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twelve Shades of Magic 背叛

　　Ⅰ

　　破晓的天光悄无声息地照亮了幽灵号。

　　他们把尸体扔下海——包括被割喉的哈罗、死在船舱里的伊洛、背叛了他们的贾斯塔，以及所有的海蛇。

　　唯独哈斯特拉裹在毯子里。凯尔不惜费时费力，仔细地裹好了年轻人的腰、腿和肩膀，唯独露出他的脸——羞涩的微笑不再，曾经富有光泽的卷发如今柔软无力。

　　水手们理应魂归大海，但哈斯特拉不是水手。他是皇家侍卫。

　　如果船上有花，凯尔会在哈斯特拉的胸口放上一朵——阿恩的习俗，用以标记致命伤所在。

　　他想起留在盆厅的那株植物，那天在凯尔面前，哈斯特拉用一抔泥土、一滴水和一粒种子培育的生命，堪称奇迹，那是日渐黑暗的世界里的一缕光芒。等他们回家，植物还在那里吗?会不会已经枯萎?

　　如果莱诺斯在，他应该会说点什么，向无名圣徒祈祷，但莱诺斯也离开了，消失在浪涛深处。凯尔没有送花，没有祷告，什么都没有，唯有无处宣泄的怒火。

　　“Anoshe。”当哈斯特拉的遗体越过船舷，他喃喃念道。

　　他们可以清理甲板，但没有意义。残破不堪的幽灵号当天就能抵达坦内科。

　　他累得摇来晃去。

　　他一直没有睡觉。谁都没有睡觉。

　　霍兰德负责召唤风力，阿鲁卡德呆呆地守在舵轮前——魔力珍贵，但莱拉非要为船长治伤。凯尔觉得不能怪她。阿鲁卡德·埃默里竭尽全力保下了这艘船。

　　不远处的莱拉手捧法罗人的珠宝，来回把玩，两眼盯着那些蓝色颗粒，眉头皱起，若有所思。

　　“怎么了?”他问。

　　“我杀过一个法罗人，”她把珠宝放回掌心，幽幽地说，“大赛期间发生的事儿。”

　　“你说什么 ?”凯尔希望自己听错了，他不想等他们靠岸了，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对莱——或者更糟糕，对马克西姆——提及此事。“你什么时候——”

　　“那不是重点，”她打断了凯尔的话，珠宝在指间翻滚，“你见过这些玩意儿从法罗人身上脱落吗?你见过谁交易不用钱，而是用这些玩意儿吗?”

　　凯尔微微皱眉。“没有。”

　　“那是因为珠宝镶嵌在他们皮肤里。想取也取不出来，除非用刀子剜。”

　　“我没注意过。”

　　莱拉耸耸肩，手掌悬在一个板条箱上。“如果你是贼，你就能想到这种事。”

　　她翻转手掌，珠宝哗啦啦地落在木板上。“我杀死那个法罗人时，他脸上的宝石脱落了。是滚下来的，就好像失去了固定它们的力量。”

　　凯尔瞪圆了眼睛。“你认为它们不是法罗人的。”

　　“噢，它们当然是法罗人的，”莱拉捡起一颗宝石，说道，“但我怀疑他们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