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表演影子戏的帐篷暂时关门了，外面摆着一块公告牌，上面说表演下午开始。博士也许可以溜进帐篷四处察探一番，但是帐篷里说不定有人。而且，他也不确定到底能在那里头找到些什么——其实他只是想和西卢埃特谈谈。他想知道，她是否还记得哈普沃斯？她和哈普沃斯说过话没有？是什么东西让他那么恐慌？影子戏表演结束后，他又去了什么地方？
博士绕着这顶大帐篷走了一圈，试着去叫门，然后又从反方向绕着帐篷走了一圈。接着，他又绕着整个嘉年华快步地走了一圈，同时在心里确定了下一步的最佳行动方案。
霜雪集市的另一头，珍妮还在跟吉姆聊天。真的该继续去问米尔顿的事情了，珍妮心想。不过，吉姆是个很令人愉快的同伴，他们有不少的共同点，兴趣相投，甚至连笑点也相似。
吉姆仿佛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对她说：“我该让你继续去忙了。抱歉耽误你的时间。”
“耽误？”
“我遇到你的时候，你不是正想离开吗？”
“啊，不是的。”珍妮回答，“当时我好像看到了一个朋友，仅此而已。我只是来集市办点儿事情。”
“雾这么大你还能看见她，真厉害。”吉姆开玩笑地说。其实现在雾已小了一些，“不过既然你还要在这儿待上一阵，我们等会儿或许还能再见。”
“是啊，”珍妮说，“或许还真能。”
他碰了碰帽檐，“非常期待。再见。”
珍妮目送他消失在了雾中。她得继续干活了，不然克拉拉回头该质疑自己到底去干了什么。
这天早上，斯塔克斯的主要调查工作，就是弄清楚谋杀案受害者们生前最后的行动。他走访了那些人生前最后一次被目击到的地方，计算出了目击地点到陈尸地点的最短路径。
然后他又按照这些路径，逐一去了所有的陈尸地点，并且询问了沿途遇到的每一个人。绝大多数人都很愿意告诉他自己没遇到任何人，也没看到任何事情。只有极少数人不愿配合，他不得不威胁他们自己会严刑逼供。
他所搜集到的大部分消息都没有用，其中很多都是“我也许记错了”“也可能是星期四”之类的话。不过也有几个人的描述引起了斯塔克斯的注意，他们都提到了一个黑衣人，穿戴看上去如同要去操办丧事的殡葬业者，在受害者死亡的时间和地点附近出现过，而且斯塔克斯自己也遇到过这样的人。
这个人会和谋杀案有关吗？斯塔克斯心想。他也亲眼见过那个人——有可能是同一人。但那时，贝拉米已经死去很久了，尸体也都被移走了。也许他就只是个前来搬尸体的人吧，毕竟他的工作就是跟死亡打交道……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决定去贝拉米死亡的地点再看看。反正也没有别的事，况且，他也是在那里遇到黑衣人的。于是，他目标明确地穿过浓雾，想到至今也没迎来什么进展，不禁心情沉重起来。他把一个行人从人行道上挤了下去，还啐了人家一口说：“弱鸡笨蛋！”旁边的马车猛地一个急转，才躲过这个摔倒的行人，同时也勉强避开了对面来的马车。马匹吓得惊叫起来。然而，斯塔克斯完全无视这一切，继续大步地向前走去。
贝拉米尸体被发现的那片地区几乎荒无人烟。倒是个实施谋杀的好地方，斯塔克斯心想。只不过这周围的行人太少了，也找不出几个嫌疑人来。他找到了那条狭窄的小巷，慢慢沿路走过去检查地面，寻找线索。地上基本都是变成污泥的雪，看上去仿佛是凝结成固体的浓雾。
他快要走到巷子的尽头时，巷子一侧的巨大建筑里忽然传来一阵声响。是人发出的各种声音。虽然斯塔克斯很难听清，但那声音似乎充满了恐惧——是尖叫——这还是能立刻分辨出来的。从本性上来说，斯塔克斯并不会去主动帮助处于危难中的人。但万一那边正在打仗或者格斗呢？那他就一定要去凑凑热闹了。从尖叫的声音判断，战斗一定很激烈。他舔了一下没有血色的薄嘴唇，开始寻找入口。
最近的那扇嵌在墙里的门被锁上了。但那只是扇木头门——非常原始的材料。于是，斯塔克斯垂下肩膀冲向了那扇门。门一下就被撞开了，他冲进了一座宽敞的单层建筑，里面只有四面墙，十分空旷。房间的另一头，仿佛有一场小型的暴风雪正在袭击一个身材娇小的人。
