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岩浆城从来没有休眠过,它所有的工厂不分昼夜地持续运作。尽管街道上挤满了穿着长袍的专家、矿工和工人们,达利亚仍然感到非常脆弱。他们这一小群人穿着红棕色的普通长袍,这表明他们是低级别的工人。而这在泽斯铸造厂的大道上随处可见,但他们都觉得好像每双眼睛都盯着他们。
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持续不断的嘈杂声和低沉的震动,这种声音在街道上更加明显。达利亚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还在被监视。王座知道有多少种不同的方法可以监视一个人的行踪、生物识别读数、面部识别、基因标记、间谍头骨甚至是好的老式眼睛。
“抬起你的头来,姑娘。”祖切指出她的踌躇,“你这样低着头,看上去很像是在做坏事。”
“我们也没做什么好事,”赛维琳反唇相讥。“我们不经允许就离开铸造厂。我就说这是个坏主意。”
“那你没必要来,”卡克斯顿反驳道。
赛维琳恶狠狠地瞥了他一眼,“我必须去,”她觉得好像这样争吵就能解决问题似的。达利亚听着他们争吵、感受内心恐惧的煎熬。她懂得恐惧,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机械教异端的一员,而且通过微妙的手段增强自身。如果被人发现,每个人都会被严惩。
“我们必须这样做,”达利亚说。“不管我们用阿卡西解读器打开了什么,一切隐藏在永夜迷宫里。我们得弄清楚那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你必须弄清楚那是什么。”祖切喃喃,“我很高兴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在这儿?”
“你说你需要我的帮助,”矮小的机械师说,达利亚很感激他的援手。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祖切是对的。我们不应该看起来好像有什么要隐瞒的。我的意思是,看看我们周围,这个地方现在和其他时间一样繁忙。”
流明灯挂在黑杆上噼啪作响,反射出云层才拥有的金橙色光芒。在他们头顶甚至有比泽斯的银质金字塔还要高的地方,那是阿西亚山的黑影。这座火山的一侧在五百年前就被挖空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坝的庞大结构,其规模的巨大常人几乎无法理解。
达利亚记起了它所取名字的缘由。这是一个传说中火星女神的名字,她是一座死火山的女神,而那座火山从地中海的泰拉尘暴区内隆起。这个名字被用来命名火星上一座重新燃起的火山再合适不过了。
就像达利亚第一次到达火星时一样,这座岩浆城依旧生机勃勃。居民们依靠步行和各种稀奇古怪的机械工具来回奔走。无数由金、银和骨头做成的骷髅头在空中飞来飞去,每个骷髅头都在为它的主人办事。
“这里可能很忙,”卡克斯顿说,“但是如果任何一个守卫意识到我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那我们就会有大麻烦了。”
“那我们最好别像流浪狗一样站在那里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好吗?”祖切说。“走吧,磁悬浮交通枢纽就在前面。”
他们跟着祖切,试图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以给人一种他们有充分理由去那里的印象,尽管达利亚一直怀疑他们掩饰得不太好。她能感觉到汗水从肩胛骨间流了出来,她竭力抑制住想要挠痒的冲动。
她对朋友们怀有深厚的感情,她知道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和勇气独自上路。她告诉他们她需要他们,这是真的,但不是出于他们任何人能想到的原因。毫无疑问,他们的能力在前往迷宫很有用,但她需要他们和她在一起,这样当每次闭上眼睛时,眼角堪堪压制住的黑暗和可怕的空虚才不会压倒她。
