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瓦珥关闭了引擎，又把船桨分发给我、蜜兹和艾克赛尔，自己也拿起一支。我们四个担起了划船的工作。小艇从两栋大楼之间穿过，向一连串更矮一些的建筑物驶去，这些楼房的顶部距离水面都只有几呎。
它们也许曾经是一些规模较小的公寓楼房，如今除了最顶楼之外，都没入了水中。人们居住在楼顶，大部分住宅都是发光的帐棚，不同色彩的帐棚上能看到发光涂料形成的各种符号和花纹。有一些涂绘相当优美，另一些则显示不出任何绘画技巧。我甚至看到水下也有一些光亮，不过那里的涂鸦都已经被冲刷掉。这表示，这种发光涂料即使陈旧久远了，也还会继续放射光芒，就像大楼顶部那些新的涂鸦一样。
这座城市看上去是如此充满生命力。拴在细杆上的晾衣绳挂着正在风干的衣物，孩子们坐在最低矮的建筑物边上，用脚踢着水，眼睛盯着在水面上行进的我们。一个人划着一艘小驳船从我们身边经过，那艘小船很像是用一堆木门板捆扎而成的，每一块上头都涂着不同颜色的圆环。
经过刚才那段孤独空旷的水上之旅以后，眼前这种繁荣的景象让我颇为吃惊。这里居然有这么多人，大部分沉入水中的建筑物组成了一个个小村庄，而成千上万的人就聚居在这些村子里。随着我们逐渐深入这座城市的内部，我观察到这些帐棚和建筑并非只是人们遮风避雨的临时居所。它们都很整洁，许多楼房顶部都有作工细致的吊桥连接。我敢打赌，有很多人已经在这里居住了不少的年月。
「我们这样明目张胆好吗？」我有些不安地问。
「巴比拉是一座繁忙的城市，」教授说，「尤其是在晚上光芒亮起的时候。如果我们躲躲藏藏，反而会更加醒目。但现在，我们只不过是这座大城市中的一叶小舟。」
「但不能使用摩托引擎，」艾克赛尔提醒我，「这座城市里能够使用引擎的人并不多。」
我点点头，看着一些年轻人划着一艘独木舟从我们身边驶过。「他们看上去是那么……」
「穷困？」蜜兹问。
「正常。」我回答，「每个人都只是过自己的生活。」
在新芝加哥，没有人能过简单的生活。普通人要在工厂中工作很长的时间，为钢铁心制造武器、供他出售。当我们去工作的时候，必须低垂着头，并且要一直小心执法队。任何丁点大的声音都会吓得我们发抖，因为那很有可能是某个异能者在找乐子。
这些人有笑声，他们在玩水，他们很……悠闲。事实上，这里似乎很少有人在工作。也许是因为现在天色已晚，但眼前的情景依然让我感到奇怪。此刻正是午夜时分，却连小孩子们都没有入睡。
我们划船经过了一栋更高大的楼房，它在水面以上的部分足有三层。透过破碎的玻璃船，我似乎隐约看到了一些植物，生长在建筑物的内部。
那些植物的枝桠上悬挂着不少浅黄绿色的水果，叶片上也像我们在能源场衣袋中找到的花瓣一样，呈现出多彩绚烂的颜色。「祸星啊，这座城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喃喃地说。
「我们不知道。」瓦珥说，「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多，在王权终止她的暴政、决定清理这个地方之后六个月来到这里的。」只要是透过耳机悄声交谈，她并不害怕说出王权的名字。
「而我现在觉得我对这里的了解比刚到时还少。」瓦珥继续说，「是的，这里的植物生长在楼房里，似乎并不需要人工培育，也不需要阳光，根本没有人照管它们。但这里的树会自动开花、结果，蔬菜会快速生长。没有人需要为食物而发愁，只要黑帮不把这里的一切都垄断，人们就不必为生存奔忙。」
「王权停止了黑帮的垄断。」蜜兹一边划船，一边在在线低声说，「在她来之前，我们的生活相当糟糕。」
「我们？」
「我就是曼哈顿人。」蜜兹说，「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从前的时光有很大一部分我已经忘了，但我还清楚地记得祸星，还有随后即刻出现的刺目光亮。所有那些喷涂的油彩，无论是新的还是旧的，都开始发光，但只有喷漆的涂鸦能够发光。植物也在同一时间开始生长，那时它们就生长在街道上。没有人能解释这一切，我们只能信任曦光。」
