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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冻雨似乎下个没完。透过二楼卧室窗户,他们注视着风暴从海面上往北移。风暴看来像个黑色的直立窗帘,雨中的微弱月光全无力量。冻雨打向房子之前,就像有人把一扇百叶窗往下拉,挡住从外面来的那一点点光,他们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习惯接近全黑的状态。现在,除了彼此的轮廓以外,他们只能看到窗户跟猛敲在上面的风暴;虽然事实上他们一起躺得这么近,没人有必要纳闷另外两个人在哪里。这样倒是一件好事。

  「我永远睡不着了,」莉芙透过被她拉高到罩住头的厚睡袋吐出这句话。「我们为什么到这里来?」

  卡特琳没有回答,因为提醒莉芙说是她跟加里尔该为这件荒唐事负责,没什么好处。加里尔也默然无语,不过她希望这不是他已经入睡的迹象。最后一个进入梦乡的人必须是他,这才公平;就算这天晚上的事件让他很困扰,这些事情对卡特琳与莉芙的影响更深。她用手肘推推他,然后在他皱起眉头的时候觉得宽心。他还醒着。

  冻雨更强力地猛搥着玻璃窗,而通风良好的窗户让一阵冷风吹了进来。

  「有没有人知道暖气还是不是暖的?」卡特琳问道,虽然她想听到的答案只有一个:暖气仍然滚烫,炉子里的柴火会延续一整夜。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可能被说服下楼去添柴火。虽然她确实看似状况最好的:普提躺在她脚边,让她的脚趾还是暖的。

  「我想是。」加里尔的声音带着不舒服的睡意。「可是很难再维持太久了。」

  「那我们会冻僵的。我宁愿冻死,也不要被某个天知道为了什么鬼理由在乡间游荡的疯孩子戳死。」莉芙把头伸出睡袋外,好让她对这个状况的意见表达得绝对清楚。「门锁根本没有用。」

  「那些锁没有问题,不管是前门还是后门都一样。没有人进得了这里,除非他们硬把门撬开。」加里尔的话听起来并不特别足以服人。然而他继续往下说的时候,他的声音里有更多的决心。「而且那个奇怪的孩子不会出现在这里。我不知道他跑到哪去了,不过他要是没进入其中一栋房子里,那么照我看来,他在这场风暴里就快完蛋了。」

  「别那样说!」对于这个出现在荒凉之地的孩子,卡特琳还无法形成定见,不过她希望他是有大人陪伴的。虽然她只从远处看到他,又为时甚短,但她在教导孩童的过程中对小孩子了解得够多了,足以理解到这个特别的孩子心理状态不太对劲。一想到一个心理有毛病的孩子不知怎么的自己跑到这个荒村来,现在又独自在风暴中漫游,让人深深觉得不安。「去搜寻他一定没有意义吗?」

  「妳确定那是个男孩吗?我不确定,而我花了满长一段时间追着那孩子跑。」加里尔打着哈欠。「可是不管那是个女生还是男生,我绝对不可能在这种天气里出去找他。这孩子不想跟我们有瓜葛,如果天气够冷,这男孩或女孩就会有办法进入某个地方。他要是不能设法从某处的窗户上扯下一块板子来,他就是彻底的弱鸡。」

  莉芙又把脑袋钻回睡袋里,而她必须拉高嗓门才能让人听见她。「卡特琳,根本不要为这个孩子觉得难过。我不在乎妳是不是个老师,那种选择可不行。」

  有时候生活可以靠着规则条例加以简化,现在就是一个范例。卡特琳一边听着莉芙说的话,一边压制住在她体内起伏的情绪波涛,就好像她正在搭一条船。现在只要莉芙禁止她害怕,卡特琳就不会有事。从他们躺下以后,她第一次闭上双眼,她想她可能有办法睡着了。

  但接着普提身体一震,发出一声低嗥。卡特琳的脚趾跟着这条狗的胸膛震动着。她抗拒不了坐起身的冲动,虽然现在一片漆黑,她又不想看到任何东西。「普提为什么在嚎叫?你们有听到什么吗?」

