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在被屠杀的同时，赛瑞斯也在一边计划着。每个清醒的瞬间都在整理出一个计谋，一个脱逃的方法。
控制。他必须能够控制自己。
所以，即使他正在死去，即使他正在挣扎，他仍然继续计划着。
他必须节制自己，等待机会。不是现在，但总有来临的时候。
＊
赛瑞斯杀着。被杀。一遍又一遍，反复轮回。有时候他打败神王，能让神王持续残废破碎好几个礼拜。可是接下来他就会忘记时间的流逝，他会忘记已经太久没有把神王的脸往地面上砸。
有时候......他几乎乐于错误的发生。终于有改变。在短短一段时间内，有另一个人的声音。赛瑞斯踩在边界上，让雷帝亚来到恢复的边缘。
就因为这样，有时候会换成他输。他输的时候，就会在那虚无中泅泳，让阴暗面越来越强，直到他再次挣脱。
在这个监牢里，要记得现在是何年何月很困难，尤其是这副身躯不会变老，也不需要吃喝。他感觉饥饿—是一种永久存在的状态，肚子里的可怕抓挠，彷佛有东西想要破肠而出。但是他不需要食物。他是长生不老的—真正的。
他赢了。他输了。他们一遍又一遍地玩着游戏。几十次的来回反复。数百次的死死生生。
当赛瑞斯在监牢里死了第一千次时，他隐约地留意了一下。这时候他已经杀了雷帝亚一千两百次了。记得这些数字......也只有这些数字能记得。
这些成为了他的世界。杀人。被杀。每次的死亡，阴暗面就变得更强。他不想要的直觉，却仍然被他掌握使用。活在他体内的原始力量，像是被脆弱破烂的绳索捆绑的怪物。
梦魇。
＊
现在......雷帝亚从死中苏醒时心想。节制自己。
意识清醒时，他猛然站起。一边挣扎、反击，却没有使劲全力。
一丝力量藏在体内。他需要这丝力量。现在，他玩着游戏。他反击。这次他居然赢了，他眨着眼睛，等着眼睛恢复，看着他用力抓住往墙上撞、直到对方脖子折断的男子尸体。
雷帝亚深吸一口气，坐下来，准备思考。计划、安排。
＊
赛瑞斯从死亡中清醒，等着对方的攻击落下。
这次他反应太慢。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他准备要反击，想伸出扭曲变形的双手。他最近开始先把雷帝亚的手打成骨折，所以他的对手也如法炮制。
没有攻击落下。动手！阴暗面说。赛瑞斯吼叫，站起，准备以手腕背部开始攻击，手指无用地软垂。如果他的双手可以抱住......
抱住......
他在四周寻找，眼睛仍然看不见，左右转动着身体。他的敌人到底在哪里？这是什么把戏？雷帝亚会先给他希望再击败他吗？雷帝亚是个蠢蛋！任何优势都会被抓住，使用，然后—
一个疲累的声音响起：「我从来没想过我会杀你杀到烦，奥萨。」
赛瑞斯的眼睛终于恢复到可以看见光线。他往后倒退，离发出声音的阴影远远地，背靠着监牢的墙壁。
影子变成模糊的影像，逐渐变得清晰。雷帝亚坐在地板上，只包着一块兜裆布，还有一件沾满鲜血的破烂衬衫。他看起来很年轻—太年轻，根本不像他实际上是的老东西。
盔甲当然是没有的。赛瑞斯很早就把盔甲从敌人身上剥下，用尽方法把它砸烂，用石头把盔甲敲平。这是阴暗面的影响。夺走敌人的武器，解除他的武装。在下杀手之前，暴露出他的弱点。
雷帝亚当然也对赛瑞斯做了同样的事。两人经常会用盔甲残片做为敌人正在苏醒时刺杀对方的武器，不过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徒手杀人。
雷帝亚背靠着墙，闭上眼睛，叹口气。「现在看起来是我错了。」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牢房里回响，唯一的光线来自于隐藏在地板与天花板中的古老机械。「我还真的会杀你杀到烦，而且我只杀了一千六百五十二次而已。显然最令人愉快的工作，也会因为重复而变得单调无聊。」
赛瑞斯顺着室内绕圈，保持距离。他拿起一块金属，这应该原本是盾牌的一部分，如今变得破破烂烂，中间还有一条裂缝。他把金属丢到一旁。
「你没什么想说的？」雷帝亚问。
「五十一。」赛瑞斯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
「什么？」
「一千六百五十一。你就打败我这么多次，不是你说的五十二。」赛瑞斯说。
「我们两个之中，你居然会觉得你的记性比我的好？」雷帝亚听起来似乎觉得这件事很好笑。「我以为你会更了解我的。」