「异能者？」我问。
「也许吧。」蜜兹耸耸肩，「有人是这样认为的，他们称呼那个人曦光。谁知道他拥有的是原力、超能力还是什么，反正是他造成了这一切。当然，他并没有把水位升起来，这里的水是在王权到了以后才变成这个样子。大水漫涌过街道，冲进房屋，那时我们死了很多人。」
「她杀死了成千上万的人，」教授低沉的声音响起，「然后任由黑帮在这里统治了许多年。直到最近，她才决定拯救这座城市。尽管她控制住这里的帮派，让他们无法作恶，但他们依旧监视着这城市的一切。」
「是的，」瓦珥看着一群在楼顶上跳舞的人，音乐鼓声敲出了欢快的节奏。「这种感觉让人心里发毛。」
「心里发毛？」艾克赛尔说，「一个异能者想要实现一些好的改变，不好吗？我认为这里发生的事真的很不错。」他热情地向经过我们身边的人挥了挥手。
他们认识他，我看到那些人也向艾克赛尔挥手。我只能认为他们并不清楚这名大汉真正的身分。艾克赛尔在这里的「生活」，为他创造了一些虚假的名声和人际关系。
「不，艾克赛尔。」教授的耳语相当严厉，「王权正在策划着某种行动。她表面上的仁慈让我非常担心，尤其是另一方面她又不断派遣异能者去新芝加哥，意图剿灭我的团队。不要忘记，正是她的手下……杀死了山姆。」
瓦珥、艾克赛尔和蜜兹全都将目光转向教授。
「所以你才会来这里？」瓦珥轻声问，「我们终于要干掉王权了？」
我也看着教授。他认识王权──现在我越来越确信这一点。很久以前，他们甚至有可能是朋友。我很希望能够从教授那里得到更多信息，但我深知教授的脾性，身为审判者的领袖，多年的隐秘生活让他养成了谨守慎微的习惯。
「是的，」他悄声说，「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消灭王权，还有每一个与她结盟的异能者。」他注视着我，似乎是要看我敢不敢提到梅根。
我没有开口。我需要对事实有更多的了解。
「你确定要这样做？教授？」艾克赛尔问，「也许王权真的已经决定要对这里的人施行仁政了。她已经开始向人们免费发放酒精饮料，也不再让帮派阻止人们收获果实。也许她真的想创造一个乌托邦，也许真的有一个异能者决定改变，决定以仁善待人。」
突然间，有什么东西在不远处的楼顶上爆炸。
一团火光点亮了夜空，随之而来的是恐惧和痛苦的尖叫声，人们纷纷跳入我们周围的水里。又一阵爆炸接踵而至。
教授看着艾克赛尔，摇了摇头。我猛地站起身，却不知道在小艇上不能有这么突然的动作。爆炸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让我几乎没有注意到小艇开始猛烈地摇晃。
我听到痛苦的呻吟声从远方传来，又疾转过头，盯住团队中的每一个人，「那是怎么回事？」
艾克赛尔、瓦珥、蜜兹……所有人都和我一样惊讶。无论那里发生了什么，肯定不是这座城市中的正常状况。
「我们要去帮忙。」我说。
「这里不是新芝加哥，」蒂雅说，「难道你没听见乔的话？我们需要保持低调。」
在我们身后，又一阵爆炸声响起，这次距离我们更近。我甚至能感觉到涌过来的气浪──至少我相信我能感觉到。我绷起脸，向船弦边迈步。人们的生命受到了威胁，我不能坐视不理。
不过我一步都没能迈出去──水面隔开了我和周围的建筑物。
「蒂雅，戴维是对的，」教授终于在在线说，「我们不能让这样的状况继续下去，无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要确认一下能不能帮上忙。不过，在侦查的时候一定要千万小心。瓦珥，这座城市中的人们会随身携带武器吗？」
「并非没有这种情况。」瓦珥回答。
「那么我们也可以带枪行动了。但没有我的命令，不能有任何行动。坐下，戴维。我们需要你划桨。」
