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我的岗位刚好靠着第三层座位前方，如果站起来就能看到最低的座位区，但我若躲在临时洞穴只探出上半身时则看不到那里，却能清楚一览整面球场。
所以我的位置高得足以观察球场四周的动态，不过如果我得拿我父亲的枪攻击钢铁心，我也有路可以绕过去。狙击手洞穴后面的隧道和绳索能让我快速下去。
等到有需要时，我会跳下去试着溜到钢铁心身边，感觉就像拿小水枪靠近一头猛狮。
我躲在洞里等待，左手穿着碎震器，右手握着手枪握柄。柯迪给我了一把新步枪，不过我暂时把它搁在一旁。
我上方窜出烟火，球场周围的四根柱子射出大量火花，我不知道亚伯拉罕是从哪边弄来纯绿色烟火的，但这个信号绝对会被看到，也错认不了。
关键时刻来了。钢铁心真的会现身吗？
烟火火花消散。「我看到动静了。」亚伯拉罕在我们耳边说。他不算明显的法语口音反倒让他的咬字错误更为明显。他躲在最高的狙击点内，柯迪则躲在低处；柯迪的枪法虽然比较好，但亚伯拉罕得待在更远的地方才能避开战斗，他的任务是遥控启动紫外线照明灯或引爆炸弹。「对，他们真的来了，有一队执法队卡车正在接近中，但还没看到钢铁心。」
我收起我父亲的枪，伸手拿起身边的步枪。这把步枪感觉太新了。一把步枪应该要用到旧、饱受呵护，这样用起来才熟悉又可靠。你会很了解它的射击性能、什么时候可能会卡弹、准星有多准确。枪支就像鞋子，越新反而越难用。
只是我不能仰赖手枪，我拿手枪只打得中载货火车这么大的东西，我如果想尝试这把枪就得摸到钢铁心身边。我们的决议是先让亚伯拉罕和柯迪测试他们的理论，然后才让我贴近他。
「他们停在球场前面，」亚伯拉罕在我耳边说。「我看不见他们了。」
「我可以看到，亚伯拉罕，」蒂雅说。「在六号摄影机。」她虽然跟直升机待在城外，身上有艾蒙德赋予她驱动直升机的能力，但仍监看着我们事先设置的摄影机，我们要用它们监控并且录下这场战斗。
「收到，」亚伯拉罕说。「对，他们正在散开。我还以为他们会长驱直入，结果没有。」
「很好，」柯迪说。「这样测试交叉火线就更简单了。」
前提是钢铁心真的有来。我心想。这点同时是我的希望与恐惧。假如他没来，就表示他不相信绿光真的是威胁，那么审判者逃出城就会比较容易。任务会付诸流水，但起码不是因为我们半途而废。我几乎希望事情是这种结果。
如果钢铁心出现杀光我们，那么等于是我亲手害死了审判者，因为是我带他们走上了这条路。从前这件事不会困扰我，此刻却令我满心煎熬。我往下看美式足球场，却什么也看不见。我转头往后看向上一层座位区。
我在漆黑中瞧见一丝动静，像是一丝金光闪烁。
「各位？」我小声说。「我觉得我看到上层座位有人。」
「不可能，」蒂雅说。「我正在监看所有入口，没有人进来。」
「我告诉你们，我真的有看到东西。」
「十四号摄影机……十五号……戴维，上面没人啊。」
「保持镇静，孩子。」教授说。他躲在我们挖在球场底下的隧道，只会等到钢铁心现身时才出来。我们决定先试过其他办法杀死钢铁心，没效的话再引爆炸药。
教授也戴着碎震器，我知道他很希望不必使用它们。
我们沉默等待。蒂雅和亚伯拉罕小声地转达执法队的行动：地面部队团团包围球场，堵死他们知道的所有出入口，然后开始慢慢渗透。他们在看台上几个地方设了射击据点，不过还没找到我们任何人。球场太大了，我们又躲得很隐密在别人不认为能挖穿的地点挖掘出很多有意思的隐藏随道。
「接上扩音器。」教授轻声说。
「好了。」亚伯拉罕回答。
「我不想对付你们这些低等人渣！」教授如雷大吼，声音从我们装设的扩音器响彻球场。「难道这就是伟大的钢铁心的勇气吗？派些拿玩具枪的小不点烦我？你又在哪里，新芝加哥的皇帝？你真的有这么怕我吗？」
球场变得鸦雀无声。
「你们有看到士兵们守在看台上的模式吗？」亚伯拉罕在频道上问。「他们非常小心，想确保不会误击自己人。我们会很难引诱钢铁心陷进交叉火线了。」