他走近之后，看清楚了两样东西：第一，那场雪其实是叠成某种形状的纸片；第二，被袭击的人好像是博士的朋友克拉拉。
“你们这些木浆渣滓，立即撤退！”斯塔克斯一边喊着，一边加入了战斗。跑过去之后，他看到地上有个很大的坑，发现那些纸片是想把克拉拉推进坑里。于是，他低头冲进了纸片暴风雪中，一把抓住了克拉拉，把她给拖了出来。
但纸片也追了过来。斯塔克斯发现，这些东西不只是烦人而已，事实上它们非常暴力而且执着。他感觉自己脖子后面的出气口不停地受到细小的攻击，还有些疼痛。万一它们钻进出气口，造成阻塞……
“斯塔克斯，是你吗？”克拉拉问。
“你受伤了。”斯塔克斯说。不过她多半自己已经知道了。她暴露在外的皮肤被划伤了很多处，还在无比光荣地流着血——无疑是光荣地战斗过了，斯塔克斯不由得为她感到骄傲。
“我们得离开这里。”她说。
“撤退？绝不！”斯塔克斯心想，她其实也没那么勇敢。
“你杀不死纸片！”克拉拉坚持道。她用力挥手，绝望地拍打那些不断朝她冲过来的东西。
“啊，是个挑战，对吧？”
“不是挑战，这叫常识。”
斯塔克斯哼了一声，捏烂了一张纸，“没听说过。”
他拉着克拉拉退到了门口，但那些转着圈的纸片还是对他们穷追不舍。
斯塔克斯对她说：“听我的口令，然后趴在地上。”
“为什么？”
“避免你被消灭。莫非你准备好光荣赴死了？”
“还没有。”克拉拉老实承认，“那么，当你要——”
“趴下！”斯塔克斯大喊。
克拉拉立即像石头一样倒下了，她这下摔得又重又疼。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她抬起头，见斯塔克斯正低头看着自己，纸鸟仍在不断地发起进攻，克拉拉有些看不清他的脸了。
“很好，”他说，“这次是演习，下次就是实战了。”
克拉拉站了起来，一只纸鸟迎面飞来绞在了头发里，她一把抓出来，“哼，真好玩儿。”
“趴下！”斯塔克斯又喊道，于是克拉拉再次趴下。
这一次，斯塔克斯也跟她一起趴了下来。纸鸟在他们上方盘旋了片刻，似乎不明白猎物为什么突然消失了。趁着这个空档，斯塔克斯朝纸鸟群扔出了一个又小又圆的金属物体，接着就是一阵白亮刺眼的爆炸。纸片被烧成了灰烬，冒着烟落到了地上。空气中瞬间充满了跳跃的火花。几只纸鸟飞走了，但火焰烧掉了它们的翅膀和身体。最终，它们还是变得焦黑一片，落在了地上。
“燃烧弹。”斯塔克斯说着把克拉拉拽了起来，“你还好吗，少年[. 由于桑塔族通过克隆繁衍，只有一个性别，所以斯塔克斯对人类的男女性别感到很困惑，经常分不清。
]？”
克拉拉坐在工厂角落的木头箱子上。斯塔克斯拿出了一只战地急救箱，里面有消毒湿巾。虽然擦到身上会感觉很痛，但斯塔克斯向她保证说，这能在消毒的同时加速伤口的愈合。
“急救箱里还有什么别的好东西？”克拉拉问。
“战斗服，能够自动组合充气的义肢，当然还有弹药和应急口粮。”他又骄傲地补充了一句，“还有脱水水。”
“那是什么？”
“你只需要把水加进去，然后……”斯塔克斯皱了皱眉头，“嗯，也许脱水水不像我想象的那么有用。”
“谢谢你，斯塔克斯。”
“因为水的事情？”
“因为你及时赶来救了我。刚才那些到底是什么？看起来跟我们之前发现的折纸鸟很像。”
“是无人机。”斯塔克斯说，“经过编程，可以执行简单的指令，但没有内置武器。很原始，然而也很高效。”
克拉拉笑了笑，伤口很疼，“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在找我吗？难道你在跟踪我？”
“我正在展开调查和实地勘查，是搜集信息的任务。贝拉米就死在这片区域。”
“是吗？”克拉拉慢慢地说，“他就是那个被杀害的人吗？珍妮说过，你在调查一位朋友的死因。”
“已经发生好几起谋杀了。”斯塔克斯回答道，“疑点重重，但都很相似。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我们在找一位曾在霜雪集市上出现过的人，他名叫米尔顿——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斯塔克斯摇摇头，这动作让他整个上半身都在晃悠，“所以他是监视目标？”
