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赛瑞斯躺坐在石椅上，一条腿跨过破烂的半边，脚下是雷帝亚血肉模糊的尸体。
神王的尸体里插着赛瑞斯断掉的剑，剑柄朝天被刺入对方背后。雷帝亚不会因此无法复生，但是这是个放武器的方便位置。
赛瑞斯的双脚架在死人背上，对着空荡荡的石室说：「话说回来，现在这情况简直是完美嘛！你知不知道，我出生长大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你？那就是我的意义。成为祭礼，面对你，现在我还能一遍又一遍地反复这个过程！这是世界上唯一存在的事！」
赛瑞斯尖锐地笑了，无法控制。已经多久了？好几年了？他已经杀了雷帝亚超过两千次。确切次数已经记不得了，下次他的脚凳开始蠕动的时候，他得先问问。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啊！如果他控制住阴暗面，雷帝亚便会赢得他们的打斗，赛瑞斯则一遍又一遍地死亡，被逼入越来越深的疯狂中。所以他让阴暗面主导，却发生这种事！他性格中原始的那一面—完全呈现被本能驱使的自己，这也是一种疯狂啊！
他再次仰天大笑，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光芒打破了天空。
赛瑞斯朝它大笑。真不错的幻觉。他经常梦到自己逃脱，梦到这间石室的屋顶打开，出现石柱往下降落。自由的承诺......
他更仔细地看了看。是真的。
赛瑞斯一惊，猛然跳起，笑声消失。这不是幻象。牢房入口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大三角形石柱。光—真正的天光—勾勒出三角晶体一样的石柱。美丽、完美。
他擦擦眼睛，跨过雷帝亚的尸体。尸体开始抽搐了。赛瑞斯把他变形的剑从敌人的背后抽出，举在身前，双手颤抖。光线几乎让他瞎了眼。平台上的影子......是人吗？
阴暗面立刻做出反应。神工回来了！赛瑞斯惨叫一声，冲上前，举起剑—
「赛瑞斯？」伊莎站在石柱上，拉下兜帽。「真的是你吗？」
赛瑞斯猛然停下脚步。
「真的是你。」她以带着淡淡口音的声音说，然后用自己的语言咒骂了一句，跳下平台后冲向他。在她身后的石柱上有几个被绑住的人形正在挣扎，想要挣脱捆绑他们的绳索。
「赛瑞斯......」伊莎迟疑地伸出手，却又缩回去。
他低头看看自己。衣服已经可以算是破布，几乎到处都是血迹。一大把胡子，乱糟糟的头发—他用钝剑割短过一次，但是现在仍然结成一团。他紧握着只剩半截的破剑，彷佛那是无尽之剑。
他抬起头。看到伊莎......唤醒了他。我是人，不是怪物，他心想。现在的他，还能这么说自己吗？他哐当一声抛下剑，然后跌跌撞撞地走过她身边，倒了下来，蜷缩在被绑住的那些人身边。
「赛瑞斯？」她走上平台，跪在他身旁。「对不起，我花了好久才找到打开监牢的办法......」她伸出手，在地板上摸了摸。
蓝光一闪。
「它现在已经被绑定在我带来的其中一个人身上。」伊莎说。她把其中一人踢到监牢的地面，然后把另一人也踢下去。「以防万一，我带了两个来，不过抓到的时候他们原本也在一起。你自由了，赛瑞斯，我—」
她猛然住口。后面传来磨擦声。赛瑞斯睁开眼睛。雷帝亚站了起来，也跌跌撞撞地朝平台走去。
＊
自由。
监牢被打开了。雷帝亚必须要爬到石柱上。如果能成功，他就能离开。他的灵魂没有被绑定在这个地方。他只需要到石柱就好。