她知道卡克斯顿和她在一起是因为他爱她。而祖切跟来是因为他是一个最诚实的人。他说他会来就来了。他说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是他的生活方式,就连达利亚也知道这是人性中极为罕见的一种品质。
达利亚不知道为什么赛维琳会来,因为这个女孩显然不想去,而且害怕失去她作为一个机械教绘图员的职位。达利亚怀疑是内疚感驱使赛维琳走上这条路,因为乔纳斯·米洛斯发生那种事让她心怀愧疚。这就是为什么达利亚不安地意识到,她自己决心要去探索永夜迷宫下面究竟有什么。
只是梅利辛没有跟他们一起来。达利亚看到她没跟他们在一起心里很难过,不过她想到,这就是她没有跟他们在一起的真正原因。卡克斯顿把他们都聚集在祖切的住处,那是一间无菌而又实用的房间,机械教严肃、严肃的性格展露无遗。装饰上唯一的让步是一个银色小灯塔的雕像,它坐落在一个角落里,前面一支蜡烛缓缓燃烧。
所有的人都响应了卡克斯顿的召唤:赛维琳娜看上去脾气很暴躁,祖切好像一直在等着他们,而梅利辛则像达利亚所记得的一向镇定。
大家都聚集在一起,达利亚概述了她的梦境以及她被召唤到永夜迷宫中的幻象和感受。
“你被什么召唤?”祖切问道。
“我不知道,”达利亚承认。“一条……龙,不管它是什么。”
“你不记得那些故事了吗?”赛维琳问道。“龙吃美丽的少女。”
“那么你和梅利辛就会没事了,”卡克斯顿打趣说,当达利亚恼怒地盯着他时,他意识到自己说的蠢话。
“我今晚又做了一个梦。和以前一样,但感觉更强烈、更迫切。我想它在告诉我该走了。”
“现在?”赛维琳问道。“现在是半夜。”
“这么说还算合适,嗯?”祖切说。“我们终究还是要去永夜迷宫。”
这时他们都面面相觑,达利亚能感觉到他们的迟疑。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一个人干不了这事,”她说,她讨厌自己发出恳求的声音。
“没必要问两遍,达利亚。”祖切说着,拿起银色灯塔雕像塞进长袍。“我跟你去。”
“还有我,”赛维琳说,虽然她没有与他人对视。
“梅利辛 ?”卡克斯顿问。“你呢?”
这位严厉的女士摇了摇头。她曾把他们团结在一起,使他们在团队中比单独一人能更好地工作。她抓住达利亚的手说:“我不能和你一起去,达利亚,我必须留下来。总得有人来完成我们在这里开始的工作。相信我,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去,但是我太老、太固执了,我不能在火星上到处闲逛,去追逐梦想和幻想。我的家就在铸造厂。我很抱歉。”
达利亚很失望,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我明白,梅尔。不要担心我们。我们很快就回来,我保证。”
“我知道你会的。别再叫我梅尔了,”梅利辛说。
他们笑着道别,然后踏上了前往未知和不确定未来的旅程。
达利亚对向梅利辛告别的记忆是如此的缥缈,以至于她撞上一个路人。他头戴一个银色面具,透过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她。他脱口说出了一串二进制数字表示愤怒,达利亚被他说话的力量吓了一跳。
“我向你道过很多歉,拉斯库修士(Lascu),”她从盘旋在他头顶的信息中读到他的身份,然后才想起她不应该不加修改就能读到这些东西。
要么没有注意到他,要么认为她已经认识他了,他于是随着吐出一串表示厌烦的代码后离开了。达利亚沉住气,她的长袍袖子被拉了一下她转过身。
“如果你没应付成问询该怎么办?”卡克斯顿惊恐地望着离去路人的背影。
“是的,对不起,”她安慰道。
祖切指向一座青铜拱门,磁悬浮中心就在前面。无数人在这里来来往往。到达拱门时,达利亚看到宽阔的台阶下沉到几百米深的火星基岩中突然觉得作呕。
“我们要到岩浆下面去吗?”她问。
“当然,”卡克斯顿说。“磁悬浮列车现在还不能穿过熔岩,不是吗?”