赛瑞斯哼了一声。他找到他的剑，但雷帝亚一直拿它反复不断地砍神工的宝座，直到剑变成一团烂铁，还从中间折断。
赛瑞斯从岩石宝座上的痕迹里可以感觉得到怒气。在宝座后面也有同样的痕迹，是赛瑞斯用自己的盾一遍一遍敲出来的，显露出他狂烈的风暴，其中满是焦躁、无力感。
阴暗面很强大，但也完全不受控制，很情绪化。
赛瑞斯拾起断剑。
「你觉得他耍我们多久了？」雷帝亚问。
「我不知道。我不觉得他一开始是要我把他困在里面。」
「你确定吗？」
赛瑞斯迟疑了。「不确定。」现在他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过也许你说得对。」神王漫不经心地说，「什么样的人会让自己陷入如此无助的状况？没有力量，没有控制，甚至不确定会不会有被放出来的一天。这种作法不可信也不合理。」
赛瑞斯满是戒备地走到神王旁边。他经过一部分的墙面，上头有刮痕跟血痕。似乎神王真的试过要徒手从岩石中挖洞逃走—当然半点用都没有。
赛瑞斯不行。他永远没办法逃走，除非他找到办法让另一个人取代自己的位置。
真方便，他心想，走向雷帝亚。这里有另一个不朽可以拿来用。
可是要怎么操作？他得要逃到外面去才能设定交换。
「我们得逃走。」赛瑞斯对他曾经称为神王的男人说。「一起逃。」
「如果有机会逃，你不觉得这么多个世纪以来，神工早就逃了吗？这里是无法脱逃的。」
「那要怎么办？继续杀死对方？」
「有点无聊吧？」赛瑞斯来到雷帝亚身边。他迟疑了。然后，阴暗面再度占据了他。
赛瑞斯无意识下就开始攻击。他扑向神王，一边肢解着对方，而对方也伸手想要掐死赛瑞斯。
结束后，赛瑞斯看着脚下的尸首，感到惊恐。
他发现，它开始在控制我了。
曾经他担心这些思绪会把他变回过去的自己，那个冷酷的不朽暴君。不过现在的情况要糟糕太多。太多。他有那人的愤怒、烦躁、技巧，却没有对方的自制力。
他坐倒在尸体边，叹口气，头往后靠上岩石。
兀瑞尔坐在一群菁英之间，看着简报。这些椅子原本应该要能让人坐得很舒服，但他两边的靠臂都没办法用，因为已经被人占据了。其他人是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用靠臂，什么时候不可以？难道有什么空间共享的规则，只是没人想到要教他？
坐在他两边体型巨大的高层人员用手肘挤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像是缩在位置里。他瞥向身后，盖拉斯先生坐在阶梯型房间最上层的后方，自己一个人一排，显得相当......高深莫测。盖拉斯留着发灰的短须，还有一双深不见底的双眼。这位很有可能是从古到今最伟大的发明家，绝对是当代最睿智的人，正坐在那里看着一切，一语不发。
「有意思。」雅德朗从坐着的地方开口。「因为我认为正好相反。」高瘦的男人站起，把加瑞德从讲台上挤下。他拨掉屏幕墙上的简报。
「光是专注几个企业客户的问题在于，根本没办法引发群众的想象力。如今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新技术，很神—奇的技术！」雅德朗说。
他往屏幕墙上一拨，一张鲜艳的图出现，中间有两条金属横杠。「我称之为立现（InstaBe）。」
「立现？」一名高层没带好气地说。
「立即现身。」雅德朗亢奋地大喊。「私人瞬移功能。」
「这技术没有办法在活体上使用。」另一名高层说，「只能用在无机物体上。」
「我相信盖拉斯先生早晚会解决掉这个小限制的。」雅德朗露出的狗腿笑容明显到让兀瑞尔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就算他解决不了，立现仍然会获得超级成功。大多数公司根本没有抓住大众注意力的机会。他们的产品只能被丢到一团混乱的市场上，得要放声尖叫才能引起一点微不足道的注意力。
「而我们完全没有这个问题。每个人都会想要立现。他们会想要五个、六个！把车子停好以后要去健行？健行完了以后，直接把车子瞬移到身边就行。钱包老是不见？在上面加个环，需要时瞬移到身边就行了。」他的笑容更加灿烂。「大家，我们会改变整个世界！」
「它不安全。」兀瑞尔说。
雅德朗安静下来，笑容崩裂，但立刻又挤了出来，不露出半点恼怒。
「它完全安全，几千次的瞬移完全没有意外。」一名高层说。
