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者之塔
就算我当下可以说话, 我的字句也必定无法于此重复, 时来运转. 高塔深深插入我脚下的沸水中. 自塔顶传来了希瑞经的咒颂, 使我听不见任何的其他声音, 我别无选择.
将匕首咬在嘴中, 我把手指放入下一个墙缝, 然后开始攀爬, 一步接一步. 不在四肢稳定前我绝不将重量移至其上. 当我遇到太窄小无法抓住的墙缝时, 我用匕首将灰泥削去, 继续前进.
于是, 恐惧和痛楚, 加上一股想必近乎我主的疯狂血液, 鞭策着我向上攀去. 远处传来金属的铿锵声, 想必是回应鲁哈召集的僧侣和士兵钔. 我不敢向下观望以免头晕而失足. 我也不担心箭矢会射向我来, 因为在我这侧的墙壁布满了墨水般深的阴影.
在约两个火焰巨人的高度后, 我摸到了窗槛. 我抓紧窗户, 将胸部提上边缘. 我的头部被棉布窗帘包围住, 但是我几乎没注意到, 我蹲在窗外的黑夜中, 听着自己的心跳.
在塔的另一边传来了许多脚步声, 英雄们已经赶来拯救希瑞经的守卫者们, 但是那有什么差别呢? 在我现身的那一瞬间, 关帝翁必会一刀宰了我, 毫不费吹灰之力.
若有什么安全之处, 我老早就钻进去, 好逃避我主的任务. 但是躲藏是没用的, 因为敌人们正一石一草地搜寻着我. 况且空手来此,纯凭希瑞克的脏水所赐之力的我, 已经走到这步田地, 只有蠢蛋才会选择现在放弃！
我推开窗帘, 望入室内, 里面漆黑似墓.我将一边完好的耳朵朝向那黑漆一片, 希望能听见什么人正在里头睡觉.
我听见了希瑞经的声音, 来自上方, 黑暗真理之声越渐强大, 好似千万只饥饿的蝗虫在我的脑中盘旋; 它腐臭的人肤皮纸气味缭绕在我的肺中; 一股狂热临到我身.
没有什么事情比那书更重要了.
我离开窗边, 继续向上爬行. 这么作或许有好处, 可以躲开楼梯间的士兵们, 但是我的理由很简单－我不能没有希瑞经. 每往上一步, 希瑞经的声音便更加坚定. 我的步伐急促而粗鲁, 有两次几乎滑落, 仅以几根手指头救回自己一命, 救回我差点吐出来的心脏. 但是我只是攀爬的更加快速, 决心在关帝翁被士兵们叫醒前先一步抵达希瑞经.
我推开窗廉, 希瑞经的狂歌立即如死者国度中千万幽灵们的饥渴哭喊声般传入我耳. 在拂去布廉前我的心跳了数十下有.
一根微明烛光站在房中的桌上, 我看见了一间书房, 有着桌椅和排满书籍纸卷的木架.在我的右侧有个拱门, 想必是通往卧房. 在拱门旁躺卧着希瑞经, 锁捆在铁箱中.
希瑞经的声音突转细微, 我听到房内传来一点声音, 关帝翁站在房门前, 望着门把！或许他是被警铃所吵醒而他还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那武士穿戴着全身铠甲, 钢盔, 铁手套, 他的眼中没有一点疲惫.
这家伙不需要睡眠的吗？－这深深困扰着我, 不过当然他的确不需要, 只不过当时的我并不明白, 否则我大概永远不会进入房里. 敏捷者关帝翁乃是自坟中爬起, 自死者国度中回来的武士, 好保护属书者琳达和希瑞经. 为了确保他任务的成功, 死神凯棱莫赐与了他许多恩惠, 关帝翁已经免除了睡眠, 和其他正常人的许多需求.
我站起身来, 如贼儿般地悄悄越过房间－至少我这样希望. 关帝翁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伸手开门. 我高举匕首, 关帝翁没有查觉任何不对劲, 接着他发觉微弱的烛影振动着.
他举起一手保护自己, 另一手则抽出剑来. 我跳上他的背后, 用脚夹住他的腰部, 以手缠住他的下巴, 好露出他的颈子. 我的匕首自他高举的手臂下穿过, 找到了他的喉咙, 划下长长的一条, 切断了许多血管, 切断了动脉和气道, 切断了连结头部的强健肌肉.
关帝翁发出很大的喘息声, 述发着对于一切的不服, 接着瘫痪而去, 倒在地上. 虽然有点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但是他压倒在我的身上, 大部份的声音均被吸收.
从隔壁房间传来半睡半醒的女人声音, 关－关帝翁？
那女人！虽然我已有些许猜测, 但这娼妇果然和关帝翁共处一室.
”非常抱歉, 我让自己的声音深沉如井, 我真是愚拙.
哼嗯......
我静静躺着等候了一回儿, 听着一切动静. 门外远处传来靴子和谈话声, 但是房内却相当安静. 我自守卫者下钻出, 将匕首收入袋中. 或许是过于沾沾自喜, 我没发现关帝翁身上没流出一点血迹. 我终于找到了希瑞经, 可以重得我主的宠幸.
我来到铁盒旁, 按手在上.
一股异像临到我眼前, 在箱中我看到了一本如鸦羽般漆黑的皮革书, 满刻着骷髅和闇日. 在书的中心是枚如同孩童拳头般大小的头骨, 银色的链子捆绑其无唇肉的嘴. 它的下鄂开始动作, 黑色的分叉舌头伸出来, 但是没有半点声音. 希瑞经用一种只有我能了解的方式和我沟通着, 磨擦着它的内页, 散布着它的恶臭, 要求我释放它.
这样的命令已经超乎我所能负荷, 我的膝摊软, 无法呼吸, 内心近忽疯狂. 我的手痲痹如石, 泪如雨下. 如同虎口前的羔羊, 我只想逃跑.
一股黑暗气息自书中喷出, 包围着我. 智慧的火焰燃烧着我的双眼, 绝望的哀歌缭绕我耳中, 我的舌根因完美的教化之怒而颤栗. 冰冻寒流窜过我的身体, 黑暗真理的力量令我晕眩, 好似触摸着某人活生生的温肉内脏般, 我恶心地快昏倒了.
这并非我所期待的天国喜悦, 但是有差吗? 我主希瑞克命我找出希瑞经, 而我已经找到了！现在剩下的就是将它带到我主面前.
我望向窗外, 发现天空渐转灰白, 黎明的前兆, 再过几分钟就是希瑞克的审判, 我只须拾起铁盒, 跳出窗外, 大喊我主名. 我用手环抱宽大如马肚的铁盒, 接着用全身力气上抬.
断裂声自我两片肩膀中间传来.
以为什么敌人用剑柄敲击我, 我转过身来, 然而这样的动作只是使我的愤怒更为加增.我垮在铁盒上, 紧咬舌头以免我发出哀号. 我发现背后没有任何敌人, 我的伤势乃自己所致.
守卫们越来越近了, 而楼梯下女巫的发号施令清楚可闻.
明白自己永远无法举起铁盒, 我来到守卫者身旁搜索着钥匙.
他的口袋中只有钱币, 而虽然我曾经嗜钱如命, 现在它们对我来说如同粪土. 我扔去银币和铜钱, 只留下金币. 我拾起匕首和桌上的蜡烛, 爬向另一个房间.
那女人的房间和前一个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它缺少通往大厅的门. 桌子被移至窗边,上头放有一本大皮革书, 羽笔和墨水, 独缺钥匙.
那女人躺在一旁的草席上, 倦缩在毯子中, 她的衣物挂在墙勾上. 我将烛火放在桌上,开始搜索她的衣服. 以我主圣名之誉起誓, 我并非犹豫不肯下手宰杀这女人, 只是为了节省时间. 女巫模糊的声音呼叫着关帝翁, 使我的手更为颤抖.
我找不到钥匙, 于是转向那女人. 一只修长的白腿自毯中露出, 一串银色的链子挂在她的颈上, 尾端消失在毯中. 我爬到床边, 跪在她身旁. 她暗色的丝质长发恣意披散脸上, 而此时她微笑了－或许在睡梦中她感到我的存在, 误以为我是关帝翁. 我突然发觉应该让她活下去, 或许铁盒上有什么陷阱是她可警告我的.
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自书房门外传来, 要关帝翁开门. 女人皱起眉头, 我了解到自己的愚昧. 一个贼子奥玛的信徒绝对不可能帮助我取得希瑞经. 我将匕首抵住她的胸部. 此时女巫的声音传来：
琳达, 开门！
琳达的绿色瞳孔在我面前震开. 就算房内只有微弱烛光, 在她的眼前我看来必定如同深渊恶魔般可憎, 有着烧毁的脸颊, 浮肿的眼球, 和裂开的嘴唇. 我想用手掩住她的嘴巴, 但是那女书记不知从何处取出把短刀, 朝我的喉咙刺来.
关帝翁！ 她大喊.