“对不起,我没想到,”达利亚说,希望她什么也没说。
卡克斯顿拉着她走,当他们开始往下走的时候,她试图平息逐渐增长的恐慌。闪烁的流光灯刺痛达利亚的眼睛但照亮了隧道里的行进路线,隧道里挤满了上下班的工人。他们像机器一样行进——一边上升,另一边下降——所有人步调完全一致地朝着或从上面的大都市前进。
祖切用他矮胖的身材为他们开辟一条向下的通路,任何试图谴责他的人一看到他雷鸣般的眼神和紧握的拳头都立刻选择咬紧舌头。
最后他们到达底部的中转站。拥挤人群的移动没有秩序,身体只是随着某种人潮的推动行动。
身穿长袍的守卫者手持噼啪作响的武器棍和泽斯大师下辖警察一起维持车站秩序,达利亚尽量避免引起他们的注意。伺服机头在头顶上移动,安装在墙上的号牌上的二进制码发出刺耳的声音以通知火车的出发和到达,并提醒旅客注意磁悬浮列车和站台之间的空隙以免踩空。
“现在在哪里?”达利亚问,她无法理解从vox中发出的二进制指令。
“这边走。”祖切说着从人群中挤过去。“这看起来比实际要难,但一旦你乘坐过磁悬浮列车就很容易找到方向。”
“我相信你的话,”达利亚说,她拉着卡克斯顿和赛维琳的手,就像孩子们一同去学校郊游一样。
祖切领着他们穿过一系列摸不清方向的隧道,直到他们站在一个拥挤的平台上,上面站着数百名看起来疲惫的工人。
装在天花板上的木箱里的破旧扩音器里传出了扭曲的、摇摆不定的、断断续续的代码片段,甚至当达利亚向祖切寻求解释时,他也只能耸肩。
“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它说下一辆磁悬浮列车将推迟275秒,”他们身后一个强有力的声音说。
听到这个声音,达利亚退缩了一下。她认出由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她转过身来抬起头看到一双闪闪发光的绿色眼睛。
“你好,达利亚·西西拉。”
敌人的掠夺者正在燃烧,外壳的顶端被卡瓦雷里奥的爆破枪炸飞,火神炮的猛烈攻击使其千疮百孔。当武器重新充能时,他感到左臂急剧上升的热度,当自动装弹机准备再次开火时,神机右臂发出咔嗒声作为回应。
敌人的引擎向后倾倒压塌一个矿仓,一团火焰和浓烟随之喷出。冲天的烟尘昭示敌手的死亡,当卡瓦雷里奥在杀戮中欢欣鼓舞的时候,他知道另一个掠夺者仍然潜伏在炼油厂燃烧的废墟后面,它企图利用烟雾和热量来掩盖它的重伤。
“测量员,调整一下让我能读的轻松一些!”他点开一堆二进制文件。
“是的,殿下。”
各种各样的信息像潮水一样涌向他,从测量员那里收集了一百种不同的刺激:热量、质量、运动、辐射和振动。对卡瓦雷里奥来说,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就构成了一个比现实本身更真实的世界。
他把这些数据一股脑塞进脑袋。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力增强了,他看到敌人的掠夺者在炼油厂周围活动,在行进时把身旁钢铁厂的墙和屋顶梁撞得粉碎。
一阵热气和闪光使他的意识产生震动,当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感觉到敌人的战犬已经靠近了。
“舵手,倒车,侧向加速!方位2-7-0!”
战犬不是为快速改变航向而生,但舵手良好的操控力使引擎也以令人称道的速度服从指令。卡瓦雷里奥旁边的建筑被炸成了一片混合破碎的梁、混凝土板和金属板的废墟。汽化的岩石混凝土像云一样翻腾,但卡瓦雷里奥的视野却能毫不费力地穿透云雾追踪目标。
他看到一个优雅的红银色的掠食者,从一个倒塌仓库的阴影中飞跑出来,它的涡轮在强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卡瓦雷里奥感觉到炮弹打在他的护盾上,但它的射击角度很差大多数射击都被弹开。
“传感器,注意那个掠夺者。”他闪身躲开,“不要让它靠的太近。”
“是的,殿下。”
“测量员,开火方案!”
