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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天一大早,多姆就把金妮从他们的套房里赶了出去,“有个捐助人今天要来见我,是亚洲人。他想再给咱们一张支票,却不想声张,不想让人家知道他是谁,这帮人都这么干。我答应请他吃早饭,就在这儿。希望你不要介意,亲爱的。”

  以前碰到这种事,金妮是不会在意的,可现在她有了一种被排斥的感觉,但这个时候争辩是不合适的,更何况她也没胃口吃早饭,她想出去游游泳。

  酒店的游泳池几乎没有人。换好衣服,从换衣间出来的时候,她看到鲍比和另外两个男人正在泳池另一头彼此间泼水玩,大吵大闹的。有一个人她认出来了,是《泰晤士报》的记者。几个男人一瞧见她就都安静了下来,鲍比和那两个人嘀咕了一句什么,那两个人就游到一旁,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朝她游了过去,他是个游泳高手,瞧他那身材,天生就是游泳的料。

  “我都开始患焦虑症了,”鲍比的头在她脚边破水而出时她说,“每次一脱掉衣服,男人们就纷纷逃窜。”

  “别在意,这又不是你的问题,”水从他那古铜色的脸上哗哗往下流,“就算你的身体上贴着100万镑,刚才那两个家伙也不会对你感兴趣的。”

  “哦,这跟我丈夫可不太一样。你能相信吗?我丈夫为了某个有钱的臭男人,把我从早餐桌上赶跑了。”

  “哦,是吗?那人是我父亲。”

  “什么?”

  “是我父亲,那个有钱的臭男人。”

  “哦,我说错话了,真该死。”她连忙道歉。

  “没什么。”他端详着自己那双手笑着说。

  她下了泳池,入水的那一刻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她挨着他,“你打算去见见你的父亲吗?”

  “不想,除非他把他的游泳裤带来了。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躲着他的。”

  “躲着他?躲着你的父亲?”

  “我都快烦死他了,总是问这问那的,打听我的朋友,问我为什么两年都没带女孩子回家。当初他让我到威斯敏斯特来,一个原因就是让我在这儿找个姑娘。他觉得我太腼腆,拉不下脸来,想让我多认识女人。关于威斯敏斯特的女人他了解得不少,盼着能有一个把我引上邪路。”他又哈哈大笑起来,可这次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空洞,一点儿幽默感也没有。

  “可是,鲍比,这事你不能总瞒着,对吗?”

  “不能吗?威斯敏斯特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大多数的人都对别人有所隐瞒。”

  “不会吧?现如今一切可都是公开的。”

  “公开?不就是解雇了几个高官吗。咱们能知道的也只有这个。”他哼了一声,冷冰冰地说。

  “不是这样的。”

  “哦,是吗?我只是在表明我的看法。”

  她来回游着,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反驳他。“可你——”

  “金妮,你得明白,你是唯一一个我敢和你说这事的人。”

  “唯一一个?”

  他来了个侧手翻的动作,身体柔软,姿势优美。“和你这么说吧,以前我认识了一个大秘书,我很信任他。他对人和蔼,岁数有些大,善解人意。说真的,太善解人意了。一天,他让我去了他的住所,左一杯右一杯给我灌酒,然后就开始动手动脚,想上我。”

  “不会吧?真是个狗娘养的。这人是谁啊?”

  鲍比笑了笑,把一根手指放到嘴边,示意金妮小声点。

  “快说,快说,”金妮等不及了,“这人早就不干了,对吗?”

  “是的,不干了,升了,现在进了影子内阁,却永远当不了头头儿,干的丑事太多了。”

  “天啊,真没想到……”

  “这样的事多得很,听人说在威斯敏斯特也是这样,他们说什么来着?十个人里头就有一个干过这种丑事。”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在晚上没人注意的时候溜出去,找个地方和喜欢的人一度春宵呢?去玩个尽兴。这么做岂不是很刺激?你担心这么做不安全?”