接下来的一切发生的是如此快速, 使得我无法仔细理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用力向后躲去, 琳达的刀划过我的脸颊, 鲜血贱满我的胸口, 我的脸部痲痹如石. 接着那悍妇从床上跃起, 赤裸如兽, 朝我扑来.我的匕首举在我俩面前, 因此琳达让自己被深深进胸襟. 她惨叫一声, 再度挥砍, 差点击中我. 我发现她颈上挂的并不是钥匙, 而是贼子奥玛的神徽. 我了解到那铁盒子可能没有任何钥匙, 它的守卫者们可不会希望那书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隔壁房间传来一声铁响, 听来并不像是房门被撞开的声音. 我丢下那女尸, 跑向拱门去看看鲁哈究竟施了什么法术.
我遇上了关帝翁.
全身上下没有任何血迹, 只令他看来更加诡异. 他的头悬挂在肩膀后, 来回摆荡, 好看清楚他的目标, 也就是我. 他选择了近身武器, 一把匕首和一只短斧. 守卫门正敲打着房门, 而关帝翁并没有打算开门的打算. 显然他想自己亲手把我跺成肉酱.
我回到琳达房中, 身体撞到桌角. 关帝翁跟随在后, 将肩膀侧转, 使他的脸部能瞪着我. 接着他的斧头朝我头部砍下.
我趴在桌上的皮革书上, 将羽笔和墨水弄到地上. 斧头砍在我头颅旁边的墙壁, 敲响了我的死亡钟声. 我朝唯一可躲的窗边翻滚而去 , 举起琳达的书本作为盾牌挡在脸前.
关帝翁的匕首以极大的力量刺中书本, 将我震飞出窗外. 我发现自己再次朝着沸滚的河水落去, 手中仍然握着琳达的手札.
我别无选择, 大喊：”希瑞克, 无上圣主！.在这里, 诸神和凡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对于某物最为觊觎者总是第一个到来. 早在希瑞克的审判前, 蜜斯拉出现在极星营账中, 躲在一处阴影的角落. 祂在这待了好些会儿, 如同躲在骆驼群中的贼子. 营账在祂眼中看来和平常一样, 一间堆满玻璃瓶罐和燃烧器皿的魔法实验室, 然而此时此刻是空无一人. 在确定没有其他神祇的存在后, 蜜斯拉从角落走出, 开始祂的阴谋.
那娼妇的动作相当快速. 首先祂晃了晃一串锡铃, 将使得我主希瑞克的声音在念诵希瑞经时将化为沉默. 接着祂用一块活生生的海绵擦拭着实验室内的每张桌面, 好使希瑞经的力量在空气中散播时被加以吸收. 接着祂自地板上唤来一条蟒蛇, 将其分叉的舌头拔出; 这么作的原因乃为了禁止任何的油嘴滑舌, 任何片面实言, 任何半意之语, 任何形式的谎言在营帐中出现.
处理完那可怜的蛇后, 蜜斯拉扔下一片白色丝巾以隐藏祂的诡计. 在丝巾尚未着地前,其他的神祇开始抵达营账. 穿着铠甲的坦帕斯, 卷缩阴影中的莎儿, 雷电中现身的塔洛斯.
凯棱莫没有出现? 塔洛斯问, 毁灭者的声音充满了期待, 因为没有什么事比摧毁令一个神祇更另祂兴奋的了. 死神该不会是改变心意了吧?
那当然不！ 以一头火红长发和洁白牙齿出现的淑娜说, 凯棱莫有着颗稳实的心. 祂望向蜜斯拉, 接着补上一句. 有时候真的太稳实了点.
坦帕斯很快地单膝跪在淑娜面前, 企图转移女神的嫉妒. 若是在费茹地上有任何战争, 它们将是为了爱而战！ 战神宣布道. 爱情女神的心思如同沙漠中的半身人般善变, 而祂的诺言只有在被给予持续的关怀和仰慕时才可被予信任. 我拜倒在你的光辉下.
而我则因你而情欲大发！ 塔洛斯补上. 为了证明祂所言不假, 毁灭者在淑娜的头上放了顶闪电编织的后冠, 并扭着女神跳起低俗的舞蹈. 女神脸红地嗤笑几声, 但并未转移目光.
裳提阿和洛山德在金光中抵达, 而席瓦努斯则以老者的姿态跟随在后. 提尔接着现身,缺少一臂和双眼. 祂站在诸神的中间, 对着仍然空缺的位置绉眉.
审判本该在烛堡的黎明召开的.
此时凯棱莫出现在蜜斯拉身旁, 祂的脸因惊讶而苍白, 并带着祂的佩剑. 我为我的迟来致上歉意, 但是我必须将所有精神集中在死亡国度中. 关帝翁回来了.
惊讶和耳语充满营账中. 诸神们都知道关帝翁是谁, 和他所守卫的物品. 祂们均如响尾蛇般地想迅速了解希瑞克打算如何处理希瑞经. 那么希瑞经呢？ 塔帕斯道.
凯棱莫的眼睛一片空白, 接着祂摇摇头道, 我记不得了.
对此没有神感到惊讶, 因为诸神接明白奥玛的魔法. 所有的目光转向提尔, 一致要求祂阻止希瑞经进入营账, 而蜜斯拉的声音是最大的, 因为那娼妇最善长欺骗男人之道, 若是祂表现得毫不在意, 那么提尔必会起疑心.
无眼者举起残肢, 示意安静. 在此我们 胆敢审判自己的战友, 而若是决议不利于祂,我们甚至将除去祂－你们其中几位相当乐于此道. 祂将盲眼转向凯棱莫, 让希瑞克有权以任何手段为自己辩护, 这才是正义. 若是我们因祂的话而遭奴役, 那也比不上你们所为祂划下的命运.
营账中充满了抨击指责, 奥玛出现在蜜斯拉身旁. 请原谅我的迟来, 但是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神游平原上, 我听得见琳达的呼求,但是她身上所带的神盲炼让我找不着她的灵魂.
琳达的灵魂算什么? 塔洛斯大吼, 祂的恐惧在房中以白色闪电的形态实体化. 希瑞克拿到书了！
营账陷入死寂, 凯棱莫握向祂的剑.
蜜斯拉抓住祂的手. 你想干什么?
我可不想听从一本充满谎言的典籍! 凯棱莫对诸神说, 我宁可在无底深渊腐烂而去也不会奉希瑞克为王！
提尔凭空取出一柄放着白色光芒的战锤,无视之眼瞪着死神.
在公义者警告凯棱莫不可攻击希瑞克前,蜜斯拉抓住死神的手臂问,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们只有这两条路可走呢？
提尔已经决定－
你的剑并无法改变提尔的决定的, 而提尔是裁判官, 你不可违叛祂. 蜜斯拉将死神的手拉离剑柄. Ao不会允许的, 相信我.
凯棱莫板起脸来, 蜜斯拉则是继续看着死神, 直到凯棱莫的眼中闪烁起某种默契的火花. 好吧, 如你所说, 或许我太冲动了.
很好, 蜜斯拉望向提尔道, 无论我们如何痛恨希瑞, 我们都必须尊重公义者的决定.
祂点点头. 提尔乃是条粗汉, 容易被女人的奉承和讨好所蒙闭. 祂张开手掌让战锤消失.
奥玛可没这么好骗, 祂皱眉道, 我希望你真的这么认为, 魔法女士. Ao是无所不知的.
Ao并非无所不知, 否则祂早就采取行动了. 蜜斯拉望向提尔说, 既然我们顺从你的决定, 公义者, 是否你也应该对希瑞克套用同样的标准呢？审判是否该在烛堡的黎明时分召开？”
的确是, 提尔道, 祂的罪名是因疯狂所致的无罪, 因而构成希瑞克的玩忽职守.既然疯癫者没有出席, 在此有谁愿意替祂辩驳的？
接下来的沉默如无底深渊般死寂, 没有任何神感到意外. 提尔的无视之眼轮番凝视在每一位神身上, 并停留够久的时间, 表示征求祂们的意见.
而此时关帝翁正在守卫者之塔中攻击我,他的攻击让我飞出窗外. 我手中握着琳达的皮书.
希瑞克, 无上圣主！ 我大喊.
我摔在某种木桩上, 肺中的空气弹咳而出, 书本打在我胸口上, 光亮的天空中出现一面骷髅脸庞看着我.
你迟到了, 圣主沙哑着, 对我来说祂真是个巨人. 我躺在祂的骷髅手掌中, 粗大如骆驼颈般的白骨手指在我身旁舞动着. 祂的双眼如同马车轮子般巨大, 祂的鼻子是个锯齿空洞, 而祂的牙齿看来则如同两列象牙盾牌阵.祂用手指按着我胸口上的书道, 把它藏在你袍子里.
刚开始我并不明白, 因为我主希瑞克不可能把这本皮书当是希瑞经, 但是希瑞克的骨指握住我的身体, 并开始挤压.
照我的话作！
但是圣主, 这是－
现在, 马烈克！ 黑暗自祂的眼中泻下, 将我包围在冰雪般的阴影的中.
