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冰之方舟
之后几天里，安克雷奇上充斥着多么热闹的敲敲打打声啊！在漫长的黑夜里闪耀着多么明亮的工作灯光，而斯卡比俄斯监督着工人们从备用甲板钢材上切下临时螺旋桨叶片，从旧引擎罩上切下支架建材时，爆发出了一阵阵多么壮观的四射火花！测试引擎，重新架设凸轮轴和传动带，又造成了多么高亢的轰鸣与多么剧烈的颠簸！泰摩驾驶“钻孔虫”号在浮冰上钻出洞来，随后一个个新螺旋桨被小心地伸入城市下方的水中，与此同时斯卡比俄斯则在对一个应急方向舵进行实验。这些东西没一个能工作得非常好，不过它们都工作得足够好。泰摩到来之后又过了一个星期，引擎便认真地启动起来了，弗蕾娅能感到城市在她脚下坚定地动了起来，开始缓慢地，缓慢地穿越海洋，海水沿着这座冰之方舟的边沿流动，汩汩水声仿佛是轻快的欢笑。
渐渐地，白昼越来越长，冰山越来越少，刺破雾气的阳光中带上了温暖之意，因为安克雷奇正驶进较低的纬度，此刻这里只是晚秋时节。
在这段旅程的最后几个星期里，赫丝塔没有随城市里的其他人一起参加派对、计划会议和歌唱会。她甚至没有参加索伦·斯卡比俄斯与温窦莲·派的婚礼。大多数时间她都在冬宫，与汤姆在一起，后来，当她回顾这段日子，她记得的不是那些地标——一座座死去的群岛，安克雷奇不得不从中挤过去的厚实稠密的流冰群，还有地平线上隆起的荒芜的美洲山脉——而是汤姆逐渐恢复健康过程中的一个个微小进步。
之前的某一天，派小姐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带上了能从她那些医疗书籍中找到的所有知识，将汤姆的胸膛切了开来，用一支长长的镊子，探进了他那潮湿、阴暗、脉动的身体内部，直到——好吧，赫丝塔在这个时候就晕过去了，不过等她清醒过来，派小姐给了她一粒弹头，一粒带着凹痕的蓝灰色金属小片，看上去就好像根本不会伤害任何人一样。
随后的某一天里，汤姆首次睁开眼睛，开口说话。说的都是些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的话，提到了伦敦、彭尼罗，还有弗蕾娅，不过总比什么都不说好。弗蕾娅握着他的手，亲吻他的额头，安抚着他回到时而抽搐时而呓语的昏睡之中。
现在汤姆已经不再是会要死的样子了。弗蕾娅经常来看望他，有时赫丝塔甚至让弗蕾娅换班坐在汤姆边上，因为那时候她自己也感觉不舒服，就好像城市漂浮在水上的晃动令她难受一样。一开始，两个姑娘之间还有些难堪，然而经过几次看望之后，赫丝塔鼓起勇气，开口问道，“你会告诉他们吗？”
“告诉谁什么？”
“告诉每个人，是我将你们出卖给了阿尔汉格尔斯克？”
弗蕾娅自己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考虑了一会儿才回答道：“要是我告诉的话呢？”
赫丝塔低头看着地板，用她磨旧了的靴子碾平厚实地毯上的隆起：“要是你告诉了他们，我就没法再留下来了。我会离开，去往某个地方，而你会拥有汤姆。”
弗蕾娅微笑起来。她会一直喜欢着汤姆，不过她对他的一见钟情已经在格陵兰冰原上的什么地方消退掉了。“我是安克雷奇的女藩侯，”她说，“如果我结婚，一定会是为了某个好的政治理由。也许，对象会是来自城市下层的某个人，或者……”（她犹豫了一下，忽然想到了泰摩，他是那么地可爱而又笨拙，于是脸便微微一红。）“无论如何……”她赶紧继续说道，“我希望你留下来。安克雷奇需要像你这样的人。”
赫丝塔点点头。她能想象得到她的父亲，很久很久以前在伦敦上层的某个房间里，与马格努斯·克罗姆之间发生过就像现在一样的对话：“所以假如有麻烦来了，好比若是大叔和他的迷失小子们找到了你们小小的定居点，或者有空中海盗发动攻击，或者有像彭尼罗那样的叛徒需要被迅速灭口，你就会找到我，帮你做这些脏活？”
“哎，你看上去的确相当擅长这些。”弗蕾娅说道。
“而如果我选择不做呢？”
“那么我就把阿尔汉格尔斯克的事告诉每个人。”弗蕾娅说，“不过除此之外，它会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这是勒索。”赫丝塔说。
