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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一九八七年九月

  妮特站在柜子前,正想给维果倒杯茶。

  「不了,谢谢,我不喝茶。」他打断她的动作。

  她惊骇的转过身看着他。什么?

  「不过,咖啡对我应该比较好。两个小时的旅程让人累得要命,咖啡可以激起一点活力。」

  妮特惊慌失措看着时钟。这不可能是真的!已经有两人想要喝咖啡了。老天爷,她怎么没想到这个可能性呢?她只想到现今非常流行喝茶。山楂茶、香草茶、薄荷茶……几乎没有人不喝这些东西。当然了,茶有个好处,能遮掩掉天仙子的味道。但是咖啡应该也可以吧?为什么她没想到要准备一杯雀姐咖啡呢?

  她用手摀住嘴,不让他发现自己呼吸忽然变得急促。现在怎么办?她没有时间跑到诺勒布罗街上买咖啡粉、回来煮水,然后冲泡咖啡。完全不可能!

  「但是请加一点牛奶。」维果请求说。「现在的胃不像以前那么强壮了。」他笑道。当年这个笑声让妮特对他敞开了自己。

  「等一下。」妮特冲进厨房煮水,然后拉开储物室的门,确认自己真的没有咖啡。接着,她的目光落到工具箱上,打开盖子后里头那把铁锤露了出来。

  她得非常用力才能挥动那把铁锤,说不定还会溅出不少血来。不行,行不通的。

  于是她一把抓起餐桌上的小钱包,急急忙忙出门,打算询问隔壁邻居有没有咖啡。

  她按下电铃,门后几乎同时响起了小西藏犬的低吠声,在等待屋主开门的同时,她忍不住在心里计算着时间。她也可以将铁锤裹在餐巾里,朝维果的后脑敲下去,至少让他失去意识,届时就能将天仙子浓缩液直接滴入他口中,毋须稀释。

  妮特兀自点点头。她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主意,但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出路。正打算回家执行时,眼前的门开了。

  妮特之前并不十分注意这位邻居,不过由于现在两人正视着彼此,她一下子就认出了邻居忧郁的容貌和厚重眼镜后面的猜疑眼神。过了一会儿后,妮特才明白邻居不知道她是谁。这也难怪,毕竟她们只在楼梯间见过几次面,更何况这位女士显然有严重近视。

  「不好意思,打扰您。我是您的邻居,妮特‧赫曼森。」妮特一边说,眼睛一边盯着邻居脚旁那只狺狺吠叫的狗。「我的咖啡喝完了,而我的客人只坐一下就要离开,也许……」

  「我的邻居叫作妮特‧罗森。」邻居语气明显透露出不信任。「名字就写在门上。」

  妮特深吸口气。「是的,请您原谅。赫曼森是我原本的姓氏,不久前我改了回来。门旁名牌现在也换了。」

  邻居打量着新门牌。

  妮特努力表现出规矩正派、讨人喜欢的模样,内心则绝望得想尖叫。

  「当然,我会付钱的。」她克制着自己的呼吸,从钱包中抽出二十元钞票。

  「可惜我没有咖啡。」邻居说。

  妮特挤出笑容,道过谢后转身要离开。看来不用铁锤不行了。

  「但是应该还剩下一点雀巢速溶咖啡。」她身后又响起说话声。

  ※

  「我再一秒就过去了。」妮特在厨房叫说,一边把牛奶倒进牛奶罐里。

  「妳的房子真不错,妮特。」她听到维果站在厨房门口说。

  他不拘礼数的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害她差点滑了一下。

  她僵硬的将杯子抓牢,内心惊慌自问:看在上帝的份上,现在要怎么滴入天仙子浓缩液?于是决定匆匆从他身边挤过去。

  「不用,我来就好。你来这里坐下。」她说。「律师来之前,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她听到他跟着走出来的声音,但是脚步声忽然在客厅门口停住了。

  她紧张兮兮转过身看向他,心里吓了一大跳。他正弯下腰在门边铰炼上拉扯着什么。她立刻认出勾在铰炼上的东西。那是一块布,上面带着闪闪发亮的蓝色图案,也就是泰格西装上被撕掉的部分。

  「妳看这个。这是什么?」他把那块布递给她。

  妮特暧昧的耸了耸肩,将牛奶罐放在桃木柜上装着天仙子的玻璃瓶旁边。只要两秒,她就能将浓缩液滴入咖啡里,然后再倒入牛奶。

  「你也要糖吗?」她转向他问。

  他只站在距离她几步之外。「妳有衣物上缺了这块吗?」

  她拿着咖啡杯走向他,脸上装出一副思索会是什么东西的表情。

  然后娇笑一声,语调可能高亢了点说:「天啊,没有。谁会穿戴这种东西呀?」

  他的眉头皱在一起,露出她不喜欢的神情,然后走到窗边,借着光线仔细端详手中的布。看得太久、太仔细了。

  这时,她手中的杯子和盘子哐啷撞在一起。

  他转过身来,查看是什么东西发出声响。

  「妳似乎很紧张,妮特,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她将杯盘放在单人沙发旁的桌上。

  「请坐,维果,我们要谈一谈我邀请你来的原因,很遗憾我们时间不多。请喝咖啡,我会告诉你我的想法。」

  他为什么就是不坐下,别再苦思那块布的来源呢?