  莉芙把身体更缩进睡袋中,发出一声低喊,而这声喊叫被鹅绒衬里闷得更加不清楚。

  加里尔叹了口气。「这条狗没救了。牠就是会嚎叫,因为牠想要吃点什么或必须去尿尿。牠从来就不需要听到什么才会发出噪音。」

  为普提说句公道话,下一层的木头地板正在大声吱嘎作响。他们全都认得出这种噪音,是来自厨房里松掉的木板。现在加里尔有反应了,他坐在卡特琳旁边。

  「天杀的这是⋯⋯?」莉芙再度躲在她的睡袋里喊出声来。

  卡特琳抓紧了加里尔的上臂。「屋子里的木头有可能因为天气而收缩吗?」她可以听到她的声音听起来多尖利,但她不在乎了。「如果有人进来了,我们会听到的,不是吗?」

  加里尔没有直接回答这两个问题。「手电筒在哪?」他在床垫旁边的地板上到处摸索,然后找到他要找的东西。「这绝对是⋯⋯」他钻出他的睡袋,环顾四周找他的衣服。「我要下楼看看。可能没什么,而且我可以顺便在炉子里添点柴火。如果天气继续保持这样,我不能保证今晚上面这里的温度。」

  从声音来判断,他要在厚厚的睡衣外面披上某件衣服,似乎碰到了一些问题。普提的嚎叫变成可怜兮兮的哀鸣,就好像他跟卡特琳一样不喜欢加里尔的计画。然而莉芙在她的睡袋里静悄悄地不动,安静到像是失去意识了。卡特琳渴望效法她,钻进自己的睡袋深处,紧紧闭上双眼,然后倒数这一夜还剩下几分钟。但她没办法要自己这么做,要是加里尔没回来,躺在黑暗中的她就只能仰赖莉芙跟普提,这个念头远比冒着看见那孩子的风险,陪他一起下楼还难受得多。而且说真的,能出什么事呢?在此之前,孩子从来就不会让她觉得不自在,向这种歇斯底里投降根本没有意义。所以她站起身,同时推着普提站起来。牠不再哀鸣了,所以只听得到牠喘不过来的喷气声。

  「你介意打开手电筒吗?我找不到我的套头毛衣。」她很高兴听到自己听起来多么冷静。「我可以帮忙弄炉子。」在她光溜溜的脚底下,地板是冰冷的。

  加里尔没有抗议,显然很高兴有人陪。一道明亮的手电筒光芒照亮了房间,他们花了一点时间才让眼睛适应这种眩目的光。卡特琳套上她的套头毛衣跟拖鞋,而她一避开脚下的冰冷触感、终于能够看到某些东西的时候,勇气就增长了,而她觉得胆子大到可以下楼去。

  「我准备好了。」普提走向她,用身体侧边摩擦她的腿。这是牠用来表示牠也准备好了的方法。她注视着地板上那个椭圆形的隆起物。「莉芙,妳在这里等;我们只要一下子,而且我们有手电筒,所以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一只手电筒——就算是光线很强的一只——能够怎么样保护他们抵抗所有不幸,这点并不清楚,不过莉芙什么也没说,也没有给出任何暗示,表明她听到卡特琳的话了。卡特琳耸耸肩,然后跟着加里尔走到楼梯平台上。

  就算开着手电筒,他们还是必须小心翼翼,慢慢地沿着很陡的楼梯往下走到一楼。在这些台阶上,很有可能就害自己重伤。这里的手电筒光束,似乎比先前在楼上狭窄的房间里要来得弱些。圆锥形的光制造出长长的影子,随着加里尔的手迅速的移动,有节奏地摇摆着。这就好像一切都在移动,卡特琳紧跟在加里尔背后,以便减少她感觉到的不适。

  「这里没有人。」加里尔在客厅门口停下来。对面的窗户上反射着光束。眩光让他一时之间看不到东西,必须遮住他的眼睛。「我要去检查前门跟后门,不过显然只是天气的关系。」他把卡特琳拉到他旁边,这样她就可以自己看到客厅里没有人,可是他很小心不要再度把手电筒指向窗户。「事情变得越来越荒唐了。」

  他们下楼时风暴曾经减弱,现在又再度像鞭子一样猛抽起来。房屋吱嘎作响,卡特琳本能地把长毛衣往身上裹得更紧。

  「我们来检查门,然后丢点木头到火炉里。我冷死了,等不及要再回到楼上去了。」她俯视着普提,牠夹着尾巴站在他们之间,似乎在颤抖。「看到普提没有?可怜的家伙——牠看起来好像就快挂了。」

