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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轮休的搜查员接到消息后,纷纷赶回研究室的指挥中心,由起谷主任也是其一。奥兹诺夫警部此时也回到厅舍。包含夏川主任在内绝大部分搜查员都忙著监视「流弹沙」及越南组织的成员。因此,如今回到厅舍的人一旦到换班时间,还得赶回去接班。
每人脸上都流露著难以言喻的焦躁与不安。
「车牌号码分析出来了!」埋首电脑萤幕的柴田转头大喊。
冲津即刻下令:
「立刻联络神奈川县警比对中心,进行N系统的比对。」
所谓的「N系统」,是汽车车牌自动判读系统的俗称。全日本主要干线道路上都设有该系统的红外线摄影镜头,拍摄到的车牌影像都会送到各警察本部的中央控制室,用电子档案加以保存。藉由这套系统,能够查出特定车牌的汽车通过哪些道路。
城木拿起警察电话,联络比对中心,说出柴田写在纸上的车牌号码。
众人注视中,城木抱著满心期待搁下话筒。
如今只能指望车牌比对有斩获了。
——机甲兵装为主的近距离战斗兵器快速发展,导致全球反恐策略都有著亟需重新评估的迫切性。尤其是二足步行型军用载人兵器在街巷战中的优势已经无庸置疑。
——这麽说来,如何在反恐特殊部队中引进更具高度机动性的机种,成了今后国家安全保障会议的主要议题之一?
——可以这麽说。
——那请容我大胆请教,目前使用机甲兵装的最强反恐特殊部队是哪个组织?
隐约传入耳中的英语,让姿微微睁开双眼。
电脑萤幕上,播放著看过无数次的新闻节目——CBS的「60分钟」。中年黑人记者正在发问。上吊的视线,彷彿要看穿对手所有虚伪说词。互相交握的双手手掌,象徵著心中的深思熟虑。这都是平常电视上看惯的画面。
——同样是特殊部队,军队单位跟警察单位天差地远,不能一概而论。
戴著无框眼镜的秃头白人接受访问,字幕标示的头衔是「国防部首席分析师」。
那是一台摆在吧檯的笔记型电脑。纳维尔斜著身体坐在高脚椅,看得入神。
姿摇了摇隐隐作痛的脑袋,张望四周。灰暗空间中,堆放著沾满灰尘的桌椅。这裡像结束营业的餐饮店,但内部装潢还很新。朦胧光线透进出入口的玻璃门外。店内另一头则是厨房。接著他检查自己身体状况。眼前有一根细长铁柱,似乎用来装饰用。自己呈环抱铁柱的姿势,蹲坐地板。双手及双脚铐著手铐。健康没有异状,起身不是问题。唯一问题是难以逃脱。
——若是军队,应该是美国陆军的Green Berets(绿扁帽部队)及Delta Force(三角洲部队)、海军的SEALs(海豹部队)、海军陆战队的Force Recon(武装侦察部队),以及英国的SAS(特种空勤团)。
——这都是相当有名的部队。
——是啊,这些大家耳熟能详的部队,实力当然首屈一指。至于警察,较强势的就属法国GIGN(国家宪兵干预队)、德国GSG——9(边防反恐第九大队),以及日本SIPD。
——SIPD?
黑人记者错愕地抬起头。
——这倒有点陌生。呃……如果我没记错,这是……
——没错,前阵子日本发生地下铁爆炸攻击案时,日本警方曾出动这支部队。值得一提,SIPD的PD并不是类似NYPD(纽约市警)的Police Department,而是Police Dragoon。
——警察的……龙机兵?