  「妳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妮特,还是我误会了?」他困惑的将头歪向一边。妮特再次指示他坐下来,态度更加强硬。

  她紧绷的情绪真的表现得如此明显?必须要克制住才行。

  「没有,你没误会。」她回答说。「我也在信上写了,现在的我病得很严重。」

  「我真难过。」他不带同情的说,然后把布递给她。「妳仔细看一下,那不是男士西装上的东西吗?怎么会卡在门下方的铰炼里呢?」

  她接过布仔细观察。她该说些什么?

  「我大概知道那是什么,不禁觉得很困惑。」

  她迅速抬起头,动作似乎快了点。

  怎么回事?她心里寻思道。他知道什么?

  「我说的话让妳感到惊讶吗,妮特?我觉得妳好像吓了一大跳。」维果眉头深锁。

  他把布拿回来在手里摩挲,目光则一直盯着她不放,此时眉头锁得更紧了。「妮特,我提早一个小时到了这儿,所以先站在栗子树下抽烟等待。妳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吗?」

  她克制自己不要反应过激,所以故意缓缓摇了摇头,但仍未抚平他额头上深思的皱纹。

  「我看见有个过胖的男人穿着丑陋不堪的西装快速经过。我这辈子看过的丑陋西装不算少,但是这一件实在让人印象深刻。现在听好了:那件西装的材质和这块布十分相像。这块布真的很有意思,不是吗?接着,那个男人按了楼下电铃。一个裹在同样西装布料中的男人……」他指着碎布说,「这种偶然不是很奇怪吗?妳不这么认为吗,妮特?」

  他用力点头强调自己说的话,接着脸色一变。妮特立刻意识到接下来的状况十分棘手。

  「妳在信中写着要我准时出现,因为妳可能还有其他的约会。我自己的解释是,妳还有其他客人会来。因此我想要问:那个穿着丑陋西装的男人会不会也是其中之一?若是的话,为什么我没看见他离开这栋公寓?难道他还在这里?」

  她只要稍微颤动,就等于给了他明确的答案。所以她只是微笑看着他,用尽全力稳住身体,然后缓缓起身走向厨房,打开储物室,弯下身从工具箱中拿出铁锤。

  没有时间用餐巾裹住铁锤了,因为维果就站在她后面重复着问题。

  光是如此,便足以激发动手的冲动了。她流畅的一旋身,直接将铁锤击打在他的太阳穴上,发出嘎啦一声。

  他动也不动缩成一团,几乎没有出血,一发现他还有呼吸,她赶紧将客厅桌上的咖啡杯拿过来,撑开他的嘴,将温热的液体倒进去。他咳嗽不止,喉咙发出咕噜声,但是没有持续很久。

  她在他身旁蹲了一段时间,注视着他。假如当年她没有在路上遇见维果,一切的发展将有所不同。

  不过,如今这个人已不复存在了。

  ◆

  妮特那晩在「自由」之屋看到的景象让她觉得羞耻而痛苦万分,甚至到了没办法隐瞒下去的地步。

  莉塔问了她好几次怎么回事,但是妮特始终回避着她。唯有到了夜晚,妮特钻进棉被底下想入睡时,两人才有接触。莉塔藉由翻云覆雨来巩固彼此的友谊,彷佛妮特还需要这份友情似的。

  最后,一道目光出卖了妮特。那是在庭院中屠宰时两人交换的目光。

  那天,一些在田地里劳动的女孩穿上了工作服,从外面带回一只猪,交给庭院负责屠宰的小伙子。莉塔站在洗衣房前,不想错过好戏,碰巧妮特也正好走出缝纫室喘口气。莉塔发现妮特在场,把头转向她,两人的目光越过吱吱尖叫的动物交会。

  那是妮特眼睛里噙满泪水的其中一天。向往另外一种生活的渴望,唤醒了她内心深处的愁苦。也是缝纫室里糟糕的气氛,让她心情尤其低落的其中一天。所以,她望向莉塔的目光赤裸不加修饰;所以,莉塔响应的目光尽是怀疑和警觉。

  「妳马上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当天晚上莉塔在她们的寝室里大叫。

  「妳为了香烟和人搞上了,我亲眼看见的。而且我知道妳用了这个东西。」她把手伸进莉塔的床垫底下,摸出莉塔用来关掉门框上警铃的金属。

  莉塔从来没有如此震惊,但是很快又恢复镇静。「若是我听到妳把这件事讲了出去,我向妳保证,妳的下场绝对比我还要凄惨。」她的食指指着妮特。「妳要是出卖了我,或者弃我于不顾,妳会后悔一辈子的,听懂了吗?」

  就是这样。

  莉塔后来真的实践她的威胁,而且造成了非常深远的影响。对她们两人而言都一样。

  从那时候到现在,四分之一世纪的光阴已然逝去。

  如今,莉塔和维果瘫坐在密闭的空间中,腰部绑着粗麻绳,眼睛里不再闪耀着昔日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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