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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乔依跑过大半个学校来到费奇教授的办公室。他先是敲了敲门,但没有响应,所以他试转一下门把,发现没锁。

  他把门推开。

  「等一下!」费奇大喊。教授站在书桌旁,正忙着抱起一堆卷轴、文具、书本,看起来比平常还邋遢,头发竖起,领带歪歪扭扭。

  「教授?」乔依询问。

  「啊,乔依。太好了!拜托你来帮我拿一下这些东西。」费奇抬头说。

  乔依连忙帮他抱起一整堆卷轴。「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又失败了。又有人失踪。」费奇说。

  「我知道。」乔依跟着费奇教授走到门口。「但是我们该怎么办?」

  「你不记得吗?」费奇在乔依身后关上门,然后急忙下楼。「你提议我们必须要在犯罪现场被破坏前先去检查。虽然这些警官能力很好,但是他们对阵学不够了解。我跟哈丁督察解释过了。」

  「他们真的会等我们吗?」

  「他们必须要等哈丁抵达才能开始调查,而他正在亚米帝斯,有人失踪这件事才刚传出来,所以如果我们──」

  「费奇!」前方一个声音大喊。乔依抬头看到哈丁督察跟一群警官站在一起。「加速,士兵!」

  「好,好。」费奇加快脚步。

  哈丁一挥手,所有警官立刻散开,然后他对来到身边的费奇跟乔依说:「我已经叫工程师把铁路拦住,还有我的人正在封锁学院,以后不准任何阵学学生在没有警方保护之下离开这个地方,直到我们找出元凶。」

  「很睿智的作法。」费奇说完跟哈丁两人走向火车站,乔依赶紧抱着卷轴跟上。学生们聚集在附近的草地上看着警方的行动,乔依在其中发现自己熟悉的红卷发。

  「喂!」梅乐蒂推开其他学生,冲向乔依。「发生什么事了?」

  乔依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费奇教授则转身说:「啊,梅乐蒂,亲爱的。我在办公室里留了一些防御阵让妳描图。今天我不在,那是妳的功课。」

  「描图?我们现在有危机要处理啊!」梅乐蒂质疑。

  「好了,好了,我们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我就是要去看看到底情况如何,但是妳的功课不能耽搁。」

  她瞥了乔依一眼,乔依抱歉地耸耸肩。

  「好了,士兵们,趁犯罪现场还新鲜,我们赶快行动!」哈丁说。

  梅乐蒂双手叉腰地看着他们离开,乔依直觉自己回来之后,必定有一顿好骂等着他。

  他们来到火车站,一栋两边都有出入口的大型砖造建筑物。乔依鲜少搭火车。他的祖父母住在同一座岛上,搭马车去看他们比较便宜,而除了他们以外,他没什么离开城市,更别说岛屿的理由。他满怀期待地跟在哈丁、费奇的身后走上斜坡,一面挤过早上下火车的学生,等人群绕过他们。

  「督察,你还没封锁火车站?」费奇看着涌出的学生说。

  「现在这么做太早了。如果学院是学生的庇护所,那我们得让他们先回亚米帝斯。有很多非阵学师的学生没有住校,我想尽可能让他们来这里避难。现在既然知道有普通人的死者,就代表我们已经无法确定普通学生的安危。」

  三个人走进长方形的砖造火车站,发条火车固定在铁轨下面,而铁轨高高挂在空中,离地大概有十呎高,一路延伸至火车站的末端。火车的车厢修长,外型像是华丽的马车。

  火车的齿轮引擎从最前面的两节车厢顶端突起,像是巨大的铁爪抓住上方的铁轨。一群工人在走道上忙碌,负责把圆鼓状的发条电池放入第一座引擎,然后加以固定。电池已经在别的地方上好发条,因为光是准备一个就得花上好几个小时。里面的弹簧必须强而有力,足以拉动整辆火车,而这个工作主要是交给粉笔精来做。

