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梅根！星火啊，能再听到她的声音，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上一次我听到她的声音时，她正用枪指着我。
梅根从走廊的阴影中走出来。她美极了。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努力地想要加入审判者。那时她穿着一件贴身的红色礼服，秀发如同金色波浪垂在肩头，修长的面孔妆点着腮红和眼影，还有亮红色的唇膏。现在，她穿着结实的军外套和牛仔裤，长发在脑后绑成利落的马尾，却让她显得更加美丽动人。这才是真正的梅根，手臂下勒着一只手枪皮套，腰间还有另一只。
看到她，我立刻回忆起许多事──在新芝加哥的追逐，枪战，还有爆炸的直升机。一场不顾一切的飞行，将受伤的她抱在我怀中，一场不可能的援救。
她还是死了。但我又发现，她其实并没有死。看到她，我禁不住笑了起来。梅根则平端起九厘米手枪，指向我胸口。
好吧，至少这个情景也很熟悉。
「那时你发现了我，」梅根说，「这表示我变得容易被预料。不是这样，就是你知道得太多了。你一直都知道得太多。」
我低头看着那把枪。被枪口指住的感觉从来都无法让人习惯。其实，当你对枪了解得越多，在面对一把枪的时候，就越容易感到惊慌失措。因为你知道它能对你的身体做些什么。而且你也很清楚，像梅根这样的专家如果用枪指着你，那么她一定做好了开枪的准备。
「唔……见到妳我也很高兴？」我一边说，一边将拿着梅根的枪的手小心地从窗户缩回来，以毫无威胁的方式把枪放到地板上，轻轻朝梅根踢过去。「我没有武器。妳可以放下枪了，梅根。我只想和妳说说话。」
「我应该打爆你的头。」梅根依旧用枪指着我，同时用左手捡起地板上的枪，把它插进枪袋里。
「何必这样？」我问，「前两天，妳刚刚从水里救了我。今晚牛顿跟踪我的时候，妳又救了我。噢，我还没有谢妳两次救我。」
「牛顿和灭除认为你很危险。」梅根说。
「而……妳不同意？」
「噢，你的确很危险。只不过你的危险并非是他们或你所想的那样。你之所以危险，是因为人们相信你，戴维。你能让他们听从你疯狂的想法。不幸的是，这个世界不是你想让它成为的那个样子。你不可能打垮异能者。」
「我们打倒了钢铁心。」
「因为有两个异能者帮助你！」梅根厉声说，「如果没有教授的护盾和医疗能力，你和那支团队能在新芝加哥生存多久？星火啊！你来巴比拉还没有几天，如果没有我，你早就死了你不可能与他们对战，戴维。」
「其实，」我迎着枪口向前迈出一步，「我却觉得，妳所说的事情恰恰证明了我们能够与异能者一战。只要我们得到其他异能的帮助。」
梅根的表情变化万千。她绷紧了嘴唇，眼神也变得凌厉，「你知道，斐德烈斯最终会与你为敌。你让狮子保护你，对抗狼群，但只要没有了食物，狮子就会高高兴兴地把你吃掉。」
「我……」
「你不知道我们的心到底是什么样的！你不应该信任我们。不应该信任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尽管我刚刚只用了一点力量，让他们两个看不见你，但那一点力量也很有可能会把我毁掉。」她犹豫了一下，「你不会再得到我的帮助了。」她转身就向走廊中走去。
「梅根！」我突然一阵心慌。我走了这么远的路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到她。我不能让她离开！我有些踉跄地跑进走廊，朝向她追过去。
她正大步朝远方走去，几颗水果发出的微弱光芒让她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剪影。
「我很想妳。」我说。
她没有停下脚步。
这不是我想象中的重逢。这与教授，与其他异能者都没有关系。这只关系到她，只关系到我。
我需要说些什么。说些浪漫的话！一些能够让她停下来的话。
「妳就像一颗马铃薯！」我在她身后高喊，「一片地雷场里的马铃薯。」
梅根一下子停住了，然后她向我转过身，脸庞被一颗半熟的水果照亮。「一颗马铃薯，」她冷冷地说，「这就是你能说出来最动听的话？你是认真的？」
