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手枪跟步枪比起来有一项明显优势──手枪用起来很快。所以我根本没尝试早对方一步举枪就往旁边一扑，用最快的速度冲向一条巷子。
不远处有人放声呼喊。是奇运。我心想。他看见我逃跑了吗？可是我根本没站在灯光下，他也没有在看。是别的原因，陷阱一定启动了。
曲球对我开火。
手枪的问题在于它们超级难瞄准，就算训练有素的专家开枪也会失误多于命中，而且你必须把面前的手枪歪向一边，好像自以为在演什么蠢动作片，使得命中率更为低落。
曲球就是这样开枪的。枪口的闪光点亮黑夜，接着一发子弹打中我附近的地上，在钢质的人行道上溅出火花。我滑进巷子，背贴着墙，躲开曲球的直接视线。
子弹继续洒在墙壁上，我不敢探头，但是能听到曲球在诅咒和叫骂声。我吓得忘了要数开枪次数，他那种手枪的弹匣只会有十几发子弹。
但我随即想起：噢，对了，他的异能。这个人可以持续开枪，永远不用担心子弹耗光。他最后必然会绕过转角来个直接攻击。
只剩一个办法了。我深吸一口气，从肩上解下步枪握在手里，然后在巷口单膝跪下、冒险举高步枪，燃烧的烟头让我得以瞄准曲球的脸。
一枚子弹打中我头顶上方的墙面，我准备扣扳机。
「住手，你这愣仔！」一个声音让曲球停止射击，接着有道人影在我开枪时从我和曲球中间的阴暗光线中闪过。我射偏了。那个人是奇运。
我放下枪，头上高处随即响起另一道枪声。是那位狙击手。子弹撃中奇运附近的地面，差一点就打中，然而他在关键时刻扭身闪过。他的危险预知感发挥了作用。
奇运笨拙地跑着，在他靠近一盏灯笼时我发现了原因。他的手被铐住了。但是他仍不停地逃。不管审判者的计划是什么，看起来都在瓦解。
我和曲球瞄了彼此一眼，接着曲球拔腿去追奇运，顺便往我的方向补了几枪。只是有无限子弹不代表射术高明，子弹全部射偏了。
我爬起来，往另一个方向、也就是女人原本的地方看去。她还好吗？
空气中传来剧烈砰的一声，曲球尖叫倒地。我笑了，直到狙击手开第二枪，在我身旁的墙上炸出火星。我咒骂着钻回小巷中。一秒后，那个穿流线红礼服的女人就冲了进来，手上拿着掌心雷手枪指着我的脸。
人们从十步远的地方用手枪通常会失手，可是我对距离自己只有十五吋的手枪失误率没那么肯定，或许应该说情势对那支手枪的目标而言不太乐观。
「等一下！」我连忙举起手说，让步枪顺着背带垂在肩膀上。「我想帮你们！妳没看到曲球对我开枪吗？」
「你是哪个组织的人？」女人质问。
「避难夜工厂，」我说。「我以前开出租车，虽然我──」
「死愣仔！」她继续用枪瞄准我，把手举到头旁边用手指碰耳朵，我看见那边有个耳环，大概是用蓝芽跟手机连接在一起。「我是梅根。蒂雅，炸了它。」
附近响起爆炸巨响，吓了我一跳。「那是怎么回事？」
「利瓦伊剧场。」
「你们要炸掉利瓦伊剧场？」我说。「我还以为审判者不杀无辜民众！」
女人僵住，枪仍指着我。「你怎么会知道我们是谁？」
「你们在猎杀异能者。不然你们还会是谁？」
「可是──」她没把话说完，轻声诅咒一句又举起手指到耳边。「没时间了。亚伯拉罕，目标在哪边？」
我听不见回答，不过她显然满意对方的回答。远处又响起几次爆炸。
她打量我，我仍然高举着双手，而且她一定看见了曲球对我开枪，于是认定我不是威胁。最后她放下枪，迅速伸手折断高跟鞋的细跟，接着拉起礼服侧面撕开衣服。
我不禁倒抽口气。
我向来认为自己满冷静的，只是你不会每天都会待在一条漆黑的巷子里，还有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在你面前几乎剥光全身的衣服。她礼服底下穿着低胸无袖背心，以及弹性人造纤维的紧身皮短裤。我很高兴地发现她的大腿上的确绑着枪套，她的手机挂在枪套外面。
她把礼服扔到一旁，这件礼服被设计成能轻易脱下。这个女人的手臂修长结实，稍早的天真眼神完全消失，换成强硬、坚决的表情。
我往前走一步，她的手枪立刻又指着我的额头。我僵在原地不动。