  哈丁催促费奇跟乔依进入车厢,后面跟着一批警官。警官们从车厢最前面的包厢里赶出几个不太高兴的乘客,替费奇、哈丁、乔依让出空间。

  乔依兴奋地坐下。眼前的情况很不乐观:又有学生被绑架,还有无辜的人被杀害,但他忍不住因为能搭发条火车而感觉刺激,更别说他还坐在包厢里。

  火车因工人安装发条鼓发出匡啷声,来回摇晃。乔依看到外面有些人生气地走下车,站在月台上。

  「你在疏散火车上的人?」费奇问。

  「不是。我的人只是告诉他们这班火车要取消所有停靠站,直到我们抵达东卡罗莱纳。任何不想去那里的人都必须下车等下一班。」哈丁说。

  随着一道响亮的卡榫声,宣告发条鼓已安装完毕,然后工人们朝第二节车厢移动,开始把第二个鼓固定在那里的齿轮引擎上,没多久又传出类似的声音。乔依想象着鼓里面的巨大发条跟齿轮,这些构造蕴含着紧绷而强大的力量,只等着被释放。

  「督察,真的是卡洛威爵士的儿子被抓了?」费奇向前倾身。

  「对。」警官一脸担忧的神色。

  「这对亚米帝斯跟岛屿来说代表什么?」费奇说。

  警官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来不了解政客。我是个军人,我属于战场,而不是会议间。」然后转身与费奇对望。「但我知道我们最好赶紧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费奇说。

  「我不明白。」乔依皱眉说。

  费奇瞅了他一眼。「你没上关于政府组织的课吗?」

  「当然有。政府组织是我去年……呃,当掉的课。」

  费奇叹口气。「你真是浪费你的潜力。」

  「那门课一点都不有趣。我想要念的是阵学,不是政治。说实在的,我什么时候会需要知道不同时代的政府理论?」乔依反驳。

  「我不知道,也许是现在?」费奇说。

  乔依听了一脸尴尬。

  「当然不只这样,孩子。学校存在的目的是让你学会如何学习,如果你不练习接触你不喜欢的东西,那你的人生会很辛苦。如果你不试着在不情愿的时候仍然继续学习,你要怎么成唯一个杰出的阵学学者,或是去上大学呢?」费奇说。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也许你该多这么想。」

  乔依往后一靠。他最近才知道原来有比较开放的大学,允许阵学师以外的人学习这门学问,而他怀疑这种学校会收每个学期至少习惯性当掉一门课的学生。

  他紧咬着牙,对自己无比气恼,但是他已经无法改变过去的事实。也许他可以改变未来,当然前提是眼前的问题不会连累亚米帝斯关门大吉。「所以为什么亚米帝斯的事情会让新不列颠尼亚陷入危机?」

  「卡洛威家的孩子是武士议员的儿子。这个家族来自东卡罗莱纳,那里没有自己的阵学学校,必须把他们的阵学师送来亚米帝斯。过去有些岛屿对于必须花钱把孩子送去一个远离自己岛岸的地方念书多有抱怨,他们不愿让自己的阵学师受到另一个岛屿的控制,即使只是为了学习。」哈丁解释。

  乔依点点头。合众岛上的岛屿虽然各自独立,但有些事情是所有岛屿共有的,像是阵学师跟督察,这点让它们不像单一的国家,至少跟南美的阿兹提克联邦不一样。

  「你是说武士议员会把他儿子的失踪案怪罪于新不列颠尼亚。」乔依说。

  哈丁点点头。「东北联盟跟德州联盟的交易问题已经让合众岛上的情势非常紧绷。该死!我最讨厌政治。真希望我人在前线。」

  乔依几乎要问为什么他不在前线,最后却迟疑了。哈丁的表情让他感觉不该问这个问题。

  费奇摇摇头。「我担心这些事情,包括孩子们失踪,犯罪现场的奇特图样,只是为了掩饰真相的障眼法,重点其实是为了绑架势力庞大的武士议员之子。这有可能是政治斗争。」

  「或者是某个非法组织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阵学师。我曾经目睹一条好的禁制线可以挡下子弹,甚至炮弹。」哈丁补充。