审判已经开始了.
在我来得及将书藏入袍子前, 千股思绪流过我的脑中. 我想起了琳达颈上的奥玛护符,将使得希瑞克或是其他任何神祇认不出希瑞经来. 我了解到, 就算我手中握有的是真的谎言圣书, 我主也无法确知, 这点祂必定明白. 于是我了解我主的错谬：祂以为是奥玛法术的作用, 使得希瑞经在祂眼中看来就是这本不起眼的皮革书.
在一段时间后那冰霜退去, 我们抵达极星营账. 我看见了十二种不同的影像交织在同一地, 一座森林, 一处洞穴, 金色的天空, 血腥的战场, 和其他八种, 每个景象看来都如同费茹大地般地真实, 并都有着十二团无形的强大能量. 害怕这样的强光会令我失明, 我阖上一只眼睛－另一只仍然肿胀紧缩－但是那强光直穿我的头颅. 十二颗令人盲目晕眩的太阳在我的脑中放光, 我无法阻止.
你迟到了, 希瑞克. 提尔的声音差点把我震聋. 我们已经宣读了你的被控罪行.
你又错了, 无眼鬼, 圣主道, 我来的正是时候, 是你们这些家伙来早了.
虽然遍传营账的言语声在诸神们的耳中听 来只是窃声, 在我耳中听来则有如地震. 希瑞克并没注意到, 在一张祂眼中的拷打床, 淑娜眼中的羽毛床, 凯棱莫眼中的墓碑上, 我主坐了下来.
但是你们着急是没用的, 圣主道, 我很清楚我的罪名, 而且有十全的把握可以驳斥它.
你打算怎作？把这可怜的凡人虐待至死吗？ 蜜斯拉道. 一股闪亮的魔法自祂的能量云中飞出, 穿越房间浇灌在我身上, 我所有的伤势和疤痕均消失而去. 我们明白你的残忍, 希瑞克, 问题是在于你有没有办法去实贱.
我马上明白那娼妇打算激怒我主好使我被杀害, 因此我大喊：”你干什么? 我可不受收一个娼妇的恩惠！ 在诸神们轰隆的对话中,我的话听来就同麻雀般渺小, 但是我并不妥协. 我向蜜斯拉的能量云吐口水, 并接着喊, 愿痲疯临到你的神秘力量和你的教会中！在黑暗真理面前它们通通都站不住脚！
希瑞克大笑, 把我摔落在营账的地上. 虽然让我断了几根肋骨, 但也同时捡回一条命,因为六道来自不同方向的闪电射向我刚才所处之地.
希瑞克把我地上拾起, 展示给诸神观看. 这是马烈克?尔?萨米?约?耐色, 我不会让你们杀了他的, 他可是我的证人.
证人？ 凯棱莫咆哮道.
我当然可以传唤证人, 希瑞克对提尔说, 他是我的唯一辩护.
的确, 提尔说, 你可以传唤任何证人.
那么这次不会再有任何神介入了？ 希瑞克道, 特别是任何的闪电？
所有的证人都接受我的保护, 提尔承诺, 他不可受到任何伤害, 听清楚了吗? 塔洛斯？
一股勉强的哼声自毁灭者的云中传来, 接着祂开始在营账中穿梭, 摧残着十二种不同的景物. 凯棱莫的光芒向蜜斯拉移近, 淑娜的光芒躲到坦帕斯的身后, 而莎儿的乌云则朝中心缩去. 祂们都知道我袍子下藏着一本书,
而如同希瑞克般, 祂们都以为这是希瑞经 没有必要让凡人说话！ 淑娜的光云和坦帕斯的相当接近, 几乎合而为一. 或许战神能重新考虑祂的指控？
不可能.
就算是为了我？ 不顾一切想阻止希瑞经的淑娜居然没有要求战神就地取欢？ 我会....尽情地讨好你的.
坦帕斯你最好接受祂的请求, 莎儿道, 坚持你的立场只会使事情更糟罢了.
接着塔洛斯和席维努斯也表明支持淑娜, 然后洛山达和裳提阿也加入. 继续把书藏在袍中似乎没有任何意义, 就算那本书是 '苏丹王的爱情史', 诸神们还是会彻去祂们的指控.
但是不包括蜜斯拉, 不包括凯棱莫, 也没有坦帕斯. 祂们三位神祇一起大喊, 不！ , 使得一股强风吹过营账.
气流平息后, 战王道, 我不会彻回告诉的, 我也无法彻回告诉. 祂的话并无不实, 因为坦帊斯已经如此承诺麦斯.
我也没要你们彻, 圣主道, 祂的苦笑令我兴起鸡皮疙瘩. 我要求的是证明自己有罪的机会和权利. 马烈克, 朗读那本书.
朗读? 陛下? 我很高兴自己袍中藏的并不是希瑞经; 光是碰触那铁盒就为我带来如此恶心和痛苦, 更别说是去念它的内容了. 我吗?
就是你, 马烈克－现在给我念！
就在取出书本的同时, 一股令人耳鸣的声音自营账中传来. 坦帕斯, 塔洛斯和凯棱莫的光云朝我靠来, 提尔的光云则上前阻挡. 我喉中似乎卡着什么东西, 无法出声, 因为我知道夹在诸神谋略争斗中的自己马上就会丧命.
蜜斯拉上前拉住死神的手. 稍等！让他念 , 接着祂转身对我说, 开始念吧, 马烈克,从头念, 没有神会伤害你的.
那娼妇的确吓到了在场的所有神祇－和凡人, 塔洛斯, 坦帕斯, 甚至连提尔都转身望着女神.
现在是怎么着？ 希瑞克吼道.
女神说, 让他念吧, 提尔沉思中说着,祂停了一会儿, 接着缓慢地转向希瑞克, 你不反对吧？
当然不, 但是若是祂趁方才施放医疗法术时调换了那书－
祂没有动到你的证物, 提尔道, 我已经查验过了. 你要让他开始念吗?
没错. 希瑞克语中的尖酸转为阴险和怀疑. 开始吧, 马烈克.
我打开书本, 发现那是琳达的手札, 单是首段就充满了十数亵渎之处. 在我主面前念这样的东西显然是个很大的错误, 因此我打算换成讲述每个希瑞克教会中的孩童都熟知的故事, 也就是我主希瑞克注定生来为神的故事.
就在我张开嘴巴打算说话时, 一股噪音充满了我的耳朵. 我口中所吐之语并非 '阴影中的童年' , 而是一连串恐怖的亵渎和污辱. 我只能真实地念出眼前所呈现的一切：
第一次遇见希瑞克是在一处羊皮纸店, 空气中充满着腐蚀的兽皮血腥味和防腐剂, 极为恶心, 但也相当贴切; 没有什么能比这些更能描述我对希瑞克的感觉.
我试着想停止阅读, 但是每当我的眼睛自书本移开, 噪音便在我耳中响起, 使我只好看着下一行文字. 当下我并不明白是蜜斯拉的真言法术在作用着. 我必须念诵书中的故事－而且一旦开始后就无法停止！想想看这些极其凶险和错谬的故事居然出自我口里：
写在这里的是琳达的故事, 她是一位住在散提尔城堡的书记, 叙述她遭到堕落之王的逼迫, 要她篆写希瑞经, 一本充满无秽言语, 没有一句实言－ 马烈克！
希瑞克的怒吼将我震飞长凳, 飞过房中, 但就算如此, 我仍然无法停止阅读.
－以及无上智慧之神奥玛如何帮她以邪神真正的故事替换希瑞经－
一团红球自希瑞克的光云飞出, 射中了我.我的世界变成一团惨红, 一团烈火. 本来一切就该这样结束了, 但是这些火焰并伤不了我, 在我身上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或是伤害我任何一根毛发, 或是在书上留下任何痕迹.
而我则继续念道： 因此间接导致了希瑞克在死亡国度中的倒台, 失去了祂统治世界的权势－
闭嘴！
虽然希瑞克的怒吼掩没了我的雀啼, 但我仍然继续念着. 我怎么停得下来呢？
服从我, 马烈克！否则我会亲手把你扔进硫酸湖里烧尽你的烂肉！
你不会的！ 提尔道, 那么作是干预证人之举. 在审判结束前, 马烈克?尔?萨米?约?耐色将接受我的保护, 也就是Ao的庇佑. 你,或任何事物都无法伤他一根寒毛.
希瑞克沉默不语, 而我在此时以另一句谬言补上： 祂念了自己的邪书, 被自己的谎言所蒙混, 因此而变为疯子.
够了！ 希瑞克喊道, 祂的光云变得淡稀, 我可以看见祂将无肉的双手按在头的两侧. 我释放他回去！
于是, 我脑中的十二枚太阳暗淡而去, 十二种环绕我身边的极星营账景象消失, 我再度落入冰冷的海洋中, 留下圣主独自面对祂的控诉者们.