「技术本身是安全的，但是给人用就不安全了。他们会拿它来杀人。」兀瑞尔说。
「拜托，兀瑞尔，记得吗，你应该要告诉我们好的一面？」雅德朗说。
「没有什么好的一面。人会把炸弹瞬移到安全禁区，犯罪份子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身怀武器，这些还只是牛刀小试而已。军队会能够立刻传输补给品跟设备。想想看，一弹指就能召唤出坦克跟枪炮的先遣攻击小队，这会让得到这门技术的政府变得更大胆。他们会不停攻击。我跑过数字跟数据。我们开发出来的东西是一种武器，会被当成武器使用。」
「这只是猜测而已。」雅特朗说。
「我从不猜测。我预测。而且很少说错。」兀瑞尔转身，抬头看着盖拉斯先生。「我有一个儿子。我不想要他住在一个不安全的世界......至少是一个比现在更不安全的世界。如果我们推出这个技术，结果会是战争。」
盖拉斯先生缓缓点头。他明白。他听懂了。兀瑞尔全身放松。
他就是在等这个。等着有人会来反对这门技术。显然只有我够大胆，兀瑞尔心想。
「他说得没错。我们必须先把这个技术卖给政府，因为他们会付最多钱。」盖拉斯先生说完，看着雅德朗。「你的名字......是雅德朗，对不对？」
「是的，先生！」雅德朗走下讲台，走向观众。
「会议结束之后我要跟你谈谈，你表现出很主动积极的态度。我有一个特殊的计划，也许你会想要参加。」
兀瑞尔瞠目结舌。他发现自己居然站了起来。「可是......不行。老板，怎么是他，怎么—」
雅特朗拍拍兀瑞尔的肩膀，靠得更近。「嘿，开心果，谢谢你的帮忙。你是个真正的......伙伴。」
会议结束，留下仍然震惊地站在前排的兀瑞尔。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控制。他必须能够控制自己。
所以，即使他正在死去，即使他正在挣扎，他仍然继续计划着。
他必须节制自己，等待机会。不是现在，但总有来临的时候。
＊
赛瑞斯杀着。被杀。一遍又一遍，反复轮回。有时候他打败神王，能让神王持续残废破碎好几个礼拜。可是接下来他就会忘记时间的流逝，他会忘记已经太久没有把神王的脸往地面上砸。
有时候......他几乎乐于错误的发生。终于有改变。在短短一段时间内，有另一个人的声音。赛瑞斯踩在边界上，让雷帝亚来到恢复的边缘。
就因为这样，有时候会换成他输。他输的时候，就会在那虚无中泅泳，让阴暗面越来越强，直到他再次挣脱。
在这个监牢里，要记得现在是何年何月很困难，尤其是这副身躯不会变老，也不需要吃喝。他感觉饥饿—是一种永久存在的状态，肚子里的可怕抓挠，彷佛有东西想要破肠而出。但是他不需要食物。他是长生不老的—真正的。
他赢了。他输了。他们一遍又一遍地玩着游戏。几十次的来回反复。数百次的死死生生。
当赛瑞斯在监牢里死了第一千次时，他隐约地留意了一下。这时候他已经杀了雷帝亚一千两百次了。记得这些数字......也只有这些数字能记得。
这些成为了他的世界。杀人。被杀。每次的死亡，阴暗面就变得更强。他不想要的直觉，却仍然被他掌握使用。活在他体内的原始力量，像是被脆弱破烂的绳索捆绑的怪物。
梦魇。
＊
现在......雷帝亚从死中苏醒时心想。节制自己。
意识清醒时，他猛然站起。一边挣扎、反击，却没有使劲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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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帝亚深吸一口气，坐下来，准备思考。计划、安排。
＊
赛瑞斯从死亡中清醒，等着对方的攻击落下。
这次他反应太慢。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他准备要反击，想伸出扭曲变形的双手。他最近开始先把雷帝亚的手打成骨折，所以他的对手也如法炮制。
没有攻击落下。动手！阴暗面说。赛瑞斯吼叫，站起，准备以手腕背部开始攻击，手指无用地软垂。如果他的双手可以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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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四周寻找，眼睛仍然看不见，左右转动着身体。他的敌人到底在哪里？这是什么把戏？雷帝亚会先给他希望再击败他吗？雷帝亚是个蠢蛋！任何优势都会被抓住，使用，然后—