  「嗯,督察,你的想法值得我们多研究。」

  「希望不是我想的这样。」哈丁用力一搥扶手。「我们没有内斗的本钱。不能再来一次。上一次差点害死我们所有人。」

  天啊。乔依心想,全身掠过一阵寒意。他从来没有想过亚米帝斯对世界政治有多大的影响力。突然间,学校未来的情况比之前显得重要许多。

  第二个鼓也就定位,最后几名通勤的乘客不悦地步出车厢。铁轨朝前方的天空延展,钢锁上满是凹凸,就等火车上方的巨大齿轮咬合拉动车厢前进。接着,工程师松开了第一组齿轮引擎的卡榫,传来钢与钢磨擦发出的刺耳声响,火车终于开始移动。

  火车一开始前进的速度很缓慢,齿轮发出答答声,整个车厢都在摇晃,但不久后就稳定加速驶离车站,顺着铁轨升上天空。凌驾万物之上的感觉让人不由得赞叹这一切的神奇。火车速度持续加快,穿过市中心的天际线,甚至从一些低矮的建筑物上方飞过。

  人们在街上来来往往,看起来像是孩童玩耍后忘记收拾的洋娃娃或玩具士兵。发条铁轨向下倾斜通往另一个车站,但火车没有慢下来,直接穿过另一栋建筑物的正中央。

  乔依想象自己看到在月台上等待的乘客露出生气的表情,虽然火车进站时,月台上的人只剩模糊的残影。火车带着他们穿过城市,继续忽略几个车站,然后铁轨猛然往南拐,几秒钟后,他们便在水面上飞驰。

  詹姆斯镇位于新不列颠尼亚的岛岸,乔依几次搭乘发条火车都是为了去海滩。一次是跟他父亲──那时候的生活比现在好很多。一次是几年后,同行的是他母亲跟祖父母。

  那一次的旅行并不有趣,他们整趟旅行都在思念失去的那个人。

  即便如此,乔依从来没有真正跨越海峡。这是我第一次造访另一个岛屿。乔依心想,他有点遗憾不是因为比较愉快的原因。

  铁轨在大型钢柱的支撑下悬挂在空中,钢柱的底座深深插入海底。岛屿之间的海不深,大概只有一百呎左右,然而建造发条铁道仍是极为庞大的工程。新的铁轨随时都在铺设,用繁复交错的钢造网络把六十个岛屿串连起来。

  在前方,乔依看到五条不同的铁轨交错──两条往西南,可以通往西卡罗莱纳以及更远的地方,另一条往东南,应该是往佛罗里达群岛方向。没有一条通往正东方。曾有人讨论过应该建造一条通往欧洲的发条铁轨,但是海峡的深度让这个计划变得不易实行。

  他们的火车来到两条铁路交会处,车厢顺着绕成圆圈的铁轨转弯。乔依从窗户往外看,工程师推动一个握把,在火车上方升起一个特殊的钩子,钩子牵动正确的拖钩,几秒钟后他们便朝南方的东卡罗莱纳急驶而去。

  费奇跟哈丁在位子上安然坐定,教授翻著书,督察则是在笔记本上写着给自己的注记,闲适的氛围和先前的紧绷形成奇异的对比。如今他们只能等。虽然岛屿之间的距离不大,但要跨越比较大片的海洋仍然需要几个小时。

  乔依这段时间都在看约下方五十呎的海浪,翻滚撞击的律动令他着迷。随着时间过去,火车开始减速,齿轮渐渐丧失动力。

  终于火车完全静止,停在水面铁轨上毫无动静。接着车厢晃动,远处传来匡啷声,代表第二齿轮引擎启动了,火车再度重新前进。当乔依看到陆地时,距离他们从亚米帝斯出发正好过了两个小时。

  乔依精神一振。东卡罗莱纳会是什么样的地方?他的直觉告诉他那里跟新不列颠尼亚差不了多少,因为这两个岛是邻居。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想法没错,绿色的地面跟浓密的树木跟他在家乡看到的非常类似。