我离去后的房中安静无声. 诸神们沉思着,对于我袍中的书并非希瑞机, 祂们暗中窃喜着.接着对于我无法克制的行为感到好奇, 特别是在我主面前如此行亵渎之事. 蜜斯拉发觉了祂们的异样眼神, 明白自己的法术藏不了太久了.
你偷错书了吗? 希瑞克? 祂开口问, 还是你觉得琳达手札中的内容对你来说是一种恭维呢？
许多神窃笑着, 但是并非提尔和奥玛. 书神皱眉望着蜜斯拉. 魔法女士, 你觉得那凡人为什么不停的朗读呢？
蜜斯拉并不说话, 否则祂的法术会逼自己招供出祂为抵抗希瑞经力量所使的一切阴计.
奥玛继续问, 很明显的, 马烈克明白这么做只会让他的主人感到不悦.
相当不悦. 圣主剧烈燃烧的黑火双眼瞪着蜜斯拉, 你说呢？
蜜斯拉仍然没有回答, 淑娜停止打扮说道, 那小家伙被吓着了, 十二位神祇耶！那个凡人不会呢？
奥玛咬着嘴唇, 憋住祂急欲吐之言, 接着说, 我仍然不了解为什么受到惊吓可以导致他舞逆自己的上帝, 应该正好相反才是.
淑娜抬起细致小巧的下巴, 瞪着奥玛. 我们无法预料一个凡人在受到惊吓时会有什么举动的－他们是如此的反复无常. 这点我相信你很明白, 毕竟你是智慧之神, 不是吗？
的确, 奥玛道.
那凡人的反应并不重要, 凯棱莫趁奥玛说话的空档岔道, 他念的东西并没有我们所不知道的.
不, 那很重要, 提尔道, 极星营账中的任何灵魂都必须拥有自由言论的权力－就算是凡人也不例外.
你说那很重要, 奥玛说, 言下之意是－他受到了强迫吗？
并非来自魔法或精神力的因素, 这我已经用Ao的力量加以确认过了. 无视者道.
而原因, 当然是蜜斯拉在审判前所扔下的那片丝巾. 提尔或许获得了某些Ao的宇宙能力, 但是蜜斯拉可是魔法网络的主人, 祂能用魔法变出的花样远远超乎提尔的想象.
撇开嫌疑后, 蜜斯拉感到此时开口应算安全. 现在希瑞克已经发言过了, 一切似乎都按照着议程进行, 该是讨论判决的时候了.
随便你们要怎么说, 那都与我无关. 希瑞克的身影开始转为透明, 打算离去. 我超乎在你们的一切判决之上.
那可不, 提尔凭空抓住一条铁链, 扔向希瑞克的方向; 炼条在撞击地面前消失而去, 但是圣主的形体立即变得扎实如石. 在审判结束前, Ao付予我束缚你的能力. 什么？ 希瑞克摇着双手, 空中散发着铁炼的声响. Ao让你管辖我？
废话, 你比我们强悍这么多, 塔洛斯讽道, Ao明白我们的需要.
该是使用我们权力的时候了, 坦帕斯道, 让我们讨论判决, 并进入审判的重心－决定对希瑞克的惩罚. 诸神之中只有提尔没有加入赞同之声.
希瑞克还没表明自己已经结束辩驳, 公义者说, 祂还有机会证明自己.
向谁证明？你吗？ 虽然希瑞克的声音带着不屑, 祂绕着营账走了一圈, 观察着诸神, 祂的目光停在凯棱莫和蜜斯拉脸上最久. 你们怎么可能了解我呢？我乃自有永有, 我和你们的差异就如同巨龙和蜥蝪般远去.
尽管如此, 你不妨一试, 奥马温柔地说, 在场的几只蜥蝪正好有权决定你的生死.
黑火之眼膨胀至原有的两倍大小, 两枚闇日. 但是开口说话时, 希瑞克的用词充满了文明和理性.
我的罪名是因疯癫而致使的无罪吗？
没错. 提尔说.
很好....说不定我有办法证明这罪证至少有一半是正确的, 希瑞克看着蜜斯拉, 接着微笑走到死神面前, 看着凯棱莫. 我要求死神当我的证人.
什么？ 凯棱莫的手握向祂的佩剑. 要是你以为我－
凯, 真的, 希瑞克看着凯棱莫的右腕, 就算你拔得出那东西, 我相信除了证人外, 提尔的能力同时也保护着我.
死神将手自剑上移去. 我无法想象,为什么你认为我会帮忙你.
你当然不会, 我应该是疯了, 希瑞克道, 我只想了解看看你是否有意愿当我的..下属, 怎么样？
休想！
我猜也是, 毕竟我对你一向很糟, 希瑞克转身开始走去, 但又猛然回过身问, 那么告诉我, 当你以为马烈克手中拿的是希瑞经时, 你为何让他继续念？
蜜斯拉想抓住死神的手, 要祂保持沉默, 但是凯棱莫却先张开了嘴, 打算用含糊的响应避开问题.
因为提尔说.. 死神停了下来, 发出一股很长的咳喘声, 摇摇头试着想甩去脑中的一股噪音, 接着继续说, 因为当蜜斯拉要马烈克继续朗读时, 我便明白祂一定已经作了些措施可保护我们免受希瑞经的影响. 对于这样的回答, 诸神们并不意外.
除了提尔. 但是我检查过魔法了！
希瑞克不理公义者, 转身面对蜜斯拉. 凯棱莫说的是事实吗？你是某作了什么措施来对付希瑞经？ 祂停了下来望着提尔, 要是你不肯回答的话, 我相信诸位就可了解是为了什么.
我会回答. 蜜斯拉看着凭空取出战锤的提尔说, 我编织了魔法网络好使我们不受希瑞经的影响, 同时禁止任何谎言的出现.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 一张白色魔纱出现在地上. 提尔将战锤放在腰间, 拾起白布. 这么作是违反规定的！
没错, 希瑞克说, 但是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是我, 请先等我说完再决定你的惩处.
可以. 提尔将布纱揉成一团.
我只有一个问题, 魔法女士. 希瑞克说, 你想摧毁我, 你希望我化为虚无沙尘, 乃是因为你惧怕我, 或者是因为你偏袒那所谓...'善良' 的一方呢？
蜜斯拉脱口说道, 因为我恨你. 祂本打算就此打住, 但是由于这只是实情的一部份, 因此魔法女神的嘴巴再度张开. 同时也为了费茹人民的福祉着想.
诸神们窃声交谈着. 蜜斯拉的职务乃是维持魔法网络的平衡和稳定, 然而祂的回答却直接地冲突了这项宇宙圣职.
坦帕斯上前指着希瑞克, 很聪明的招数, 疯狗, 但是我们稍后再处理蜜斯拉, 现在受审的可是你.
希瑞克转身面对坦帕斯, 接着以近乎手舞足蹈的方式来到战王面前. 我知道, 坦帕斯！我并没有打算模糊焦点！ 圣主得意地咯咯笑着, 坦帕斯如同看到乞丐的富商般退缩数步. 但是既然你问了, 费茹上战争的消失难道是我一手造成的？
不是吗？
你还没弄清楚, 愚锤！在费茹大陆上 , 有多少旁观者被流散的火球击中？有多少城镇被魔法地震所摧毁？ 希瑞克跳跃转身用白骨手指着蜜斯拉, 还有, 有多少逃避仇家的难民在来到河边时突然发现河床干涸？有多少山坡突然长出刺针灌木, 好帮助无辜的村落抵抗入侵者？
蜜斯拉无法回复, 因为希瑞克的指控都是事实.
经过一会儿的思考, 坦帕斯点头. 你说的都没错. 费茹上的魔法近来的确变得更温和, 更不具破坏力, 并总是偏袒着正义的一方, 或许这是蜜斯拉的－
等等！ 希瑞克岔道, 还有－你们没发现, 英勇的战士们开始不惧死亡, 而刺客和懦夫们则远比过去都来得谨慎小心吗？
坦帕斯点点头, 但这次祂没多说什么,等希瑞克解释.
我们都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圣主指着凯棱莫, 这篡位者是如此地厚待勇士们, 让他们等不及想送死. 他们愿意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贡献自己的性命－而世上的奸诈狡猾之辈则害怕死后的报应, 不敢举剑而战. 很快地, 费茹上将没有战争！所有的勇士们皆上了天堂, 而怯懦者则不敢踏出家门一步, 唯恐被落下的盆栽砸死！
凯棱莫不发一语, 因为希瑞克说的的确是真的.
坦帕斯上下打量着希瑞克. 你说的都没错, 但若你以为这样就可救回自己一命－
我可没这么说！ 希瑞克说, 我只要求诸位为对我自己的..行为作出惩处.
这请求是合理的, 奥玛的说法令诸神感到惊讶, 特别是希瑞克. 事实可能是如此：在玩忽职守的程度上, 魔法女士和死神都比希瑞克来得严重.
坦帕斯的铁面罩转向提尔, 我可以要求同时控告这两者吗？
提尔看着手中揉成团的白布. 可以.