「我这么说当然有道理。听着，如果妳正走在一片地雷场里，唯恐自己被炸上天。这时，妳踩到了一样东西，妳心想：『我死定了。』但却发现那只是一颗马铃薯。妳立刻松了一口气，并且发现这个出乎意料的遭遇是如此美妙。对我来说，妳就是那颗马铃薯。」
「一颗马铃薯。」
「当然。法式炸薯条？薯泥？谁不喜欢马铃薯？」
「喜欢马铃薯的人的确不少。但为什么我不能是一些甜蜜的东西？比如一块蛋糕？」
「因为蛋糕不会生长在地雷场里。」
她就这样站在走廊里盯着我，半晌没有说话。接着，她坐到了一丛繁茂的树根上。
星火啊，她好像要哭了。白痴！我骂着自己，手忙脚乱地从茂密的植被中穿过去。要浪漫。你应该浪漫一些，你这个愣仔！马铃薯一点也不浪漫，我应该用胡萝葡的。
我来到梅根身前，又犹豫了起来，不知道自己敢不敢碰她。她抬起头看着我。尽管她的眼角挂着泪水，但她并没有哭。
她在笑。
「你，」她说，「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儍瓜，戴维‧查尔斯顿。我真希望你不会这么可爱。」
「呃……我该说谢谢吗？」我说。
她叹了口气，在那丛大树根上坐稳，抱起双腿，背靠在弯曲的树干上。这似乎是一种邀请，于是我坐到了她面前，膝盖朝前，背对着走廊的墙壁。这里真是一个诡异的地方，我们被阴影中的藤蔓和奇怪的植物重重包围，不过我能看得很清楚。
「你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戴维。」她悄声说。
「那么，告诉我。」
她凝视着我，然后又抬起双眼。「这就像是又成为了一个孩子。你还记得当你很小的时候有着怎样的感觉吗？记得认为这个世界应该如何对你吗？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你的心里只有你需要什么，你想要什么，完全不可能考虑别人──他们无法进入你的思维。其他人都只会让你气恼，让你沮丧，他们只会挡你的路。」
「妳以前抵抗住了这种感觉。」
「不，我没有。还是审判者的时候，我被迫要避免使用我的力量。我没有抵抗过这种改变。我从没有感觉到它。」
「那么，妳可以再次这样做。」
她摇了摇头，「我以前还能勉强做到。但在我被杀死之后，对这种力量的需要简直让我发狂。我开始为此寻找借口，这改变了我。」
「妳看起来并没有变。」
她玩弄着她的枪，将保险栓关上又拨开，一双眼睛只是望着天花板，「在你身边就容易得多。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好吧，这句话很有意义。我不由得开始思考，「也许这和妳的弱点有关。」
她以犀利的目光看着我。
「只是一种假设。」我小心地说。我可不想把现在这一切都毁掉，「这也许是有关系的。」
「你认为正是因为你，我才会变回我，」她厉声说，「你认为我在你周围，弱点就会被触发，我就会变回一个普通人。事情可不是这样，戴维。如果在你身边就能消除我的力量，我就不可能救你，也不可能隐身在审判者之中。星火啊！如果是这样，难道异能者每次弱点被触发的时候会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这么邪恶？让我们和睦相处吧，朋友们，一起去打场保龄球，或者干点别的什么事。』」
「好啦，别这么生气嘛。」
她用左手的手指捏住自己的鼻梁，「我真不应该和你待在这里。我到底在干什么？」
「妳正在和一个朋友说话，」我回答她，「也许这正是妳在这些日子里最需要的。」
她看着我，然后又把目光别向一旁。
「我们不一定非要聊这个，」我说，「也不一定非要聊新芝加哥和审判者，或者任何诸如此类的东西。告诉我，梅根，那是24／7（一种自动手枪系列的型号。）吗？」
她扬了扬手里的枪，「是啊。」
「第三代？」
「第二代紧凑型，九厘米口径。」她嘟囔着，「比起第三代，我更喜欢第二代。但星火啊，它的配件可真难找，我只能用小一些的枪，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需要这个。这里的人把这个看作是一种弱点。」