  可是,两座岛还是有差别。这里没有水泥城市,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树林,以及隐身在树枝与林荫间的雄伟宅邸。在他们经过的城镇中,规模最大的也不过只有二十几栋建筑物。这时火车终于开始减速,乔依看到前面坐落着一堆屋子。算不上城镇,比较像是树林间的豪宅,彼此相隔的距离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整座岛上都是豪宅吗?」火车降落时,乔依这么问。

  「并不是。这是岛的东面,乡间庄园都喜欢建在这里。西面就都市化得多,但还是没有詹姆斯镇这样的城市,几乎要到丹佛才会碰到另一个同样辉煌的城市。」费奇说。

  乔依歪着头。他从来不觉得詹姆斯镇有多辉煌。它就是它。

  火车进入车站后停下。在这一站下车的人并不多,大多数都是警官,至于其他的乘客似乎要去岛屿的西面,不久后火车就会带着他们继续出发。

  乔依、费奇、哈丁步出车厢,感觉到外面湿热的天气。工人们忙着替换火车上的发条鼓。

  「大家动作快。」哈丁急忙步下台阶,冲出车站。一下火车,他似乎又开始急躁起来。乔依跟在后面,再次抱起费奇的卷轴跟书本,不过现在他多了一个从一名警官那里借来的大肩背包可以装这些物品。

  他们穿过一条满是碎石的路,离开空中火车所投射的阴影。乔依以为他们要搭马车,但显然他们要去的宅邸正是不远处的一栋豪华白色大屋。费奇、哈丁,还有其他警官急忙跑去。

  乔依一边用空出的手来擦汗,一边端详眼前的建筑。这栋屋子的外围有一道巨大的铁栏杆,跟亚米帝斯的很像,栏杆内种了许多树木,让大部分的绿地都笼罩在树荫底下,宏伟的白色柱子伫立在宅邸前方,草地闻起来才被修剪过,十分整齐。

  警官们在草地上来回奔跑,另一群则守在门口,旁边聚集很多穿着昂贵西装与高帽的男人。哈丁、乔依和费奇穿过草皮来到屋子面前时,两名警官冲了过来。

  哈丁看着迎面冲来的两人喃喃自语:「我真的需要培养警官行军礼的习惯,每个人看起来简直是他灰的有够随便。」

  「督察,附近区域已经封锁完成,没有让任何人进入,但我们把仆人们的尸体移走了。男孩的房间还没有人进去。」其中一个来到他们身边的警官说。

  哈丁点点头。「死了多少人?」

  「四人,长官。」

  「灰的!有多少目击证人?」

  「长官,对不起……但是,我们猜那四人就是目击证人。」那名警官说。

  「没有人看到任何东西吗?」

  警官摇摇头。「也没有人听到任何声响。尸体是武士议员亲自发现的。」

  哈丁在草地上猛然停下。「他来过了?」

  警官点点头。「他的卧室就在走廊尽头,整个晚上都在里面休息,那里与男孩被抓走的房间只隔着两个房间。」

  哈丁瞥向费奇,乔依看到两人脸上都浮现同样的疑问。无论凶手是谁,其实都可以轻松杀死武士议员,为什么他只把儿子抓走?

  「我们进去吧。教授,我希望你不会因为一点血就不舒服。」哈丁说。

  「呃,这个……」费奇脸色刷白地说。

  三个人赶紧走上通往前门的大理石台阶,越过由高级红木雕制的大门。在进入白色的玄关没多远的地方,他们看到一名高大、戴着高帽的男人,他双手交握在杵着地面的拐杖上,脸上挂着一副单边眼镜,皱着眉头。

  「哈丁督察。」男人说。

  「哈啰,依芬泰尔。」哈丁说。

  「这是哪位?」费奇问。

  「我是依芬泰尔队长,代表卡洛威爵士旗下所有安全警卫。」他跟在哈丁身边续道:「我可以说,这个事件让我们极为不喜。」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感觉?开心雀跃吗?」哈丁没好气地说。