我继续回头看。我背后的椅子没有其他动静。
「啊，」亚伯拉罕小声说。「有用了，他来了。我看到他在天上。」
蒂雅轻轻吹口哨。「这就是了，孩子们。准备正式开派对吧。」
我一边等待一边举起步枪，用瞄准镜扫视天际。最后我看见黑暗中有个亮点靠近，逐渐变成三个人影飞向球场正中央。夜影毫无固定形体地飘下来，炽焰则落在他身边，燃烧的人形耀眼得在我眼前留下残影。
钢铁心在他们中间降落。我不禁屏息，完全静止不动。
自从摧毁银行那天后，他的外表几乎没什么改变，脸上挂着同样自负的表情，头发一样梳得完美有型，黑银斗篷底下是壮硕得超乎凡人的身躯，拳头散发着淡淡黄光，飘出一缕烟雾，头上稍微多了点白发。异能者老化的速度比普通人慢，但是确实会变老。
风在钢铁心身边打转，扫起灰尘聚集在银色地面上。我发现自己无法移开视线。这就是杀死我父亲的凶手，他终于来了。他似乎没注意到地上我们从银行金库搬出来的那些东西。我们把东西丢在球场中央，跟我们带来的垃圾混在一起作为掩饰。
这些物品现在跟他的距离相当于那天在银行的状况。我的手指在步枪扳机上抖动，我甚至没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地把手伸到扳机前面。
我小心抽回手指。我想看到钢铁心死去，但他不见得非得死在我手上不可。我得躲好，我的责任是拿手枪射他，而他此刻的位置太远。假如我现在就开枪，不但会射偏，也会暴露出自己的位置。
「看来得由我宣布派对开始啦。」柯迪低声说。他准备第一个测试银行物品，毕竟他的位置最容易撤退。
「收到，」教授说。「开枪吧，柯迪。」
「好啦，你这愣仔，」柯迪小声对钢铁心说。「我们就来看看搬这些垃圾过来究竟值不值得……」
空中响起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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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的位置高得足以观察球场四周的动态，不过如果我得拿我父亲的枪攻击钢铁心，我也有路可以绕过去。狙击手洞穴后面的隧道和绳索能让我快速下去。
等到有需要时，我会跳下去试着溜到钢铁心身边，感觉就像拿小水枪靠近一头猛狮。
我躲在洞里等待，左手穿着碎震器，右手握着手枪握柄。柯迪给我了一把新步枪，不过我暂时把它搁在一旁。
我上方窜出烟火，球场周围的四根柱子射出大量火花，我不知道亚伯拉罕是从哪边弄来纯绿色烟火的，但这个信号绝对会被看到，也错认不了。
关键时刻来了。钢铁心真的会现身吗？
烟火火花消散。「我看到动静了。」亚伯拉罕在我们耳边说。他不算明显的法语口音反倒让他的咬字错误更为明显。他躲在最高的狙击点内，柯迪则躲在低处；柯迪的枪法虽然比较好，但亚伯拉罕得待在更远的地方才能避开战斗，他的任务是遥控启动紫外线照明灯或引爆炸弹。「对，他们真的来了，有一队执法队卡车正在接近中，但还没看到钢铁心。」
我收起我父亲的枪，伸手拿起身边的步枪。这把步枪感觉太新了。一把步枪应该要用到旧、饱受呵护，这样用起来才熟悉又可靠。你会很了解它的射击性能、什么时候可能会卡弹、准星有多准确。枪支就像鞋子，越新反而越难用。
只是我不能仰赖手枪，我拿手枪只打得中载货火车这么大的东西，我如果想尝试这把枪就得摸到钢铁心身边。我们的决议是先让亚伯拉罕和柯迪测试他们的理论，然后才让我贴近他。
「他们停在球场前面，」亚伯拉罕在我耳边说。「我看不见他们了。」
「我可以看到，亚伯拉罕，」蒂雅说。「在六号摄影机。」她虽然跟直升机待在城外，身上有艾蒙德赋予她驱动直升机的能力，但仍监看着我们事先设置的摄影机，我们要用它们监控并且录下这场战斗。
