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瓦勒里在责任和忠诚之间陷入两难。暗夜猎人的身分让他想去寻找阿克伦,但身为男人的部分又让他不想离开泰碧莎—她正在姐姐的店里守灵,等验尸官泰德的到来。
她逐一打给家人,确保大家都平安无事,自己也能放下心。
她犹豫着要不要拨打最后一个号码。「我没办法打给我妈告诉她这件事,我做不到。」她泪如雨下。
此时,手机响起。
她看着来电显示,从她的表情看起来,他大概知道打来的人是谁。
瓦勒里从她手里接过手机接听。「泰碧莎•狄佛雷克斯。」他冷静地说。
「你是谁?」对方女声听起来有点慌乱。
「我是……」他犹豫着要不要报出全名,因为她一定会发现他就是那位宿敌,继而变得更惊慌。
「阿瓦,」他坚定地说。「我是泰碧莎的朋友。」
「我是她母亲,我想知道她是否平安。」
「泰碧莎,」他声音放柔,把手机递给她。「妳母亲想知道妳是否平安。」
她清清喉咙,并未接过电话。「我没事,老妈,别担心。」
瓦勒里重新接听电话。「狄佛雷克斯太太—」
「别说了,」她哀泣,声音破碎。「我已经知道了,我只想要我的宝贝女儿回到家里,我不想让她孤单一人。你可以把泰碧莎带回来吗?」
「好。」
她挂断电话。
瓦勒里结束通话,把手机还给泰碧莎,她很快地收进口袋。
他对她的悲伤束手无策,他最受不了的也是这一点。这种时刻他应该说点什么,但过往的经验告诉他,什么都说不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她。
「嘿,大家?」奥图的声音从Nextel通话系统传来。「我在尼克家里,前门是开着的,这里发生了一些很糟糕的事。我需要马上做一轮点名。」
基尔立刻回应,再来是堤伦和珍妮思,朱利安也回了话,接着是诺伊和瓦勒里。
他们全都等着下一个人报到。
没有人。
「尼克?」奥图喊。「你在哪里,卡津佬?别闹了,兄弟,用一句俏皮话回答我吧。」
没有任何回应。
瓦勒里全身发冷。
「金路克?」奥图问。
同样没有人回应。
「阿克伦?」
强烈的恐惧窜过瓦勒里全身,泰碧莎惊慌地看着他。
他们都知道奥图下一个要问的名字。「齐恩?卡辛?」线路的另一头是一片寂静。
瓦勒里拿起腰间的Nextel,按钮与奥图私下通话。「尼克家里出了什么事?」
「雪芮死了,到处找不到他。我发现他的枪丢在他母亲身旁的血泊中,少了一发子弹,但雪芮并不是遭到枪杀。」
瓦勒里咬紧牙,他了解奥图的意思。「是代魔攻击?」
「嗯。」
泰碧莎咒骂了声,从椅凳上跳起来。「我要去找艾曼达。」
「奥图,去齐恩家找我们。」他恢复成群组通话。「珍妮思、堤伦、诺伊,可以请你们开始寻找金路克吗?」
「谁让你当老大了,罗马人?」诺伊嗤之以鼻。
瓦勒里没心情理这些废话,他跟上泰碧莎。「闭嘴,亚马逊人,这和我的过去无关,这和妳的好战友及他们的生命有关。」
朱利安回了他的话。「我们在齐恩家见。」
「不,拜托,待在你妻儿身边,确保他们平安无事。」
「好吧,发现什么的话就告诉我。」
泰碧莎已经坐上她那辆Mini Cooper的驾驶座,瓦勒里也坐了进去,用力关上门。
她调转车头,懒得打开木头大门,直接碾了过去,车子尖啸着冲上马路。
瓦勒里扶着仪表板稳住自己,她则以不要命的速度在车阵中穿梭,狂飙冲向妹妹家。
到了目的地,泰碧莎也同样没在艾曼达家的大铁门前停车,直接开过去撞倒铁门,石壁上的门片被扯了下来,瓦勒里伸手护住脸。