时间到了。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灵魂破碎的部分先搜集起来。在活了无数个千年之后，对这种事情也习惯了。把凡人变成不朽的复杂重整过程，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保护人的意念不受时间的侵蚀。可是很多个月以来一遍又一遍地被杀死......那会影响人的心理状态。
雷帝亚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他必须维持自己的掌控地位。之后，他会把自己被杀死无数次的记忆拿出来净化，让比较危险的精神创口愈合。现在他暂时把这些记忆单独关闭起来，将注意力集中在环境上。
他跌跌撞撞地踏出了可怕的牢笼──一个给神，给不应该存在的人的牢笼──经过地上被绑住的两个人。可怜的蠢蛋。
武器，他需要武器。
奥萨在平台上跪起。自由。一名女子抓住他的肩膀，雷帝亚认得她，奥萨称这个女人叫伊莎。她一面扶住奥萨，一面想要抽出十字弓来瞄准雷帝亚。她腰带上还有一柄长匕首。
那个很合适。
雷帝亚还有储备起来的能量，也就是他每次都没有投入的部分。在被囚禁的期间，他看得出奥萨在他们的战斗中投入了一切。这个人的本性如此，每次都会过分耗尽自己的心神，永远充满激情，但经常失去控制。
他们的差别就在这里。所以雷帝亚能称王，而他从前的朋友只不过是个名声显赫的枭雄而已。
雷帝亚向前疾冲，脚步稳定下来。那女人显然以为他会像奥萨那样虚弱。她对那个倒地不起的人表现得多温柔啊，雷帝亚分神记下这点，同时整个人撞上她，趁她来不及发射前将十字弓从她手里撞开。
箭射出，击中地面后从岩石上弹起，消失在黑暗里。女人闷哼一声，伸手要抓雷帝亚，但是他一翻身滚开，同时握住她腰刀的刀柄，抽出，跳到石柱的另一边，刀刃朝外。
自由。他可以尝到自由的味道了。
没错，她拉住奥萨手臂的姿势带着一股温柔。他的那个新形体是不是选择了拥有爱人，脑子却仍然保持孩子一样的状态？以前的奥萨要是知道了这情形肯定会咆哮不休。
「我冲到石柱前的时候，可以选择让十字弓射中我，但是轮不到妳这样的人来杀神。」雷帝亚说。
「雷帝亚。」奥萨伸出手，抬起头。「我......我准备好跟你谈谈了......就像你好几个礼拜前想停战的那一刻，你想要的那样。」
雷帝亚检视刀。很不错的武器，是多种锻铁打造的。可以用。「我想不必了。」他说。
然后他一刀割断自己的喉咙。
＊
赛瑞斯看着神王的身体毫无生气地倒在石柱边。这一次它不会愈合、不会恢复。用这个方法，他的灵魂便可以从洞口中逃出。
「那是怎么一回事？」伊莎说。
「自由。」赛瑞斯模糊地说：「多久了？」
「几乎两年了。」伊莎拾回她的刀，明显地颤栗了一下。她踢踢神王的尸体，确保他死透了之后，才又回到赛瑞斯身边。
这么短？地狱收了我吧......我真的以为我们待在里面上千年了。
阴暗面在他心里咆哮。
「来吧。」伊莎跪下，启动了平台。平台缓缓升空，石头磨擦着石头。「你被关起来以后，发生了好多事。」
石柱来到屋顶时，赛瑞斯看到下面的两个身影渐渐地被黑暗吞没。其中一人挣脱了她的束缚，扯下头上的袋子。
赛瑞斯最后看到的影像是她扑向他被折断、破烂的残剑，紧紧握住，面向正在挣脱束缚的男人......
插曲四
兀瑞尔抹去办公桌上的数字报表，烦躁地把它们拨开，然后把其他数据聚集在一起，使其在手指下排列整合了起来。
这些数字。这些数字在说什么？盖拉斯先生......