「收到，」亚伯拉罕说。「对，他们正在散开。我还以为他们会长驱直入，结果没有。」
「很好，」柯迪说。「这样测试交叉火线就更简单了。」
前提是钢铁心真的有来。我心想。这点同时是我的希望与恐惧。假如他没来，就表示他不相信绿光真的是威胁，那么审判者逃出城就会比较容易。任务会付诸流水，但起码不是因为我们半途而废。我几乎希望事情是这种结果。
如果钢铁心出现杀光我们，那么等于是我亲手害死了审判者，因为是我带他们走上了这条路。从前这件事不会困扰我，此刻却令我满心煎熬。我往下看美式足球场，却什么也看不见。我转头往后看向上一层座位区。
我在漆黑中瞧见一丝动静，像是一丝金光闪烁。
「各位？」我小声说。「我觉得我看到上层座位有人。」
「不可能，」蒂雅说。「我正在监看所有入口，没有人进来。」
「我告诉你们，我真的有看到东西。」
「十四号摄影机……十五号……戴维，上面没人啊。」
「保持镇静，孩子。」教授说。他躲在我们挖在球场底下的隧道，只会等到钢铁心现身时才出来。我们决定先试过其他办法杀死钢铁心，没效的话再引爆炸药。
教授也戴着碎震器，我知道他很希望不必使用它们。
我们沉默等待。蒂雅和亚伯拉罕小声地转达执法队的行动：地面部队团团包围球场，堵死他们知道的所有出入口，然后开始慢慢渗透。他们在看台上几个地方设了射击据点，不过还没找到我们任何人。球场太大了，我们又躲得很隐密在别人不认为能挖穿的地点挖掘出很多有意思的隐藏随道。
「接上扩音器。」教授轻声说。
「好了。」亚伯拉罕回答。
「我不想对付你们这些低等人渣！」教授如雷大吼，声音从我们装设的扩音器响彻球场。「难道这就是伟大的钢铁心的勇气吗？派些拿玩具枪的小不点烦我？你又在哪里，新芝加哥的皇帝？你真的有这么怕我吗？」
球场变得鸦雀无声。
「你们有看到士兵们守在看台上的模式吗？」亚伯拉罕在频道上问。「他们非常小心，想确保不会误击自己人。我们会很难引诱钢铁心陷进交叉火线了。」
我继续回头看。我背后的椅子没有其他动静。
「啊，」亚伯拉罕小声说。「有用了，他来了。我看到他在天上。」
蒂雅轻轻吹口哨。「这就是了，孩子们。准备正式开派对吧。」
我一边等待一边举起步枪，用瞄准镜扫视天际。最后我看见黑暗中有个亮点靠近，逐渐变成三个人影飞向球场正中央。夜影毫无固定形体地飘下来，炽焰则落在他身边，燃烧的人形耀眼得在我眼前留下残影。
钢铁心在他们中间降落。我不禁屏息，完全静止不动。
自从摧毁银行那天后，他的外表几乎没什么改变，脸上挂着同样自负的表情，头发一样梳得完美有型，黑银斗篷底下是壮硕得超乎凡人的身躯，拳头散发着淡淡黄光，飘出一缕烟雾，头上稍微多了点白发。异能者老化的速度比普通人慢，但是确实会变老。
风在钢铁心身边打转，扫起灰尘聚集在银色地面上。我发现自己无法移开视线。这就是杀死我父亲的凶手，他终于来了。他似乎没注意到地上我们从银行金库搬出来的那些东西。我们把东西丢在球场中央，跟我们带来的垃圾混在一起作为掩饰。
这些物品现在跟他的距离相当于那天在银行的状况。我的手指在步枪扳机上抖动，我甚至没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地把手伸到扳机前面。
我小心抽回手指。我想看到钢铁心死去，但他不见得非得死在我手上不可。我得躲好，我的责任是拿手枪射他，而他此刻的位置太远。假如我现在就开枪，不但会射偏，也会暴露出自己的位置。
「看来得由我宣布派对开始啦。」柯迪低声说。他准备第一个测试银行物品，毕竟他的位置最容易撤退。
「收到，」教授说。「开枪吧，柯迪。」
「好啦，你这愣仔，」柯迪小声对钢铁心说。「我们就来看看搬这些垃圾过来究竟值不值得……」
空中响起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