「什么？真的？」
梅根点点头，「真正的异能者只会使用他们的超能力，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杀人。我们喜欢炫耀。我曾经不得不真的练出一手好枪法，这样我杀人的时候就能掩饰我的超能力。」
「噢，」我说，「这么说，当我们与奇运作战的时候，妳在半空中打他的那一枪……」
「是的。那是实寅在在的一枪。我可没有超级反应力或者类似的东西。我真是个可悲的异能者。」
「唔……妳可以死而复生。我得提醒妳，这种能力一点也不可悲。」
她微微一笑，「你知不知道，因为转生能力而成为高等异能者，这种感觉有多逊？死的时候真的很痛，而且这会抹掉我死亡前的很多记忆。我能记住的只有死亡，痛苦，还有黑暗及冰冷的空虚。第二天早晨我醒过来，占据我全部思绪的依旧是痛苦和恐怖。」她打了个哆嗦，「我宁可拥有能量力场，或者其他能保护我的东西。」
「是的，但如果妳的能量力场『文森』一次，妳就死定了，还是转生更可靠。」
「文森？」她问，「那个枪的牌子？」
「是的，那种枪总是……」
「总是卡弹，」梅根点点头，「准度就像是瞎子在地震的时候撒尿。」
「喔……」我呼了一口气。
她皱起眉看着我。
「这个比喻真的很不错。」我说。
「天啊，别闹了。」
「我需要把这个写下来。」我没有理会她的抱怨，拿出我的新手机，把梅根的比喻记下来。完成之后，我抬起头看她，她在微笑。
「怎么了？」我问。
「我们说好了不聊异能者的，但还是没做到。」她回答，「抱歉了。」
「我猜，这就是我想象中的妳。我是说，这才是妳的样子。妳很厉害，厉害得就像……」
「马铃薯？」
「……瞎子在地震的时候撒尿。」我读着手机屏幕上的这句话，「嗯，用在这里不合适，对不对？」
「嗯，不太合适。」
「那我就只能找别的地方使用它了。」我笑了笑，收起手机，站起身，向梅根伸出我的手。
梅根犹豫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样小东西，放在我手里。那是一个黑色的小对象，有点像手机电池。
我皱起眉，「我是要帮妳站起来。」
「我知道，」梅根说着站起了身，「我不喜欢有人帮我。」
「这是什么？」我举起了那个扁平的小长方体。
「去问斐德烈斯吧。」
她就站在我面前，离我非常近。她的个子很高，几乎和我一样高。
「我从没有遇过像妳这样的人。」我轻声说着，把手放低。
「你在那个派对上的时候，是不是也对那个蹦蹦跳跳的大胸部说了一样的话？」
我打了个冷颤。「妳，呃，看到了？」
「是啊。」
「妳跟踪我。」
「审判者来到了我的城市，」梅根说，「身为异能者，我自然会留意他们。」
「那么妳应该知道，我在那里并没有多开心。」
「我承认，」梅根又向前走了一步，「我很难判断你到底是想要踩扁一群愤怒的虫子，还是真的不会跳舞。」
这一步让她离我更近了。真的很近。她直视着我的眼睛。
就是现在，否则永远也不要。
伴随着心脏疯狂的跳动，我闭起眼睛，向前俯过身，立刻感觉到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住了我的额头。
我睁开眼睛，发现梅根也很靠近我，她的嘴唇几乎就要贴到我的嘴唇了。但就在这一她把枪抵在了我的脑袋上。「你又这么做了，」她几乎是在咆哮，「扭曲事实，让人们追随你的疯狂。你这种能力在我们两个之间可不会有效。」
「那我们就让它有效。」
「也许我不想呢。也许我想要变得刚强。也许我不想喜欢别人。也许我从来都不想喜欢别人，即使是在祸星出现以前。」
我看着她的眼睛，完全不理会头旁边的枪口，向她露出了微笑。
「哼，」梅根狠狠地吐了口气，把枪拿开，沿走廊大步向远处走去，一路上的树木枝叶被她碰得簌簌作响，「别跟着我。我需要思考。」
我留在了原地，看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同时用手指摩挲着她交给我的那块电池般的东西，感觉萦绕在心头的快乐。当她离开的时候，我瞥到了。
这一次，她用枪指着我，但保险栓却是插住的。