  “不是。到处都有摄像头监视着呢。我要是想在党代会期间认识新朋友就得躲开摄像头。注意到了吗,这地方到处都是摄像头?我可不想让自己的私生活被拍成低成本的录像,传得满天飞,让我的那些同事、朋友一饱眼福。”

  “卧室里没摄像头。”

  “但过道里有。”

  俩人开始游泳,游了一段,算是放松一下,金妮还是有些困惑,“我怎么想不通呢?你不是有朋友吗,就像刚才那两个。”

  “我和他俩只是朋友,金妮。我不会跟他们走得太近的,我和谁都不会走得太近的。我是个同性恋,风流韵事一旦曝光,我可就完了。”

  “不光是你,谁谈恋爱都得冒风险。”她踩着水,使劲儿让下巴露在水面上。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的性取向一旦曝光,我可就完蛋了。”

  “没那么严重吧。”

  “严重程度你根本想不到。知道吗,我出生在一个很传统的克什米尔家庭,依据我们的文化和教规,我这种情况就得被活埋。”

  “真是一种愚蠢的偏见。”

  “几乎每个人都有偏见的。”

  “我就没有。”

  “真的吗?金妮,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你的丈夫跟别人有过这种事,你会原谅他吗?”

  “什么?这事你知道啦?该死!”她使劲儿拍打着水说,“是不是大伙儿都知道了?”

  “实话跟你说吧,我的消息和别人一样灵通。不,应该说比别人知道的更多些。不过呢,这事别人可能还不知道,如果我这么说你会觉得好受些的话。”

  “你这个家伙倒蛮有意思的。”

  突然,他在泳池中间停了下来,抓住了她的胳膊,动作不粗暴,抓得却很紧。金妮的脚刚刚能触到池底,她在挣扎,不让自己往下沉。他站在她的前面,神情严肃,甚至有些凶,眼神中透着热情,却没有任何侵犯的意思。“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看起来他极为看重这件事,他不光要听她嘴上是怎么说的,还想知道她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她知道他在测试她。

  “这个重要吗?”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她的头刚刚在水面上,他们的身体在相互撞击着、摩擦着,“是的,这个很重要。别问我为什么,是直觉。”

  “直觉很重要,直觉才让咱们在这儿认识了,但我的直觉和你的不一样。”

  “你在说什么啊?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原谅他。”

  “谢谢你对我这么坦诚,金妮。”

  “你让我在这儿待得够久了,就算淹不死我,你的好名声也毁在我的手里了。”

  这时他才缓过神来,赶紧拉着她到了浅水区。她想,不管是什么样的测验吧,反正她过关了,他们彼此间的信任感又加深了一层。她出了泳池,他也出来了,跟在她身后,她忍不住瞥了一眼他那灵活的身体。他身体上的水珠正往下流,肤色黝黑,泛着光,这样的身体就算修女见了也会被搞得意乱情迷的,但这具身体里面藏着的是一颗女人心。她知道,他的父母再迟钝,也隐约感觉到了他们的儿子有些不对劲。

  “鲍比,实话对我说,你很在乎你父亲怎么看这件事吗?”她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问。

  “很在乎,我爱他。”

  “鲍比,如果你得到了一个令众人羡慕不已的职位以后会怎么样?比方说首相的高级顾问。”

  “这事不太可能,除非你是我的上司。”

  这次该轮到她抓紧他的胳膊了。“喂,鲍比,想想看。如果咱们掌了权,我让你捞得一个高级职位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到时候你在唐宁街会有一间属于你自己的办公室。各式各样的官服都有,去乡下别墅度周末,说不定还能得到几枚荣誉勋章。到那时你的父亲不就能接受你了吗?”

  他想了一会儿说:“如果我能捞得个一官半职,他就很有可能接受我。”

  “那咱们就开始干吧。”

  “干什么?”

  “入主唐宁街啊。”

  “这件事听上去倒很不错。我该做什么。”

  “首先你得让我相信你不是那种……那种乱说闲话的家伙。”

  “你指的是那种叽叽喳喳的小娘儿们或者整天发牢骚的老女人?”