蜜斯拉猛地转身看着无眼者, 你敢！ 祂大吼, 我可能违抗了你, 但是我们和希瑞克是远远不同呀！
十日后, 我们会决定一切的. 提尔道, 利用这段时间准备受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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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匕首咬在嘴中, 我把手指放入下一个墙缝, 然后开始攀爬, 一步接一步. 不在四肢稳定前我绝不将重量移至其上. 当我遇到太窄小无法抓住的墙缝时, 我用匕首将灰泥削去, 继续前进.
于是, 恐惧和痛楚, 加上一股想必近乎我主的疯狂血液, 鞭策着我向上攀去. 远处传来金属的铿锵声, 想必是回应鲁哈召集的僧侣和士兵钔. 我不敢向下观望以免头晕而失足. 我也不担心箭矢会射向我来, 因为在我这侧的墙壁布满了墨水般深的阴影.
在约两个火焰巨人的高度后, 我摸到了窗槛. 我抓紧窗户, 将胸部提上边缘. 我的头部被棉布窗帘包围住, 但是我几乎没注意到, 我蹲在窗外的黑夜中, 听着自己的心跳.
在塔的另一边传来了许多脚步声, 英雄们已经赶来拯救希瑞经的守卫者们, 但是那有什么差别呢? 在我现身的那一瞬间, 关帝翁必会一刀宰了我, 毫不费吹灰之力.
若有什么安全之处, 我老早就钻进去, 好逃避我主的任务. 但是躲藏是没用的, 因为敌人们正一石一草地搜寻着我. 况且空手来此,纯凭希瑞克的脏水所赐之力的我, 已经走到这步田地, 只有蠢蛋才会选择现在放弃！
我推开窗帘, 望入室内, 里面漆黑似墓.我将一边完好的耳朵朝向那黑漆一片, 希望能听见什么人正在里头睡觉.
我听见了希瑞经的声音, 来自上方, 黑暗真理之声越渐强大, 好似千万只饥饿的蝗虫在我的脑中盘旋; 它腐臭的人肤皮纸气味缭绕在我的肺中; 一股狂热临到我身.
没有什么事情比那书更重要了.
我离开窗边, 继续向上爬行. 这么作或许有好处, 可以躲开楼梯间的士兵们, 但是我的理由很简单－我不能没有希瑞经. 每往上一步, 希瑞经的声音便更加坚定. 我的步伐急促而粗鲁, 有两次几乎滑落, 仅以几根手指头救回自己一命, 救回我差点吐出来的心脏. 但是我只是攀爬的更加快速, 决心在关帝翁被士兵们叫醒前先一步抵达希瑞经.
我推开窗廉, 希瑞经的狂歌立即如死者国度中千万幽灵们的饥渴哭喊声般传入我耳. 在拂去布廉前我的心跳了数十下有.
一根微明烛光站在房中的桌上, 我看见了一间书房, 有着桌椅和排满书籍纸卷的木架.在我的右侧有个拱门, 想必是通往卧房. 在拱门旁躺卧着希瑞经, 锁捆在铁箱中.
希瑞经的声音突转细微, 我听到房内传来一点声音, 关帝翁站在房门前, 望着门把！或许他是被警铃所吵醒而他还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那武士穿戴着全身铠甲, 钢盔, 铁手套, 他的眼中没有一点疲惫.
这家伙不需要睡眠的吗？－这深深困扰着我, 不过当然他的确不需要, 只不过当时的我并不明白, 否则我大概永远不会进入房里. 敏捷者关帝翁乃是自坟中爬起, 自死者国度中回来的武士, 好保护属书者琳达和希瑞经. 为了确保他任务的成功, 死神凯棱莫赐与了他许多恩惠, 关帝翁已经免除了睡眠, 和其他正常人的许多需求.
我站起身来, 如贼儿般地悄悄越过房间－至少我这样希望. 关帝翁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伸手开门. 我高举匕首, 关帝翁没有查觉任何不对劲, 接着他发觉微弱的烛影振动着.
他举起一手保护自己, 另一手则抽出剑来. 我跳上他的背后, 用脚夹住他的腰部, 以手缠住他的下巴, 好露出他的颈子. 我的匕首自他高举的手臂下穿过, 找到了他的喉咙, 划下长长的一条, 切断了许多血管, 切断了动脉和气道, 切断了连结头部的强健肌肉.
关帝翁发出很大的喘息声, 述发着对于一切的不服, 接着瘫痪而去, 倒在地上. 虽然有点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但是他压倒在我的身上, 大部份的声音均被吸收.
从隔壁房间传来半睡半醒的女人声音, 关－关帝翁？
那女人！虽然我已有些许猜测, 但这娼妇果然和关帝翁共处一室.
”非常抱歉, 我让自己的声音深沉如井, 我真是愚拙.
哼嗯......
我静静躺着等候了一回儿, 听着一切动静. 门外远处传来靴子和谈话声, 但是房内却相当安静. 我自守卫者下钻出, 将匕首收入袋中. 或许是过于沾沾自喜, 我没发现关帝翁身上没流出一点血迹. 我终于找到了希瑞经, 可以重得我主的宠幸.
我来到铁盒旁, 按手在上.
一股异像临到我眼前, 在箱中我看到了一本如鸦羽般漆黑的皮革书, 满刻着骷髅和闇日. 在书的中心是枚如同孩童拳头般大小的头骨, 银色的链子捆绑其无唇肉的嘴. 它的下鄂开始动作, 黑色的分叉舌头伸出来, 但是没有半点声音. 希瑞经用一种只有我能了解的方式和我沟通着, 磨擦着它的内页, 散布着它的恶臭, 要求我释放它.
这样的命令已经超乎我所能负荷, 我的膝摊软, 无法呼吸, 内心近忽疯狂. 我的手痲痹如石, 泪如雨下. 如同虎口前的羔羊, 我只想逃跑.
一股黑暗气息自书中喷出, 包围着我. 智慧的火焰燃烧着我的双眼, 绝望的哀歌缭绕我耳中, 我的舌根因完美的教化之怒而颤栗. 冰冻寒流窜过我的身体, 黑暗真理的力量令我晕眩, 好似触摸着某人活生生的温肉内脏般, 我恶心地快昏倒了.
这并非我所期待的天国喜悦, 但是有差吗? 我主希瑞克命我找出希瑞经, 而我已经找到了！现在剩下的就是将它带到我主面前.
我望向窗外, 发现天空渐转灰白, 黎明的前兆, 再过几分钟就是希瑞克的审判, 我只须拾起铁盒, 跳出窗外, 大喊我主名. 我用手环抱宽大如马肚的铁盒, 接着用全身力气上抬.
断裂声自我两片肩膀中间传来.
以为什么敌人用剑柄敲击我, 我转过身来, 然而这样的动作只是使我的愤怒更为加增.我垮在铁盒上, 紧咬舌头以免我发出哀号. 我发现背后没有任何敌人, 我的伤势乃自己所致.
守卫们越来越近了, 而楼梯下女巫的发号施令清楚可闻.
明白自己永远无法举起铁盒, 我来到守卫者身旁搜索着钥匙.
他的口袋中只有钱币, 而虽然我曾经嗜钱如命, 现在它们对我来说如同粪土. 我扔去银币和铜钱, 只留下金币. 我拾起匕首和桌上的蜡烛, 爬向另一个房间.
那女人的房间和前一个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它缺少通往大厅的门. 桌子被移至窗边,上头放有一本大皮革书, 羽笔和墨水, 独缺钥匙.
那女人躺在一旁的草席上, 倦缩在毯子中, 她的衣物挂在墙勾上. 我将烛火放在桌上,开始搜索她的衣服. 以我主圣名之誉起誓, 我并非犹豫不肯下手宰杀这女人, 只是为了节省时间. 女巫模糊的声音呼叫着关帝翁, 使我的手更为颤抖.
我找不到钥匙, 于是转向那女人. 一只修长的白腿自毯中露出, 一串银色的链子挂在她的颈上, 尾端消失在毯中. 我爬到床边, 跪在她身旁. 她暗色的丝质长发恣意披散脸上, 而此时她微笑了－或许在睡梦中她感到我的存在, 误以为我是关帝翁. 我突然发觉应该让她活下去, 或许铁盒上有什么陷阱是她可警告我的.
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自书房门外传来, 要关帝翁开门. 女人皱起眉头, 我了解到自己的愚昧. 一个贼子奥玛的信徒绝对不可能帮助我取得希瑞经. 我将匕首抵住她的胸部. 此时女巫的声音传来：
琳达, 开门！
琳达的绿色瞳孔在我面前震开. 就算房内只有微弱烛光, 在她的眼前我看来必定如同深渊恶魔般可憎, 有着烧毁的脸颊, 浮肿的眼球, 和裂开的嘴唇. 我想用手掩住她的嘴巴, 但是那女书记不知从何处取出把短刀, 朝我的喉咙刺来.
关帝翁！ 她大喊.
