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嗯，是的，」艾蒙德在我的手机中说话，「我想到它的时候，这样的情况的确在我身上发生过。」
「告诉我。」我急切地说。我将手机塞在外套肩膀的位置上，耳朵上戴着耳机。现在我正在为今晚的行动做最后的筹备，把各种事情综合整理在一起。房里只有我一个人，这是我们新的临时藏身之地。如今已经是蒂雅被捕之后第五天，我们只能按部就班地行动。我和柯迪谈过躲入城市下方的洞穴里，但我们最后决定，这些洞穴没有经过详细探索，也许不够稳固。
我们采纳了柯迪的建议，躲到了一座公园的桥下。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救蒂雅，所以我们无法立刻转移基地，建立一个全新且实用的基地需要时间。除此之外，蒂雅的计划还需要锋锐高塔中会举办一场派对，而第一场派对就要在今晚举行。我们只能希望蒂雅可以坚持住。
「那肯定是……噢，两、三年以前的事情了。」艾蒙德说，「我先前的主人告诉钢铁心狗是我的弱点。他会偶尔将我和狗锁在一起，但并不是某种有意的惩罚。我一直没有弄懂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且他这样做的时间也没什么规律可言。」
「他想让你害怕他，」我一边说，一边翻查一个背包中的物品，将它们和我的清单进行核对，「你是那样平静安稳，艾蒙德。有时候，我也觉得你什么都不怕。也许是你的这种特质让他感到担忧。」
「噢，我真的很害怕。」他说，「我是巨人中间的一只蚂蚁，戴维！我根本算不上是个威胁。」
这正是钢铁心的行事风格。他一直让新芝加哥处在阴森幽暗的环境，只为了确保他的臣民生活在恐惧之中。他的中间名就是Paranoia（偏执狂）。但他只有一个名字──钢铁心──所以Paranoia更像是他的姓氏。
「就是这样，」艾蒙德继续在手机中说，「他把我和狗锁在一起。那些都是愤怒、可怕的大狗，而我只能缩在墙角哭泣。这种情况从没有改善过，甚至更糟糕了。」
「你害怕牠们。」
「我为什么不会害怕？」他说，「牠们压制了我的力量。牠们毁掉了我，将我变成一个普通人。」
我皱起眉头，拉上背包的拉链，又从肩膀上取下手机，看着屏幕上的艾蒙德。这个棕褐色皮肤、带着印第安口音的人，明显已经上了年纪。
「不管怎样，你只能给出你的力量，艾蒙德。」我说，「你是一位陚予者。为什么你还会因为自己失去力量而感到困扰？」
「话是这样说，但正因为我对于其他人的价值，才让我过上奢侈且相对平和的生活，其他人都在挨饿、挣扎求生。我的力量让我变得重要，戴维。失去它们肯定会让我害怕。」
「狗才会让你害怕，艾蒙德。」
「我刚才就是这样说的。」
「是的，但是你也许搞错了因果关系。你害怕狗真的是因为牠们会压制你的力量吗？会不会是因为你害怕牠们，所以你的力量才会受到压制呢？」
他的目光从我面前转开。
「噩梦？」我问。
他点点头。我看不清楚他房间的情况。他在新芝加哥以外的一个安全室中，一个教授不知道的地方。直到骑士鹰让无人机给他送去了一支新手机，我们才能联络上他。他已经按照我们的要求，关掉了那支旧手机，后来一直拒绝重新打开它。他说这样只是出于谨慎，以免我们在攻击铸造厂时出现意外。这是他又一次对我们的小小对抗。
「噩梦，」他依然没有看屏幕，「被猎杀、锋利的牙齿、刺穿、撕裂……」
我给了他一点时间，同时继续我的工作。我跪下时，一样东西从我T恤前的领口滑了出来。我的项链，亚伯拉罕给我的那一条。它的末端是一枚S形吊坠。这是忠贞者的标志，他们相信善良异能者一定会出现。