  加里尔注视着那条狗,他阴沉的表情在手电筒的奇异光线下显得更加夸张。最明显的是,他看起来就像某部默片里的演员,在演一个非常惊讶的男人。

  「在我看来,牠看起来比较像是害怕,而不是寒冷。」加里尔伸手去拍拍普提的头。这条狗身体一缩,躲开他的触碰。「对,牠吓坏了。」加里尔站直了身体。「牠不习惯这种天气,可怜的小家伙。在家乡那边,在少之又少的暴风雨天气里,我们从没看过牠吓坏的样子,对吗?」

  卡特琳希望他是对的,普提只是被暴风雨激烈的程度吓坏了。另一种可能性是牠感觉到某个陌生人的出现,她发现这个念头更让人困扰得多。「也许牠需要上个厕所。」她想要补上实际的解释,转换一下气氛。

  「那么算牠倒霉了。」加里尔把光束指向地板,照亮通往前门的路。「牠不能在这种天气出去,所以如果牠在这里尿出来,妳可以怪我。」

  他慢慢地走开。他们先前把沿着走廊的墙壁堆放各种建材,而加里尔花了些时间检查小孩可能藏身的所有地方。因为这样,他用了好一会儿才走完一小段距离,不过每次发现物品后方终究没人,卡特琳就觉得一阵安心。在他们一路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更开心了,结果那里是锁住的。

  「妳看吧?我告诉过妳了。」加里尔拉拉门把,让自己更确定门关得好好的。然后他放手,把手电筒指向地板。「这是什么鬼?」他站在一滩水里。「那只死狗在地板上撒尿了?」

  普提全程都一直紧跟着卡特琳,几乎就像他们共享一副躯体那样的如影随形。「牠没离开我身边,那不是牠干的。」

  加里尔蹲下来,手电筒瞄准了那滩水。「不,这只是水。」

  他用手电筒照亮从走廊通往厨房的地板。有更多反射出光线的水洼。加里尔起身的速度奇快,让卡特琳差点来不及闪到旁边去。

  「天啊!」现在他的声音只是耳语了,卡特琳的心脏开始在胸膛里前所未有地怦怦猛跳。普提感觉到某种不对劲,又哀鸣起来。

  「什么?」卡特琳悄声回答。她绝望地闭紧她的眼睛,伸出双臂抱紧加里尔,让他引导她,最好是走到楼上去,一路回到她的睡袋里。他们没听到莉芙的任何声音,而她极端嫉妒莉芙没有下楼跟他们在一起。现在看来另一个选择还比较好:藏在睡袋里,让加里尔处理这件事,期望得到最好的结果。

  「这些是脚印。有人进来了。」加里尔改变了手电筒的设定,让光线变暗一点。「脚印通往厨房。」他用这么低的声音说出最后一件事,让卡特琳差点听不出他在说什么。

  「我们上楼去吧。」她拉着加里尔,虽然她完全知道他不会听话的,因为如果有某个陌生人在楼下,回到楼上去根本没道理。这样并不会阻止那个人上楼去找他们——如果他真想这么做的话。「如果有人在那里,我们该怎么办?」

  如果厨房地板上同一块发出噪音的木板没有再吱嘎作响,加里尔可能就会回答。卡特琳惊吓得太厉害了,她喘不过气来,把脸藏在加里尔的羊毛衣里。她感觉到他背上每一条肌肉都紧绷着,还有他的心脏也跳动得跟她一样快。

  「谁在那里?」尽管如此,加里尔的声音听起来低沉又有自信。「能不能请你现身?我们可以让你遮风避雨,不过如果你不让我们知道你是谁,我们不想让你待在这里。」

  没有人回答。走廊上的沉默似乎沉重又浓密,就好像他们是在一个很深的洞底。虽然如此,卡特琳还想遮住自己的耳朵;如果她再听到另一个吱嘎声,她就会用尽全力尖叫。突然之间沉默被打破了,但声音来自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方向。莉芙听到加里尔说话了,就开始哭嚎着某些听不懂的话,最有可能的就是命令他们回到楼上陪她。她的叫喊打破了慢慢瘫痪他们的那种恍惚状态,而加里尔朝着走廊走去。