战犬很灵活而且攻击得很快,如果没有涡护盾对涡轮激光的防御,它就得手了。数据经测量员整理分析卡瓦雷里奥感受到开火方案飞速进入他的脑海。他能感到对手试图杀死自己而发出的嘶吼然后炮声响起。
从卡瓦雷里奥的大炮里呼啸而出一场风暴,战犬淹没在一阵爆炸中。战犬踉踉跄跄地退到一家武器商店的砖墙后面。石头和钢铁被掀倒在地但卡瓦雷里奥知道,敌人的引擎还没有退出战斗。
“舵手,移动!测量员,手臂导弹。观测员,那个掠夺者在哪儿?”
“在移动,啊!”
“导弹武装!”
“掠夺者还在逼近,元首。600米,方位0 - 6 - 3。”
卡瓦雷里奥的引擎与战犬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他必须在两台掠夺者合流前杀死靠近的那个。这两架敌机都不是他军阀的对手,但是如果他不小心的话,他们一起合作可能会把他击倒。
战犬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它的武器四肢像狗一样从水中爬上来。它的护盾发出轰鸣和闪光,卡瓦雷里奥看到了围绕在引擎臀部周围的能量缺口的巨大汇合。
信息更新在他周围迅速传播,他也更新了自己的态势感知,在感觉到敌人逼近的危险,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
“测量员 !当掠夺者进入视野时,用装甲上发射器形成弹幕击中它的上部装甲。导弹三连射,间隔五秒。”
“是的,元首。”
“枪炮侍从Hellas-88,上传武器开火指令。”
身体极度改造侍从无言地接受他的命令,于是卡瓦雷里奥感到了重炮的可靠的重量仿佛它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从仆人接收武器是鲁莽的,他可以比他更有效地发射它,但是他想亲身感受杀死敌手的快感。
卡瓦雷里奥不想屈服于引擎的杀戮欲望,他想用自己的指挥引导引擎去打败他们的敌人。伤痕累累的战犬打断猛烈的炮火。
与此同时他感到三发导弹从肩甲飞起。掠夺者加入战斗,他必须尽快解决战犬。
“对敌人掠夺者已进行多重打击,元首!”
卡瓦雷里奥注意到这个消息,但他的注意力主要还是集中在战犬上。随着一阵炫目的霹雳护盾在他的弹幕下崩塌。爆炸使引擎的一只手臂被炸成碎片,装甲也被炸开。火焰从它的尾部翻腾而出。
它仍然站着,试图像受伤的狼负隅顽抗。
“热熔炮充能中。”观测员指出情况。“请求进一步解决方案。”
“执行既有命令!”卡瓦雷里奥喊道,“我们需要用它来干掉一个掠夺者!我们用炮弹消灭它!”
“敌人接近!”观测员喊道。卡瓦雷里奥感到了虚空盾被冲击的灼痛。导弹从敌人掠夺者身上飞掠而过,挂在火箭吊舱里发射出来一发导弹无情撞击使得他的引擎摇摇欲坠。护盾的能量从他的军阀那里被夺走,卡瓦雷里奥听到了贤者的惊呼。
一瘸一拐的战犬站在他面前。倒塌建筑物的废墟中现出它的轮廓,卡瓦雷里奥不得不佩服它驾驶员的勇气。它注定要失败,但它仍在战斗。还能战斗的武器开火使残存的护盾更加不堪。
“下腹掩护失败!”贤者警告道。“临界崩溃即将到来!”
“掠夺者接近了,元首!”