泰碧莎在大门前紧急煞车,随即从车里冲出去,引擎都来不及熄火。
瓦勒里不假思索地跟上去。
从屋子外观看去,一切都很正常。灯都亮着,在泰碧莎踢开大门时,他们还能听见楼上传来的电视声响。
「小曼?」泰碧莎尖声喊。
她妹妹没有回应。
「嘿,老爸,」有人在楼上喊。「你的甜点来啰。」
阿特蜜丝在墓园外停下脚步,她能感应到阿克伦在这里。一股恶寒让她打个哆嗦,她通常不喜欢来这种地方,但他似乎颇有兴趣。
「阿克伦?」她喊,在石碑中穿梭。
黑漆漆的地面凹凸不平,让她寸步难行,她决定以飘浮的方式穿越。
「阿克伦?」
一道火光从她头侧擦过。
阿特蜜丝蹲低身,随即回敬,却发现那是阿克伦的宠物。她对恶魔撇撇嘴,直到看见躺在她臂弯中的阿克伦。他看起来很惨,不停地扭动身躯,好像正受到痛苦的折磨。
「妳对他做了什么?」阿特蜜丝质问这只生物。
恶魔对她嘶叫。「飒米什么也没做,妳这个母牛女神。妳才是伤害阿克利的人,不是我。」
要是其他时候,阿特蜜丝一定会反唇相稽,但阿克伦躺在那里,似乎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他怎么回事?」
「是代魔吃的那些灵魂。他们尖叫着死去,而今天晚上死太多了,飒米没办法让他们消失。」
「阿克伦?」阿特蜜丝再次试着叫唤,同时在他身边蹲下。「你听得见吗?」
他瑟缩着躲开她。
她伸手要碰他,却只惹得恶魔扑了过来。
「不准碰我的阿克利!」
该死的凯朗特恶魔!唯一能控制他们的人只有……
不,至少还有两个仍在世的人有办法控制他们。
「阿波莉咪?」她对身旁的一团云雾说。「妳听得到吗?」
微风中传来邪恶的笑声。这位亚特兰提斯女神的形体无法离开牢笼,但她的能力太强大,使她的意志和声音得以突破限制,向外延伸。「妳在和我说话啊,贱人,我为什么要听呢?」
阿特蜜丝压下脾气,不以满口难听话回敬,以免把这位资深女神气走。「我帮不了阿克伦,他的恶魔不让我碰他。我需要妳的帮忙。」
「这又关我什么事?」
「因为我……」阿特蜜丝银牙紧咬,努力说出对她而言极为困难的话。「求妳了,拜托帮帮我。」
「妳要以什么回报我的服务?妳会把我的宝贝还回来吗?」
阿特蜜丝噘起嘴思考。她绝对不会放了他的。「我没办法那么做,妳也很清楚。」
她感觉阿波莉咪就要离开。
「不行!」她很快地说。「帮我这个忙,我就让凯特若从我身边除役,以后她只供妳一个人差遣,永远不必再为了对我们之中哪个人尽忠而烦心。」
她再次听到这位远古亚特兰提斯女神嘲笑她的声音。
但笑声戛然而止。「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他的,妳这个容易上当的蠢妞,但我还是谢谢妳的礼物。」
灭命魔女收回了声音,一阵诡异的红色烟雾笼罩了整个地区,凝聚成一只手的形状,捧起了阿克伦的身体,阿克伦大声叫喊,似乎已经无法承受疼痛,全身紧绷着。
「阿克利?」恶魔嚎啕大哭,一脸惊恐。
突然,阿克伦全身瘫软,那阵云雾也同时消散。
阿特蜜丝缓缓呼出一口气,不安地看着他,担心阿波莉咪可能会故意害他雪上加霜。恶魔正把他抱在怀里,把长长的黑发从他脸上拂开。
他的胸口开始起伏,渐渐恢复正常。
「飒米?」他低语,一脸温柔地看向恶魔,惹得阿特蜜丝非常不悦。
「嘘,阿克利,你要为了飒米好好休息。」