我一直戴着它。毕竟，我的确相信异能者，至少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这样。我把它塞回去。三个背包已经检查完毕，还剩下两个。就算是在这次任务中负责后方操作的柯迪，也需要一个紧急背包以防万一。我们的新藏身地──在一座人迹罕至的公园里的一座桥下匆忙构建的三个房间，并不像之前的藏身之地那样安全，所以我们不想在这里留下太多物品。
我需要完成这个工作，但也很想能看到艾蒙德，而不只是听到他的声音。这是一次重要的谈话。我思考片刻，看到柯迪的迷彩棒球帽正好放在我们从前一个藏身之地运来的一堆物资上面。
我微微一笑，拿起一卷宽胶带，将我的手机挂在了榨球帽的帽沿上──我用掉了差不多半
卷胶带，低又，有什么关系？我把帽子戴上的时候，手机正好垂到我面前，就像是头上安装了一个显示器，呃，算是个非常粗糙的显示器。不管怎样，现在我能够在看到埃德蒙的同时也将双手解放出来了。
「你在干什么？」他皱起眉问我。
「没什么，」我又开始了工作，手机就挂在我的脸旁边。「那些狗怎么样了，艾蒙德是在一切发生改变的那一天。你能够正视牠们的那一天。」
「很蠢。」
「跟我说说。」他似乎是在衡量情势。他不必服从我，况且我们还隔着这么远。
「拜托你，艾蒙德。」我说。
他耸耸肩，「一只狗扑向了一个小女孩。她打开屋门，让我出去，然后……是的，我认识她，她是一名看守我的卫兵的孩子。所以，当一头猛犬扑向她的时候，我拦住了那条狗。」他的面色一红，「其实那是她的狗。牠并不想攻击她，只是因为看到主人而兴奋。」
「你正视了你的恐惧，」我一边说，一边翻查下一个背包，将其中的物品和我的清单比对，「你没有在让你害怕的事物前退却。」
「我猜，你说的倒是有可能。」他说，「从那以后，情况是发生了改变。在随后的日子里，我在见到狗的时候力量会被削弱，但不再完全消失。我想，我大概一直都错了，我一直都以为我的弱点是宠物的皮屑或者诸如此类的某种东西，但我无法就此进行试验。只要我那样做，一定会引来所有人的警觉。」
同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梅根的身上吗？假以时日，火焰会不会无法再压制她的超能力？她的弱点现在对她还有用，但她已经能够击退黑暗。也许艾蒙德经历过了下一个阶段。
我拉起背包的拉链，把它和其余的背包一起放到墙边。
「告诉我，」艾蒙德说，「为什么会是这样？如果狗是我的弱点，为什么用我的力量充能的能量电池在有狗的时候还可以工作？」
「嗯？」我有些心不在焉地说，「噢，是大分散规则。」
「什么？」
「一名异能者的超能力距离异能者越远，他的弱点对他的超能力影响也就越小。」我一边说，一边拉上了第四个背包的拉链，「就像是在新芝加哥──如果钢铁心的超能力在任何地方都会被不害怕他的人压制，那么他就不可能将整座城市都变成钢铁。那座城市中的绝大部分人当时还不知道他是谁，也不可能害怕他。那样的话，新芝加哥城中就会出现许多小片的地方没有变成钢铁。」
「噢……」艾蒙德说。
我站起身，把所有背包放在一起。棒球帽和手机的搭配不像我希望的那样好──它有些过于头重脚轻了，总是滑下来。
需要配重，我下了决定。我拿起胶带，将一壶水壶黏到帽子后面。这样好多了。
「你……还好吗？」艾蒙德问。
「挺好的。感谢你提供的信息。」
「你可以报答我。」他说，「只要你同意给我一个新的主人。」
我停住脚步，手中拿着胶带已经用光的硬纸壳圆轴，「我还以为你喜欢帮助我们。」
「你们变弱了。」他耸耸肩，「你们无法再保护我，戴维。我厌倦了藏在这个小房间里。我更愿意侍奉一名能够照顾我的高等异能者。我听说夜怆还在施行统治。」