——是的,这支部队使用的最新型机甲兵装至今最强……
纳维尔缓缓转过头。
「醒了?还是一样清醒得这麽快。」
「打扰你了?」
「噢,你说这个吗?」纳维尔望一眼电脑萤幕。「这是昨天的新闻节目,刚好主题跟你有关。这个记者还算有见识。当然,我指的是以记者而言。」
「我有同感,这记者很有两把刷子。当然,我指的也是以记者而言。」
「好了……」
纳维尔阖上笔电,转身面对姿。
「你能体会我现在的心情吗?」
「问俘虏这种问题,好别出心裁。」
「你不是俘虏,是交易商品。」
「原来如此。」姿顿时醒悟。纳维尔的任务是把自己交到雇主手上。
「老实告诉你,我神清气爽,好像放下长年肩上重担。我在展望台上就说过,你是个沉重的压力。即使退出战争业界,这还是没变。但如今你的命掌握在我手裡,这种感觉让人心旷神怡。」
纳维尔拿起笔电旁的Early Times波本威士忌酒瓶,倒在酒杯裡。
「现在就举杯庆祝?」
「本来我在工作中不喝酒,但今天特别。接到这个任务时,我便明白这是证明能力不在你之下的绝佳机会。当然,雇主的报酬也让我相当满意。但你应该明白,重点并不在钱,而在于尊严。」
「犯罪者的尊严?这对我来说太深奥了。」
「就是这个态度。心知肚明却装疯卖傻,实在让人不舒服。我相信王富国想法也相同。」
王富国。从纳维尔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对姿而言是求之不得。姿不禁有些紧张,但绝不显现在脸上。
「在那个部队,其他队员或许认为你跟王富国、富德兄弟交情特别好,但我不这麽想。你在东帝汶救过王富德一命,而王富国相当溺爱弟弟,因此他欠你一份恩情,而且大得难以回报。就跟我一样,他一直对你抱持竞争意识。但他与我不同,他是有能力与你一较高下的优秀战士。正因如此,他的心情想必更複杂。他的弟弟王富德变得对你异常崇拜,从那天起,他不再是弟弟心目中的唯一英雄。」
「不愧是我的前上司,看得真透彻……嗯,我真的很佩服你。」
纳维尔将酒杯重重搁在桌面,发出刺耳声响。他从怀中掏出贝瑞塔M92FS手枪指著姿道:
「不准你再用这种讥讽的口气对我说话。」
强烈的杀意射向遭到囚禁的姿。然而,他处之泰然。
「你似乎还没搞清楚,我可以决定你的死活。」
「我确实落入你的手裡,但若毁损商品,你恐怕得对雇主负起赔偿责任吧?」
「…………」
「我猜雇主要求的商品是『活人』而不是『尸体』,对吧?」
纳维尔默默凝视著姿,好一会后重重叹口气,收起手枪,重新拿起酒杯。
「不愧是『迪亚布罗』的倖存者……气势威压全场。你对王富国造成多大影响,你自己明白吗?」
「多少有点体会。」
「王富国原本是一流军人,如今沦为恐怖份子。拥有如此优秀才能,却跟我一样成了犯罪者。这全因为你,你遮蔽了他的视线,你就像围绕在他周围的『干扰箔』5。他变得盲目,看不清现实。当他回过神,已经距离战场太远了。」
纳维尔喝著酒侃侃而谈。肺腑之言宛如针般刺在姿的身上,比杀意更锋锐难当。
「身为犯罪者的你想要告诉我,王富国没办法继续当个佣兵,这全是我的错?」
「没错,姿,全是你的错。正因为是我才看得一清二楚。」
「…………」
「听说你现在受雇于SIPD?射杀王富德的人该不会就是你吧?」
「是又怎样?」
纳维尔的双眸绽放出阴鸷的兴奋之色。
「果然不出我所料。有意思,你救过王富德的命,最后还是害死他,太有趣了。或许这就是你们的宿命。」
姿正要应答,话到嘴边又吞回去。背后传来脚步声,而且是两个人。看来厨房也有后门可进出。
「我们绕一圈回来了,一切正常。」高大白人道。另一人是当初开车的西班牙裔矮小男人。两人手上都拿著斯特姆儒格P9衝锋枪。
这两人拿著衝锋枪在外头「绕了一圈」?若是如此,这间店不是独立店铺,而是在某栋大型建筑内。建筑外的人没办法看见内部,而且周边应该不会有人接近。
「这傢伙醒了?」
高大白人一面说,用衝锋枪枪口对准姿,接著在白髮脑袋上轻轻一戳。他的口音带美国南部腔调,一头深棕色的头髮理得极短。双臂袖子高高捲起,露出盘根错节的壮硕肌肉。那样的肌肉量,显然施打过类固醇。
军队组织裡不少人抱著盲目的肌肉崇拜情结。这些人大多长期施打类固醇,想尽办法让肌肉变得更壮硕。他们似乎相信那些具有恫吓效果的肌肉,能在战场上保住自己的性命。说穿了,他们是一群凡人,一群永远不可能成为一流军人的平庸凡人。长期施打类固醇会带来精神不安定的副作用,因此当他们面临严苛的生死关头时,往往没办法冷静做出正确判断。眼前这男人的处境正是最好的例子。在军队裡待不下去,沦为犯罪者。他虽然是纳维尔的手下,但纳维尔想必非常清楚这个人多少斤两。
