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乔依走向草地对面的餐厅。待在学校里的人不多，超过一半以上的学生都放暑假了，很多职员也乘机休假，就连一些教授都不在学校──他们前往法国或朝鲜不列颠尼亚进行研究及参加研讨会。
不过吃午餐的人应该还是不少，所以乔依绕过建筑物，从后门走进厨房。一般来说这里不允许学生进入，但是他不是普通学生。
荷提达今天亲自监督午餐进度。那个胖胖的女子朝乔依点点头，操着浓重的苏格兰腔对他说：「乔依，孩子，暑假第一天过得开心吗?」
「我被困在教授的地窖里。他叫我读人口资料。」他说。
「哈!那你一定很高兴我有事要告诉你!」
乔依挑起一边眉毛。
「我儿子帮我们全家都弄到一张旅行证，我们可以去看看家乡了!一个月后就出发!」
「太棒了，荷提达!」
「自从我的曾祖父被赶出来之后，这是麦克塔维西家的人第一次踏上属于自己的土地。那批肮脏的鲜人，连返乡都逼我们要办许可证。」
因为高地的屏障，苏格兰人在抵抗朝鲜部队很久之后才被赶出来。要说服苏格兰人那里已经不是他们的土地，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妳要不要免除我排队，直接给我一份三明治当作庆祝?」
荷提达瞪了他一眼，但不到五分钟就给了他一个拿手的厚实三明治。乔依咬了一口，一面享受烟熏黑线鳕的咸味，一面走出厨房，来到校园另一边。
事情不太对劲。约克校长的表现，还有乔依一靠近，费奇就阖上笔记本的动作……很可疑。他该如何才能更接近事情的核心呢?
费奇警告我，阵学师的生活不如外人想象那么光鲜亮丽，但一定有办法。乔依告诉自己。
也许他能靠自己的力量找出费奇在研究什么。乔依想了想，看着手中最后几口三明治，一个计划在他的脑子里慢慢成形。他迈步冲回餐厅。
几分钟后，他带着两份刚做好的三明治走出厨房，三明治分别装在小纸袋里。他跑过草地，来到职员办公室。
乔依进来的时候，佛萝伦丝跟艾克斯顿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乔依!我没想到你今天会来。已经放暑假了!」佛萝伦丝说。
「我不是来工作的，只是来打招呼。妳以为放暑假我就不会来了?」
佛萝伦丝微笑。今天她穿着一件绿色的夏季洋装，卷曲的金发绑成一个发髻。「你真是细心。我相信艾克斯顿一定很高兴能够放松一下!」
艾克斯顿继续在簿子上抄写。「当然。我很高兴又有一件令人分心的事情，不让我专心处理完周末前必须完成的两百份期末成绩单。太棒了。」
「亲爱的，不要理他，他的意思是很高兴见到你。」佛萝伦丝说。
乔依把两个纸袋放在桌上。「好吧，我得承认我不只是来打招呼的。我去了厨房一趟，厨师觉得你们两个也许会想要吃午餐。」
「真贴心。」佛萝伦丝走过去，就连艾克斯顿都不得不哼了一声表示同意。佛萝伦丝把一个纸袋递给他，两人立刻吃起来，而乔依也拿出自己只剩几口的三明治，小口小口地啃着，免得让人觉得他在这里是多余的。
「暑假开始的这四个小时里，有发生什么刺激的事情吗?」他靠着柜台说。
「没什么。艾克斯顿说了，每年的这时候总有很多琐事要忙。」佛萝伦丝说。
「很无聊吧?」乔依问。
艾克斯顿朝三明治哼了一声。
「哎，总不可能天天都有联邦督察来。」乔依说。
「这倒是真的。谢天谢地，他一来弄得大家人仰马翻。」佛萝伦丝说。
「你们最后弄清楚他拜访学院的原因了吗?」乔依问，顺便咬了一口三明治。
「猜到一些。」佛萝伦丝压低声音。「我当然听不清楚校长办公室里的谈话内容……」
「佛萝伦丝。」艾克斯顿警告地说。
「哎，别吵，吃你的三明治。乔依，你有听说过几天前消失的那个阵学师女孩吗?莉莉.怀庭?」女职员说。
乔依点点头。
「可怜的孩子啊。根据成绩看来，她是个很好的学生。」佛萝伦丝说。
「妳查了她的成绩?」艾克斯顿问。
「当然啊。总而言之，我听说她并不是报纸上写的那样逃家了。她成绩优异、受人欢迎，跟父母相处也很融洽。」佛萝伦丝说。
「那她怎么了?」乔依问。
「被杀了。」佛萝伦丝轻声说。
乔依陷入沉默。学院里的学生被杀了。这很合理，毕竟连联邦督察都牵扯进来了，可是真的听人说出这件事的感觉又不一样。他想起他们讨论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不只是逻辑推理。
「被杀了。」他又说了一次。
「是阵学师杀的。」佛萝伦丝说。
乔依全身一僵。
「妳这只是没有意义的猜测。」艾克斯顿对她摆摆手指。
「约克关起门前我听到不少。督察觉得杀人案件和阵学师有关，他想要找专家帮忙。所以──」
乔依身后的门打开又关上，女职员立刻安静下来。
「我把讯息交给哈波史多克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说。「可是我──」
乔依呻吟一声。
「是你!」梅乐蒂愤怒地指着乔依。「你果然在跟踪我!」
「我只是来──」
「我不要听你的借口。我有证据了。」梅乐蒂说。
「梅乐蒂，妳的表现太幼稚了。乔依是我们的朋友。他随时可以来办公室看我们。」佛萝伦丝怒叱。
红头发的阵学师冷哼一声，可是乔依不想跟她争论。他觉得从佛萝伦丝那里应该也没办法套出更多话来，所以他朝两人点点头后就走了出去。
被阵学师杀了?他们怎么会知道?乔依一走到外面就开始猜想。
莉莉是决斗失败被杀的吗?可是学生不知道那些会使粉笔精变得危险的图样。通常用造物线画出来的粉笔精只能伤害其他粉笔精，要让它们具有危险性需要特别的符文。
这种符文叫作撕裂符，在学生接受阵学训练的最后一年，也就是必须保护魔塔周围的防御圈时才在内布拉斯克学会，但也不是没有可能被学生在校外发现它的样式。如果这件事有阵学师涉入，那找费奇帮忙就很合理了。
有大事正在发生，而且是重要的大事。乔依心想。如果他想知道更多，就需要一个计划。
如果他用最快的速度看完所有纪录呢?他可以让费奇知道他有多努力、多愿意工作，而且是可以信赖的。到时候费奇教授就得派另一件工作给他，而新工作将让他更参与其中，清楚整件事情的进展。
拟好计划后，乔依往费奇的办公室走去，想要带几本簿子回家看。他原本打算利用晚上时间读小说，他找到一部很有趣的作品，背景设定在朝鲜的可锐王朝，当时朝鲜人刚把蒙古人击退。不过这本书可以先放到一边。
他有正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