为什么？为什么兀瑞尔不能像理解报表跟数据一样理解这个世界？他从来没有犯错过—只要是数据方面。当他们展示同步热导技术时，是谁猜到每个参与标案的人会出多少标价？兀瑞尔。当盖拉斯先生推出高阶人工智能格式时，是谁预测到政府会花多久，会在哪一天，确切的哪一天，制定出管理法案？是兀瑞尔。
数字不会说谎。战争。盖拉斯先生在这么多年以后，为什么会想要战争？他们的任何一个设备都可以用在军事用途上。他们一直以来都安装特殊程序以避免这种事情发生。现在......现在他们要去接触军方，邀请他们竞价。
那个人到底在做什么？这个新秘密一定很惊人，神奇，能让人脱胎换骨。兀瑞尔一定会找到答案。人类应该要能理解的。如果人愿意听从理性的推论，那么人就会是可以被理解的。如果政府专注于合理的行为，而不是想杀死对手，那么这个世界就会按照它应有的样子运行。
雅德朗经过他身边。
「加班啊？」他问。兀瑞尔没有抬头，雅德朗仍然自顾自地拍拍兀瑞尔的肩膀。「真的，没关系，我其实不介意你之前想要破坏我的简报。」
「你不介意？」兀瑞尔问。这不合理，就算他的确被盖拉斯先生选中，也不应该这样。兀瑞尔抬起头，看见雅德朗居然真的一脸满意的表情。「你应该要生我的气，我试图要阻止你达成目标。」
「没什么，都是因果关系而已，开心果。怎么说呢......你其实根本不像个人。我这话没什么别的意思啊！这是称赞你。你就像一台机器，数据进去，数据出来，没有情感！」
兀瑞尔的手指紧贴着桌面，直到指尖发白，屏幕面板显示因此被挤得变形，在每个手指周围扩散出一个小小的彩色光圈。「他有没有说......」兀瑞尔尽了全力才保持语调平稳。「他有没有说是要做什么？你们的特别会议？」
雅德朗弯下腰。「我会长生不老，小兀瑞。」他眨眨眼睛，露出笑容，然后站直身体。很显然他不应该透漏半点消息，但是他离开时的雀跃脚步—一边低声哼着歌，绕过拐角时还在地毯上来个小小滑步—充分透露出他的兴奋。
长生不老？不可能。就算是盖拉斯先生也办不到。
不过，真的不行吗？兀瑞尔回头去看他的报表，整个人沉浸在其中，花了一个小时仔细挖掘出存在于子机构跟空壳公司里的账目资料，许多奇特的答案逐渐开始成形。月球？盖拉斯先生在月球上做什么？还有那些在国内各处的避难所又是怎么一回事？看着建筑规格跟补给品列表，兀瑞尔想不出来那些地方除了是避难所之外，还有可能是什么。
盖拉斯先生的确在准备迎接战争的到来。我到底参与了什么？兀瑞尔一阵反胃，靠回椅背。这星球上没有安全的地方。如果当代最睿智的人都想要战争发生，又有哪里会是安全的地方？
他的眼睛飘向书桌上的一个小相框，里面是他儿子的照片。兀瑞尔盯着那张两年前拍的照片。他看照片的次数多到有时他看到乔瑞本人反而会吓一跳，那孩子长得跟照片不太一样了。
兀瑞尔对那张相纸的熟悉度远超过它代表的本人。
我在做什么？他心想。死亡即将到来，毁灭、地狱......已经来临了，世界上大多数地方都已沉沦，结果自己居然还在加班，看着照片而不是亲手抱抱儿子？
他站起身，猛然一推椅子，看向时钟。七点。乔瑞半个小时后就会结束练习，准备回家吃晚餐。
半个小时。他赶得及。
他离开时懒得关闭桌面或屏幕。他觉得自己这么做简直是粗心到罪恶的地步，因此露出了微笑。
他这辈子都在为盖拉斯先生工作。那个人夺去了兀瑞尔的汗，但他得不到兀瑞尔的血。从今晚开始。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神王的尸体里插着赛瑞斯断掉的剑，剑柄朝天被刺入对方背后。雷帝亚不会因此无法复生，但是这是个放武器的方便位置。
赛瑞斯的双脚架在死人背上，对着空荡荡的石室说：「话说回来，现在这情况简直是完美嘛！你知不知道，我出生长大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你？那就是我的意义。成为祭礼，面对你，现在我还能一遍又一遍地反复这个过程！这是世界上唯一存在的事！」
赛瑞斯尖锐地笑了，无法控制。已经多久了？好几年了？他已经杀了雷帝亚超过两千次。确切次数已经记不得了，下次他的脚凳开始蠕动的时候，他得先问问。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啊！如果他控制住阴暗面，雷帝亚便会赢得他们的打斗，赛瑞斯则一遍又一遍地死亡，被逼入越来越深的疯狂中。所以他让阴暗面主导，却发生这种事！他性格中原始的那一面—完全呈现被本能驱使的自己，这也是一种疯狂啊！
他再次仰天大笑，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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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瑞斯朝它大笑。真不错的幻觉。他经常梦到自己逃脱，梦到这间石室的屋顶打开，出现石柱往下降落。自由的承诺......