如果这不是真爱，我不知道什么才是了。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梅根从走廊的阴影中走出来。她美极了。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努力地想要加入审判者。那时她穿着一件贴身的红色礼服，秀发如同金色波浪垂在肩头，修长的面孔妆点着腮红和眼影，还有亮红色的唇膏。现在，她穿着结实的军外套和牛仔裤，长发在脑后绑成利落的马尾，却让她显得更加美丽动人。这才是真正的梅根，手臂下勒着一只手枪皮套，腰间还有另一只。
看到她，我立刻回忆起许多事──在新芝加哥的追逐，枪战，还有爆炸的直升机。一场不顾一切的飞行，将受伤的她抱在我怀中，一场不可能的援救。
她还是死了。但我又发现，她其实并没有死。看到她，我禁不住笑了起来。梅根则平端起九厘米手枪，指向我胸口。
好吧，至少这个情景也很熟悉。
「那时你发现了我，」梅根说，「这表示我变得容易被预料。不是这样，就是你知道得太多了。你一直都知道得太多。」
我低头看着那把枪。被枪口指住的感觉从来都无法让人习惯。其实，当你对枪了解得越多，在面对一把枪的时候，就越容易感到惊慌失措。因为你知道它能对你的身体做些什么。而且你也很清楚，像梅根这样的专家如果用枪指着你，那么她一定做好了开枪的准备。
「唔……见到妳我也很高兴？」我一边说，一边将拿着梅根的枪的手小心地从窗户缩回来，以毫无威胁的方式把枪放到地板上，轻轻朝梅根踢过去。「我没有武器。妳可以放下枪了，梅根。我只想和妳说说话。」
「我应该打爆你的头。」梅根依旧用枪指着我，同时用左手捡起地板上的枪，把它插进枪袋里。
「何必这样？」我问，「前两天，妳刚刚从水里救了我。今晚牛顿跟踪我的时候，妳又救了我。噢，我还没有谢妳两次救我。」
「牛顿和灭除认为你很危险。」梅根说。
「而……妳不同意？」
「噢，你的确很危险。只不过你的危险并非是他们或你所想的那样。你之所以危险，是因为人们相信你，戴维。你能让他们听从你疯狂的想法。不幸的是，这个世界不是你想让它成为的那个样子。你不可能打垮异能者。」
「我们打倒了钢铁心。」
「因为有两个异能者帮助你！」梅根厉声说，「如果没有教授的护盾和医疗能力，你和那支团队能在新芝加哥生存多久？星火啊！你来巴比拉还没有几天，如果没有我，你早就死了你不可能与他们对战，戴维。」
「其实，」我迎着枪口向前迈出一步，「我却觉得，妳所说的事情恰恰证明了我们能够与异能者一战。只要我们得到其他异能的帮助。」
梅根的表情变化万千。她绷紧了嘴唇，眼神也变得凌厉，「你知道，斐德烈斯最终会与你为敌。你让狮子保护你，对抗狼群，但只要没有了食物，狮子就会高高兴兴地把你吃掉。」
「我……」
「你不知道我们的心到底是什么样的！你不应该信任我们。不应该信任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尽管我刚刚只用了一点力量，让他们两个看不见你，但那一点力量也很有可能会把我毁掉。」她犹豫了一下，「你不会再得到我的帮助了。」她转身就向走廊中走去。
「梅根！」我突然一阵心慌。我走了这么远的路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到她。我不能让她离开！我有些踉跄地跑进走廊，朝向她追过去。
她正大步朝远方走去，几颗水果发出的微弱光芒让她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剪影。
「我很想妳。」我说。
她没有停下脚步。
这不是我想象中的重逢。这与教授，与其他异能者都没有关系。这只关系到她，只关系到我。
我需要说些什么。说些浪漫的话！一些能够让她停下来的话。
「妳就像一颗马铃薯！」我在她身后高喊，「一片地雷场里的马铃薯。」
梅根一下子停住了，然后她向我转过身，脸庞被一颗半熟的水果照亮。「一颗马铃薯，」她冷冷地说，「这就是你能说出来最动听的话？你是认真的？」