  依芬泰尔冷哼一声。「你们这些警官早就该把这件事处理好。武士议员对此颇为烦心,因为新不列颠尼亚警方让自己的问题波及他的宅邸,危害他的家人。」

  哈丁抬起手指说:「首先,我是联邦督察,不是新不列颠尼亚警方的一员。第二,这件事不能怪在我头上。如果你还记得,队长,我昨天晚上才在这里试图说服武士议员把儿子送回亚米帝斯,因为那里比较安全!那笨蛋不理会我的警告,如今只能怪他自己。」哈丁停下脚步,直指着依芬泰尔。「最后,队长,我认为你的安全警卫才是你们家大人最该感到『烦心』的对象。他的儿子被绑架时,你们跑到哪里去了?」

  依芬泰尔满脸涨红,和哈丁互瞪着彼此,直到队长撇过头去。督察走上通往二楼的台阶,乔依跟费奇跟在后面,依芬泰尔也是。「这些是你们的阵学师吧?」

  哈丁点点头。

  「督察,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联邦督察没有雇用一名全职阵学师?如果你们的组织真像所有人说的那么重要、有能耐,那你们一定已经准备好应对这种情况。」

  「我们没有准备好应对这种情况,因为他灰的阵学师通常不杀人。现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跟我的手下需要进行一些调查工作。把你家大人照顾好,依芬泰尔,别来挡我的路。」

  依芬泰尔停下脚步待在后面,一脸不悦地看着他们离开。

  一走到警卫队长听不到的地方,哈丁立刻说:「什么私人安全警卫,比佣兵好不到哪里去。在前线根本不能相信他们,他们的忠诚只献给口袋里的钱。啊,到了。」

  的确到了。他们转过弯来到一小段走廊,地面上有好几滩血,让乔依脸色发白。他很高兴尸体已经被移走了,光是深红色的血迹就已经够让人害怕。

  走廊是白色的,再配上白色地毯,让红色的血迹变得更加怵目惊心。这里装饰得很优雅,墙上有很精致的花卉图,天花板上悬挂着一小盏水晶灯,闪烁的发条机械发出柔柔的滴答声。

  「那个笨蛋。」哈丁看着沾满血迹的白地毯。「要是武士议员能听进我的建议就好了。也许这会让其他人明白事理,把孩子送回亚米帝斯。」

  费奇点点头,但乔依看得出来血迹让他惴惴不安,脚步也有点不稳。哈丁来到现场其中一名位阶比较高的警官面前,他是名高䠷,带有阿兹提克血统的男子。「森提安,情况如何?」哈丁问。

  「长官,走廊这里发现四具尸体。」警官指着血迹。「死亡方式似乎与遭到粉笔精攻击时的模样相符。男孩的房间在这里。」警官又指向走廊中央大开的门口。「我们没有进去过。」

  「很好。」哈丁绕过血迹走过去。

  「长官──」警官对想要进门的哈丁开口。

  哈丁像是撞到什么一样被挡下。

  「长官,门口有一条阵学线。你不希望现场被破坏,所以我们还没有移除。」森提安说。

  哈丁挥手要费奇过来。教授双脚发软地走过去,很明显正努力不要去看血迹。乔依跟在后面,在门口旁边跪下,伸手按着空气。

  他的手被挡了下来。有东西在回推,一开始力道很轻,随着他加重力道也越发用力。他如果使劲去推,可以让手稍稍靠近那道无形的墙,但永远没有碰触到东西的感觉,就像试着把两块极点相同的磁铁贴在一起。

