗？”
“那你怎么办？”裴申思问。“艾瑞尔说的是让我保护你……”
“艾瑞尔已经死了。”
“死者的意愿必须得到尊重。”
芙莉亚看到凯特正在努力忍笑，苏梅贝拉则转身朝窗户那边走去。
“我是个书巫，裴申思，”芙莉亚说，“如果受到攻击，我能够保护自己，但皮普还是个孩子，而且他恐怕永远也不会成为书巫。他现在需要你。”
裴申思想了想，然后点点头：“我不会让他离开我的视线的。我保证。”
“谢谢。”她看着裴申思离开房间，从外面关上门。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他离开时沉重的脚步声。
“我喜欢他，”凯特说，“我曾经有过一条狗，就跟他一样。”
苏梅贝拉皱起鼻子。“我曾经有过一个床杆，就跟他一样，但是更聪明。”
芙莉亚把头靠在椅子扶手上。“现在怎么办？”
“我们出发。”菲尼安说，他避开了凯特的目光。
苏梅贝拉朝芙莉亚走过去：“我要开一扇通向书城的穿越门，但是那样的话，我们得先到下面的书窖里去。”
芙莉亚听出了她话里的不满，点点头说：“相信我，书放在下面要比在房子里安全，YZ会保护它们的。”
“那堆字母？”
“它们解决了玛塔·安提夸，需要的时候，它们是可以信任的。”
开天辟地头一回，苏梅贝拉妥协了。“既然你这样说了。”她冲芙莉亚笑笑，笑容里几乎有一些忧伤。
很快，他们四个就一起走下了通向地下室的台阶，芙莉亚打开了书窖门口的铁门，他们的面前是中央通道，两边的书墙散发着书香，折纸鸟跳来跳去，电线上挂着灯泡。门口的哨兵看着他们四个走进地下墓穴。芙莉亚不知道是不是从艾瑞尔死后开始的，她自己也产生了离开费园的想法。
她掩上门，习惯性地走在前面，但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她不用走到很深的地方，在这里就能打开通向书城的穿越门。
菲尼安抱了抱凯特，凯特一开始身体僵硬、怒气冲冲地站在那里，但后来还是妥协了，依偎在菲尼安身上。“你敢不回来试试。”她小声说。
菲尼安笑了，深深地吻了她。芙莉亚看着他们，心里又掠过一丝妒忌，同时又觉得很内疚和不安。她赶紧转开头，撞上了苏梅贝拉的眼神，里面有一丝忧伤。
“你要把她带回来，”芙莉亚不管菲尼安能不能听到自己说的话，“我们这里需要她，需要你们两个。”
苏梅贝拉双手握住芙莉亚的右手。“我们会找到伊西丝的，不管她跟这一切有没有关系。如果她有危险，我们会帮助她的。”
芙莉亚笑了，但她的笑声听上去就像是在大声地喘气。“她要比你强大一百倍。”
“她陷入了困境，不管你怎么看待这件事。也许她需要有人拉她出来。”
“这里的书妖也需要你。”
“他们有你，芙莉亚，你早就已经有能力保护他们了。”
“你在撒谎……还撒得不好。”
“也许我们中间没人有这个能力，我们只能尽力而为。”凯特和菲尼安依然紧紧拥抱在一起，苏梅贝拉向菲尼安示意了一下。“我们不能浪费时间了。”
菲尼安把凯特黑色的刘海撩起，又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芙莉亚还从来没有见过凯特这样脆弱，但很快她就打起精神点了点头，就像是要回答菲尼安的问题似的，而这个问题只有他们两个清楚。
很快，苏梅贝拉和菲尼安就消失在了飞舞的紫色光点中，只留下芙莉亚和凯特。她们头上的灯泡闪烁着，就好像马上要停电了一样。
等到最后一抹紫色也消失了，凯特抹抹眼睛，仰起鼻子，用沙哑的声音说：“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鸟喙书好奇地从芙莉亚的口袋里探出长脖子。
“在这里说？”芙莉亚问道。
“不管在哪里，”凯特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我得去一趟伦敦，最好是今天就走。”
芙莉亚沉默地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
“我知道苏梅贝拉刚才说了什么，”凯特接着说，“她说你要保护那些书妖什么的……但是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我一个人可能做不到。我现在要做的这件事需要我最好的朋友帮忙。”