“喔，是吗？天哪！”弗蕾娅看上去相当愉快，就好像她感觉自己终于开始适应如何掌管一座城市了。
赫丝塔仔细地望了弗蕾娅片刻，然后露出了她那畸曲的微笑。
最终，在旅程即将结束的时候，某一晚她坐在汤姆床边的椅子里，在半梦半醒之间被一个轻微的熟悉声音惊醒。那个声音只说了一声：“小赫？”
她晃晃脑袋，俯身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对着他苍白而忧虑的脸笑了笑：“汤姆，你好多了！”
“我以为我会死掉的。”他说。
“你差点就死了。”
“猎手团呢？”
“全走了。而阿尔汉格尔斯克陷在我们后头某个地方的冰层陷阱里。我们正往南走，直指古代美国的腹地。好吧，可能是古代加拿大，从技术上讲，没人能确定以前的界线是怎么划定的了。”
汤姆皱起眉：“那么彭尼罗教授没有说谎？死亡大陆真的又变绿了？”
赫丝塔搔搔脑袋：“那我可不知道。出现了某张旧地图——这解释起来很复杂。一开始我看不出为什么与彭尼罗相比我们就更应该相信斯诺利·奥瓦尔逊，不过这儿绝对有一块块绿地。有时候雾气散开，你就能看到一棵棵枝条弯弯的小树，还有一些沿着山坡生长的东西。我猜就是那些唤起了所有飞行员之间流传的故事。不过这完全不是彭尼罗所保证的那样。这里不是狩猎场，只是一两座小岛而已。安克雷奇需要转变为一座定居城。”
汤姆看起来很害怕，于是赫丝塔抓着他的手，暗自骂自己不该吓唬他的，她都忘了像他这样的城里人是有多么恐惧在光秃秃的大地上生活：“我就是在一座小岛上出生的，记得吗？那地方很好。我们在这里会过上好日子的。”
汤姆点了点头，微笑起来，凝视着她。她看上去很好：相当苍白，不管从哪种审美观来说都仍旧不算漂亮，却十分动人心弦。身上穿着新的黑衣服，她告诉他这是从极地商场的一家店里拿来的，以替换掉她的囚服。她还洗过了头发，用一个银色的东西将头发扎在脑后，这是他记忆中的第一次，当他望着她的时候她没有试图遮起她的脸。他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脸颊：“你没事吧？你的脸色有点发白。”
赫丝塔笑了起来：“你是唯一一个会注意到我看上去怎么样的人。我的意思是，除了明显的外貌之外。我只是感觉有点儿反胃。”（最好先别告诉他，当赫丝塔对温窦莲抱怨自己晕船时，温窦莲所发现的事情。这会让他震惊得再次病倒的。）
汤姆摸了摸她的嘴唇：“我知道那感觉很糟，为了那些你不得不杀掉的人。我依旧还为杀死史莱克而感到内疚，还有皮尤西和詹曲。不过这不是你的错。你必须那么做。”
“是的。”她悄声说着，为他们之间的差异而微笑起来。因为当她想到马思嘉与他的猎手团的死时，她一点儿也不感到内疚，只有一种满足感，以及对自己已经适应了它而感到的开心和惊奇。她在他身边的床上躺了下来，拥抱着他，脑海中浮现出自从他们第一次来到安克雷奇时起发生的所有事情。“我是瓦伦丁的女儿。”当确定他已经睡着了之后，她柔声说道。她躺在那儿，双臂环抱着汤姆，腹中孕育着他的孩子，这真是一件美妙的事。
弗蕾娅醒来时，发现窗帘之间露出一线灰色的天光。在她宫殿外的街道上有人在高呼：“陆地！陆地！”这不是什么新闻，因为安克雷奇现在已经靠近陆地有好几天了，正谨慎地沿着一条狭长的水湾，向着那个斯诺利·奥瓦尔逊称之为桃花源的地方前进。不过高呼声一直叫个不停。弗蕾娅爬下床，穿上了她的长裙，拉开窗帘，打开长窗，走到外面寒冷的阳台上。黎明破晓，澄净如冰。在城市的两侧，黑色的群山踞坐于它们的倒影之上，点缀着一条条雪带，在悬崖峭壁与遍布碎石的缓坡之间，出现了一棵棵矮小细瘦的松树，就好像新剃光的脑袋上长出的第一层发茬。而在那儿……
她的双手紧紧攥着阳台栏杆，覆着寒霜的金属带来的刺痛反而令她兴高采烈，因为这证明她不是在做梦。前方，透过飘浮于静水上方的雾气，一座岛屿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她看见岛屿高处有片片松林，白桦树上仍挂着一簇簇夏天留下来的树叶，灿若黄金。她看见陡坡被灌木丛染上浓绿，又被枯蕨草染上锈红。她看见在一丛丛花楸、刺李、橡树的深色树林间点缀着如花边般的白雪，而在远处，越过一条波光粼粼的海峡，又有另一座岛屿，以及还有一座。于是她放声大笑起来，感受着她的城市在脚下最后一次轻轻颤抖，然后略转方向，开始减速，载着她安全地进入西方的秘密锚地(安克雷奇的名称即意为“锚泊地”。此处为双关，既指岛屿西侧的锚地，又指安克雷奇在文明世界的最西端躲藏了起来。)。