我不情愿地坐了下来，和大家一起将小艇划向距离我们最近的建筑物。在我们的上方，许多人都向吊桥跑来，拚命想逃离发生爆炸的地点，转眼间，吊桥上已经挤满了人。我们靠近的楼顶很矮，在水面以上的高度不到一层楼。所以小艇刚一贴到楼边，我就跳起身，抓住楼顶边缘，把身子拉了上去。
现在我能够更清楚地看到现场了。我正站在一座公寓大楼的顶端，它的另一侧还有一栋妹楼，外形与它完全一样。两栋楼之间只隔着一条很窄的水道，爆炸就发生在另外那栋楼上。现在那里到处都是被烧了一半的帐棚，还活着的人跪倒在他们已经被烧焦的亲人身旁，另一些人满身烧伤，在剧痛中呻吟着。这地狱般的情景让我感到一阵反胃。
教授来到我身边，愤怒地呼出一口气。「三次爆炸，」他低声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必须帮助那些人。」我焦急地说。
教授跪倒下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一语不发。
「教授……」
「蒂雅，艾克赛尔，」教授低声向手机中说，「准备救助受伤的人。把船划过去。瓦珥、戴维和我从这个楼顶过去，从那里掩护你们。我觉得现在情况有些不对……火焰太多，碎片又太少，这不是炸弹造成的。」
我点点头。瓦珥这时也爬了上来。我们三个向那一片燃烧的楼顶跑去。蒂雅和另外两名同忭也把小艇往那里划过去。
在通向对面楼顶的吊桥前，教授拦住了瓦珥和我。人们正从吊桥上蜂拥而过，每个人都满面灰尘，衣服焦烂。教授找到一个看上去受伤不重的人，抓住他的手臂，急促地问：「出什么事了？」
那个人摇了摇头就跑开。教授命令我提供火力支持，我在一个砖砌烟囱旁跪下身，端起步枪，开始监视蒂雅和艾克赛尔周围的情况。他们将小艇划到了正在燃烧的那栋大楼旁，爬了上去。我知道他们随身扩带的背里装的是急救用品。
我坐下来，看着艾克赛尔为伤员包紫伤口。蒂雅拿出了另一样东西，一个上面插着电线的小盒子──我们叫那个小装置「急救星」，对外声称它能够治疗伤员，当然，这些都只是一种伪装。真正起作用的是教授的超能力。在爬上屋顶与我会合之前，他一定将一部分能力给了蒂雅。
蒂雅必须节约使用教授的能力，只能先救治已经徘徊在死亡边缘的人们。这种奇迹一样的治疗效果绝对会吸引很多人的注意，星火啊，我们也许难免要被太多的人注意上了。明能看出来，我们有组织，有武器，还有常人不具备的技巧。如果我们不小心行事，艾克赛尔和瓦珥的伪装身分很可能会被就此戳穿。
「我可以做什么？」蜜兹问。这个小姑娘还在小艇里等着。在大楼燃烧的火光中，黑色水面上的小艇不住地摇晃着。「教授？长官？」
「看着小艇。」教授说。
「我……」蜜兹显得有些沮丧，「是，长官。」
我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任务上，警惕地寻找任何可能对蒂雅和艾克赛尔造成威胁的迹象，心里却充满了对那个女孩的同情。我知道被教授怀疑是什么感觉。教授是一个相当严厉的人，而且最近变得更加严厉。可怜的孩子。
你也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她，我忽然想，她也许小不了你一岁。把她看成一个孩子并不公平。她是一个成年人，同时也是个漂亮女孩。
集中精神。
「啊，你果然在这里，乔纳森。你的速度还真快啊。」
这个不紧不慢，充满公事味道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我急忙转过身，寻找说话的人，并端起了手中的步枪。
一名年长的黑人女子正站在教授旁边。她的皮肤上有许多皱纹，满头白发被束成一个发髻，脖子上系着围巾，身上是相当时髦，却也很有祖母风格的白色外套、女式衬衫和宽松长裤。
王权，曼哈顿的女皇，就在这里。