卡瓦雷里奥没有理会他的警告,又用加特林炮横扫。一场弹雨在战犬周围爆发,使它在冲击的力量下跪倒在地。它的装甲裂开火焰向外蔓延,建筑物的残骸在它周围翻滚。卡瓦雷里奥不断扫射直到它被烧成一团废铁。
突然一阵剧痛刺进他的身体使他尖叫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腿被浸在火焰中,他的意识迅速扩大扫描范围,于是看到逼近掠夺者它巨大的身躯冲破精炼厂的高墙向他冲刺。它在胜利中怒吼,它的等离子炮因为持续的射击冒烟。卡瓦雷里奥立刻就认出了形势。
它出现在他暴露的侧翼他死定了。
他的护盾几乎消失下面的装甲也变形熔化了。
一阵呼啸的火箭弹击中了他,因为精神上的疼痛身体剧烈抽搐。网络爆发出一连串警告和损坏指示。
泰坦的下巴爆炸了。在一场地狱般的大火中观察员和舵手战死。更多的导弹击中了军阀的躯体座舱随之震动。
<护盾消失了!>贤者本能的呼号。
“导弹!”他知道已经太迟了。“尽全速摆脱!”
疾驰的火箭和激光轰击着两个引擎之间的空气,他们在近距离释放出他们身上最后一发武器。当护盾失败时卡瓦雷里奥尖叫起来,他感到难以忍受的痛苦,因为敌人引擎以无休止的导弹攻击把他的内脏撕裂了。
空洞的失败在他周围发出明亮的爆炸,最后两架战争机器都被剥去了护盾。钢铁与钢铁之间什么都没有留下。
卡瓦雷里奥痛苦地咧嘴一笑。
“现在我只有你啦!”他怒吼。
卡瓦雷里奥在还有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把热熔炮全部威力释放到敌人的脸上,于是整个世界在火光中爆炸了。
阿加特(AGATHE)在全息投影台上观看了这场战斗的最后时刻,尽管风暴王的引擎被摧毁但对他的技术使得在场观察者赞叹不已。看着引擎微型全息图塑造景观中的雄姿让人兴奋不已,但聚集在桌子周围的勇士们的紧张情绪具有很强的传染性。
“他现在好多了,是不是?”她问。
沙拉克亲王望着她。他眼睛和善,斑白的头发剪得短短的,与她所认知的凶手毫不相干。他的目光迅速投向投影桌的另一边,两位元首弗拉德·苏萨克(Vlad Suzak)和简·莫顿(Jan Mordant)站在那里观看这场模拟战斗。苏萨克笔直地站着仿佛在检阅,而莫顿则急切地向前倾着身子胳膊肘搭在桌子边上。
“是的,我的好朋友,他现在好多了,”沙拉克说。
“但还不够好,”苏萨克打断客套。
“调整需要时间,”阿加特说。看着这个被伤痕累累的身体悬挂在钢铁包裹的羊膜腔里。通过一组电缆连接到投影台上这场战斗才能成功。
“是的,”沙拉格表示同意,“但问题是风暴王不能这样命令军团。”
阿加特指着投影。“他单枪匹马打败了三个引擎。这还不能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有很大的勇气,”简•莫顿说完望着沙拉克。“也许我们过于谨慎了?”
“这分明是鲁莽,”沙拉格厉声说。
“这只是一个模拟,凯尔,”莫顿指出话中的漏洞。“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游戏,当你也连接进这样的模拟你不能做得更好。我们都知道你在里面冒的风险并不是你冒着生命危险时冒的风险。”
“我知道这一点,简。但如果这是真的,风暴王就会带着他的引擎一同死去。还是个军阀。”
“可是三个引擎,凯尔……”莫顿说,“来吧!”
沙拉克叹了口气。“我明白,简,我真的明白,但你最近才从战犬提升为掠夺者。”
“跟这有什么关系?”