《沙丘》六部曲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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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白昼越来越长，冰山越来越少，刺破雾气的阳光中带上了温暖之意，因为安克雷奇正驶进较低的纬度，此刻这里只是晚秋时节。
在这段旅程的最后几个星期里，赫丝塔没有随城市里的其他人一起参加派对、计划会议和歌唱会。她甚至没有参加索伦·斯卡比俄斯与温窦莲·派的婚礼。大多数时间她都在冬宫，与汤姆在一起，后来，当她回顾这段日子，她记得的不是那些地标——一座座死去的群岛，安克雷奇不得不从中挤过去的厚实稠密的流冰群，还有地平线上隆起的荒芜的美洲山脉——而是汤姆逐渐恢复健康过程中的一个个微小进步。
之前的某一天，派小姐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带上了能从她那些医疗书籍中找到的所有知识，将汤姆的胸膛切了开来，用一支长长的镊子，探进了他那潮湿、阴暗、脉动的身体内部，直到——好吧，赫丝塔在这个时候就晕过去了，不过等她清醒过来，派小姐给了她一粒弹头，一粒带着凹痕的蓝灰色金属小片，看上去就好像根本不会伤害任何人一样。
随后的某一天里，汤姆首次睁开眼睛，开口说话。说的都是些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的话，提到了伦敦、彭尼罗，还有弗蕾娅，不过总比什么都不说好。弗蕾娅握着他的手，亲吻他的额头，安抚着他回到时而抽搐时而呓语的昏睡之中。
现在汤姆已经不再是会要死的样子了。弗蕾娅经常来看望他，有时赫丝塔甚至让弗蕾娅换班坐在汤姆边上，因为那时候她自己也感觉不舒服，就好像城市漂浮在水上的晃动令她难受一样。一开始，两个姑娘之间还有些难堪，然而经过几次看望之后，赫丝塔鼓起勇气，开口问道，“你会告诉他们吗？”
“告诉谁什么？”
“告诉每个人，是我将你们出卖给了阿尔汉格尔斯克？”
弗蕾娅自己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考虑了一会儿才回答道：“要是我告诉的话呢？”
赫丝塔低头看着地板，用她磨旧了的靴子碾平厚实地毯上的隆起：“要是你告诉了他们，我就没法再留下来了。我会离开，去往某个地方，而你会拥有汤姆。”
弗蕾娅微笑起来。她会一直喜欢着汤姆，不过她对他的一见钟情已经在格陵兰冰原上的什么地方消退掉了。“我是安克雷奇的女藩侯，”她说，“如果我结婚，一定会是为了某个好的政治理由。也许，对象会是来自城市下层的某个人，或者……”（她犹豫了一下，忽然想到了泰摩，他是那么地可爱而又笨拙，于是脸便微微一红。）“无论如何……”她赶紧继续说道，“我希望你留下来。安克雷奇需要像你这样的人。”
赫丝塔点点头。她能想象得到她的父亲，很久很久以前在伦敦上层的某个房间里，与马格努斯·克罗姆之间发生过就像现在一样的对话：“所以假如有麻烦来了，好比若是大叔和他的迷失小子们找到了你们小小的定居点，或者有空中海盗发动攻击，或者有像彭尼罗那样的叛徒需要被迅速灭口，你就会找到我，帮你做这些脏活？”
“哎，你看上去的确相当擅长这些。”弗蕾娅说道。
“而如果我选择不做呢？”
“那么我就把阿尔汉格尔斯克的事告诉每个人。”弗蕾娅说，“不过除此之外，它会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这是勒索。”赫丝塔说。
“喔，是吗？天哪！”弗蕾娅看上去相当愉快，就好像她感觉自己终于开始适应如何掌管一座城市了。
赫丝塔仔细地望了弗蕾娅片刻，然后露出了她那畸曲的微笑。
最终，在旅程即将结束的时候，某一晚她坐在汤姆床边的椅子里，在半梦半醒之间被一个轻微的熟悉声音惊醒。那个声音只说了一声：“小赫？”