接下来的一切发生的是如此快速, 使得我无法仔细理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用力向后躲去, 琳达的刀划过我的脸颊, 鲜血贱满我的胸口, 我的脸部痲痹如石. 接着那悍妇从床上跃起, 赤裸如兽, 朝我扑来.我的匕首举在我俩面前, 因此琳达让自己被深深进胸襟. 她惨叫一声, 再度挥砍, 差点击中我. 我发现她颈上挂的并不是钥匙, 而是贼子奥玛的神徽. 我了解到那铁盒子可能没有任何钥匙, 它的守卫者们可不会希望那书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隔壁房间传来一声铁响, 听来并不像是房门被撞开的声音. 我丢下那女尸, 跑向拱门去看看鲁哈究竟施了什么法术.
我遇上了关帝翁.
全身上下没有任何血迹, 只令他看来更加诡异. 他的头悬挂在肩膀后, 来回摆荡, 好看清楚他的目标, 也就是我. 他选择了近身武器, 一把匕首和一只短斧. 守卫门正敲打着房门, 而关帝翁并没有打算开门的打算. 显然他想自己亲手把我跺成肉酱.
我回到琳达房中, 身体撞到桌角. 关帝翁跟随在后, 将肩膀侧转, 使他的脸部能瞪着我. 接着他的斧头朝我头部砍下.
我趴在桌上的皮革书上, 将羽笔和墨水弄到地上. 斧头砍在我头颅旁边的墙壁, 敲响了我的死亡钟声. 我朝唯一可躲的窗边翻滚而去 , 举起琳达的书本作为盾牌挡在脸前.
关帝翁的匕首以极大的力量刺中书本, 将我震飞出窗外. 我发现自己再次朝着沸滚的河水落去, 手中仍然握着琳达的手札.
我别无选择, 大喊：”希瑞克, 无上圣主！.在这里, 诸神和凡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对于某物最为觊觎者总是第一个到来. 早在希瑞克的审判前, 蜜斯拉出现在极星营账中, 躲在一处阴影的角落. 祂在这待了好些会儿, 如同躲在骆驼群中的贼子. 营账在祂眼中看来和平常一样, 一间堆满玻璃瓶罐和燃烧器皿的魔法实验室, 然而此时此刻是空无一人. 在确定没有其他神祇的存在后, 蜜斯拉从角落走出, 开始祂的阴谋.
那娼妇的动作相当快速. 首先祂晃了晃一串锡铃, 将使得我主希瑞克的声音在念诵希瑞经时将化为沉默. 接着祂用一块活生生的海绵擦拭着实验室内的每张桌面, 好使希瑞经的力量在空气中散播时被加以吸收. 接着祂自地板上唤来一条蟒蛇, 将其分叉的舌头拔出; 这么作的原因乃为了禁止任何的油嘴滑舌, 任何片面实言, 任何半意之语, 任何形式的谎言在营帐中出现.
处理完那可怜的蛇后, 蜜斯拉扔下一片白色丝巾以隐藏祂的诡计. 在丝巾尚未着地前,其他的神祇开始抵达营账. 穿着铠甲的坦帕斯, 卷缩阴影中的莎儿, 雷电中现身的塔洛斯.
凯棱莫没有出现? 塔洛斯问, 毁灭者的声音充满了期待, 因为没有什么事比摧毁令一个神祇更另祂兴奋的了. 死神该不会是改变心意了吧?
那当然不！ 以一头火红长发和洁白牙齿出现的淑娜说, 凯棱莫有着颗稳实的心. 祂望向蜜斯拉, 接着补上一句. 有时候真的太稳实了点.
坦帕斯很快地单膝跪在淑娜面前, 企图转移女神的嫉妒. 若是在费茹地上有任何战争, 它们将是为了爱而战！ 战神宣布道. 爱情女神的心思如同沙漠中的半身人般善变, 而祂的诺言只有在被给予持续的关怀和仰慕时才可被予信任. 我拜倒在你的光辉下.
而我则因你而情欲大发！ 塔洛斯补上. 为了证明祂所言不假, 毁灭者在淑娜的头上放了顶闪电编织的后冠, 并扭着女神跳起低俗的舞蹈. 女神脸红地嗤笑几声, 但并未转移目光.
裳提阿和洛山德在金光中抵达, 而席瓦努斯则以老者的姿态跟随在后. 提尔接着现身,缺少一臂和双眼. 祂站在诸神的中间, 对着仍然空缺的位置绉眉.
审判本该在烛堡的黎明召开的.
此时凯棱莫出现在蜜斯拉身旁, 祂的脸因惊讶而苍白, 并带着祂的佩剑. 我为我的迟来致上歉意, 但是我必须将所有精神集中在死亡国度中. 关帝翁回来了.
惊讶和耳语充满营账中. 诸神们都知道关帝翁是谁, 和他所守卫的物品. 祂们均如响尾蛇般地想迅速了解希瑞克打算如何处理希瑞经. 那么希瑞经呢？ 塔帕斯道.
凯棱莫的眼睛一片空白, 接着祂摇摇头道, 我记不得了.
对此没有神感到惊讶, 因为诸神接明白奥玛的魔法. 所有的目光转向提尔, 一致要求祂阻止希瑞经进入营账, 而蜜斯拉的声音是最大的, 因为那娼妇最善长欺骗男人之道, 若是祂表现得毫不在意, 那么提尔必会起疑心.
无眼者举起残肢, 示意安静. 在此我们 胆敢审判自己的战友, 而若是决议不利于祂,我们甚至将除去祂－你们其中几位相当乐于此道. 祂将盲眼转向凯棱莫, 让希瑞克有权以任何手段为自己辩护, 这才是正义. 若是我们因祂的话而遭奴役, 那也比不上你们所为祂划下的命运.
营账中充满了抨击指责, 奥玛出现在蜜斯拉身旁. 请原谅我的迟来, 但是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神游平原上, 我听得见琳达的呼求,但是她身上所带的神盲炼让我找不着她的灵魂.
琳达的灵魂算什么? 塔洛斯大吼, 祂的恐惧在房中以白色闪电的形态实体化. 希瑞克拿到书了！
营账陷入死寂, 凯棱莫握向祂的剑.
蜜斯拉抓住祂的手. 你想干什么?
我可不想听从一本充满谎言的典籍! 凯棱莫对诸神说, 我宁可在无底深渊腐烂而去也不会奉希瑞克为王！
提尔凭空取出一柄放着白色光芒的战锤,无视之眼瞪着死神.
在公义者警告凯棱莫不可攻击希瑞克前,蜜斯拉抓住死神的手臂问,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们只有这两条路可走呢？
提尔已经决定－
你的剑并无法改变提尔的决定的, 而提尔是裁判官, 你不可违叛祂. 蜜斯拉将死神的手拉离剑柄. Ao不会允许的, 相信我.
凯棱莫板起脸来, 蜜斯拉则是继续看着死神, 直到凯棱莫的眼中闪烁起某种默契的火花. 好吧, 如你所说, 或许我太冲动了.
很好, 蜜斯拉望向提尔道, 无论我们如何痛恨希瑞, 我们都必须尊重公义者的决定.
祂点点头. 提尔乃是条粗汉, 容易被女人的奉承和讨好所蒙闭. 祂张开手掌让战锤消失.
奥玛可没这么好骗, 祂皱眉道, 我希望你真的这么认为, 魔法女士. Ao是无所不知的.
Ao并非无所不知, 否则祂早就采取行动了. 蜜斯拉望向提尔说, 既然我们顺从你的决定, 公义者, 是否你也应该对希瑞克套用同样的标准呢？审判是否该在烛堡的黎明时分召开？”
的确是, 提尔道, 祂的罪名是因疯狂所致的无罪, 因而构成希瑞克的玩忽职守.既然疯癫者没有出席, 在此有谁愿意替祂辩驳的？
接下来的沉默如无底深渊般死寂, 没有任何神感到意外. 提尔的无视之眼轮番凝视在每一位神身上, 并停留够久的时间, 表示征求祂们的意见.
而此时关帝翁正在守卫者之塔中攻击我,他的攻击让我飞出窗外. 我手中握着琳达的皮书.
希瑞克, 无上圣主！ 我大喊.
我摔在某种木桩上, 肺中的空气弹咳而出, 书本打在我胸口上, 光亮的天空中出现一面骷髅脸庞看着我.
你迟到了, 圣主沙哑着, 对我来说祂真是个巨人. 我躺在祂的骷髅手掌中, 粗大如骆驼颈般的白骨手指在我身旁舞动着. 祂的双眼如同马车轮子般巨大, 祂的鼻子是个锯齿空洞, 而祂的牙齿看来则如同两列象牙盾牌阵.祂用手指按着我胸口上的书道, 把它藏在你袍子里.
刚开始我并不明白, 因为我主希瑞克不可能把这本皮书当是希瑞经, 但是希瑞克的骨指握住我的身体, 并开始挤压.
照我的话作！
但是圣主, 这是－
现在, 马烈克！ 黑暗自祂的眼中泻下, 将我包围在冰雪般的阴影的中.
审判已经开始了.