“这意味着你还没有摆脱自己的鲁莽,”苏萨克说。“当你指挥一个更大的引擎时,你必须从个人英雄主义以外的角度来思考。您应该知道这一点,卡瓦雷里奥元首也知道的。”
阿加特看见简·莫顿脖子上泛起的红晕,但他控制住自己的怒火。他只是生硬地点头。她看到他的指关节抓着投影桌都变白了。
沙拉克语气也见机软化说道:“卡瓦雷里奥亲王等着他的战斗群消灭敌人就行。我们不是在做无用的英雄主义,简,我们是在摧毁我们的敌人然后把我们的引擎和驾驶员活着带回来的事情。”
“这么说谈判成功了?”莫顿问。
沙拉克点头。“在我认为卡瓦雷里奥元首适合执行任务之前,我将担任火星上风暴军团的指挥官。”
莫顿和苏萨克点头,向他们的新元首敬礼。
阿加特望着羊水里血渍斑斑的卡瓦雷里奥抽动的身体轮廓。他能听到他的战士们在谈论他吗?
她希望没有。
他已经遭受了失去引擎的痛苦。失去他的军团会有多惨?
看见罗-穆31达利亚感到她的心被一只冷冰冰的手死死攥住。
她的感知似乎被压缩进一个泡泡里。她周围的世界停止了流动。人的运动、声音、电火花的噼啪声以及光氧化出的臭气都停滞了,而她能感受到加速的心跳急剧上升。
她能感觉到同伴们的恐慌,达利亚竭力控制自己的呼吸。
罗-穆31一动不动地站在她面前。他穿着鲜红的袍子身上有一种奇怪的腐肉味,他似乎作为保镖出现在她身边。灯光驱散斗篷产生的阴影他身体上植入物外貌因此被看到。
“哦,”她应付道。“你好。”
作为借口或开场白这相当糟糕。
转运站的嘈杂声在她的耳朵里回响。突然间她所能听到的只有几百个谈话的沙沙声和一千英尺的脚步声。
“罗-穆31,”她努力想说些更有意义的话,但不幸失败了。她觉得自己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看着自己的脚以免对上父母的目光。
这时祖切上前搭救她。他站在她的面前伸长脖子看着眼前肌肉发达的机械战士。
“罗-穆31?”他说。“很高兴见到你。我们……啊……我们只是转车去港口。朱庇特(Jovian)造船厂运来了一些补给品。”
<去港口?>罗-穆31问。
“没错,”卡克斯顿补充道。“我们想确保他们运输的货物没有错误。我们这样做省去了他们送到这里然后发现全错的麻烦。这会增加我们工作的天数,坦率地说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达利亚闭上眼不敢正视罗-穆31的目光。她的同伴们在说可怕的、令人难以置信的谎言。她能想象到大地裂开她被丢进岩浆,或者一辆磁悬浮列车可能会在一场灾难性的碰撞中从铁轨上飞出来砸中她。
任何事情都比这种痛苦的感觉要好。
赛维琳也加入其中一同编织这个骗局,这个谎言变得越来越复杂,牵扯进很多元素和人物——她确信其中许多人根本不存在——直到达利亚再也无法忍受。
“够了!”她喊道。“王座在上,你们不知道这一切听起来多么愚蠢吗?”
其他人对她的行为表示不满,但大多数人都保持低调。他们也知道,除非迫不得已吸引一个机械教守护者的注意是不明智的。
其余的人都沉默了,同刚才的达利亚一样心虚地打量着地板,仿佛它掌握着拯救他们的钥匙。达利亚挺直身子望着青铜面具眼窝里散发的绿光。
“我们不去港口,”她说。“我们要到永夜迷宫。”
她听到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她继续往前,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她只能把真相告诉罗-穆31。
“你为什么要到那么荒芜的地方?”罗-穆31问。“那里什么也没有。据说只有对龙的崇拜存在于永夜迷宫中。”
“对龙的崇拜?”达利亚问,她的兴奋被激起了。“我从来没听说过。”
“很少有人知道,”罗-穆31说。“那是一个不出名的疯子教派。遗憾的是火星上有一个。”
“可他们是谁呢?”