鸟喙书猛地伸长了脖子，但是芙莉亚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它的嘴。她在凯特的眼中寻找着答案，但看到的只有果决。
“我知道怎么找出幕后主使，”凯特说，“至少知道我们应该去问谁，但我不想让菲尼安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不想？”
“因为这关系到我的父母。也许他们知道真相。”
凯特平常从来不提自己的父母，芙莉亚只知道他们是书巫。凯特没有继承他们的书巫天分，所以他们对她非常失望，就因为这个，她在几年前离家出走了，在书城开始了新的生活。
“那他们怎么办？”芙莉亚问。
“菲尼安……”凯特开口说道，但又停下来，随后犹犹豫豫地继续说，“绝不能让他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快六点钟时，她疲惫不堪地从书窖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但是刚睡了一个小时，就被凯特给摇醒了。竟然是凯特，那个几乎像讨厌学院的士兵一样讨厌早起的人。
“出事了！”她边使劲摇着芙莉亚边喊，“你快起来！”
芙莉亚把被子拉过头顶：“不停地出事！出事！我受够了。别烦我。”
但是凯特根本不肯罢休，连气都不喘地喋喋不休。于是五分钟后，她们俩已经一起跑过了费园的走廊，从铺着地毯的宽阔楼梯冲到了一楼，然后冲进了以前充当狩猎室的房间。这里的墙上依然装饰着鹿角，玻璃匣里和架子上摆的动物标本让芙莉亚想起了马杜克城堡中那些丑陋的展品。这里一般没有人，但这个房间紧挨着通向书窖的狭窄楼梯，而菲尼安和苏梅贝拉打算从书窖开始追踪伊西丝。
只是中间出了点别的事。
到这时，芙莉亚才注意到凯特眼睛下面跟她一样有着重重的黑眼圈，估计她跟菲尼安吵了一晚上。芙莉亚发现他们看都不看对方一眼，互相躲着。事情闹成这样，她觉得很抱歉，但尽管如此，她还是不赞成凯特把所有责任都推给苏梅贝拉的做法。菲尼安也一样不理智，甚至还要更固执些。
两个姑娘打的架看样子并没有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凯特的下巴上剐伤了一块，苏梅贝拉的一只眼睛隐隐有点发青。显然，苏梅贝拉没有用书巫术来对付凯特，否则后果会严重得多。至少她们互相还会说话。
芙莉亚和凯特走进狩猎室时，看见裴申思可怜巴巴地站在一挂鹿角下面，呆呆地看着地面，像是个正在罚站的小学生。
“好了，”芙莉亚问，“究竟出什么事了？”
“他把那个人给弄死了！”苏梅贝拉的鼻尖通红，她情绪激动时就会这样。“这个没文化的野蛮人把杀死艾瑞尔的那个凶手给弄死了！”
裴申思羞愧地把两只脚挪来挪去，估计恨不得远远地躲开这里：“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结果就出事了。我问了他些问题，给他上了点刑，突然就……”
“出事了！”苏梅贝拉冲口而出。
“反正他也活不了了，”裴申思一脸痛苦，“艾瑞尔把他伤得很重，受了那种伤没人能活得了，就算他那样的也不可能。”
芙莉亚试着整理自己的思绪。一连串的坏消息没完没了，不过她没有兴趣去追究到底是谁的责任。现在他们每一个人都像是她的阅读灯和阅读椅在不顺心的日子里的表现。
苏梅贝拉的看法显然不一样：“只有这个家伙能告诉我们是谁派他来的！为什么派他来！”
“好了，”芙莉亚说，“我有个主意。”
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包括菲尼安在内。他之前一直在皱着眉头来回踱步，这时他也站住了。
“我看了那本书，”她说，“塞弗林的笔迹那么多年来一直没怎么变，所以我看得很轻松。”
“里面写着什么？”裴申思立刻发现这是让大家把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开的机会。但是苏梅贝拉气愤地盯着他的眼神清楚地表明，她跟裴申思还没完呢。