在我来得及将书藏入袍子前, 千股思绪流过我的脑中. 我想起了琳达颈上的奥玛护符,将使得希瑞克或是其他任何神祇认不出希瑞经来. 我了解到, 就算我手中握有的是真的谎言圣书, 我主也无法确知, 这点祂必定明白. 于是我了解我主的错谬：祂以为是奥玛法术的作用, 使得希瑞经在祂眼中看来就是这本不起眼的皮革书.
在一段时间后那冰霜退去, 我们抵达极星营账. 我看见了十二种不同的影像交织在同一地, 一座森林, 一处洞穴, 金色的天空, 血腥的战场, 和其他八种, 每个景象看来都如同费茹大地般地真实, 并都有着十二团无形的强大能量. 害怕这样的强光会令我失明, 我阖上一只眼睛－另一只仍然肿胀紧缩－但是那强光直穿我的头颅. 十二颗令人盲目晕眩的太阳在我的脑中放光, 我无法阻止.
你迟到了, 希瑞克. 提尔的声音差点把我震聋. 我们已经宣读了你的被控罪行.
你又错了, 无眼鬼, 圣主道, 我来的正是时候, 是你们这些家伙来早了.
虽然遍传营账的言语声在诸神们的耳中听 来只是窃声, 在我耳中听来则有如地震. 希瑞克并没注意到, 在一张祂眼中的拷打床, 淑娜眼中的羽毛床, 凯棱莫眼中的墓碑上, 我主坐了下来.
但是你们着急是没用的, 圣主道, 我很清楚我的罪名, 而且有十全的把握可以驳斥它.
你打算怎作？把这可怜的凡人虐待至死吗？ 蜜斯拉道. 一股闪亮的魔法自祂的能量云中飞出, 穿越房间浇灌在我身上, 我所有的伤势和疤痕均消失而去. 我们明白你的残忍, 希瑞克, 问题是在于你有没有办法去实贱.
我马上明白那娼妇打算激怒我主好使我被杀害, 因此我大喊：”你干什么? 我可不受收一个娼妇的恩惠！ 在诸神们轰隆的对话中,我的话听来就同麻雀般渺小, 但是我并不妥协. 我向蜜斯拉的能量云吐口水, 并接着喊, 愿痲疯临到你的神秘力量和你的教会中！在黑暗真理面前它们通通都站不住脚！
希瑞克大笑, 把我摔落在营账的地上. 虽然让我断了几根肋骨, 但也同时捡回一条命,因为六道来自不同方向的闪电射向我刚才所处之地.
希瑞克把我地上拾起, 展示给诸神观看. 这是马烈克?尔?萨米?约?耐色, 我不会让你们杀了他的, 他可是我的证人.
证人？ 凯棱莫咆哮道.
我当然可以传唤证人, 希瑞克对提尔说, 他是我的唯一辩护.
的确, 提尔说, 你可以传唤任何证人.
那么这次不会再有任何神介入了？ 希瑞克道, 特别是任何的闪电？
所有的证人都接受我的保护, 提尔承诺, 他不可受到任何伤害, 听清楚了吗? 塔洛斯？
一股勉强的哼声自毁灭者的云中传来, 接着祂开始在营账中穿梭, 摧残着十二种不同的景物. 凯棱莫的光芒向蜜斯拉移近, 淑娜的光芒躲到坦帕斯的身后, 而莎儿的乌云则朝中心缩去. 祂们都知道我袍子下藏着一本书,
而如同希瑞克般, 祂们都以为这是希瑞经 没有必要让凡人说话！ 淑娜的光云和坦帕斯的相当接近, 几乎合而为一. 或许战神能重新考虑祂的指控？
不可能.
就算是为了我？ 不顾一切想阻止希瑞经的淑娜居然没有要求战神就地取欢？ 我会....尽情地讨好你的.
坦帕斯你最好接受祂的请求, 莎儿道, 坚持你的立场只会使事情更糟罢了.
接着塔洛斯和席维努斯也表明支持淑娜, 然后洛山达和裳提阿也加入. 继续把书藏在袍中似乎没有任何意义, 就算那本书是 '苏丹王的爱情史', 诸神们还是会彻去祂们的指控.
但是不包括蜜斯拉, 不包括凯棱莫, 也没有坦帕斯. 祂们三位神祇一起大喊, 不！ , 使得一股强风吹过营账.
气流平息后, 战王道, 我不会彻回告诉的, 我也无法彻回告诉. 祂的话并无不实, 因为坦帊斯已经如此承诺麦斯.
我也没要你们彻, 圣主道, 祂的苦笑令我兴起鸡皮疙瘩. 我要求的是证明自己有罪的机会和权利. 马烈克, 朗读那本书.
朗读? 陛下? 我很高兴自己袍中藏的并不是希瑞经; 光是碰触那铁盒就为我带来如此恶心和痛苦, 更别说是去念它的内容了. 我吗?
就是你, 马烈克－现在给我念！
就在取出书本的同时, 一股令人耳鸣的声音自营账中传来. 坦帕斯, 塔洛斯和凯棱莫的光云朝我靠来, 提尔的光云则上前阻挡. 我喉中似乎卡着什么东西, 无法出声, 因为我知道夹在诸神谋略争斗中的自己马上就会丧命.
蜜斯拉上前拉住死神的手. 稍等！让他念 , 接着祂转身对我说, 开始念吧, 马烈克,从头念, 没有神会伤害你的.
那娼妇的确吓到了在场的所有神祇－和凡人, 塔洛斯, 坦帕斯, 甚至连提尔都转身望着女神.
现在是怎么着？ 希瑞克吼道.
女神说, 让他念吧, 提尔沉思中说着,祂停了一会儿, 接着缓慢地转向希瑞克, 你不反对吧？
当然不, 但是若是祂趁方才施放医疗法术时调换了那书－
祂没有动到你的证物, 提尔道, 我已经查验过了. 你要让他开始念吗?
没错. 希瑞克语中的尖酸转为阴险和怀疑. 开始吧, 马烈克.
我打开书本, 发现那是琳达的手札, 单是首段就充满了十数亵渎之处. 在我主面前念这样的东西显然是个很大的错误, 因此我打算换成讲述每个希瑞克教会中的孩童都熟知的故事, 也就是我主希瑞克注定生来为神的故事.
就在我张开嘴巴打算说话时, 一股噪音充满了我的耳朵. 我口中所吐之语并非 '阴影中的童年' , 而是一连串恐怖的亵渎和污辱. 我只能真实地念出眼前所呈现的一切：
第一次遇见希瑞克是在一处羊皮纸店, 空气中充满着腐蚀的兽皮血腥味和防腐剂, 极为恶心, 但也相当贴切; 没有什么能比这些更能描述我对希瑞克的感觉.
我试着想停止阅读, 但是每当我的眼睛自书本移开, 噪音便在我耳中响起, 使我只好看着下一行文字. 当下我并不明白是蜜斯拉的真言法术在作用着. 我必须念诵书中的故事－而且一旦开始后就无法停止！想想看这些极其凶险和错谬的故事居然出自我口里：
写在这里的是琳达的故事, 她是一位住在散提尔城堡的书记, 叙述她遭到堕落之王的逼迫, 要她篆写希瑞经, 一本充满无秽言语, 没有一句实言－ 马烈克！
希瑞克的怒吼将我震飞长凳, 飞过房中, 但就算如此, 我仍然无法停止阅读.
－以及无上智慧之神奥玛如何帮她以邪神真正的故事替换希瑞经－
一团红球自希瑞克的光云飞出, 射中了我.我的世界变成一团惨红, 一团烈火. 本来一切就该这样结束了, 但是这些火焰并伤不了我, 在我身上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或是伤害我任何一根毛发, 或是在书上留下任何痕迹.
而我则继续念道： 因此间接导致了希瑞克在死亡国度中的倒台, 失去了祂统治世界的权势－
闭嘴！
虽然希瑞克的怒吼掩没了我的雀啼, 但我仍然继续念着. 我怎么停得下来呢？
服从我, 马烈克！否则我会亲手把你扔进硫酸湖里烧尽你的烂肉！
你不会的！ 提尔道, 那么作是干预证人之举. 在审判结束前, 马烈克?尔?萨米?约?耐色将接受我的保护, 也就是Ao的庇佑. 你,或任何事物都无法伤他一根寒毛.
希瑞克沉默不语, 而我在此时以另一句谬言补上： 祂念了自己的邪书, 被自己的谎言所蒙混, 因此而变为疯子.
够了！ 希瑞克喊道, 祂的光云变得淡稀, 我可以看见祂将无肉的双手按在头的两侧. 我释放他回去！
于是, 我脑中的十二枚太阳暗淡而去, 十二种环绕我身边的极星营账景象消失, 我再度落入冰冷的海洋中, 留下圣主独自面对祂的控诉者们.
我离去后的房中安静无声. 诸神们沉思着,对于我袍中的书并非希瑞机, 祂们暗中窃喜着.接着对于我无法克制的行为感到好奇, 特别是在我主面前如此行亵渎之事. 蜜斯拉发觉了祂们的异样眼神, 明白自己的法术藏不了太久了.