我感到一阵反胃。「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艾蒙德。我不会阻止你。」
「冒着被杀死的危险？」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外面太危险了。」
「你已经摆脱了黑暗，艾蒙德，」我说，「你在其他所有人之前触及到了那个秘密。如果你不想逃走，为什么不加入我们？成为团队的一员？」
他拿起一本书，从屏幕前转开。「我无意冒犯，戴维，但这听起来像是很糟糕的蛊惑。我不接受。」
我叹了口气。「我们会送新的补给给你。不过骑士鹰也许会想让你为他补充一些能量电池。」
「给我的命令我都会去做，」艾蒙德说，「但戴维，我认为你对于超能力的看法有个地方是错的。你说我对狗的畏惧造成了我的弱点，但在祸星出现之前，我并不害怕牠们。跟你老实说，那时我只是不喜欢牠们，甚至还有些恨牠们。说到害怕，那似乎是随着我的超能力量突然爆发出来的。就好像是超能力……需要某种东西来害怕。」
「就像是水。」我悄声说。
「嗯？」
「没什么。」太儍了。祸星那时不可能在看着我，「再次感谢。」
他向我点点头，然后关掉了手机。我跪在地上，检查最后一个背包里的物品，然后将它和其他所有背包放在一起。就在我这样做的时候，梅根把头探进房间。她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半张着嘴，带着迷惑的表情看着我，彷佛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
帽子，我明白了。现在应该把帽子摘下来还是继续扮酷？我决定扮一半的酷，把手机胶带里拉出来，但继续戴着那顶帽子。然后我平静地把手机固定在手上，并问她：「什么事？」对于仍然悬挂在眼睛旁边的那一大块银色垃圾，我选择视而不见。
帽子向后滑了过去，因为绑了水壶的关系，现在后面明显过重了。我抓住帽子，把它扶正。
没错，还很光滑。
「别想让我问你那顶破帽子是怎么回事，」她说，「你做完了吗？」
「刚刚检查完最后一个，并且和艾蒙德有了一次不错的谈话。他的经历和妳很像。」
「所以弱点实际上是无法摆脱的。」
「嗯，他的弱点的作用似乎正随着时间而变小。」
「至少这算是一个收获。我们准备出发了。」
「很好。」我站起身，拿起背包。
「你……不会想在行动的时候也戴着这顶帽子吧，是吗？」
我随手摘下了帽子──但我必须用力把它拔下来，因为胶带已经黏住了我的头发──然后我又喝了一口水壶中的。帽子还黏在水壶上。
我又把帽子戴回去，把它拉稳。「只是测试一个想法。」
还真是光滑。
梅根翻了翻白眼就走了。她一离开，我就把那顶帽子扔到一旁，然后提着所有背包走出了房间。
团队正聚集在主屋里，房间中只有微弱的手机光亮照明。这个基地只有一层，在一座圆形的大主屋两侧，各有一个小一些的房间。蜜兹和亚伯拉罕穿上了我们的潜行服，两套潜行服在他们身上都很合适，呈现出一种流线型的美感。他们的腰带上系着吸热装置，装有护目镜的兜帽可以掀起来，露出面孔。
「前卫小队，准备出发。」蜜兹说。我将他们的背包递给她和亚伯拉罕，这两个背包重的。
「为什么不叫『第一小队』了？」我问。
「显然是不够前卫。」她说，「我还考虑过用『黑色小队』，但又觉得这样叫有些种族主义色彩。」
「难道你们称自己为黑色不合适吗？」梅根靠在墙上，双臂抱在胸前，「你们两个都是美籍非洲人？」
「加拿大籍。」亚伯拉罕纠正她。
「是啊，」蜜兹说，「也许我用这个名字没问题？说实话，我都快记不清了。祸星出前，人们似乎对于种族之类的问题都很关心。也就是说，并非现在的所有事情都要比过去恶烂，想到这个还是能让人高兴一下的。过去那些日子里冏事其实也是不少，也就是说，就没有异能者，大家也要找些事情来吵吵吵，种族啦、国家啦……噢，还有运动队。我是认真的，如果能回到过去，那最好还是不要有运动队。」