一个疲累的声音响起：「我从来没想过我会杀你杀到烦，奥萨。」
赛瑞斯的眼睛终于恢复到可以看见光线。他往后倒退，离发出声音的阴影远远地，背靠着监牢的墙壁。
影子变成模糊的影像，逐渐变得清晰。雷帝亚坐在地板上，只包着一块兜裆布，还有一件沾满鲜血的破烂衬衫。他看起来很年轻—太年轻，根本不像他实际上是的老东西。
盔甲当然是没有的。赛瑞斯很早就把盔甲从敌人身上剥下，用尽方法把它砸烂，用石头把盔甲敲平。这是阴暗面的影响。夺走敌人的武器，解除他的武装。在下杀手之前，暴露出他的弱点。
雷帝亚当然也对赛瑞斯做了同样的事。两人经常会用盔甲残片做为敌人正在苏醒时刺杀对方的武器，不过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徒手杀人。
雷帝亚背靠着墙，闭上眼睛，叹口气。「现在看起来是我错了。」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牢房里回响，唯一的光线来自于隐藏在地板与天花板中的古老机械。「我还真的会杀你杀到烦，而且我只杀了一千六百五十二次而已。显然最令人愉快的工作，也会因为重复而变得单调无聊。」
赛瑞斯顺着室内绕圈，保持距离。他拿起一块金属，这应该原本是盾牌的一部分，如今变得破破烂烂，中间还有一条裂缝。他把金属丢到一旁。
「你没什么想说的？」雷帝亚问。
「五十一。」赛瑞斯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
「什么？」
「一千六百五十一。你就打败我这么多次，不是你说的五十二。」赛瑞斯说。
「我们两个之中，你居然会觉得你的记性比我的好？」雷帝亚听起来似乎觉得这件事很好笑。「我以为你会更了解我的。」
赛瑞斯哼了一声。他找到他的剑，但雷帝亚一直拿它反复不断地砍神工的宝座，直到剑变成一团烂铁，还从中间折断。
赛瑞斯从岩石宝座上的痕迹里可以感觉得到怒气。在宝座后面也有同样的痕迹，是赛瑞斯用自己的盾一遍一遍敲出来的，显露出他狂烈的风暴，其中满是焦躁、无力感。
阴暗面很强大，但也完全不受控制，很情绪化。
赛瑞斯拾起断剑。
「你觉得他耍我们多久了？」雷帝亚问。
「我不知道。我不觉得他一开始是要我把他困在里面。」
「你确定吗？」
赛瑞斯迟疑了。「不确定。」现在他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过也许你说得对。」神王漫不经心地说，「什么样的人会让自己陷入如此无助的状况？没有力量，没有控制，甚至不确定会不会有被放出来的一天。这种作法不可信也不合理。」
赛瑞斯满是戒备地走到神王旁边。他经过一部分的墙面，上头有刮痕跟血痕。似乎神王真的试过要徒手从岩石中挖洞逃走—当然半点用都没有。
赛瑞斯不行。他永远没办法逃走，除非他找到办法让另一个人取代自己的位置。
真方便，他心想，走向雷帝亚。这里有另一个不朽可以拿来用。
可是要怎么操作？他得要逃到外面去才能设定交换。
「我们得逃走。」赛瑞斯对他曾经称为神王的男人说。「一起逃。」
「如果有机会逃，你不觉得这么多个世纪以来，神工早就逃了吗？这里是无法脱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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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无聊吧？」赛瑞斯来到雷帝亚身边。他迟疑了。然后，阴暗面再度占据了他。
赛瑞斯无意识下就开始攻击。他扑向神王，一边肢解着对方，而对方也伸手想要掐死赛瑞斯。
结束后，赛瑞斯看着脚下的尸首，感到惊恐。
他发现，它开始在控制我了。
曾经他担心这些思绪会把他变回过去的自己，那个冷酷的不朽暴君。不过现在的情况要糟糕太多。太多。他有那人的愤怒、烦躁、技巧，却没有对方的自制力。
他坐倒在尸体边，叹口气，头往后靠上岩石。
插曲三