  「可以拜托你出来吗?」就跟先前一样,没人回答。

  「要是他有刀呢?」卡特琳站在加里尔背后很近的地方,紧抓着他,在他耳畔悄声说道。要不是跟着他就是落在后面,而不管在任何处境下,她都不想一个人被留下来,杵在黑暗中。「我们把面包刀跟肉刀都留在那里,摆在桌子上。」

  加里尔默然无声,毅然决然地往前走了几步。在他突然停步的时候,卡特琳领悟到他们现在站在厨房门口前了。她纳闷地想,她应该睁开还是闭上眼睛。然而地板上另一个方向明确的吱嘎声帮助她做了决定,她用力把眼睛闭得更紧了。从厨房冒出来的声音,还有唯一隔开他们与声音起源的东西,就是那扇老旧破烂的门。也许这个人正挥舞着两把刀子,靠得更近了。卡特琳必须逼着自己呼吸,因为这个念头让她太过不安了。普提嚎叫着,声音虽低却很愤怒。

  「别打开门。」她没办法让自己的身体伸展开来,对着加里尔的耳朵讲话,却反而直接对着他那件毛衣块状的纹理说话。她的话语没有达成本来企图达到的结果,因为她感觉到他的右臂朝着门的方向动了。地板再度吱嘎作响,但这一回,在门把跟铰链吱一声响起时,那种拉长的、让人难以忍受的声音几乎响到一半就停了。

  起初加里尔什么都没说,卡特琳也不敢开口问他能看到什么。然后他往前踏了两步,她感觉到自己脚下的门槛了。

  「见鬼,到底怎么了?」加里尔似乎既惊讶又愤怒,但并不害怕。

  「什么?」卡特琳几乎没办法轻声说出这句话。她完全不想听到答案,却还是问了。也许这个不受欢迎的访客用刀子刺死自己了,因为加里尔听起来有几分如释重负。

  「这里没有人。」加里尔这么迅速地走进厨房,让卡特琳一下抓不住他,就留在后面的门槛上。她睁开眼睛,看到他拉开唯一可能藏住一个人的碗柜,但结果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扫帚,朝着他倒下来。接下来他检查了窗户,但窗户是关上的,而且从里面拴住。

  「他妈的到底是怎么了?」他转向她。「在我打开门以前,妳没听到吱嘎声吗?有人在这里的。」

  「有。」卡特琳用双臂抱住自己的身体,保护自己不致于感觉到她现在觉得更强烈的寒意,现在她身上没有加里尔的体温了。她无法轻易相信就是这样,试着去了解现状。

  她走进厨房里要看清楚一点,然后察觉到普提没有跟上她。牠站在门槛处,又小又可怜。牠在颤抖,短短的棕色皮毛也在颤动。她朝着牠弯下腰,设法要叫牠过来,但那只狗文风不动。卡特琳站起来,转回去面对加里尔。他们一回到楼上,普提就会恢复了。

  「可能是有老鼠吗?」

  「比较像是个又大又肥的人。这么小的动物不会让地板吱嘎响的。就连普提在这里走动都是完全无声的,而牠虽然不算很大只,要是有跟牠一样大的老鼠,我倒是想见识一下。」

  虽然如此,加里尔在极简的厨房配件中打开了少数几个抽屉,用手电筒照亮了每一个。「而且无论如何,我不知道一个人要藏在哪里。」他弯下身体跪在一边膝盖上,然后用手电筒照亮碗柜跟火炉底下,还照亮了整个地板。光线在跟走廊上同样的那种水坑上闪烁着。

  「这里什么都没有。」手电筒的光芒停在厨房的后墙上。「那是什么?」他站起来,走得更靠近。「这里以前不像这样。是吧?」

  卡特琳走向他,然后瞪着地板上的黑点,它变大了。

  「是这块潮湿处吗?也许这些水洼的解释就是这个。它们看起来像脚印,可能只是巧合。」加里尔又跪下去,用光线照亮污渍边缘。「这看起来像霉菌。」他又站回来。「在我看来比较像绿的,而不是黑的。不过我不是湿气专家。也许霉菌会有各种颜色。」他嗅嗅空气。「不过这里没有霉味。这里闻起来比较像大海。」