她晃晃脑袋，俯身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对着他苍白而忧虑的脸笑了笑：“汤姆，你好多了！”
“我以为我会死掉的。”他说。
“你差点就死了。”
“猎手团呢？”
“全走了。而阿尔汉格尔斯克陷在我们后头某个地方的冰层陷阱里。我们正往南走，直指古代美国的腹地。好吧，可能是古代加拿大，从技术上讲，没人能确定以前的界线是怎么划定的了。”
汤姆皱起眉：“那么彭尼罗教授没有说谎？死亡大陆真的又变绿了？”
赫丝塔搔搔脑袋：“那我可不知道。出现了某张旧地图——这解释起来很复杂。一开始我看不出为什么与彭尼罗相比我们就更应该相信斯诺利·奥瓦尔逊，不过这儿绝对有一块块绿地。有时候雾气散开，你就能看到一棵棵枝条弯弯的小树，还有一些沿着山坡生长的东西。我猜就是那些唤起了所有飞行员之间流传的故事。不过这完全不是彭尼罗所保证的那样。这里不是狩猎场，只是一两座小岛而已。安克雷奇需要转变为一座定居城。”
汤姆看起来很害怕，于是赫丝塔抓着他的手，暗自骂自己不该吓唬他的，她都忘了像他这样的城里人是有多么恐惧在光秃秃的大地上生活：“我就是在一座小岛上出生的，记得吗？那地方很好。我们在这里会过上好日子的。”
汤姆点了点头，微笑起来，凝视着她。她看上去很好：相当苍白，不管从哪种审美观来说都仍旧不算漂亮，却十分动人心弦。身上穿着新的黑衣服，她告诉他这是从极地商场的一家店里拿来的，以替换掉她的囚服。她还洗过了头发，用一个银色的东西将头发扎在脑后，这是他记忆中的第一次，当他望着她的时候她没有试图遮起她的脸。他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脸颊：“你没事吧？你的脸色有点发白。”
赫丝塔笑了起来：“你是唯一一个会注意到我看上去怎么样的人。我的意思是，除了明显的外貌之外。我只是感觉有点儿反胃。”（最好先别告诉他，当赫丝塔对温窦莲抱怨自己晕船时，温窦莲所发现的事情。这会让他震惊得再次病倒的。）
汤姆摸了摸她的嘴唇：“我知道那感觉很糟，为了那些你不得不杀掉的人。我依旧还为杀死史莱克而感到内疚，还有皮尤西和詹曲。不过这不是你的错。你必须那么做。”
“是的。”她悄声说着，为他们之间的差异而微笑起来。因为当她想到马思嘉与他的猎手团的死时，她一点儿也不感到内疚，只有一种满足感，以及对自己已经适应了它而感到的开心和惊奇。她在他身边的床上躺了下来，拥抱着他，脑海中浮现出自从他们第一次来到安克雷奇时起发生的所有事情。“我是瓦伦丁的女儿。”当确定他已经睡着了之后，她柔声说道。她躺在那儿，双臂环抱着汤姆，腹中孕育着他的孩子，这真是一件美妙的事。
弗蕾娅醒来时，发现窗帘之间露出一线灰色的天光。在她宫殿外的街道上有人在高呼：“陆地！陆地！”这不是什么新闻，因为安克雷奇现在已经靠近陆地有好几天了，正谨慎地沿着一条狭长的水湾，向着那个斯诺利·奥瓦尔逊称之为桃花源的地方前进。不过高呼声一直叫个不停。弗蕾娅爬下床，穿上了她的长裙，拉开窗帘，打开长窗，走到外面寒冷的阳台上。黎明破晓，澄净如冰。在城市的两侧，黑色的群山踞坐于它们的倒影之上，点缀着一条条雪带，在悬崖峭壁与遍布碎石的缓坡之间，出现了一棵棵矮小细瘦的松树，就好像新剃光的脑袋上长出的第一层发茬。而在那儿……
她的双手紧紧攥着阳台栏杆，覆着寒霜的金属带来的刺痛反而令她兴高采烈，因为这证明她不是在做梦。前方，透过飘浮于静水上方的雾气，一座岛屿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她看见岛屿高处有片片松林，白桦树上仍挂着一簇簇夏天留下来的树叶，灿若黄金。她看见陡坡被灌木丛染上浓绿，又被枯蕨草染上锈红。她看见在一丛丛花楸、刺李、橡树的深色树林间点缀着如花边般的白雪，而在远处，越过一条波光粼粼的海峡，又有另一座岛屿，以及还有一座。于是她放声大笑起来，感受着她的城市在脚下最后一次轻轻颤抖，然后略转方向，开始减速，载着她安全地进入西方的秘密锚地(安克雷奇的名称即意为“锚泊地”。此处为双关，既指岛屿西侧的锚地，又指安克雷奇在文明世界的最西端躲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