我将一颗子弹射进她的头侧。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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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也许曾经是一些规模较小的公寓楼房，如今除了最顶楼之外，都没入了水中。人们居住在楼顶，大部分住宅都是发光的帐棚，不同色彩的帐棚上能看到发光涂料形成的各种符号和花纹。有一些涂绘相当优美，另一些则显示不出任何绘画技巧。我甚至看到水下也有一些光亮，不过那里的涂鸦都已经被冲刷掉。这表示，这种发光涂料即使陈旧久远了，也还会继续放射光芒，就像大楼顶部那些新的涂鸦一样。
这座城市看上去是如此充满生命力。拴在细杆上的晾衣绳挂着正在风干的衣物，孩子们坐在最低矮的建筑物边上，用脚踢着水，眼睛盯着在水面上行进的我们。一个人划着一艘小驳船从我们身边经过，那艘小船很像是用一堆木门板捆扎而成的，每一块上头都涂着不同颜色的圆环。
经过刚才那段孤独空旷的水上之旅以后，眼前这种繁荣的景象让我颇为吃惊。这里居然有这么多人，大部分沉入水中的建筑物组成了一个个小村庄，而成千上万的人就聚居在这些村子里。随着我们逐渐深入这座城市的内部，我观察到这些帐棚和建筑并非只是人们遮风避雨的临时居所。它们都很整洁，许多楼房顶部都有作工细致的吊桥连接。我敢打赌，有很多人已经在这里居住了不少的年月。
「我们这样明目张胆好吗？」我有些不安地问。
「巴比拉是一座繁忙的城市，」教授说，「尤其是在晚上光芒亮起的时候。如果我们躲躲藏藏，反而会更加醒目。但现在，我们只不过是这座大城市中的一叶小舟。」
「但不能使用摩托引擎，」艾克赛尔提醒我，「这座城市里能够使用引擎的人并不多。」
我点点头，看着一些年轻人划着一艘独木舟从我们身边驶过。「他们看上去是那么……」
「穷困？」蜜兹问。
「正常。」我回答，「每个人都只是过自己的生活。」
在新芝加哥，没有人能过简单的生活。普通人要在工厂中工作很长的时间，为钢铁心制造武器、供他出售。当我们去工作的时候，必须低垂着头，并且要一直小心执法队。任何丁点大的声音都会吓得我们发抖，因为那很有可能是某个异能者在找乐子。
这些人有笑声，他们在玩水，他们很……悠闲。事实上，这里似乎很少有人在工作。也许是因为现在天色已晚，但眼前的情景依然让我感到奇怪。此刻正是午夜时分，却连小孩子们都没有入睡。
我们划船经过了一栋更高大的楼房，它在水面以上的部分足有三层。透过破碎的玻璃船，我似乎隐约看到了一些植物，生长在建筑物的内部。
那些植物的枝桠上悬挂着不少浅黄绿色的水果，叶片上也像我们在能源场衣袋中找到的花瓣一样，呈现出多彩绚烂的颜色。「祸星啊，这座城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喃喃地说。
「我们不知道。」瓦珥说，「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多，在王权终止她的暴政、决定清理这个地方之后六个月来到这里的。」只要是透过耳机悄声交谈，她并不害怕说出王权的名字。
「而我现在觉得我对这里的了解比刚到时还少。」瓦珥继续说，「是的，这里的植物生长在楼房里，似乎并不需要人工培育，也不需要阳光，根本没有人照管它们。但这里的树会自动开花、结果，蔬菜会快速生长。没有人需要为食物而发愁，只要黑帮不把这里的一切都垄断，人们就不必为生存奔忙。」
「王权停止了黑帮的垄断。」蜜兹一边划船，一边在在线低声说，「在她来之前，我们的生活相当糟糕。」
「我们？」
「我就是曼哈顿人。」蜜兹说，「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从前的时光有很大一部分我已经忘了，但我还清楚地记得祸星，还有随后即刻出现的刺目光亮。所有那些喷涂的油彩，无论是新的还是旧的，都开始发光，但只有喷漆的涂鸦能够发光。植物也在同一时间开始生长，那时它们就生长在街道上。没有人能解释这一切，我们只能信任曦光。」