“当专家们试图在永夜迷宫里建立起熔炉时,他们放弃了他们的工作,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离开了。几个被蛊惑的灵魂还留在里面。”
一股气流充满了中转站。一辆磁悬浮列车驶近了。
“我需要去那儿。”达利亚说,“我现在就得去那儿。”
“为什么?”
“我不太清楚,但那里有一些重要的东西,我能感觉到。”
“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黑暗。”罗-穆31把手放在达利亚的肩膀上说。“你真的确定你要走的道路吗?”
达利亚听到罗-穆31提到黑暗时打了个寒颤,但他的话慢慢地把她从恐惧中拉出来。“等一下……你不会阻止我吧?”
“我不会,”罗-穆31说。“如果你坚持要这样走的话,我就只好陪你了。”
“陪我们吗?”祖切问道。“现在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而不把我们拖回泽斯大师那里?你得知道我们是在未经她批准的情况下偷跑的。”
“安静,祖切 !”赛维琳说。
罗-穆31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一点,但泽斯大师派我保护达利亚·西西拉的安全。她没有说要限制她的行动。”
“我不明白,”达利亚说,这时一辆磁悬浮列车的强光从拱形隧道里发出,臭氧的气味越来越浓。
“火星处于危机之中。”罗-穆31说“灾难无处不在,尽管泽斯大师的铸造厂逃过一劫,但我们深爱的星球正处于陷入混乱的边缘。”
“混乱?你在说什么?”卡克斯顿问。“我们是听到了一些事故的传言,但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不管你听到了什么,我可以向你保证,现实比你想象的要糟糕得多。”罗-穆31说,“旧夜的恐怖再次威胁到我们生存,我相信达利亚可能掌握着拯救我们的钥匙。”
“我?不……我以前告诉过你,我是个无名小卒,”达利亚不愿承担这样的责任。
“你错了,达利亚,”当磁悬浮列车在她身后停下时罗-穆31继续说。“你对科技有天生的理解,但我相信你的特别之处在于,你能凭直觉感知到别人无法感知的事物。如果你认为永夜迷宫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那么我愿意相信你。”
“我还以为你不相信信仰呢?”
“我不喜欢。我相信你。”
达利亚笑了。“谢谢你,”
“我不需要你道谢。”罗-穆31如常回答,“我是一个保护者。我是你的保护者。这就是我的使命。”
“我还是要谢谢你。”
卡克斯顿拍了拍达利亚的肩膀。“好吧,如果我们要去的话,也许应该坐磁悬浮列车?”达利亚点点头,抬头看着她的保护人。“你先请。”
泽斯站在她熔炉最高塔的塔尖处,头顶上的光环因海量的信息而颤动。她用MIU对一些信息进行分类。它们都不容易阅读。
大多数都是铸造者凯恩和伊普鲁维恩·马克西玛熔炉的发言,但也有一些是来自那些经历过无辜之死的孤立专家,他们拼命地寻找友好的声音。
在她旁边,她的一个下属不安地等着说话。
“放心吧,”泽斯说。“现在罗-穆31跟他们在一起。”
“他们安全吗?”
泽斯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就目前而言,没有人可以说在火星上是安全的。”
“他会保护他们不受伤害吗?”
“这就是他的使命,”泽斯同意道。“不过,到永夜迷宫去一趟也不是没有危险。他们将经过蒙达斯·伽玛,也就是卢卡斯·铬的领地,而他是制造将军的爪牙。”
“那很糟糕,不是吗?”
“是的,我很怀疑是这样,”泽斯说,想起老头子对她说过的话。“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达利亚的下落。”
“那是当然。”
“从你的记忆网里删除她目的地的所有记录,然后给我一份删除记录。明白了吗?”
“遵命。”
泽斯等了几秒钟,直到收到删除局域网的记录才再次说话。
“你应该回去工作,”她说。“梅尔盖特大使很快就要从奥林匹斯山来了,我想你最好还是到别处去。”
“如您所愿。”梅利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