「我会记住妳的话。」我一边说，一边把一个背包递给柯迪。我希望蜜兹所说的事情只会发生在过去，但看伊尔迪希亚城中人群彼此隔绝的状态，我只能说，就算是在有异能者的日子里，我们还是很善于因为种群的不同而相互争斗不休。
柯迪接过他的背包。他的身上还穿着迷彩服，肩头挂着狙击步枪，赫尔曼──那套晶体生长装置──被别在腰带上。他得在靠近锋锐高塔的一座建筑物顶端，利用盐构建一个藏身之地，在那里执行后方指挥的任务。加上狙击枪，他还能为我们提供紧急掩护。
我曾经建议由我来进行后方指挥，但蜜兹和亚伯拉罕需要能够迅速从档案和图标中获取有效信息、指导他们各种技术细节的人。这就让我和梅根是一队了。对此我当然不会有什么怨言。我们会混进派对，但我们不得不改变蒂雅的计划，将她的一个备用方案做为我们的进入手段。
我将梅根的背包递给她。「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尽可能准备好了。」亚伯拉罕说，「尽管只练习了不到一星期。」
「我呢？」一个声音问。我们转过头，看见窃贼站在第二个房间的门口。他用他所喜方式装饰了那个房间，不过房里的沙发少了一些，因为他的一部分造物质量要分配出来为队制造各种工具。
「你想要参加吗？」我惊讶地问。
他瞪了我一眼，「如果你们不在的时候有人找到了这里呢？你们打算抛弃我。」
「星火啊，」我说，「你简直比艾蒙德更难伺候。如果有人来了，你可以变出一个分身，把他们全都引走。这是你的力量之一，不是吗？」
「那很痛苦。」他说着，将双臂抱在胸前，「我不喜欢那样做。」
「噢，天哪……」我摇摇头，向其余的人转过身，「我们走吧。」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告诉我。」我急切地说。我将手机塞在外套肩膀的位置上，耳朵上戴着耳机。现在我正在为今晚的行动做最后的筹备，把各种事情综合整理在一起。房里只有我一个人，这是我们新的临时藏身之地。如今已经是蒂雅被捕之后第五天，我们只能按部就班地行动。我和柯迪谈过躲入城市下方的洞穴里，但我们最后决定，这些洞穴没有经过详细探索，也许不够稳固。
我们采纳了柯迪的建议，躲到了一座公园的桥下。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救蒂雅，所以我们无法立刻转移基地，建立一个全新且实用的基地需要时间。除此之外，蒂雅的计划还需要锋锐高塔中会举办一场派对，而第一场派对就要在今晚举行。我们只能希望蒂雅可以坚持住。
「那肯定是……噢，两、三年以前的事情了。」艾蒙德说，「我先前的主人告诉钢铁心狗是我的弱点。他会偶尔将我和狗锁在一起，但并不是某种有意的惩罚。我一直没有弄懂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且他这样做的时间也没什么规律可言。」
「他想让你害怕他，」我一边说，一边翻查一个背包中的物品，将它们和我的清单进行核对，「你是那样平静安稳，艾蒙德。有时候，我也觉得你什么都不怕。也许是你的这种特质让他感到担忧。」
「噢，我真的很害怕。」他说，「我是巨人中间的一只蚂蚁，戴维！我根本算不上是个威胁。」
这正是钢铁心的行事风格。他一直让新芝加哥处在阴森幽暗的环境，只为了确保他的臣民生活在恐惧之中。他的中间名就是Paranoia（偏执狂）。但他只有一个名字──钢铁心──所以Paranoia更像是他的姓氏。