「离开巷子。」她伸手比向巷外。
我紧张地照办，走回大街上。
「跪下，双手放在头上。」
「我真的不觉得──」
「给我跪下！」
我乖乖照做，把手高举到头上，觉得自己好蠢。
「哈德曼，」她手指抵着耳朵说。「这个阿膝就算只是打个喷嚏，也赏他脖子一颗子弹。」
「可是──」我开口。
她拔腿沿街跑走，少了鞋跟和礼服后动作快上许多，留我独自待在原地。我跪在那里，感觉自己像个白痴，一想到狙击手把武器瞄准我，颈背上就泛起鸡皮疙瘩。
这边有多少审判者成员？我猜他们若要尝试这种行动，起码得出动两打人吧。又一声爆炸撼动地面。为什么要引爆炸弹？这会让执法队，也就是钢铁心的部队收到警讯。小喽啰跟混混已经够难应付了，执法队还配有先进的枪枝，有时甚至会出动机甲──十二呎高的动力装甲机器人。
下一声爆炸比较靠近，就在同一条街区上。审判者的原始计划一定出了大差错，不然奇运不会从红衣女郎身边逃掉。她说她叫梅根是吗？
引爆炸弹是审判者的应变计划之一。可是他们想做什么呢？
一个人影冲出不远的巷子，害我差点吓了一跳。我僵住在原地不动，暗地咒骂狙击手，不过仍然稍微转头看。那个人穿红衣，手上铐着手铐。是奇运。
我领悟过来：那些爆炸是要吓阻他，让他退回这里！
奇运穿过街道，然后转往我的方向。梅根──假如这真的是她的名字──冲进奇运现身的同一条路上，试着追上异能者。然而在她背后远处，另一群人从不同的街上跑出来。
是四个史宾泽的混混，身穿西装、手持冲锋枪，并且指着梅根。
我在街道另一边看着梅根和奇运掠过我面前。恶徒们从我右边靠近，梅根与奇运往我左边跑，所有人都在同一条黑暗街道上。
拜托！我对头上的狙击手心想。她没看见他们！他们会射倒她的。你快解决他们啊！
狙击手没反应。混混们举起枪。我感觉颈背流下一滴汗，接着我咬着牙滚往旁边抄起步枪，用枪瞄准其中一人。
我深吸口气，聚精会神扣下扳机，心想我就要被头上的狙击手爆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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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有人放声呼喊。是奇运。我心想。他看见我逃跑了吗？可是我根本没站在灯光下，他也没有在看。是别的原因，陷阱一定启动了。
曲球对我开火。
手枪的问题在于它们超级难瞄准，就算训练有素的专家开枪也会失误多于命中，而且你必须把面前的手枪歪向一边，好像自以为在演什么蠢动作片，使得命中率更为低落。
曲球就是这样开枪的。枪口的闪光点亮黑夜，接着一发子弹打中我附近的地上，在钢质的人行道上溅出火花。我滑进巷子，背贴着墙，躲开曲球的直接视线。
子弹继续洒在墙壁上，我不敢探头，但是能听到曲球在诅咒和叫骂声。我吓得忘了要数开枪次数，他那种手枪的弹匣只会有十几发子弹。
但我随即想起：噢，对了，他的异能。这个人可以持续开枪，永远不用担心子弹耗光。他最后必然会绕过转角来个直接攻击。
只剩一个办法了。我深吸一口气，从肩上解下步枪握在手里，然后在巷口单膝跪下、冒险举高步枪，燃烧的烟头让我得以瞄准曲球的脸。
一枚子弹打中我头顶上方的墙面，我准备扣扳机。
「住手，你这愣仔！」一个声音让曲球停止射击，接着有道人影在我开枪时从我和曲球中间的阴暗光线中闪过。我射偏了。那个人是奇运。
我放下枪，头上高处随即响起另一道枪声。是那位狙击手。子弹撃中奇运附近的地面，差一点就打中，然而他在关键时刻扭身闪过。他的危险预知感发挥了作用。
奇运笨拙地跑着，在他靠近一盏灯笼时我发现了原因。他的手被铐住了。但是他仍不停地逃。不管审判者的计划是什么，看起来都在瓦解。
我和曲球瞄了彼此一眼，接着曲球拔腿去追奇运，顺便往我的方向补了几枪。只是有无限子弹不代表射术高明，子弹全部射偏了。
我爬起来，往另一个方向、也就是女人原本的地方看去。她还好吗？