「结论是，我们必须对这个产品做出决定。」加瑞德站在小房间的最前方。「我们最大的市场是有许多运输需求的企业，他们可以使用终极计划来大幅减低成本，因此我建议推迟家庭用户产品开发，专注于昂贵、高端的商用产品。」兀瑞尔坐在一群菁英之间，看着简报。这些椅子原本应该要能让人坐得很舒服，但他两边的靠臂都没办法用，因为已经被人占据了。其他人是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用靠臂，什么时候不可以？难道有什么空间共享的规则，只是没人想到要教他？
坐在他两边体型巨大的高层人员用手肘挤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像是缩在位置里。他瞥向身后，盖拉斯先生坐在阶梯型房间最上层的后方，自己一个人一排，显得相当......高深莫测。盖拉斯留着发灰的短须，还有一双深不见底的双眼。这位很有可能是从古到今最伟大的发明家，绝对是当代最睿智的人，正坐在那里看着一切，一语不发。
「有意思。」雅德朗从坐着的地方开口。「因为我认为正好相反。」高瘦的男人站起，把加瑞德从讲台上挤下。他拨掉屏幕墙上的简报。
「光是专注几个企业客户的问题在于，根本没办法引发群众的想象力。如今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新技术，很神—奇的技术！」雅德朗说。
他往屏幕墙上一拨，一张鲜艳的图出现，中间有两条金属横杠。「我称之为立现（InstaBe）。」
「立现？」一名高层没带好气地说。
「立即现身。」雅德朗亢奋地大喊。「私人瞬移功能。」
「这技术没有办法在活体上使用。」另一名高层说，「只能用在无机物体上。」
「我相信盖拉斯先生早晚会解决掉这个小限制的。」雅德朗露出的狗腿笑容明显到让兀瑞尔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就算他解决不了，立现仍然会获得超级成功。大多数公司根本没有抓住大众注意力的机会。他们的产品只能被丢到一团混乱的市场上，得要放声尖叫才能引起一点微不足道的注意力。
「而我们完全没有这个问题。每个人都会想要立现。他们会想要五个、六个！把车子停好以后要去健行？健行完了以后，直接把车子瞬移到身边就行。钱包老是不见？在上面加个环，需要时瞬移到身边就行了。」他的笑容更加灿烂。「大家，我们会改变整个世界！」
「它不安全。」兀瑞尔说。
雅德朗安静下来，笑容崩裂，但立刻又挤了出来，不露出半点恼怒。
「它完全安全，几千次的瞬移完全没有意外。」一名高层说。
「技术本身是安全的，但是给人用就不安全了。他们会拿它来杀人。」兀瑞尔说。
「拜托，兀瑞尔，记得吗，你应该要告诉我们好的一面？」雅德朗说。
「没有什么好的一面。人会把炸弹瞬移到安全禁区，犯罪份子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身怀武器，这些还只是牛刀小试而已。军队会能够立刻传输补给品跟设备。想想看，一弹指就能召唤出坦克跟枪炮的先遣攻击小队，这会让得到这门技术的政府变得更大胆。他们会不停攻击。我跑过数字跟数据。我们开发出来的东西是一种武器，会被当成武器使用。」
「这只是猜测而已。」雅特朗说。
「我从不猜测。我预测。而且很少说错。」兀瑞尔转身，抬头看着盖拉斯先生。「我有一个儿子。我不想要他住在一个不安全的世界......至少是一个比现在更不安全的世界。如果我们推出这个技术，结果会是战争。」
盖拉斯先生缓缓点头。他明白。他听懂了。兀瑞尔全身放松。
他就是在等这个。等着有人会来反对这门技术。显然只有我够大胆，兀瑞尔心想。
「他说得没错。我们必须先把这个技术卖给政府，因为他们会付最多钱。」盖拉斯先生说完，看着雅德朗。「你的名字......是雅德朗，对不对？」
「是的，先生！」雅德朗走下讲台，走向观众。
「会议结束之后我要跟你谈谈，你表现出很主动积极的态度。我有一个特殊的计划，也许你会想要参加。」
兀瑞尔瞠目结舌。他发现自己居然站了起来。「可是......不行。老板，怎么是他，怎么—」
雅特朗拍拍兀瑞尔的肩膀，靠得更近。「嘿，开心果，谢谢你的帮忙。你是个真正的......伙伴。」
会议结束，留下仍然震惊地站在前排的兀瑞尔。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