  “差不多吧,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必须相信对方。”

  他又把手指放到了嘴上。

  “咱们当务之急要做的就是让杰克·桑德斯在这次的领导人大选中胜出。他是咱们的人,鲍比。剩下的那些……”她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行。”

  “鲍比,咱们得想尽一切办法帮他。这会变成一场女人式的恶斗。挥泪、发狂,还有一点儿小背叛。”她让食指和大拇指的指尖碰在一起,然后慢慢分开,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我觉得我能应付这种局面。”

  “这会毁了你的好名声。”

  “干咱们这行就得冒险。”

  “搞政治要冒险。”

  “搞同性恋也得冒险。”

  她突然变得不那么自信了。“告诉我,鲍比,她来这里了吗?朱莉娅?”从金妮到这儿来的那一刻起,她就叮嘱自己不要问这个问题,她担心事情的结果会让她受不了。

  “没错。”他说。

  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身体上的水擦干一边说,“看来咱们要做的事还真不少。”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个不同的世界,阿乔克正坐在一辆赶往巴特西的公共汽车上,路上挤得不行,汽车又每站都停,一小段一小段地向前蹭着。她以前没去过那儿,但派特·克瑞希37把路线对她说了。她到的时候他正在台阶上等她,并且早就填好了一张表格,把车费给她报了。

  “早上好,阿乔克,你能来我很高兴。”

  “我发现这会儿我的时间多的是,克瑞希先生。”她的眼里满含悲伤。

  “现在别操心了,走,咱们去喝一杯,然后去找梅西先生。”

  梅西先生是个中年人,长脸,神情忧伤,好像这辈子就没遇到过什么顺利的事,故此嘴角向下耷拉着,还总抽鼻子。丁卡女人跟比她们年龄大的男人见面时总要先评判一番对方,阿乔克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没什么素养,出身不怎么样。办公室里很热,东西堆得到处都是,男人却穿着一件厚厚的运动衫,袖口塞着个手帕,以备随时擦鼻涕。派特·克瑞希做了介绍,说这人是劳工部下属部门的一个什么主任。“你们好”,这人说话了,声音就像口破钟,而后示意他们坐下。他在桌子和地板上堆放得乱七八糟的文件中扒拉了一番,又在旁边放着的几个柜子里搜了一遍,才把要找的东西找到。“找到了,”他挥舞着一张纸得意扬扬地说,不过他的得意劲儿并没持续多久。“你自己看吧,”他的脸又拉得老长,“不是好消息,恐怕……还是你自己看吧。”

  他把那张纸递给阿乔克,阿乔克看着,派特也把头伸过来看。

  “是财政部的法务官寄过来的。”梅西先生抽着鼻子说。

  纸的顶端有个戳记,“解雇”“遣送”“拒绝”这样的字眼一个接一个地蹦到了阿乔克的面前,“我不明白,我不明白”。阿乔克一遍又一遍地说着。

  “意思是人家拒绝再次录用你,阿乔克。”派特向来是个有热情的人,这时也显得有些沮丧了。

  “可这上面说我说脏话了。”她指着那张纸上的某个部分说。

  “他们说你骂他们了。”梅西先生插嘴道。

  “是他骂的我,长官先生。”

  “他说没骂你,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也这么说。他们说你妨碍公务,满嘴污言秽语,这是他们的原话。”

  阿乔克盯着那张纸,官方文件,还盖着戳,她不由得想起了喀土穆。也是一间办公室,唯一的不同是人家不允许她越过门槛,那天她足足等了5个小时才轮到她。她想办个护照离开这个国家,可她没有丈夫,也没有兄弟做担保,也就是没有真正的身份。在这种地方,一个人的价值大小是以其有多少头牛决定的。在丁卡就是这样。那个当官的坏透了,极力羞辱她。“你想干吗?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么想离开这个国家?”他说她自私,没有荣誉感,穿着打扮也不地道,光给他添乱。然后那当官的就走了,那天再也没有回来,人家下班了。第二天,她又去了,那人接着羞辱她,“你丈夫干吗去了?你家里是不是有人摊上了什么麻烦?”“啥?”“没有,不可能。你肯定在撒谎。”那人在她面前晃着一个印章说他要是不给她盖章她就走不了。那人还不满意,拿起印章在一张空白纸上盖了一下,却没有在她的纸上盖,那人在耍她。这会儿看着眼前这张纸,她想起了那一幕,那张空白纸上的戳印好像也盖在了纸的顶端,然后那人又走开了,2个小时以后才回来。她求他,他说盖章可以,不过先得和他睡一觉,她没同意,人家就又把她晾在了一边。