他伸手爬梳过头发,直到发现阿特蜜丝站在他面前,脸上所有的温柔神色立刻消失。「妳在这里做什……」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立刻消失,把她和恶魔丢在坟场里。
阿特蜜丝双臂交抱在胸前,对他的无礼火冒三丈。「说声谢谢不行吗?阿克伦!」
她知道他根本没听见,对于把她的话当耳边风这件事,他特别有一套。
她唯一的安慰是同样一头雾水的恶魔,直到它忽然瞪大眼睛,摇身一变成为长着角的人类女人模样。
「他们抓了玛芮莎宝贝!」恶魔低声说,随即跟着消失不见。
泰碧莎扑向代魔,对方笑着闪开,一拳打向她的后背,剧痛在她的脊椎爆开。
瓦勒里愤怒地大吼,对着代魔发出一击。
没打中。
代魔再次大笑。「看看罗马将军会不会一边喊着他的人类情人一边断气,就像希腊那位。」
这些话让泰碧莎停止呼吸。齐恩没有死,绝对没有。
「你这个骗子!」她大吼。
她转头看着瓦勒里对付代魔,更多代魔从楼梯上冲了过来,像愤怒的蚂蚁般倾巢而出。
其中两个抓住了她,泰碧莎猛地回击,但她的出拳似乎只是轻擦过他们身边,完全影响不了他们。
瓦勒里挣开对手,递了一把剑给她。
她接过来,转身面对三个代魔,刺杀了最靠近她的那一个,但他并未爆裂崩解。
他反而对她微笑。「妳杀不了女神仆从的,人类,伊鲁米那不是普通的代魔。」
她咽下惊恐,不让情绪打败她。「瓦勒里,他们口中的女神是谁?」
「女神只有一个,妳这可悲的白痴。不是阿特蜜丝。」伊鲁米那说着一口咬向她的颈部。
泰碧莎吃痛,叫喊出声。
忽地,她被人从他们身边拉开,她看到瓦勒里和那些代魔纠缠在一起。
「不准碰她。」
代魔讥笑他。「别紧张嘛,暗夜猎人,在她死之前,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尝尝她的血,就像对她妹妹做的一样。」
痛苦袭来,泰碧莎尖叫。「你们该死!」
另一个代魔从背后抓住她。「我们当然该死,司巴提就不一定了。」他反手给她一巴掌,打得她无法平稳站立。
泰碧莎从嘴角尝到了血腥味,但她没被吓到。她不想让他们就此脱身。
她跌跌撞撞地远离代魔,朝着自己掉在楼梯口的剑走去,她瞄了楼上一眼,随即全身僵硬,恐惧将她淹没。
齐恩躺在楼梯顶端,身体倒在楼梯口,头垂在阶梯上,右手臂向外摊开,一把血淋淋的希腊长剑掉在楼梯中央。他无神的双眼大睁,嘴角挂着一丝血迹,但胸前的巨大伤口才是令她呆在原地的主因。
他们杀了他。
在他尸体不远处,育婴室的门边,一双光裸的女人小腿从粉红睡袍下襬露了出来。
下一瞬,她看到巫瑞克踩过艾曼达的尸体,怀里抱着哭闹的玛芮莎走向楼梯。
「爹地!」小娃娃嚎啕大哭,在代魔怀里激烈挣扎,想要去找她父亲。墙上的照片纷纷向巫瑞克飞去,但他置之不理。
「爹地、妈咪,起来呀!」玛芮莎扯着代魔的头发咬他。「起来!」
「艾曼达!艾曼达!艾曼达!」泰碧莎一开始不知道是谁大喊着她妹妹的名字,她全身只充满恐惧,直到再也叫不出声,她才发现那歇斯底里的尖喊声是自己发出来的。
她抓起剑,冲上楼梯找代魔,他把她打回去,齐恩的血让她滑倒,整个人翻滚着摔下楼。
瓦勒里从后方抱住她,以免她一路滚到底。
「快跑,泰碧莎。」他在她耳边低语。
「不行,那是我外甥女,如果让他这么轻易就带走她,我就太该死了。」
她推开瓦勒里,同时,一股幽灵怪风席卷屋内。它猛烈地横扫整间屋子,将所有灯具、植物和四周小摆设全都卷飞。
怪风一碰到那些代魔,他们就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只来得及倒抽一口气。