「我这么说当然有道理。听着，如果妳正走在一片地雷场里，唯恐自己被炸上天。这时，妳踩到了一样东西，妳心想：『我死定了。』但却发现那只是一颗马铃薯。妳立刻松了一口气，并且发现这个出乎意料的遭遇是如此美妙。对我来说，妳就是那颗马铃薯。」
「一颗马铃薯。」
「当然。法式炸薯条？薯泥？谁不喜欢马铃薯？」
「喜欢马铃薯的人的确不少。但为什么我不能是一些甜蜜的东西？比如一块蛋糕？」
「因为蛋糕不会生长在地雷场里。」
她就这样站在走廊里盯着我，半晌没有说话。接着，她坐到了一丛繁茂的树根上。
星火啊，她好像要哭了。白痴！我骂着自己，手忙脚乱地从茂密的植被中穿过去。要浪漫。你应该浪漫一些，你这个愣仔！马铃薯一点也不浪漫，我应该用胡萝葡的。
我来到梅根身前，又犹豫了起来，不知道自己敢不敢碰她。她抬起头看着我。尽管她的眼角挂着泪水，但她并没有哭。
她在笑。
「你，」她说，「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儍瓜，戴维‧查尔斯顿。我真希望你不会这么可爱。」
「呃……我该说谢谢吗？」我说。
她叹了口气，在那丛大树根上坐稳，抱起双腿，背靠在弯曲的树干上。这似乎是一种邀请，于是我坐到了她面前，膝盖朝前，背对着走廊的墙壁。这里真是一个诡异的地方，我们被阴影中的藤蔓和奇怪的植物重重包围，不过我能看得很清楚。
「你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戴维。」她悄声说。
「那么，告诉我。」
她凝视着我，然后又抬起双眼。「这就像是又成为了一个孩子。你还记得当你很小的时候有着怎样的感觉吗？记得认为这个世界应该如何对你吗？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你的心里只有你需要什么，你想要什么，完全不可能考虑别人──他们无法进入你的思维。其他人都只会让你气恼，让你沮丧，他们只会挡你的路。」
「妳以前抵抗住了这种感觉。」
「不，我没有。还是审判者的时候，我被迫要避免使用我的力量。我没有抵抗过这种改变。我从没有感觉到它。」
「那么，妳可以再次这样做。」
她摇了摇头，「我以前还能勉强做到。但在我被杀死之后，对这种力量的需要简直让我发狂。我开始为此寻找借口，这改变了我。」
「妳看起来并没有变。」
她玩弄着她的枪，将保险栓关上又拨开，一双眼睛只是望着天花板，「在你身边就容易得多。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好吧，这句话很有意义。我不由得开始思考，「也许这和妳的弱点有关。」
她以犀利的目光看着我。
「只是一种假设。」我小心地说。我可不想把现在这一切都毁掉，「这也许是有关系的。」
「你认为正是因为你，我才会变回我，」她厉声说，「你认为我在你周围，弱点就会被触发，我就会变回一个普通人。事情可不是这样，戴维。如果在你身边就能消除我的力量，我就不可能救你，也不可能隐身在审判者之中。星火啊！如果是这样，难道异能者每次弱点被触发的时候会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这么邪恶？让我们和睦相处吧，朋友们，一起去打场保龄球，或者干点别的什么事。』」
「好啦，别这么生气嘛。」
她用左手的手指捏住自己的鼻梁，「我真不应该和你待在这里。我到底在干什么？」
「妳正在和一个朋友说话，」我回答她，「也许这正是妳在这些日子里最需要的。」
她看着我，然后又把目光别向一旁。
「我们不一定非要聊这个，」我说，「也不一定非要聊新芝加哥和审判者，或者任何诸如此类的东西。告诉我，梅根，那是24／7（一种自动手枪系列的型号。）吗？」
她扬了扬手里的枪，「是啊。」
「第三代？」
「第二代紧凑型，九厘米口径。」她嘟囔着，「比起第三代，我更喜欢第二代。但星火啊，它的配件可真难找，我只能用小一些的枪，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需要这个。这里的人把这个看作是一种弱点。」
「什么？真的？」