「就是这样，」艾蒙德继续在手机中说，「他把我和狗锁在一起。那些都是愤怒、可怕的大狗，而我只能缩在墙角哭泣。这种情况从没有改善过，甚至更糟糕了。」
「你害怕牠们。」
「我为什么不会害怕？」他说，「牠们压制了我的力量。牠们毁掉了我，将我变成一个普通人。」
我皱起眉头，拉上背包的拉链，又从肩膀上取下手机，看着屏幕上的艾蒙德。这个棕褐色皮肤、带着印第安口音的人，明显已经上了年纪。
「不管怎样，你只能给出你的力量，艾蒙德。」我说，「你是一位陚予者。为什么你还会因为自己失去力量而感到困扰？」
「话是这样说，但正因为我对于其他人的价值，才让我过上奢侈且相对平和的生活，其他人都在挨饿、挣扎求生。我的力量让我变得重要，戴维。失去它们肯定会让我害怕。」
「狗才会让你害怕，艾蒙德。」
「我刚才就是这样说的。」
「是的，但是你也许搞错了因果关系。你害怕狗真的是因为牠们会压制你的力量吗？会不会是因为你害怕牠们，所以你的力量才会受到压制呢？」
他的目光从我面前转开。
「噩梦？」我问。
他点点头。我看不清楚他房间的情况。他在新芝加哥以外的一个安全室中，一个教授不知道的地方。直到骑士鹰让无人机给他送去了一支新手机，我们才能联络上他。他已经按照我们的要求，关掉了那支旧手机，后来一直拒绝重新打开它。他说这样只是出于谨慎，以免我们在攻击铸造厂时出现意外。这是他又一次对我们的小小对抗。
「噩梦，」他依然没有看屏幕，「被猎杀、锋利的牙齿、刺穿、撕裂……」
我给了他一点时间，同时继续我的工作。我跪下时，一样东西从我T恤前的领口滑了出来。我的项链，亚伯拉罕给我的那一条。它的末端是一枚S形吊坠。这是忠贞者的标志，他们相信善良异能者一定会出现。
我一直戴着它。毕竟，我的确相信异能者，至少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这样。我把它塞回去。三个背包已经检查完毕，还剩下两个。就算是在这次任务中负责后方操作的柯迪，也需要一个紧急背包以防万一。我们的新藏身地──在一座人迹罕至的公园里的一座桥下匆忙构建的三个房间，并不像之前的藏身之地那样安全，所以我们不想在这里留下太多物品。
我需要完成这个工作，但也很想能看到艾蒙德，而不只是听到他的声音。这是一次重要的谈话。我思考片刻，看到柯迪的迷彩棒球帽正好放在我们从前一个藏身之地运来的一堆物资上面。
我微微一笑，拿起一卷宽胶带，将我的手机挂在了榨球帽的帽沿上──我用掉了差不多半
卷胶带，低又，有什么关系？我把帽子戴上的时候，手机正好垂到我面前，就像是头上安装了一个显示器，呃，算是个非常粗糙的显示器。不管怎样，现在我能够在看到埃德蒙的同时也将双手解放出来了。
「你在干什么？」他皱起眉问我。
「没什么，」我又开始了工作，手机就挂在我的脸旁边。「那些狗怎么样了，艾蒙德是在一切发生改变的那一天。你能够正视牠们的那一天。」
「很蠢。」
「跟我说说。」他似乎是在衡量情势。他不必服从我，况且我们还隔着这么远。
「拜托你，艾蒙德。」我说。
他耸耸肩，「一只狗扑向了一个小女孩。她打开屋门，让我出去，然后……是的，我认识她，她是一名看守我的卫兵的孩子。所以，当一头猛犬扑向她的时候，我拦住了那条狗。」他的面色一红，「其实那是她的狗。牠并不想攻击她，只是因为看到主人而兴奋。」
「你正视了你的恐惧，」我一边说，一边翻查下一个背包，将其中的物品和我的清单比对，「你没有在让你害怕的事物前退却。」
「我猜，你说的倒是有可能。」他说，「从那以后，情况是发生了改变。在随后的日子里，我在见到狗的时候力量会被削弱，但不再完全消失。我想，我大概一直都错了，我一直都以为我的弱点是宠物的皮屑或者诸如此类的某种东西，但我无法就此进行试验。只要我那样做，一定会引来所有人的警觉。」