这麽说来……姿在心中暗酌。
纳维尔用这种人,或许代表计画决定得相当仓促,因此没时间物色更优秀人才。否则像这样的货色,纳维尔绝对看不上眼。
「这傢伙真的是『传说中的男人』?」
「查克,别太小看他。」
「战场上多的是比这傢伙厉害的人。贝尼特,你说是吧?」
名为查克的高大白人向同伴寻求认同。贝尼特不发一语,纳维尔则无奈地摇摇头。
「『迪亚布罗』那麽神?多半被谣言捧上天而已吧?」
查克不以为然地追问。或许心情特别好,或许深知安抚属下情绪的技巧,纳维尔啜著酒,如数家珍地说著,宛如对孙子讲往事的慈祥爷爷。
「『迪亚布罗』的名声在业界拥有绝对的影响力。例如在蒲隆地的救助行动中,两千多名打著民族淨化口号的游击军,包围一个村庄。『迪亚布罗』却不死一人,救出村裡两百名难民。在那个连正规军也束手无策的局势,区区一个佣兵部队竟然完成不可能的任务。又好比在狮子山共和国的矿山解放行动中,『迪亚布罗』成功偷袭武装势力占据的鑽石矿山,让裡头奴役的人民重获自由,更让武装势力失去百分之八十的资金来源而瓦解。『迪亚布罗』留下军事上的光辉纪录,后人因此怀著讚颂与羡慕,称他们是『奇蹟的迪亚布罗』。这个男人,姿俊之,正是『迪亚布罗』的最后倖存者。」
纳维尔望著铐上手铐的姿俊之,眼神流露著自己话中的羡慕。那对双眸同时还隐藏著强烈的自卑。虽然他刚刚声称放下肩上重担,但显然这股自卑至今不曾消失。
监视纪录资料传回了指挥中心。
城木立刻拿起列印纸喊道:
「查到了!该车辆下午一点四十四分,通过国道一三二号线夜光路口北方第二八二五六号监控点!」
「只有一处?没有其他地点?」宫近旋即反问。
「国道四〇九号线及其他主要干道皆没有车辆通过的纪录!」
「多摩川呢?确定没有跨越多摩川吗?」
「神奈川一号横羽线大师以北、产业道路大师桥及多摩川隧道皆没有通过纪录。歹徒还在神奈川县内,没进入东京!」
现在时刻下午二点二十五分。正面萤幕上出现目标地区的详细地图。
冲津凝视著萤幕说道:「敌人很可能潜伏在这一带。」
地图上的红色区块包含夜光、日出、田町、江川、殿町、小岛町等区域,这都是被国道一三二号线及产业道路隔开的临海地区。
「敌人很可能更换车辆或车牌,离开这个区域,但如今只能赌对方尚未远离了。」
冲津接著转头向众人说:
「立刻联络神奈川本部,封锁周边道路并设置拦检站……由起谷主任!」
「是!」
「你负责指挥轮休中的搜查员,与县警合力搜索姿警部的下落。」
「是!」
「宫近理事官,慎重起见,麻烦你一同前往,设法居中协调。」
「我明白了。」
「别忘了联络『海保』(海上保安厅)的『三管』(第三管区海上保安本部)。敌人可能搭船利用运河逃走,必须封锁该海域及实施船舶临检。」
冲津接著对注视生理监控装置的绿问道:
「铃石主任,姿警部的状况如何?」
「已经恢复意识,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驾驶纯白ZZR1400重机车奔驰于羽田机场附近的莱莎,用安全帽内藏的通讯耳麦组接起手机来电。
〈现在在哪裡?〉冲津问。
「国道一三二号线,羽田附近。」
〈我现在传资料过去,敌人就在附近一带。姿还活著,妳的位置离他最近。先从羽田出入口上首都高速公路。〉
「收到。」
一名揹著高尔夫球袋的白人无声无息地走进废弃店铺。他身穿米色前开拉鍊式毛织衣及黑色牛仔裤。
「我按照计画绕远路回来,拦检没想像中那麽严。」
「赫顿,辛苦了。」纳维尔道。
「这傢伙就是狙击手?」
姿的声音让对方转过头。这个人有张细长的脸孔,身材瘦得像皮包骨。长相眉清目秀,相当适合戴香奈儿的墨镜,一举一动却让人察觉不出他的存在,可说是典型的狙击手特质。高尔夫球袋裡肯定装狙击枪。纳维尔之前用电击棒让姿失去意识后,打电话指示他以不同路线来到此地会合。
「我就知道狙击手只有一人。」姿看著纳维尔说道。
「没必要将资金浪费在无谓的地方。这个计画裡,狙击手一名就够了。」
「反正虚张声势而已,对吧?明知如此,我还是只能乖乖听话。」
赫顿将高尔夫球袋放在吧檯,坐在纳维尔身旁的高脚椅。
「『收货员』还没来吗?」
「预定时间下午四点,还得再等一阵子。」
「这麽危险的商品,真想早点交货。」赫顿故意说得提心吊胆。
查克再次用衝锋枪枪口轻轻一戳姿的头,说道:
「何不乾脆干掉他?我来解决这个白髮混帐吧。反正随便找个藉口就行了。就说他试图抵抗,我们只好取了他的性命。」
赫顿叹口气,拿起纳维尔身旁的酒瓶。贝尼特带著衝锋枪监视门外动静,一副事不关己。纳维尔用彷彿向幼童谆谆教诲的语气道:
「查克,安分一点。雇主要活口。」