梅根点点头，「真正的异能者只会使用他们的超能力，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杀人。我们喜欢炫耀。我曾经不得不真的练出一手好枪法，这样我杀人的时候就能掩饰我的超能力。」
「噢，」我说，「这么说，当我们与奇运作战的时候，妳在半空中打他的那一枪……」
「是的。那是实寅在在的一枪。我可没有超级反应力或者类似的东西。我真是个可悲的异能者。」
「唔……妳可以死而复生。我得提醒妳，这种能力一点也不可悲。」
她微微一笑，「你知不知道，因为转生能力而成为高等异能者，这种感觉有多逊？死的时候真的很痛，而且这会抹掉我死亡前的很多记忆。我能记住的只有死亡，痛苦，还有黑暗及冰冷的空虚。第二天早晨我醒过来，占据我全部思绪的依旧是痛苦和恐怖。」她打了个哆嗦，「我宁可拥有能量力场，或者其他能保护我的东西。」
「是的，但如果妳的能量力场『文森』一次，妳就死定了，还是转生更可靠。」
「文森？」她问，「那个枪的牌子？」
「是的，那种枪总是……」
「总是卡弹，」梅根点点头，「准度就像是瞎子在地震的时候撒尿。」
「喔……」我呼了一口气。
她皱起眉看着我。
「这个比喻真的很不错。」我说。
「天啊，别闹了。」
「我需要把这个写下来。」我没有理会她的抱怨，拿出我的新手机，把梅根的比喻记下来。完成之后，我抬起头看她，她在微笑。
「怎么了？」我问。
「我们说好了不聊异能者的，但还是没做到。」她回答，「抱歉了。」
「我猜，这就是我想象中的妳。我是说，这才是妳的样子。妳很厉害，厉害得就像……」
「马铃薯？」
「……瞎子在地震的时候撒尿。」我读着手机屏幕上的这句话，「嗯，用在这里不合适，对不对？」
「嗯，不太合适。」
「那我就只能找别的地方使用它了。」我笑了笑，收起手机，站起身，向梅根伸出我的手。
梅根犹豫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样小东西，放在我手里。那是一个黑色的小对象，有点像手机电池。
我皱起眉，「我是要帮妳站起来。」
「我知道，」梅根说着站起了身，「我不喜欢有人帮我。」
「这是什么？」我举起了那个扁平的小长方体。
「去问斐德烈斯吧。」
她就站在我面前，离我非常近。她的个子很高，几乎和我一样高。
「我从没有遇过像妳这样的人。」我轻声说着，把手放低。
「你在那个派对上的时候，是不是也对那个蹦蹦跳跳的大胸部说了一样的话？」
我打了个冷颤。「妳，呃，看到了？」
「是啊。」
「妳跟踪我。」
「审判者来到了我的城市，」梅根说，「身为异能者，我自然会留意他们。」
「那么妳应该知道，我在那里并没有多开心。」
「我承认，」梅根又向前走了一步，「我很难判断你到底是想要踩扁一群愤怒的虫子，还是真的不会跳舞。」
这一步让她离我更近了。真的很近。她直视着我的眼睛。
就是现在，否则永远也不要。
伴随着心脏疯狂的跳动，我闭起眼睛，向前俯过身，立刻感觉到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住了我的额头。
我睁开眼睛，发现梅根也很靠近我，她的嘴唇几乎就要贴到我的嘴唇了。但就在这一她把枪抵在了我的脑袋上。「你又这么做了，」她几乎是在咆哮，「扭曲事实，让人们追随你的疯狂。你这种能力在我们两个之间可不会有效。」
「那我们就让它有效。」
「也许我不想呢。也许我想要变得刚强。也许我不想喜欢别人。也许我从来都不想喜欢别人，即使是在祸星出现以前。」
我看着她的眼睛，完全不理会头旁边的枪口，向她露出了微笑。
「哼，」梅根狠狠地吐了口气，把枪拿开，沿走廊大步向远处走去，一路上的树木枝叶被她碰得簌簌作响，「别跟着我。我需要思考。」
我留在了原地，看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同时用手指摩挲着她交给我的那块电池般的东西，感觉萦绕在心头的快乐。当她离开的时候，我瞥到了。
这一次，她用枪指着我，但保险栓却是插住的。
如果这不是真爱，我不知道什么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