「异能者？」我问。
「也许吧。」蜜兹耸耸肩，「有人是这样认为的，他们称呼那个人曦光。谁知道他拥有的是原力、超能力还是什么，反正是他造成了这一切。当然，他并没有把水位升起来，这里的水是在王权到了以后才变成这个样子。大水漫涌过街道，冲进房屋，那时我们死了很多人。」
「她杀死了成千上万的人，」教授低沉的声音响起，「然后任由黑帮在这里统治了许多年。直到最近，她才决定拯救这座城市。尽管她控制住这里的帮派，让他们无法作恶，但他们依旧监视着这城市的一切。」
「是的，」瓦珥看着一群在楼顶上跳舞的人，音乐鼓声敲出了欢快的节奏。「这种感觉让人心里发毛。」
「心里发毛？」艾克赛尔说，「一个异能者想要实现一些好的改变，不好吗？我认为这里发生的事真的很不错。」他热情地向经过我们身边的人挥了挥手。
他们认识他，我看到那些人也向艾克赛尔挥手。我只能认为他们并不清楚这名大汉真正的身分。艾克赛尔在这里的「生活」，为他创造了一些虚假的名声和人际关系。
「不，艾克赛尔。」教授的耳语相当严厉，「王权正在策划着某种行动。她表面上的仁慈让我非常担心，尤其是另一方面她又不断派遣异能者去新芝加哥，意图剿灭我的团队。不要忘记，正是她的手下……杀死了山姆。」
瓦珥、艾克赛尔和蜜兹全都将目光转向教授。
「所以你才会来这里？」瓦珥轻声问，「我们终于要干掉王权了？」
我也看着教授。他认识王权──现在我越来越确信这一点。很久以前，他们甚至有可能是朋友。我很希望能够从教授那里得到更多信息，但我深知教授的脾性，身为审判者的领袖，多年的隐秘生活让他养成了谨守慎微的习惯。
「是的，」他悄声说，「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消灭王权，还有每一个与她结盟的异能者。」他注视着我，似乎是要看我敢不敢提到梅根。
我没有开口。我需要对事实有更多的了解。
「你确定要这样做？教授？」艾克赛尔问，「也许王权真的已经决定要对这里的人施行仁政了。她已经开始向人们免费发放酒精饮料，也不再让帮派阻止人们收获果实。也许她真的想创造一个乌托邦，也许真的有一个异能者决定改变，决定以仁善待人。」
突然间，有什么东西在不远处的楼顶上爆炸。
一团火光点亮了夜空，随之而来的是恐惧和痛苦的尖叫声，人们纷纷跳入我们周围的水里。又一阵爆炸接踵而至。
教授看着艾克赛尔，摇了摇头。我猛地站起身，却不知道在小艇上不能有这么突然的动作。爆炸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让我几乎没有注意到小艇开始猛烈地摇晃。
我听到痛苦的呻吟声从远方传来，又疾转过头，盯住团队中的每一个人，「那是怎么回事？」
艾克赛尔、瓦珥、蜜兹……所有人都和我一样惊讶。无论那里发生了什么，肯定不是这座城市中的正常状况。
「我们要去帮忙。」我说。
「这里不是新芝加哥，」蒂雅说，「难道你没听见乔的话？我们需要保持低调。」
在我们身后，又一阵爆炸声响起，这次距离我们更近。我甚至能感觉到涌过来的气浪──至少我相信我能感觉到。我绷起脸，向船弦边迈步。人们的生命受到了威胁，我不能坐视不理。
不过我一步都没能迈出去──水面隔开了我和周围的建筑物。
「蒂雅，戴维是对的，」教授终于在在线说，「我们不能让这样的状况继续下去，无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要确认一下能不能帮上忙。不过，在侦查的时候一定要千万小心。瓦珥，这座城市中的人们会随身携带武器吗？」
「并非没有这种情况。」瓦珥回答。
「那么我们也可以带枪行动了。但没有我的命令，不能有任何行动。坐下，戴维。我们需要你划桨。」