  费奇跪在乔依旁边拿出一段粉笔,画了四个形状像是人握着铲子的粉笔精。乔依仔细地观察教授在每个粉笔精下面写的符文,指示它们前进,攻击任何遭遇到的粉笔。

  粉笔精开始挖着禁制线。「好了。这恐怕要花上几分钟。」费奇起身说。

  「督察,如果你有空,也许你会想看看这里。」其中一名警官说。

  哈丁跟着警官来到走廊不远处。

  乔依也站起身。「教授,你还好吗?」

  「没事,没事。我只是……唉,我对这种事向来不太适应,我在内布拉斯克的表现差强人意跟这一点也有关系。」

  乔依点点头把肩包放下,走到督察身边。督察跪在地板上的某样东西旁边,那里的血迹看起来像是脚印。

  「印子朝那个方向出去,一路延伸到后门,之后就找不到了。」警官说。

  哈丁研究着在地毯上十分清晰的脚印。「光凭这样实在很难判断。」

  警官点头。

  「所有脚印都一样大吗?」乔依问。

  警官瞥向乔依,彷佛第一次注意到他的存在,然后点点头。

  「意思是可能只有一个犯人?」乔依问。

  「除非只有一个人踩到了血。」哈丁说。

  「其他的粉笔画呢?除了男孩房间里的,还有别的吗?」乔依问。

  「有好几处,像走廊两边就各有一个。」警官把他们带到墙边,上面是在其他犯案现场找到的螺旋图形。乔依在图形前面挥手,手却没有被逼开,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教授?」乔依唤回费奇的注意力。教授听到呼喊走过来。

  「在这边画粉笔精,让它从图形中间穿过。」乔依指着图形。

  「嗯,对……好主意,孩子。」费奇开始画。

  「这么做有何意义?」哈丁双手背在身后问道。

  「如果这真的是阵学图,那粉笔精就必须攻击粉笔才能穿过。如果这个图没有任何阵学力量,那粉笔精就可以当它不存在直接穿过去。」乔依说。

  费奇画好粉笔精,螃蟹从面前的墙上爬过,来到螺旋状的图形前面时却停了下来。粉笔精似乎在思考,然后又走了一步。

  停住了。

  乔依感觉全身一冷。粉笔精又试了一次,却再次被逼退。终于它开始伸出螯爪挖掘,轻易就把图形挖断。

  「这简直是……这真的是阵学图。」费奇说。

  「那又怎么样?士兵,我在这方面真的不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哈丁说。

  「阵学线只有四种。至少我们以为是这样。」费奇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在思考很深奥的问题。「乔依,你说说看,你觉得这有可能是一种御敌线吗?毕竟我们早年也不知道有椭圆的存在。或许这也是一样的情形。」

  「可是为什么要画一道这么小的御敌线?而且还在墙上?这不合理,教授。况且,粉笔精很容易就穿过去,所以不会是御敌线。如果是御敌线,那还真的没什么用。」

  「没错……我觉得你说得对。」费奇伸手让粉笔精消失。「真的很奇怪。」

  「你不是说墙上还有第二幅画?」哈丁问警官。

  那人点头,领着哈丁跟乔依走到走廊的另一头。走廊尽头有同样的画。

  乔依沿着边缘用手指摸了一圈,然后皱眉。

  「什么事,孩子?你似乎很困扰。」哈丁问。

  「这条线断了。」乔依说。

  「是被粉笔精攻击?」

  「不是。看起来不像被挖过,而像是因为画太快,所以笔画不完整。」乔依看着走廊的另一端。「你在莉莉.怀廷家也找到过同个图样。它在哪面墙上?」

  「有关系吗?」

  「我不知道。也许有?」

  「是在屋外的墙上。正对街的那一面。」哈丁说。

  「贺曼的屋子呢?」

  「门外。走廊上。」哈丁说。

  乔依敲敲墙壁。「这是第一次有阵学师以外的人受伤。死了四个普通人。」

  哈丁点头。「根据报告,他们也许正在仆人的厨房里打牌。」

  「厨房在哪里?」乔依问。

  哈丁指着楼梯。

  「在走廊这边,靠近断裂的符号。也许这两件事有关联。」乔依说。

  「也许。」哈丁揉揉下巴说:「孩子,你看这种事情的眼力挺不错的。你有想过当警官吗?」

  「我?」乔依说。

  哈丁点点头。

  「嗯……没有。」

  「你应该想想,士兵。我们随时需要关注细节的人。」

  成为督察?乔依从没想过。他越来越想去念阵学,像费奇曾建议他的那样。可是哈丁说的……这也是一个选择。他永远不会成为阵学师,很多年前他便已接受了这个事实,但还是有其他可以做的事。其他刺激的事情。

  「督察?禁制线解除了。我们可以进去了。」费奇喊。

  乔依瞥向哈丁,两人一起走向走廊,进入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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