“是的，他是这个地方的主人。不过，好像这里根本没怎么投入使用。”
“他是用这里来设置陷阱了。这是一次伏击。”
“你认为他知道我要来？”
斯塔克斯想了想，“可能只是一种防御机制，并不针对某一个人，只是无差别的袭击。这个霜雪集市……”
“集市怎么了？”
“贝拉米说他也去过霜雪集市，结果当天晚上就死了。他还说起过什么珍宝年嘉华。”
“珍奇嘉年华？”
“没错。”
“又是一个巧合。”克拉拉说，“也许并不是巧合。”她站起身来，虽然头还有点儿晕，但已经感觉好多了，脸和手都不怎么疼了，“我们得找到博士，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还有你朋友贝拉米的事情。”
“你认为有联系？”
“有一些。走吧。”
他们朝着被斯塔克斯撞破的门走去，灰蒙蒙的阳光穿过高高的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投下了短短的影子。
“我们还得把门上有按键锁的事情也告诉博士和瓦斯特拉。”克拉拉边走边说。“同意。”斯塔克斯说，接着又问了一句，“按键锁？”
当他们离开工厂的时候，克拉拉的影子在门口停了下来。等到她和斯塔克斯都离开后，影子迅速地回到了工厂里。它溜上了墙，穿过窗户，然后从墙的另一边又溜了下去——苍白的阳光下，一道黑色的剪影出现在了外侧的砖墙上……
那道影子爬上了等候在阿比内斯大街尽头的一辆马车侧面，从车窗滑了进去。奥勒斯特·米尔顿正坐在车里，他俯身向前，双手紧握那支银头手杖，下巴则靠在手上。他看了一会儿坐在对面的影子，然后问道：“完成了吗？”
影子摇了摇头。
米尔顿愤怒地抬起手杖，用力地戳向对面的座位。影子被敲成了细小的黑色碎片，闪了闪，然后就彻底消失了。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用手杖往车厢顶上敲了两下。
驾车的是一位穿着朱红色斗篷的女人，她扬起鞭子催马前进。斗篷的兜帽盖住了她的头，脸部全然是一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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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绕着这顶大帐篷走了一圈，试着去叫门，然后又从反方向绕着帐篷走了一圈。接着，他又绕着整个嘉年华快步地走了一圈，同时在心里确定了下一步的最佳行动方案。
霜雪集市的另一头，珍妮还在跟吉姆聊天。真的该继续去问米尔顿的事情了，珍妮心想。不过，吉姆是个很令人愉快的同伴，他们有不少的共同点，兴趣相投，甚至连笑点也相似。
吉姆仿佛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对她说：“我该让你继续去忙了。抱歉耽误你的时间。”
“耽误？”
“我遇到你的时候，你不是正想离开吗？”
“啊，不是的。”珍妮回答，“当时我好像看到了一个朋友，仅此而已。我只是来集市办点儿事情。”
“雾这么大你还能看见她，真厉害。”吉姆开玩笑地说。其实现在雾已小了一些，“不过既然你还要在这儿待上一阵，我们等会儿或许还能再见。”
“是啊，”珍妮说，“或许还真能。”
他碰了碰帽檐，“非常期待。再见。”
珍妮目送他消失在了雾中。她得继续干活了，不然克拉拉回头该质疑自己到底去干了什么。
这天早上，斯塔克斯的主要调查工作，就是弄清楚谋杀案受害者们生前最后的行动。他走访了那些人生前最后一次被目击到的地方，计算出了目击地点到陈尸地点的最短路径。
然后他又按照这些路径，逐一去了所有的陈尸地点，并且询问了沿途遇到的每一个人。绝大多数人都很愿意告诉他自己没遇到任何人，也没看到任何事情。只有极少数人不愿配合，他不得不威胁他们自己会严刑逼供。
他所搜集到的大部分消息都没有用，其中很多都是“我也许记错了”“也可能是星期四”之类的话。不过也有几个人的描述引起了斯塔克斯的注意，他们都提到了一个黑衣人，穿戴看上去如同要去操办丧事的殡葬业者，在受害者死亡的时间和地点附近出现过，而且斯塔克斯自己也遇到过这样的人。