我不情愿地坐了下来，和大家一起将小艇划向距离我们最近的建筑物。在我们的上方，许多人都向吊桥跑来，拚命想逃离发生爆炸的地点，转眼间，吊桥上已经挤满了人。我们靠近的楼顶很矮，在水面以上的高度不到一层楼。所以小艇刚一贴到楼边，我就跳起身，抓住楼顶边缘，把身子拉了上去。
现在我能够更清楚地看到现场了。我正站在一座公寓大楼的顶端，它的另一侧还有一栋妹楼，外形与它完全一样。两栋楼之间只隔着一条很窄的水道，爆炸就发生在另外那栋楼上。现在那里到处都是被烧了一半的帐棚，还活着的人跪倒在他们已经被烧焦的亲人身旁，另一些人满身烧伤，在剧痛中呻吟着。这地狱般的情景让我感到一阵反胃。
教授来到我身边，愤怒地呼出一口气。「三次爆炸，」他低声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必须帮助那些人。」我焦急地说。
教授跪倒下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一语不发。
「教授……」
「蒂雅，艾克赛尔，」教授低声向手机中说，「准备救助受伤的人。把船划过去。瓦珥、戴维和我从这个楼顶过去，从那里掩护你们。我觉得现在情况有些不对……火焰太多，碎片又太少，这不是炸弹造成的。」
我点点头。瓦珥这时也爬了上来。我们三个向那一片燃烧的楼顶跑去。蒂雅和另外两名同忭也把小艇往那里划过去。
在通向对面楼顶的吊桥前，教授拦住了瓦珥和我。人们正从吊桥上蜂拥而过，每个人都满面灰尘，衣服焦烂。教授找到一个看上去受伤不重的人，抓住他的手臂，急促地问：「出什么事了？」
那个人摇了摇头就跑开。教授命令我提供火力支持，我在一个砖砌烟囱旁跪下身，端起步枪，开始监视蒂雅和艾克赛尔周围的情况。他们将小艇划到了正在燃烧的那栋大楼旁，爬了上去。我知道他们随身扩带的背里装的是急救用品。
我坐下来，看着艾克赛尔为伤员包紫伤口。蒂雅拿出了另一样东西，一个上面插着电线的小盒子──我们叫那个小装置「急救星」，对外声称它能够治疗伤员，当然，这些都只是一种伪装。真正起作用的是教授的超能力。在爬上屋顶与我会合之前，他一定将一部分能力给了蒂雅。
蒂雅必须节约使用教授的能力，只能先救治已经徘徊在死亡边缘的人们。这种奇迹一样的治疗效果绝对会吸引很多人的注意，星火啊，我们也许难免要被太多的人注意上了。明能看出来，我们有组织，有武器，还有常人不具备的技巧。如果我们不小心行事，艾克赛尔和瓦珥的伪装身分很可能会被就此戳穿。
「我可以做什么？」蜜兹问。这个小姑娘还在小艇里等着。在大楼燃烧的火光中，黑色水面上的小艇不住地摇晃着。「教授？长官？」
「看着小艇。」教授说。
「我……」蜜兹显得有些沮丧，「是，长官。」
我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任务上，警惕地寻找任何可能对蒂雅和艾克赛尔造成威胁的迹象，心里却充满了对那个女孩的同情。我知道被教授怀疑是什么感觉。教授是一个相当严厉的人，而且最近变得更加严厉。可怜的孩子。
你也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她，我忽然想，她也许小不了你一岁。把她看成一个孩子并不公平。她是一个成年人，同时也是个漂亮女孩。
集中精神。
「啊，你果然在这里，乔纳森。你的速度还真快啊。」
这个不紧不慢，充满公事味道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我急忙转过身，寻找说话的人，并端起了手中的步枪。
一名年长的黑人女子正站在教授旁边。她的皮肤上有许多皱纹，满头白发被束成一个发髻，脖子上系着围巾，身上是相当时髦，却也很有祖母风格的白色外套、女式衬衫和宽松长裤。
王权，曼哈顿的女皇，就在这里。
我将一颗子弹射进她的头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