他更仔细地看了看。是真的。
赛瑞斯一惊，猛然跳起，笑声消失。这不是幻象。牢房入口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大三角形石柱。光—真正的天光—勾勒出三角晶体一样的石柱。美丽、完美。
他擦擦眼睛，跨过雷帝亚的尸体。尸体开始抽搐了。赛瑞斯把他变形的剑从敌人的背后抽出，举在身前，双手颤抖。光线几乎让他瞎了眼。平台上的影子......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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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瑞斯？」伊莎站在石柱上，拉下兜帽。「真的是你吗？」
赛瑞斯猛然停下脚步。
「真的是你。」她以带着淡淡口音的声音说，然后用自己的语言咒骂了一句，跳下平台后冲向他。在她身后的石柱上有几个被绑住的人形正在挣扎，想要挣脱捆绑他们的绳索。
「赛瑞斯......」伊莎迟疑地伸出手，却又缩回去。
他低头看看自己。衣服已经可以算是破布，几乎到处都是血迹。一大把胡子，乱糟糟的头发—他用钝剑割短过一次，但是现在仍然结成一团。他紧握着只剩半截的破剑，彷佛那是无尽之剑。
他抬起头。看到伊莎......唤醒了他。我是人，不是怪物，他心想。现在的他，还能这么说自己吗？他哐当一声抛下剑，然后跌跌撞撞地走过她身边，倒了下来，蜷缩在被绑住的那些人身边。
「赛瑞斯？」她走上平台，跪在他身旁。「对不起，我花了好久才找到打开监牢的办法......」她伸出手，在地板上摸了摸。
蓝光一闪。
「它现在已经被绑定在我带来的其中一个人身上。」伊莎说。她把其中一人踢到监牢的地面，然后把另一人也踢下去。「以防万一，我带了两个来，不过抓到的时候他们原本也在一起。你自由了，赛瑞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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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萨在平台上跪起。自由。一名女子抓住他的肩膀，雷帝亚认得她，奥萨称这个女人叫伊莎。她一面扶住奥萨，一面想要抽出十字弓来瞄准雷帝亚。她腰带上还有一柄长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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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帝亚向前疾冲，脚步稳定下来。那女人显然以为他会像奥萨那样虚弱。她对那个倒地不起的人表现得多温柔啊，雷帝亚分神记下这点，同时整个人撞上她，趁她来不及发射前将十字弓从她手里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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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冲到石柱前的时候，可以选择让十字弓射中我，但是轮不到妳这样的人来杀神。」雷帝亚说。
「雷帝亚。」奥萨伸出手，抬起头。「我......我准备好跟你谈谈了......就像你好几个礼拜前想停战的那一刻，你想要的那样。」
雷帝亚检视刀。很不错的武器，是多种锻铁打造的。可以用。「我想不必了。」他说。
然后他一刀割断自己的喉咙。
＊
赛瑞斯看着神王的身体毫无生气地倒在石柱边。这一次它不会愈合、不会恢复。用这个方法，他的灵魂便可以从洞口中逃出。
「那是怎么一回事？」伊莎说。
「自由。」赛瑞斯模糊地说：「多久了？」
「几乎两年了。」伊莎拾回她的刀，明显地颤栗了一下。她踢踢神王的尸体，确保他死透了之后，才又回到赛瑞斯身边。
这么短？地狱收了我吧......我真的以为我们待在里面上千年了。
阴暗面在他心里咆哮。
「来吧。」伊莎跪下，启动了平台。平台缓缓升空，石头磨擦着石头。「你被关起来以后，发生了好多事。」
石柱来到屋顶时，赛瑞斯看到下面的两个身影渐渐地被黑暗吞没。其中一人挣脱了她的束缚，扯下头上的袋子。
赛瑞斯最后看到的影像是她扑向他被折断、破烂的残剑，紧紧握住，面向正在挣脱束缚的男人......