同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梅根的身上吗？假以时日，火焰会不会无法再压制她的超能力？她的弱点现在对她还有用，但她已经能够击退黑暗。也许艾蒙德经历过了下一个阶段。
我拉起背包的拉链，把它和其余的背包一起放到墙边。
「告诉我，」艾蒙德说，「为什么会是这样？如果狗是我的弱点，为什么用我的力量充能的能量电池在有狗的时候还可以工作？」
「嗯？」我有些心不在焉地说，「噢，是大分散规则。」
「什么？」
「一名异能者的超能力距离异能者越远，他的弱点对他的超能力影响也就越小。」我一边说，一边拉上了第四个背包的拉链，「就像是在新芝加哥──如果钢铁心的超能力在任何地方都会被不害怕他的人压制，那么他就不可能将整座城市都变成钢铁。那座城市中的绝大部分人当时还不知道他是谁，也不可能害怕他。那样的话，新芝加哥城中就会出现许多小片的地方没有变成钢铁。」
「噢……」艾蒙德说。
我站起身，把所有背包放在一起。棒球帽和手机的搭配不像我希望的那样好──它有些过于头重脚轻了，总是滑下来。
需要配重，我下了决定。我拿起胶带，将一壶水壶黏到帽子后面。这样好多了。
「你……还好吗？」艾蒙德问。
「挺好的。感谢你提供的信息。」
「你可以报答我。」他说，「只要你同意给我一个新的主人。」
我停住脚步，手中拿着胶带已经用光的硬纸壳圆轴，「我还以为你喜欢帮助我们。」
「你们变弱了。」他耸耸肩，「你们无法再保护我，戴维。我厌倦了藏在这个小房间里。我更愿意侍奉一名能够照顾我的高等异能者。我听说夜怆还在施行统治。」
我感到一阵反胃。「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艾蒙德。我不会阻止你。」
「冒着被杀死的危险？」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外面太危险了。」
「你已经摆脱了黑暗，艾蒙德，」我说，「你在其他所有人之前触及到了那个秘密。如果你不想逃走，为什么不加入我们？成为团队的一员？」
他拿起一本书，从屏幕前转开。「我无意冒犯，戴维，但这听起来像是很糟糕的蛊惑。我不接受。」
我叹了口气。「我们会送新的补给给你。不过骑士鹰也许会想让你为他补充一些能量电池。」
「给我的命令我都会去做，」艾蒙德说，「但戴维，我认为你对于超能力的看法有个地方是错的。你说我对狗的畏惧造成了我的弱点，但在祸星出现之前，我并不害怕牠们。跟你老实说，那时我只是不喜欢牠们，甚至还有些恨牠们。说到害怕，那似乎是随着我的超能力量突然爆发出来的。就好像是超能力……需要某种东西来害怕。」
「就像是水。」我悄声说。
「嗯？」
「没什么。」太儍了。祸星那时不可能在看着我，「再次感谢。」
他向我点点头，然后关掉了手机。我跪在地上，检查最后一个背包里的物品，然后将它和其他所有背包放在一起。就在我这样做的时候，梅根把头探进房间。她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半张着嘴，带着迷惑的表情看着我，彷佛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
帽子，我明白了。现在应该把帽子摘下来还是继续扮酷？我决定扮一半的酷，把手机胶带里拉出来，但继续戴着那顶帽子。然后我平静地把手机固定在手上，并问她：「什么事？」对于仍然悬挂在眼睛旁边的那一大块银色垃圾，我选择视而不见。
帽子向后滑了过去，因为绑了水壶的关系，现在后面明显过重了。我抓住帽子，把它扶正。