你偷错书了吗? 希瑞克? 祂开口问, 还是你觉得琳达手札中的内容对你来说是一种恭维呢？
许多神窃笑着, 但是并非提尔和奥玛. 书神皱眉望着蜜斯拉. 魔法女士, 你觉得那凡人为什么不停的朗读呢？
蜜斯拉并不说话, 否则祂的法术会逼自己招供出祂为抵抗希瑞经力量所使的一切阴计.
奥玛继续问, 很明显的, 马烈克明白这么做只会让他的主人感到不悦.
相当不悦. 圣主剧烈燃烧的黑火双眼瞪着蜜斯拉, 你说呢？
蜜斯拉仍然没有回答, 淑娜停止打扮说道, 那小家伙被吓着了, 十二位神祇耶！那个凡人不会呢？
奥玛咬着嘴唇, 憋住祂急欲吐之言, 接着说, 我仍然不了解为什么受到惊吓可以导致他舞逆自己的上帝, 应该正好相反才是.
淑娜抬起细致小巧的下巴, 瞪着奥玛. 我们无法预料一个凡人在受到惊吓时会有什么举动的－他们是如此的反复无常. 这点我相信你很明白, 毕竟你是智慧之神, 不是吗？
的确, 奥玛道.
那凡人的反应并不重要, 凯棱莫趁奥玛说话的空档岔道, 他念的东西并没有我们所不知道的.
不, 那很重要, 提尔道, 极星营账中的任何灵魂都必须拥有自由言论的权力－就算是凡人也不例外.
你说那很重要, 奥玛说, 言下之意是－他受到了强迫吗？
并非来自魔法或精神力的因素, 这我已经用Ao的力量加以确认过了. 无视者道.
而原因, 当然是蜜斯拉在审判前所扔下的那片丝巾. 提尔或许获得了某些Ao的宇宙能力, 但是蜜斯拉可是魔法网络的主人, 祂能用魔法变出的花样远远超乎提尔的想象.
撇开嫌疑后, 蜜斯拉感到此时开口应算安全. 现在希瑞克已经发言过了, 一切似乎都按照着议程进行, 该是讨论判决的时候了.
随便你们要怎么说, 那都与我无关. 希瑞克的身影开始转为透明, 打算离去. 我超乎在你们的一切判决之上.
那可不, 提尔凭空抓住一条铁链, 扔向希瑞克的方向; 炼条在撞击地面前消失而去, 但是圣主的形体立即变得扎实如石. 在审判结束前, Ao付予我束缚你的能力. 什么？ 希瑞克摇着双手, 空中散发着铁炼的声响. Ao让你管辖我？
废话, 你比我们强悍这么多, 塔洛斯讽道, Ao明白我们的需要.
该是使用我们权力的时候了, 坦帕斯道, 让我们讨论判决, 并进入审判的重心－决定对希瑞克的惩罚. 诸神之中只有提尔没有加入赞同之声.
希瑞克还没表明自己已经结束辩驳, 公义者说, 祂还有机会证明自己.
向谁证明？你吗？ 虽然希瑞克的声音带着不屑, 祂绕着营账走了一圈, 观察着诸神, 祂的目光停在凯棱莫和蜜斯拉脸上最久. 你们怎么可能了解我呢？我乃自有永有, 我和你们的差异就如同巨龙和蜥蝪般远去.
尽管如此, 你不妨一试, 奥马温柔地说, 在场的几只蜥蝪正好有权决定你的生死.
黑火之眼膨胀至原有的两倍大小, 两枚闇日. 但是开口说话时, 希瑞克的用词充满了文明和理性.
我的罪名是因疯癫而致使的无罪吗？
没错. 提尔说.
很好....说不定我有办法证明这罪证至少有一半是正确的, 希瑞克看着蜜斯拉, 接着微笑走到死神面前, 看着凯棱莫. 我要求死神当我的证人.
什么？ 凯棱莫的手握向祂的佩剑. 要是你以为我－
凯, 真的, 希瑞克看着凯棱莫的右腕, 就算你拔得出那东西, 我相信除了证人外, 提尔的能力同时也保护着我.
死神将手自剑上移去. 我无法想象,为什么你认为我会帮忙你.
你当然不会, 我应该是疯了, 希瑞克道, 我只想了解看看你是否有意愿当我的..下属, 怎么样？
休想！
我猜也是, 毕竟我对你一向很糟, 希瑞克转身开始走去, 但又猛然回过身问, 那么告诉我, 当你以为马烈克手中拿的是希瑞经时, 你为何让他继续念？
蜜斯拉想抓住死神的手, 要祂保持沉默, 但是凯棱莫却先张开了嘴, 打算用含糊的响应避开问题.
因为提尔说.. 死神停了下来, 发出一股很长的咳喘声, 摇摇头试着想甩去脑中的一股噪音, 接着继续说, 因为当蜜斯拉要马烈克继续朗读时, 我便明白祂一定已经作了些措施可保护我们免受希瑞经的影响. 对于这样的回答, 诸神们并不意外.
除了提尔. 但是我检查过魔法了！
希瑞克不理公义者, 转身面对蜜斯拉. 凯棱莫说的是事实吗？你是某作了什么措施来对付希瑞经？ 祂停了下来望着提尔, 要是你不肯回答的话, 我相信诸位就可了解是为了什么.
我会回答. 蜜斯拉看着凭空取出战锤的提尔说, 我编织了魔法网络好使我们不受希瑞经的影响, 同时禁止任何谎言的出现.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 一张白色魔纱出现在地上. 提尔将战锤放在腰间, 拾起白布. 这么作是违反规定的！
没错, 希瑞克说, 但是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是我, 请先等我说完再决定你的惩处.
可以. 提尔将布纱揉成一团.
我只有一个问题, 魔法女士. 希瑞克说, 你想摧毁我, 你希望我化为虚无沙尘, 乃是因为你惧怕我, 或者是因为你偏袒那所谓...'善良' 的一方呢？
蜜斯拉脱口说道, 因为我恨你. 祂本打算就此打住, 但是由于这只是实情的一部份, 因此魔法女神的嘴巴再度张开. 同时也为了费茹人民的福祉着想.
诸神们窃声交谈着. 蜜斯拉的职务乃是维持魔法网络的平衡和稳定, 然而祂的回答却直接地冲突了这项宇宙圣职.
坦帕斯上前指着希瑞克, 很聪明的招数, 疯狗, 但是我们稍后再处理蜜斯拉, 现在受审的可是你.
希瑞克转身面对坦帕斯, 接着以近乎手舞足蹈的方式来到战王面前. 我知道, 坦帕斯！我并没有打算模糊焦点！ 圣主得意地咯咯笑着, 坦帕斯如同看到乞丐的富商般退缩数步. 但是既然你问了, 费茹上战争的消失难道是我一手造成的？
不是吗？
你还没弄清楚, 愚锤！在费茹大陆上 , 有多少旁观者被流散的火球击中？有多少城镇被魔法地震所摧毁？ 希瑞克跳跃转身用白骨手指着蜜斯拉, 还有, 有多少逃避仇家的难民在来到河边时突然发现河床干涸？有多少山坡突然长出刺针灌木, 好帮助无辜的村落抵抗入侵者？
蜜斯拉无法回复, 因为希瑞克的指控都是事实.
经过一会儿的思考, 坦帕斯点头. 你说的都没错. 费茹上的魔法近来的确变得更温和, 更不具破坏力, 并总是偏袒着正义的一方, 或许这是蜜斯拉的－
等等！ 希瑞克岔道, 还有－你们没发现, 英勇的战士们开始不惧死亡, 而刺客和懦夫们则远比过去都来得谨慎小心吗？
坦帕斯点点头, 但这次祂没多说什么,等希瑞克解释.
我们都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圣主指着凯棱莫, 这篡位者是如此地厚待勇士们, 让他们等不及想送死. 他们愿意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贡献自己的性命－而世上的奸诈狡猾之辈则害怕死后的报应, 不敢举剑而战. 很快地, 费茹上将没有战争！所有的勇士们皆上了天堂, 而怯懦者则不敢踏出家门一步, 唯恐被落下的盆栽砸死！
凯棱莫不发一语, 因为希瑞克说的的确是真的.
坦帕斯上下打量着希瑞克. 你说的都没错, 但若你以为这样就可救回自己一命－
我可没这么说！ 希瑞克说, 我只要求诸位为对我自己的..行为作出惩处.
这请求是合理的, 奥玛的说法令诸神感到惊讶, 特别是希瑞克. 事实可能是如此：在玩忽职守的程度上, 魔法女士和死神都比希瑞克来得严重.
坦帕斯的铁面罩转向提尔, 我可以要求同时控告这两者吗？
提尔看着手中揉成团的白布. 可以.
蜜斯拉猛地转身看着无眼者, 你敢！ 祂大吼, 我可能违抗了你, 但是我们和希瑞克是远远不同呀！
十日后, 我们会决定一切的. 提尔道, 利用这段时间准备受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