  她想了个办法,趁那人出去的时候,偷偷进了那间办公室,拿起那个印章在手里的文件上盖好了印。这么做很危险,不过也算是破釜沉舟之举,她已经没别的办法了。而现在,人家因为手里有权就编造了一些借口惩罚她。

  “我把文件给律师看了,她说这事不好办,说你言行不当。”

  “他们的言行就适当吗?”克瑞希不服气地说,“真是一帮狗杂种。”

  梅西先生只是微微耸了耸肩,擦了擦鼻子。

  阿乔克还盯着那张纸,把结尾部分看了三遍,好像不想理解那些字眼似的。“他们说我撒谎了。”

  “关键就在这儿。”克瑞希说。

  “现在你们有什么打算?”梅西先生说,“不行去劳务法庭吧,不过也是纯粹浪费时间。”

  “我有的是时间。”阿乔克回答。

  “就算这样,如今木已成舟也没什么用了。”

  “我们就说他们以权压人,”克瑞希提议,“让咱们的律师去法庭,让法庭传唤他们。”

  “这么做不但浪费钱,还浪费时间。”梅西先生说。

  “你有什么打算,阿乔克?”克瑞希问。

  “我在想……”她在想喀土穆那些愚蠢的男官员,那些人撒谎成性,因为她是女人就想占尽她的便宜。她之所以敢跟他们作对,不是因为她想赢,而是因为她什么都没有了,只能狠下心来赌一把。“我跟他们打官司。”她小声说。

  “我不知道这么干……”梅西嘟囔了一句。

  “拜托,梅西,”克瑞希嚷了一句,“给这姑娘一个机会。”

  “可钱的事……”

  “快把你那该死的暖气关掉,这里是工会,不是什么桑拿浴室。别犹豫啦,伙计,她早就受了不少苦啦,该讨回个公道啦。”

  “这事可不怎么好办啊,派特。”梅西指着那封信说。

  “所以我们才来找你啊。”

  一阵沉默,这沉默让人有些紧张。然后梅西抽了一下鼻子,接着又是一下。“嗯,好吧。”

  金妮觉得党代会会变成一场女人式的恶斗,但多姆全然不这么想。他和属下不知疲倦地工作着,党的资金本来就不多,可他还是从中拿出了一大部分进行运作,以确保此次会议不但是一份献给他们的已故领导人的很合适的礼物,更是一个继任领导者的跳板。提名的最后日期就要到了,每个参选者都得到了站在聚光灯下展示自己的机会。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像举行军演一样,绝不会出什么岔子。阿尔奇把每件事都料理得妥帖、周到。媒体方面他早就安排好了,接触过很多次。宣传小册子都是用环保纸印的,公车是烧天然气的,碳排放量为零,此外,他们请了一些分量不太重的名人届时参加此次盛会。在这样一个各个政党重整旗鼓、渴望东山再起的世界里,党代会就好像是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绝好机会。

  可就在这时候,执政党插了一杠子。在党代会的最后一天,反对派的大批追随者开始纷纷涌入会场、挤满会场的各个角落之时,有传言说傍晚要宣布一个重大消息。后来就有人看到阿尔奇在后面的一间屋子里气鼓鼓地大嚷大叫,还咣当咣当地乱扔椅子。执政党决定增派部队进驻伊拉克。赌注提高了。这则消息刊登在了各大报纸的头版,反对党开会选领导人这事就显得不那么引人关注了。这是一种肮脏而廉价的政治小手腕,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抛出这么一手,起到了先发制人的效果。但抱怨根本没用,因为伊拉克问题还是最重要嘛,在这个问题上应该放弃党派之争,应以大局为重,吵吵闹闹的不合适。