依然在巫瑞克身体里的迪斯德诺斯抱紧玛芮莎,越过她和瓦勒里冲进客厅。
泰碧莎追上去,打算救回外甥女。
「迪斯!」他大喊,看着他儿子倒下去,化为无形。「迪斯!」
「心痛啊,不是吗?」
泰碧莎转头面对那极熟悉的声音。
是阿克伦。
他缓缓穿过碎成片的门廊,好像身边的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玛芮莎一看到他就停止哭泣。「阿克利,阿克利!」她喊,伸手要他抱。
「你是什么玩意儿?」迪斯德诺斯问。
艾许伸出手,玛芮莎立刻从迪斯德诺斯怀里离开,飞过房间来到艾许身边,他将她牢牢抱在胸前。
「我是她的教父,重点请放在神的那个部分。1」艾许亲吻玛芮莎的头顶。
「芮芮想要妈咪和爹地,阿克利。」玛芮莎小小的手臂搂着艾许的脖子,搂得很紧。「让他们起来。」
「别担心,玛可玛提亚。」艾许唤她亚特兰提语的「亲爱的」安抚道。「一切都没事了。」
迪斯德诺斯尖叫着扑向他们,却被看似隐形墙壁的东西挡了回去。
瓦勒里站在泰碧莎身边,阿克伦走了过来。
艾许伸出手,齐恩的剑飞进他手中,他将它交给泰碧莎。「拿着吧,小碧,迪斯德诺斯就交给妳了。」
「史泰克!」迪斯德诺斯大喊,同时拿出一个看起来像是远古符咒的东西。「打开入口。」
「没有入口了。」艾许冷笑。「想得美,混蛋。」
经过这恐怖混乱的一夜,泰碧莎首次露出了笑容。「吃我一剑,你这可悲的杂碎!」
她冲向他。
瓦勒里上前助她一臂之力。她现在的状态无法好好思考,他不会让她受伤,她已经受够折磨了。
泰碧莎攻击代魔的同时,阿克伦在楼梯停下脚步,站在齐恩的尸体旁边。
「闭上妳的眼睛,玛芮莎,然后许个愿望,要妳爸爸抱着妳。」
她紧紧闭上眼睛。「爸爸,抱我。」
齐恩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瓦勒里怔住了。希腊人看起来就和正帮助泰碧莎对付代魔的瓦勒里一样茫然。
艾许把齐恩的女儿交给他,后者正因为爸爸没有死而开心地尖叫,接着,这位亚特兰提斯人继续往楼上走。
瓦勒里没时间思考这些诡异莫名的事,因为迪斯德诺斯正朝着泰碧莎而去。
他把代魔抓回来。「想都别想。」他大喊。
迪斯德诺斯挣扎着要脱身。
泰碧莎发出胜利的吶喊,一剑刺入迪斯德诺斯的心脏,瓦勒里迅速跳开,以免剑锋刺穿迪斯德诺斯的身体后波及到他。
泰碧莎抽回剑,面带微笑,直到发现迪斯德诺斯的伤口愈合了。
他大笑。「我是暗夜猎人,贱货,妳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瓦勒里就送上足以使暗夜猎人丧命的一击。
他取下了这位代魔的首级。
「没有人叫她贱货之后还能活下来。」瓦勒里怒骂,迪斯德诺斯已瘫倒在地。
这让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把泰碧莎吓呆了。她应该觉得大仇已报。
但是她并没有这种感觉。
任何事都无法减轻这晚带来的心碎。
瓦勒里将她搂进怀里,从尸体旁带开,奥图从门片的残渣中走来。
他站在那里,审视着这一度曾是艾曼达家的断垣残壁。
「我会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奥图低声问。
她摇摇头。
「艾曼达。」她痛苦地低语,又开始掉眼泪。
她的双胞胎妹妹怎么可能会死?