  现在轮到卡特琳弯下腰去检视地板上带水的鞋印。她小心翼翼地透过鼻子吸气,察觉到一种让她想起海滩的味道。「加里尔,这些水洼闻起来也有海的味道。这可能是海水,那可不会漏进屋子里。」

  加里尔来到她这边,闻着其中一个水洼。他不只是这样,还把手指伸进去,在卡特琳有机会制止他以前就尝了水的味道。然后他往地板吐口水,还把普提推开,这只狗看起来就好像要去舔他吐出来的东西。

  「这是海水。」他再度站直的时候,手电筒的光上下移动着。「我不懂,一定有人进来这里。我不懂怎么办到的。」

  卡特琳看着那些湿脚印觉得极端不自在,所以她从地板上往上瞥,然后瞪着他们上床睡觉以前喝过热可可的厨房桌子。在热可可泼出来的地方,莉芙的杯子留下的一个棕色印子,仍然留在那里。不过桌子上也有别的东西:一份报纸,更仔细一点检视的话,看起来像是盖着什么东西。

  「加里尔。」卡特琳恐惧得全身僵硬,而且对自己竟然还能讲话觉得相当自豪。「加里尔,」她重复了一次。「为什么那些十字架又跑到这里来了?」

  在他能够回答以前,一块木头掉进火炉里的声音吓了他们一跳。加里尔不稳定的手立刻把手电筒指向火炉,而现在摇曳不定的光束照亮了烟灰色的钢铁。卡特琳很感激他们没有一个人心脏衰弱,而且想象着就算艾纳许还活着,他就会在此时此地经历当初让他死去的那种心悸。

  「天哪,真是吓死人了。」卡特琳发出沉重的叹息,然后,在莉芙带来给普提玩的一颗脏旧玩具球从火炉底下缓缓滚出来时,她倒抽一口气。她冲回加里尔的怀抱里。透过他的羊毛衣,她再度感觉到他的心脏跟她自己一样狂跳着。「这下面有什么东西吗?」她注意到普提退到一个角落里,牠在那里瞪着那个玩具,发出一声低吼。通常这颗球会让牠开心。

  「地板只是因为木头在火炉里动了才会稍微晃动一下。」加里尔的声音鲜少听起来这么没说服力。「如果妳要我看看炉子下面,妳就必须放开我。只是为了确定一下。没有任何活的东西可以藏在那下面,那里太热了。」

  卡特琳照着他的建议做了,虽然她得逼自己松开她捏紧了的手指。加里尔弯下身体,四肢着地去看炉子底下的时候,头几乎碰到地板了。

  「那里没东西。实际上,那样很奇怪——地板似乎朝着后面倾斜,而不是往前。」他站起来,在他的裤子上抹了抹手掌。

  「我必须上楼去了。」卡特琳的声音在颤抖。「我受不了了。」她用沙哑的声音喊着普提。牠走向她,但似乎很谨慎,这不像牠。「拜托,过来吧。」

  加里尔开口想说些什么,但又决定不说。他可能不会比她更想在这里多逗留。他们可以听到莉芙在楼上叫他们,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来了。」因为现在的感受使然,卡特琳的声音几乎不足以传到楼上,但既然莉芙没再出声,她一定是听到了。

  加里尔用手电筒照亮整个房间的周围,来来回回地照着,直到最后他似乎确信这里什么都没有才停。然后他转回来面对卡特琳,要她走在他前面离开房间。他引导着她穿过走廊,朝着楼梯走去。

  「上去吧。同时我会在这里等。」卡特琳没有力气问他为什么想在楼下等。「抓好栏杆,因为我在下面这里需要光线。我只是想要确定这里没有人可以跟着我们上去。」

  他不用再多说什么,卡特琳匆匆冲进她上方的黑暗中。还剩下一个台阶要爬的时候,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慢下了脚步。这里除了充满阴影的空走廊以外,没有别的东西可看。当然她只是一时迷惑;虽然如此,她一走上最后一个台阶,进入走廊本身以后,她觉得手臂上寒毛直竖。在她领悟到发生什么事以前,楼梯平台那边的一扇门用力地打开了,落在她身上的冲击把她往后撞。

  她感觉到自己往下跌,楼梯在她脚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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