“写的是书妖的事。出于某种原因，塞弗林当时就知道他们某一天会出现，或者这就是他安排的，”芙莉亚在壁炉旁的一把椅子上盘腿坐下，“伊西丝变成书妖之后，书巫世界的规则被改变了，显然从那之后，书妖里也出现了书巫，造物书的第十一卷里写的就是这个。在我让塞弗林写下昼夜边界上那个女孩的故事之后，这本书应该是产生了变化。它……嗯……被改写了。就像塞弗林那本写到了伊西丝的童话书一样。”
“我觉得这事越来越离谱了，”凯特说，“你之前只是改变了伊西丝的过去，现在是所有书妖的？”
“这是个连锁反应，”菲尼安插进来说，“芙莉亚修改了游戏规则，或者说通过七芒星修改了规则，这件事不仅仅影响到了伊西丝。你们也感觉到了吧？关于过去的前一个版本在逐渐淡化，很快，我们能记得书妖不能同时是书巫这件事，就只会是因为大家都这样说，或者在什么地方写着。”
“这个无所谓，”苏梅贝拉说，“知道吗，如果出现了新的规则，那遵守就好啦。马杜克突然成了书巫，尽管他本来不可能是书巫。还有那个男人，被裴申思……”她又气愤地瞪了裴申思一眼，“被裴申思不小心弄死的那个也证明了，还有其他像伊西丝这样的七芒星书巫存在。要弄清的只是，这个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对，”芙莉亚反驳说，“最重要的问题是：是谁出于什么原因对造物书的第十一卷产生了兴趣？恰恰是这本记录着这条新规则的书。肯定有人知道这个改变。不管那个人是谁，他其实都根本不用读这本书，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想弄到这本书。我真的很想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听，”菲尼安插进来说，“但是在我看来，这次又是只有一个人有可能。”
凯特翻了个白眼。
“伊西丝比我们都更早知道自己要亲身体验这种改变的后果。”
芙莉亚把脸埋在两只手里，她已经累到无法思考，没办法厘清这些纷乱的头绪了。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说：“咱们就单纯从理论上先认为不是伊西丝。那还有谁还有可能？是我们认识的人吗？”
“不是学院，”凯特说，“否则他们就会派一整支军队来了。”
他们逐个分析了各种可能性，包括最不可能的可能性。马杜克，当然了，因为他们跟马杜克结了仇。独来独往的阿博加斯特，学院的小股卫队，也说不定是三大家族中的某一个没经过其他家族同意就擅自行动了。
说到最后，没有一个人能够找到令人满意的答案，这又让苏梅贝拉想起了这僵局的始作俑者。“裴申思？”
南方军士兵看上去就像是恨不得藏到椅子背后去，苏梅贝拉让他觉得压力特别大。
“在你搞出这个不小心之前，那个人说什么没有？”她问道。“有用的信息？随便什么？”
“没有，就是因为这样，我才那么生气。”
凯特怀疑地看着他：“打仗的时候，就是在你那本小说里，你没有真的负责过审讯俘虏吧？”
裴申思摇摇头。“我都是在前线冲锋，需要人破门或者炸汽车障垒的时候，他们会找我……”
“好了。”苏梅贝拉摇摇手。
“我很抱歉，真的。”
芙莉亚决定让这件事告一段落。她觉得杀死艾瑞尔的凶手已经得到了应有的下场，而且反正他们也不能让这个人死而复生。“你能去看看皮普吗？待在他那里，好好保护他，好吗？”
“那你怎么办？”裴申思问。“艾瑞尔说的是让我保护你……”
“艾瑞尔已经死了。”
“死者的意愿必须得到尊重。”
芙莉亚看到凯特正在努力忍笑，苏梅贝拉则转身朝窗户那边走去。
“我是个书巫，裴申思，”芙莉亚说，“如果受到攻击，我能够保护自己，但皮普还是个孩子，而且他恐怕永远也不会成为书巫。他现在需要你。”
裴申思想了想，然后点点头：“我不会让他离开我的视线的。我保证。”
“谢谢。”她看着裴申思离开房间，从外面关上门。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他离开时沉重的脚步声。
“我喜欢他，”凯特说，“我曾经有过一条狗，就跟他一样。”
苏梅贝拉皱起鼻子。“我曾经有过一个床杆，就跟他一样，但是更聪明。”
芙莉亚把头靠在椅子扶手上。“现在怎么办？”
“我们出发。”菲尼安说，他避开了凯特的目光。
苏梅贝拉朝芙莉亚走过去：“我要开一扇通向书城的穿越门，但是那样的话，我们得先到下面的书窖里去。”