插曲四
兀瑞尔抹去办公桌上的数字报表，烦躁地把它们拨开，然后把其他数据聚集在一起，使其在手指下排列整合了起来。
这些数字。这些数字在说什么？盖拉斯先生......
为什么？为什么兀瑞尔不能像理解报表跟数据一样理解这个世界？他从来没有犯错过—只要是数据方面。当他们展示同步热导技术时，是谁猜到每个参与标案的人会出多少标价？兀瑞尔。当盖拉斯先生推出高阶人工智能格式时，是谁预测到政府会花多久，会在哪一天，确切的哪一天，制定出管理法案？是兀瑞尔。
数字不会说谎。战争。盖拉斯先生在这么多年以后，为什么会想要战争？他们的任何一个设备都可以用在军事用途上。他们一直以来都安装特殊程序以避免这种事情发生。现在......现在他们要去接触军方，邀请他们竞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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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德朗经过他身边。
「加班啊？」他问。兀瑞尔没有抬头，雅德朗仍然自顾自地拍拍兀瑞尔的肩膀。「真的，没关系，我其实不介意你之前想要破坏我的简报。」
「你不介意？」兀瑞尔问。这不合理，就算他的确被盖拉斯先生选中，也不应该这样。兀瑞尔抬起头，看见雅德朗居然真的一脸满意的表情。「你应该要生我的气，我试图要阻止你达成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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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德朗弯下腰。「我会长生不老，小兀瑞。」他眨眨眼睛，露出笑容，然后站直身体。很显然他不应该透漏半点消息，但是他离开时的雀跃脚步—一边低声哼着歌，绕过拐角时还在地毯上来个小小滑步—充分透露出他的兴奋。
长生不老？不可能。就算是盖拉斯先生也办不到。
不过，真的不行吗？兀瑞尔回头去看他的报表，整个人沉浸在其中，花了一个小时仔细挖掘出存在于子机构跟空壳公司里的账目资料，许多奇特的答案逐渐开始成形。月球？盖拉斯先生在月球上做什么？还有那些在国内各处的避难所又是怎么一回事？看着建筑规格跟补给品列表，兀瑞尔想不出来那些地方除了是避难所之外，还有可能是什么。
盖拉斯先生的确在准备迎接战争的到来。我到底参与了什么？兀瑞尔一阵反胃，靠回椅背。这星球上没有安全的地方。如果当代最睿智的人都想要战争发生，又有哪里会是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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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瑞尔对那张相纸的熟悉度远超过它代表的本人。
我在做什么？他心想。死亡即将到来，毁灭、地狱......已经来临了，世界上大多数地方都已沉沦，结果自己居然还在加班，看着照片而不是亲手抱抱儿子？
他站起身，猛然一推椅子，看向时钟。七点。乔瑞半个小时后就会结束练习，准备回家吃晚餐。
半个小时。他赶得及。
他离开时懒得关闭桌面或屏幕。他觉得自己这么做简直是粗心到罪恶的地步，因此露出了微笑。
他这辈子都在为盖拉斯先生工作。那个人夺去了兀瑞尔的汗，但他得不到兀瑞尔的血。从今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