没错，还很光滑。
「别想让我问你那顶破帽子是怎么回事，」她说，「你做完了吗？」
「刚刚检查完最后一个，并且和艾蒙德有了一次不错的谈话。他的经历和妳很像。」
「所以弱点实际上是无法摆脱的。」
「嗯，他的弱点的作用似乎正随着时间而变小。」
「至少这算是一个收获。我们准备出发了。」
「很好。」我站起身，拿起背包。
「你……不会想在行动的时候也戴着这顶帽子吧，是吗？」
我随手摘下了帽子──但我必须用力把它拔下来，因为胶带已经黏住了我的头发──然后我又喝了一口水壶中的。帽子还黏在水壶上。
我又把帽子戴回去，把它拉稳。「只是测试一个想法。」
还真是光滑。
梅根翻了翻白眼就走了。她一离开，我就把那顶帽子扔到一旁，然后提着所有背包走出了房间。
团队正聚集在主屋里，房间中只有微弱的手机光亮照明。这个基地只有一层，在一座圆形的大主屋两侧，各有一个小一些的房间。蜜兹和亚伯拉罕穿上了我们的潜行服，两套潜行服在他们身上都很合适，呈现出一种流线型的美感。他们的腰带上系着吸热装置，装有护目镜的兜帽可以掀起来，露出面孔。
「前卫小队，准备出发。」蜜兹说。我将他们的背包递给她和亚伯拉罕，这两个背包重的。
「为什么不叫『第一小队』了？」我问。
「显然是不够前卫。」她说，「我还考虑过用『黑色小队』，但又觉得这样叫有些种族主义色彩。」
「难道你们称自己为黑色不合适吗？」梅根靠在墙上，双臂抱在胸前，「你们两个都是美籍非洲人？」
「加拿大籍。」亚伯拉罕纠正她。
「是啊，」蜜兹说，「也许我用这个名字没问题？说实话，我都快记不清了。祸星出前，人们似乎对于种族之类的问题都很关心。也就是说，并非现在的所有事情都要比过去恶烂，想到这个还是能让人高兴一下的。过去那些日子里冏事其实也是不少，也就是说，就没有异能者，大家也要找些事情来吵吵吵，种族啦、国家啦……噢，还有运动队。我是认真的，如果能回到过去，那最好还是不要有运动队。」
「我会记住妳的话。」我一边说，一边把一个背包递给柯迪。我希望蜜兹所说的事情只会发生在过去，但看伊尔迪希亚城中人群彼此隔绝的状态，我只能说，就算是在有异能者的日子里，我们还是很善于因为种群的不同而相互争斗不休。
柯迪接过他的背包。他的身上还穿着迷彩服，肩头挂着狙击步枪，赫尔曼──那套晶体生长装置──被别在腰带上。他得在靠近锋锐高塔的一座建筑物顶端，利用盐构建一个藏身之地，在那里执行后方指挥的任务。加上狙击枪，他还能为我们提供紧急掩护。
我曾经建议由我来进行后方指挥，但蜜兹和亚伯拉罕需要能够迅速从档案和图标中获取有效信息、指导他们各种技术细节的人。这就让我和梅根是一队了。对此我当然不会有什么怨言。我们会混进派对，但我们不得不改变蒂雅的计划，将她的一个备用方案做为我们的进入手段。
我将梅根的背包递给她。「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尽可能准备好了。」亚伯拉罕说，「尽管只练习了不到一星期。」
「我呢？」一个声音问。我们转过头，看见窃贼站在第二个房间的门口。他用他所喜方式装饰了那个房间，不过房里的沙发少了一些，因为他的一部分造物质量要分配出来为队制造各种工具。
「你想要参加吗？」我惊讶地问。
他瞪了我一眼，「如果你们不在的时候有人找到了这里呢？你们打算抛弃我。」
「星火啊，」我说，「你简直比艾蒙德更难伺候。如果有人来了，你可以变出一个分身，把他们全都引走。这是你的力量之一，不是吗？」
「那很痛苦。」他说着，将双臂抱在胸前，「我不喜欢那样做。」
「噢，天哪……」我摇摇头，向其余的人转过身，「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