芙莉亚听出了她话里的不满，点点头说：“相信我，书放在下面要比在房子里安全，YZ会保护它们的。”
“那堆字母？”
“它们解决了玛塔·安提夸，需要的时候，它们是可以信任的。”
开天辟地头一回，苏梅贝拉妥协了。“既然你这样说了。”她冲芙莉亚笑笑，笑容里几乎有一些忧伤。
很快，他们四个就一起走下了通向地下室的台阶，芙莉亚打开了书窖门口的铁门，他们的面前是中央通道，两边的书墙散发着书香，折纸鸟跳来跳去，电线上挂着灯泡。门口的哨兵看着他们四个走进地下墓穴。芙莉亚不知道是不是从艾瑞尔死后开始的，她自己也产生了离开费园的想法。
她掩上门，习惯性地走在前面，但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她不用走到很深的地方，在这里就能打开通向书城的穿越门。
菲尼安抱了抱凯特，凯特一开始身体僵硬、怒气冲冲地站在那里，但后来还是妥协了，依偎在菲尼安身上。“你敢不回来试试。”她小声说。
菲尼安笑了，深深地吻了她。芙莉亚看着他们，心里又掠过一丝妒忌，同时又觉得很内疚和不安。她赶紧转开头，撞上了苏梅贝拉的眼神，里面有一丝忧伤。
“你要把她带回来，”芙莉亚不管菲尼安能不能听到自己说的话，“我们这里需要她，需要你们两个。”
苏梅贝拉双手握住芙莉亚的右手。“我们会找到伊西丝的，不管她跟这一切有没有关系。如果她有危险，我们会帮助她的。”
芙莉亚笑了，但她的笑声听上去就像是在大声地喘气。“她要比你强大一百倍。”
“她陷入了困境，不管你怎么看待这件事。也许她需要有人拉她出来。”
“这里的书妖也需要你。”
“他们有你，芙莉亚，你早就已经有能力保护他们了。”
“你在撒谎……还撒得不好。”
“也许我们中间没人有这个能力，我们只能尽力而为。”凯特和菲尼安依然紧紧拥抱在一起，苏梅贝拉向菲尼安示意了一下。“我们不能浪费时间了。”
菲尼安把凯特黑色的刘海撩起，又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芙莉亚还从来没有见过凯特这样脆弱，但很快她就打起精神点了点头，就像是要回答菲尼安的问题似的，而这个问题只有他们两个清楚。
很快，苏梅贝拉和菲尼安就消失在了飞舞的紫色光点中，只留下芙莉亚和凯特。她们头上的灯泡闪烁着，就好像马上要停电了一样。
等到最后一抹紫色也消失了，凯特抹抹眼睛，仰起鼻子，用沙哑的声音说：“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鸟喙书好奇地从芙莉亚的口袋里探出长脖子。
“在这里说？”芙莉亚问道。
“不管在哪里，”凯特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我得去一趟伦敦，最好是今天就走。”
芙莉亚沉默地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
“我知道苏梅贝拉刚才说了什么，”凯特接着说，“她说你要保护那些书妖什么的……但是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我一个人可能做不到。我现在要做的这件事需要我最好的朋友帮忙。”
鸟喙书猛地伸长了脖子，但是芙莉亚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它的嘴。她在凯特的眼中寻找着答案，但看到的只有果决。
“我知道怎么找出幕后主使，”凯特说，“至少知道我们应该去问谁，但我不想让菲尼安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不想？”
“因为这关系到我的父母。也许他们知道真相。”
凯特平常从来不提自己的父母，芙莉亚只知道他们是书巫。凯特没有继承他们的书巫天分，所以他们对她非常失望，就因为这个，她在几年前离家出走了，在书城开始了新的生活。
“那他们怎么办？”芙莉亚问。
“菲尼安……”凯特开口说道，但又停下来，随后犹犹豫豫地继续说，“绝不能让他知道他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