空气中传来剧烈砰的一声，曲球尖叫倒地。我笑了，直到狙击手开第二枪，在我身旁的墙上炸出火星。我咒骂着钻回小巷中。一秒后，那个穿流线红礼服的女人就冲了进来，手上拿着掌心雷手枪指着我的脸。
人们从十步远的地方用手枪通常会失手，可是我对距离自己只有十五吋的手枪失误率没那么肯定，或许应该说情势对那支手枪的目标而言不太乐观。
「等一下！」我连忙举起手说，让步枪顺着背带垂在肩膀上。「我想帮你们！妳没看到曲球对我开枪吗？」
「你是哪个组织的人？」女人质问。
「避难夜工厂，」我说。「我以前开出租车，虽然我──」
「死愣仔！」她继续用枪瞄准我，把手举到头旁边用手指碰耳朵，我看见那边有个耳环，大概是用蓝芽跟手机连接在一起。「我是梅根。蒂雅，炸了它。」
附近响起爆炸巨响，吓了我一跳。「那是怎么回事？」
「利瓦伊剧场。」
「你们要炸掉利瓦伊剧场？」我说。「我还以为审判者不杀无辜民众！」
女人僵住，枪仍指着我。「你怎么会知道我们是谁？」
「你们在猎杀异能者。不然你们还会是谁？」
「可是──」她没把话说完，轻声诅咒一句又举起手指到耳边。「没时间了。亚伯拉罕，目标在哪边？」
我听不见回答，不过她显然满意对方的回答。远处又响起几次爆炸。
她打量我，我仍然高举着双手，而且她一定看见了曲球对我开枪，于是认定我不是威胁。最后她放下枪，迅速伸手折断高跟鞋的细跟，接着拉起礼服侧面撕开衣服。
我不禁倒抽口气。
我向来认为自己满冷静的，只是你不会每天都会待在一条漆黑的巷子里，还有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在你面前几乎剥光全身的衣服。她礼服底下穿着低胸无袖背心，以及弹性人造纤维的紧身皮短裤。我很高兴地发现她的大腿上的确绑着枪套，她的手机挂在枪套外面。
她把礼服扔到一旁，这件礼服被设计成能轻易脱下。这个女人的手臂修长结实，稍早的天真眼神完全消失，换成强硬、坚决的表情。
我往前走一步，她的手枪立刻又指着我的额头。我僵在原地不动。
「离开巷子。」她伸手比向巷外。
我紧张地照办，走回大街上。
「跪下，双手放在头上。」
「我真的不觉得──」
「给我跪下！」
我乖乖照做，把手高举到头上，觉得自己好蠢。
「哈德曼，」她手指抵着耳朵说。「这个阿膝就算只是打个喷嚏，也赏他脖子一颗子弹。」
「可是──」我开口。
她拔腿沿街跑走，少了鞋跟和礼服后动作快上许多，留我独自待在原地。我跪在那里，感觉自己像个白痴，一想到狙击手把武器瞄准我，颈背上就泛起鸡皮疙瘩。
这边有多少审判者成员？我猜他们若要尝试这种行动，起码得出动两打人吧。又一声爆炸撼动地面。为什么要引爆炸弹？这会让执法队，也就是钢铁心的部队收到警讯。小喽啰跟混混已经够难应付了，执法队还配有先进的枪枝，有时甚至会出动机甲──十二呎高的动力装甲机器人。
下一声爆炸比较靠近，就在同一条街区上。审判者的原始计划一定出了大差错，不然奇运不会从红衣女郎身边逃掉。她说她叫梅根是吗？
引爆炸弹是审判者的应变计划之一。可是他们想做什么呢？
一个人影冲出不远的巷子，害我差点吓了一跳。我僵住在原地不动，暗地咒骂狙击手，不过仍然稍微转头看。那个人穿红衣，手上铐着手铐。是奇运。
我领悟过来：那些爆炸是要吓阻他，让他退回这里！
奇运穿过街道，然后转往我的方向。梅根──假如这真的是她的名字──冲进奇运现身的同一条路上，试着追上异能者。然而在她背后远处，另一群人从不同的街上跑出来。
是四个史宾泽的混混，身穿西装、手持冲锋枪，并且指着梅根。
我在街道另一边看着梅根和奇运掠过我面前。恶徒们从我右边靠近，梅根与奇运往我左边跑，所有人都在同一条黑暗街道上。
拜托！我对头上的狙击手心想。她没看见他们！他们会射倒她的。你快解决他们啊！
狙击手没反应。混混们举起枪。我感觉颈背流下一滴汗，接着我咬着牙滚往旁边抄起步枪，用枪瞄准其中一人。
我深吸口气，聚精会神扣下扳机，心想我就要被头上的狙击手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