这个人会和谋杀案有关吗？斯塔克斯心想。他也亲眼见过那个人——有可能是同一人。但那时，贝拉米已经死去很久了，尸体也都被移走了。也许他就只是个前来搬尸体的人吧，毕竟他的工作就是跟死亡打交道……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决定去贝拉米死亡的地点再看看。反正也没有别的事，况且，他也是在那里遇到黑衣人的。于是，他目标明确地穿过浓雾，想到至今也没迎来什么进展，不禁心情沉重起来。他把一个行人从人行道上挤了下去，还啐了人家一口说：“弱鸡笨蛋！”旁边的马车猛地一个急转，才躲过这个摔倒的行人，同时也勉强避开了对面来的马车。马匹吓得惊叫起来。然而，斯塔克斯完全无视这一切，继续大步地向前走去。
贝拉米尸体被发现的那片地区几乎荒无人烟。倒是个实施谋杀的好地方，斯塔克斯心想。只不过这周围的行人太少了，也找不出几个嫌疑人来。他找到了那条狭窄的小巷，慢慢沿路走过去检查地面，寻找线索。地上基本都是变成污泥的雪，看上去仿佛是凝结成固体的浓雾。
他快要走到巷子的尽头时，巷子一侧的巨大建筑里忽然传来一阵声响。是人发出的各种声音。虽然斯塔克斯很难听清，但那声音似乎充满了恐惧——是尖叫——这还是能立刻分辨出来的。从本性上来说，斯塔克斯并不会去主动帮助处于危难中的人。但万一那边正在打仗或者格斗呢？那他就一定要去凑凑热闹了。从尖叫的声音判断，战斗一定很激烈。他舔了一下没有血色的薄嘴唇，开始寻找入口。
最近的那扇嵌在墙里的门被锁上了。但那只是扇木头门——非常原始的材料。于是，斯塔克斯垂下肩膀冲向了那扇门。门一下就被撞开了，他冲进了一座宽敞的单层建筑，里面只有四面墙，十分空旷。房间的另一头，仿佛有一场小型的暴风雪正在袭击一个身材娇小的人。
他走近之后，看清楚了两样东西：第一，那场雪其实是叠成某种形状的纸片；第二，被袭击的人好像是博士的朋友克拉拉。
“你们这些木浆渣滓，立即撤退！”斯塔克斯一边喊着，一边加入了战斗。跑过去之后，他看到地上有个很大的坑，发现那些纸片是想把克拉拉推进坑里。于是，他低头冲进了纸片暴风雪中，一把抓住了克拉拉，把她给拖了出来。
但纸片也追了过来。斯塔克斯发现，这些东西不只是烦人而已，事实上它们非常暴力而且执着。他感觉自己脖子后面的出气口不停地受到细小的攻击，还有些疼痛。万一它们钻进出气口，造成阻塞……
“斯塔克斯，是你吗？”克拉拉问。
“你受伤了。”斯塔克斯说。不过她多半自己已经知道了。她暴露在外的皮肤被划伤了很多处，还在无比光荣地流着血——无疑是光荣地战斗过了，斯塔克斯不由得为她感到骄傲。
“我们得离开这里。”她说。
“撤退？绝不！”斯塔克斯心想，她其实也没那么勇敢。
“你杀不死纸片！”克拉拉坚持道。她用力挥手，绝望地拍打那些不断朝她冲过来的东西。
“啊，是个挑战，对吧？”
“不是挑战，这叫常识。”
斯塔克斯哼了一声，捏烂了一张纸，“没听说过。”
他拉着克拉拉退到了门口，但那些转着圈的纸片还是对他们穷追不舍。
斯塔克斯对她说：“听我的口令，然后趴在地上。”
“为什么？”
“避免你被消灭。莫非你准备好光荣赴死了？”
“还没有。”克拉拉老实承认，“那么，当你要——”
“趴下！”斯塔克斯大喊。
克拉拉立即像石头一样倒下了，她这下摔得又重又疼。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她抬起头，见斯塔克斯正低头看着自己，纸鸟仍在不断地发起进攻，克拉拉有些看不清他的脸了。
“很好，”他说，“这次是演习，下次就是实战了。”
克拉拉站了起来，一只纸鸟迎面飞来绞在了头发里，她一把抓出来，“哼，真好玩儿。”
“趴下！”斯塔克斯又喊道，于是克拉拉再次趴下。
这一次，斯塔克斯也跟她一起趴了下来。纸鸟在他们上方盘旋了片刻，似乎不明白猎物为什么突然消失了。趁着这个空档，斯塔克斯朝纸鸟群扔出了一个又小又圆的金属物体，接着就是一阵白亮刺眼的爆炸。纸片被烧成了灰烬，冒着烟落到了地上。空气中瞬间充满了跳跃的火花。几只纸鸟飞走了，但火焰烧掉了它们的翅膀和身体。最终，它们还是变得焦黑一片，落在了地上。