  杰克·桑德斯的表现也不怎么样。他是最后一个发表演说的,激情澎湃,对反对党的未来描绘出了一幅美好蓝图,可不知是怎么回事,这番话让人觉得空荡荡的,没有实质内容,就像一阵夏日的微风吹过丛林,树叶哗啦啦一响,掀起了一点儿涟漪,就算完事了,这让大批追随者大失所望。多姆觉得杰克的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是不是蒂娜故意让他这么做的?杰克说完了,尽管大伙儿也是纷纷起身鼓掌对他表示致敬,可此时的会场里面弥漫着一种不满的情绪。因此,多姆大步走上演讲台时,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这个时候应该振奋各位的低落情绪,同时提升自己的知名度,但他事先并没有准备演讲稿,没想到会碰上一个这么好的机会。说话之前他先停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会场里的人注意到了他的疑虑,变得安静下来。他挺直身子说开了。

  “朋友们,”他扬起一只胳膊对着下面的人挥了挥说,“我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在座的各位都是朋友……”

  演说的过程中,他有时像一位传道的牧师,让大伙儿有一种亲切感,好像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似的,觉得他是某个很熟悉的人,让他们想站起来上去拥抱他。他引述了《圣经》上的很多话语,他本人对《圣经》就是非常精通的。他把5位参选者比作先知,把执政党比作《旧约》上的瘟疫,把已故的可怜的老科林比作施洗者约翰,他说一个伟大的时代即将到来,“我要发自肺腑地说,我们现在拥有的这个时代是绝无仅有的”。

  他说话时一顿一顿的,富有戏剧性,就好像专业演员在台上表演一样,而他在表演上也的确有天赋。他们等着他往下说,他的目光扫过会场,然后上抬,就好像在寻找天国一般。他的双手慢慢地举过头顶,摊开,手掌心向前,然后整个身体因为不可抑制的激情颤抖着,就像一位拯救陷入水火之中的人们的古代智者。“天幕正在地平线上挂起,我们的机会来了,崭新的一天在我们面前铺开,这是充满阳光和希望的一天。”

  人们兴奋得大嚷大叫,纷纷发出啧啧的声音。

  “我告诉你们。不,我指引和命令你们,带着我们的预言从这个地方走出去,回到你们的选区,把这席话传播出去,为胜利的到来做好准备!”

  当然了,这一切纯属胡说八道。先前的投票结果显示,执政党领先反对党10个点,反对党群龙无首,而且长期以来没有明确的方向,饱受执政党的攻击。科林人不错,但干政治这行不合适。会场里的人渴望听到多姆这样的豪言壮语,因此当他最后像一位心力交瘁的指挥家,下巴朝下一低,碰到胸脯上时,在座的各位一跃而起,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声。他们使劲儿跺脚,鼓掌欢呼,直到把手拍肿,音乐响起,旗子飘摆,坐在前排观众席上的金妮此时起身走到丈夫跟前,和丈夫拥抱、接吻、握手,转回身向如潮的人群不停挥手。

  金妮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闪光灯让她睁不开眼,搞得她什么都看不到,眼前只有一张张模糊的脸,震耳欲聋的声音一波又一波地涌过来。但她感觉到自己体内升起了一种巨大的力量,强烈得足以把如潮的人群卷走,没错,这种力量始终都在她的身体里潜伏着。喝彩声此起彼伏,空气变得黏稠,变得香甜,她都能品尝到它的味道了。多姆站在她旁边,此刻的他瞧上去是那么有男子气概,他脸上的汗水正往下流,这个志得意满的男人深深地触动了她,让她觉得他是那么性感。

  然后,她发现了人群中的朱莉娅,也在和众人感受这一刻。这时候,别的党派的领导人和他们的妻子也到台上来了,有埃德、杰克、黑泽尔、吉姆和乔治,还有一边咯咯笑,一边在哪个领导人的妻子旁附耳低言的蒂娜,她好像总在干这种事。照相机把他们围在中间,他们去哪儿,照相机就去哪儿,把每个瞬间都抓拍了下来。金妮在前排座位那儿瞥见了一张黝黑、中年男人的脸,很可能是鲍比的父亲。然后,她又把目光转移到了朱莉娅的身上。婊子朱莉娅、汗水、蠢行、感情、话语、错误、刺激、多姆、不知悔改——不计其数的照相机在金妮面前关闭的那一刻,她的脑子里突然涌出了无数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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