「小碧?」
听见妹妹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泰碧莎一口气梗在喉间。她慢慢转过头,害怕又看到另一个幽灵。
结果并不是。
艾曼达站在那里,脸色苍白,秀发凌乱,睡袍沾满血迹。
但她还活着!
泰碧莎尖叫着奔向她,把她紧紧抱住,泪水再次滚落脸颊,只是这次带着喜悦。
艾曼达还活着!她脑海中回荡着这句话。
「我爱妳,我爱妳,我爱妳!」她在妹妹颈间低语。「如果妳敢再死在我面前,我会把妳碎尸万段!」
她们两人站在那儿,紧紧抱着彼此。
艾曼达完好无缺。瓦勒里笑看着眼前的景象,为泰碧莎感到安慰。
他的视线撞上正走下楼的齐恩,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阿克伦走在那位希腊人身后,希腊人眼中只有赤裸裸的恨意。
「卡辛人呢?」奥图问。
「他死了。」艾许疲倦地说。「人在楼上的婴儿房里。」
瓦勒里和奥图同时瑟缩了下。
泰碧莎放开艾曼达,视线瞥向齐恩。
「你死了吧,我看见的。」她低语。
「他们两人都死了。」艾许越过双胞胎,走进客厅,他举起手,紧握成拳。
迪斯德诺斯的尸体立刻消失。
「你是神祇?」瓦勒里问道,艾许稍早前的宣言终于渗入他脑海。
艾许不置可否,他没必要回答。
「为什么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们?」齐恩问。
艾许耸耸肩。「为什么要说?明天你们没有人会记得我曾提过这件事。」
泰碧莎不解。「我不懂。」
艾许深吸一口气。「宇宙是个很复杂的东西,你们只需要知道艾曼达和齐恩现在是不死之身了,
没有人能再次杀害他们。」
「什么?」艾曼达发出疑问,从泰碧莎身旁离开。
艾许看向齐恩。「我保证过不会让你死,我说话算话。」
「等等!」泰碧莎说。「你是神,你可以把苔儿带回来!」
艾许的脸色一白。「苔儿死了?」
「你不知道?」
「不知道。」艾许轻声说。他的神情悠远,似乎在倾听某种极微弱的声音。「她不应该在今晚丧命的。」
「那就救她呀!」
他的表情像泰碧莎的感觉一样难过。「我救不了苔儿,她的灵魂已经超渡了,我不能勉强把它带回她的身体。艾曼达和齐恩的灵魂不愿意离开他们的女儿,所以我能及时把他们救回来。」
「我那未出世的孩子呢?」艾曼达问。「他因此受伤了吗?」
艾许摇摇头。「他没事,如果妳多喝点苹果汁,他会很开心的。」艾许抬起手,屋里所有的东西立刻恢复成代魔入侵前的模样。
整整齐齐,一丝不乱。
「艾许,」泰碧莎说着站到他身边。「请把苔儿带回我身边。」
他捧起她的脸。「我希望我能,小碧,真的。但妳要知道,她会看着妳,她爱妳。」
他的话让她眼里燃起怒火。「这样对我来说还不够,艾许,我要她回来。」
「我懂,但现在我要先去处理其他人的事。」
「可是我姐姐……」
艾许牵起泰碧莎的手交到瓦勒里手里。「我得走了,泰碧莎。」他转向奥图。「金路克还活着,
但伤得很重。我要你和尼克将他带回船上。」
「我们不知道尼克在哪里,」奥图低声说。「我发现他母亲去世了。」
艾许立刻消失。
「我真的很讨厌他这么做。」齐恩将已在他怀里熟睡的玛芮莎换个姿势。
泰碧莎一动也不动,她妹妹坐到地板上开始哭泣。
泰碧莎坐到她身边,将她拥入怀中。