「雇主要我们抓来这傢伙,到底有什麽意义?」
「不知道。这与我们无关。但如果没履行契约,不仅拿不到报酬,还得支付违约金。至于要付多少违约金,我算一下……嗯,恐怕得拿你的命来抵。」
查克咂个嘴,枪口移开姿的脑门。
「好,知道了。不过商品有些损伤,雇主应该会睁隻眼闭隻眼吧?」
查克一说完,朝著姿的腹部狠狠踢一脚。
「姿警部出现异常脊髓反应,似乎承受相当大的衝击。」绿望著生理监控装置的仪表板高声道:「可能受到暴力凌虐!」
面对神色紧张的绿,冲津的反应相当平淡。
「继续严密监控,若有任何异状随时回报。」
各式各样的报告电话及数据资料从四面八方涌入。该车牌号码查无登记纪录,车主身分不明,很可能是伪造车牌。这代表从车主追查的线索就此断绝。
下午三点十一分,宫近理事官回报。
〈我们进入了川崎临港署,县警的态度果然相当散漫。〉
宫近的语气充满焦躁与不耐。接电话的城木脑裡浮现宫近高傲地对著县警破口大骂的画面。如今宫近的蛮横性格反而成了求之不得的助力。
〈总之我会尽量逼他们派出人力封锁目标地区。虽然这样的人力要地毯式搜索还远远不足,但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切拜託你了,宫近。」
〈我会再跟你们联络。〉
理事官前往办案现场处理事务,在警界相当罕见,甚至是特例中的特例。临港署的署员想必也有一些摸不著头绪。这样的举动将引起他们多大反弹,每个人都想像得到。不管是任何形式的「特例」,在警界都是禁忌。宫近自己平常也心态相同,但这个案子并不寻常,特搜部本身也不是一般单位。
莱莎骑著重机车驰骋县道。左右两侧一片黄沙飞舞。死板单调的工厂建筑栉比鳞次,彷彿永远没有尽头。其中有些已经停止运作的废弃工厂,但外观难以判断。
哪裡?到底在哪裡?
无头苍蝇一样骑著机车乱窜没多大意义。发现敌人踪迹的机会微乎其微。比较务实的做法,是与县警会合后进行地毯式搜索,但敌人恐怕不会乖乖等到那时候还没採取行动。警方找到他们前,他们可能早下手杀害姿,或逃往他处。
如今县警刚完成各主要联外道路的封锁行动,自己就算在此时前往会合,也没办法对局势提供太大助益。莱莎握紧龙头,试图唤回那些已经遗忘的感觉。那些曾经烙印全身每一寸肌肤的感觉。
自己从前是个猎人,猎杀背叛组织的猎物。追赶猎物到天涯海角并确实终结生命,这是自己的工作。但如今自己也成了猎物。离开组织的那天起,自己成了遭追赶的那方。
安全帽底下的脸,浮出空虚的笑容。
自己的身体中,不知还残留著多少猎人的本能?
「别这麽粗鲁,我可是贵重的商品。」
姿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液,抬头说道。
「你不是贵重的商品,是危险的商品。」纳维尔订正。「而且你的价值只在交货前。一旦交货,死活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交货时间下午四点?」
「是啊,再过不久,我们就要永远说再见了,不过我不会想念你。」
「我也是,不过记得帮我跟富国打声招呼呀。」
「…………?」
纳维尔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就在这一瞬间,姿确定了一件事。
纳维尔的团队与王富国的团队独立执行任务,相互没有交流,也不清楚对方行动内容。他们分别接受雇主的委託,依指示达成任务而已。
王富国的任务是歼灭SAT。
纳维尔的任务是绑架姿俊之。
双方雇主显然同一人。
王富国的能力受到肯定,因此被指定为歼灭计画的执行者。相较之下,雇用纳维尔及绑架计画内容,都是短时间的仓促决定。雇主这麽做的主要原因,想必是王富德遭射杀,而特搜部开始搜索王富国的下落。他们找来查克这种人当纳维尔的手下,便证明计画准备期间实在太短。
纳维尔只知道雇主想要「生擒」姿俊之,却不清楚理由及目的,当然更不知道姿的脊髓埋有龙鬚。反过来说,雇主知道一些祕密。就算不知道龙鬚,至少知道姿是龙机兵的驾驶员,且是涉及特搜部机密的核心人物。不仅如此,雇主相当清楚姿、王富国及纳维尔三人关係。正因如此,雇主才选择纳维尔作为绑架计画的执行者。雇主知道只要派出纳维尔,姿与特搜部一定上钩。
此时姿再一次体认到敌人安排的种种布局多周详与缜密。第一项计画执行出了一点差错,敌人反而利用差错,短时间迅速发动另一项计画。可见得「敌人」除了狡狯,还有惊人的权势与情报蒐集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