“燃烧弹。”斯塔克斯说着把克拉拉拽了起来，“你还好吗，少年[. 由于桑塔族通过克隆繁衍，只有一个性别，所以斯塔克斯对人类的男女性别感到很困惑，经常分不清。
]？”
克拉拉坐在工厂角落的木头箱子上。斯塔克斯拿出了一只战地急救箱，里面有消毒湿巾。虽然擦到身上会感觉很痛，但斯塔克斯向她保证说，这能在消毒的同时加速伤口的愈合。
“急救箱里还有什么别的好东西？”克拉拉问。
“战斗服，能够自动组合充气的义肢，当然还有弹药和应急口粮。”他又骄傲地补充了一句，“还有脱水水。”
“那是什么？”
“你只需要把水加进去，然后……”斯塔克斯皱了皱眉头，“嗯，也许脱水水不像我想象的那么有用。”
“谢谢你，斯塔克斯。”
“因为水的事情？”
“因为你及时赶来救了我。刚才那些到底是什么？看起来跟我们之前发现的折纸鸟很像。”
“是无人机。”斯塔克斯说，“经过编程，可以执行简单的指令，但没有内置武器。很原始，然而也很高效。”
克拉拉笑了笑，伤口很疼，“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在找我吗？难道你在跟踪我？”
“我正在展开调查和实地勘查，是搜集信息的任务。贝拉米就死在这片区域。”
“是吗？”克拉拉慢慢地说，“他就是那个被杀害的人吗？珍妮说过，你在调查一位朋友的死因。”
“已经发生好几起谋杀了。”斯塔克斯回答道，“疑点重重，但都很相似。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我们在找一位曾在霜雪集市上出现过的人，他名叫米尔顿——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斯塔克斯摇摇头，这动作让他整个上半身都在晃悠，“所以他是监视目标？”
“是的，他是这个地方的主人。不过，好像这里根本没怎么投入使用。”
“他是用这里来设置陷阱了。这是一次伏击。”
“你认为他知道我要来？”
斯塔克斯想了想，“可能只是一种防御机制，并不针对某一个人，只是无差别的袭击。这个霜雪集市……”
“集市怎么了？”
“贝拉米说他也去过霜雪集市，结果当天晚上就死了。他还说起过什么珍宝年嘉华。”
“珍奇嘉年华？”
“没错。”
“又是一个巧合。”克拉拉说，“也许并不是巧合。”她站起身来，虽然头还有点儿晕，但已经感觉好多了，脸和手都不怎么疼了，“我们得找到博士，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还有你朋友贝拉米的事情。”
“你认为有联系？”
“有一些。走吧。”
他们朝着被斯塔克斯撞破的门走去，灰蒙蒙的阳光穿过高高的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投下了短短的影子。
“我们还得把门上有按键锁的事情也告诉博士和瓦斯特拉。”克拉拉边走边说。“同意。”斯塔克斯说，接着又问了一句，“按键锁？”
当他们离开工厂的时候，克拉拉的影子在门口停了下来。等到她和斯塔克斯都离开后，影子迅速地回到了工厂里。它溜上了墙，穿过窗户，然后从墙的另一边又溜了下去——苍白的阳光下，一道黑色的剪影出现在了外侧的砖墙上……
那道影子爬上了等候在阿比内斯大街尽头的一辆马车侧面，从车窗滑了进去。奥勒斯特·米尔顿正坐在车里，他俯身向前，双手紧握那支银头手杖，下巴则靠在手上。他看了一会儿坐在对面的影子，然后问道：“完成了吗？”
影子摇了摇头。
米尔顿愤怒地抬起手杖，用力地戳向对面的座位。影子被敲成了细小的黑色碎片，闪了闪，然后就彻底消失了。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用手杖往车厢顶上敲了两下。
驾车的是一位穿着朱红色斗篷的女人，她扬起鞭子催马前进。斗篷的兜帽盖住了她的头，脸部全然是一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