「好难熬的一天,」艾曼达啜泣。「我看到丈夫被杀,卡辛……苔儿,现在又是雪芮。」
「我懂,」泰碧莎说。「我不确定是谁赢了这一仗。」
「不,」齐恩加入她们坐到地板上。「我们还在这里,他们则否。对我来说,这就是胜利。」他把妻子搂在胸前,亲吻她的头顶。
泰碧莎转过头,看到瓦勒里和奥图正要走出门。
等她追了过去,他和奥图已经离开了大宅。
「你要去哪里?」她问他。
「我们不想打扰家人相聚的时刻。」他轻声低语。「妳妹妹需要妳。」
「而我需要你。」
她投入他怀里,把瓦勒里吓了一跳。
她紧紧抱着他,奥图则把她的车熄了火。
「我把钥匙留在车里,晚点见。」他坐进他的Jaguar,开车离开。
「谢谢你。」泰碧莎将头埋在他胸前低声说。「今晚没有你的话,我绝对撑不下去。」
「很抱歉没能帮上更多忙,苔儿的事我也很遗憾。」
他感觉到她的泪水透过衬衫灼烫了他的胸膛。
「妳母亲说希望妳回家。」
泰碧莎点点头。「嗯,我得去看看她。我们能给她力量。」看到艾曼达走出前门,她退开身。
「我要去见妈妈。」
艾曼达点点头。「告诉她我明早会过去,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
泰碧莎看着艾曼达血迹斑斑的睡袍。
「嗯,她没必要看到这些。」
接下来艾曼达做了一件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她拉过瓦勒里,给了他一个拥抱。「谢谢你来,瓦勒里,还有保护泰碧莎平安无事,我真的很感激。」她亲吻他的脸颊。
瓦勒里从未感到如此震惊。那一刻他有种奇怪感受,似乎自己真的有了归属。那是非常陌生古怪的感觉,他不太确定该如何应对。
「我很荣幸,艾曼达。」
她拍拍他的手臂,转身走回家。
瓦勒里扶着泰碧莎坐进她那惨兮兮的车里,首度坐上了驾驶座。他一语不发,跟随她的指引开往她母亲位于美泰利的房子。
他们一路上并未交谈。他为她感到心疼,静静地在黑暗中牵起她的手,她则凝望着窗外。
等到达她母亲家,他下车绕过去帮她开门。
泰碧莎颤抖着吸了口气,准备好面对她母亲。这是第一次,她失去了勇气。
瓦勒里把钥匙交给她。
她不解地看着他,他退开一步。「你在做什么?」
「我要回去了。」
「别离开我,阿瓦,求你。」
他温柔地抚摸她冰凉的脸颊,点了点头。他搂着她的肩膀,她也确实需要他的抚慰。她敲了敲门。
她父亲一脸凝重地打开了门,看到她,脸色随即一亮,泪汪汪地把她紧紧抱在怀中。「谢谢老天,至少妳没事,妳母亲快因为担心妳而发疯了。」
她回搂着他。「我没事,老爸,艾曼达和齐恩也很好。」
她父亲放开她,接着瞇起眼打量瓦勒里。「你是哪位?」
「他是我男朋友,老爸,拜托对他好一点。」
从没想过会受到亲切的对待,所以当她父亲对他伸出手时,瓦勒里吓坏了。
瓦勒里和他握手,接着被迎进一间挤满了狄佛雷克斯家人的房子里。
一走进客厅,瓦勒里就感受到一股从未感受过的气氛。
他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家。
1 教父原文为Godfather,阿克伦藉此点出他身为神祇的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