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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

  他一直害怕这样但现在这就是他的生活,他知道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在肉体的世界里,他的身体已经腐朽不堪,但借助维生系统他能掌管一切,无所不能。

  在一场模拟的引擎战争中,卡瓦雷里奥元首像一个活着神一样战斗和杀戮,他如同一尊战斗巨像一样横扫虚拟竞技场。他的敌人都被他杀死:护教军被踩成肉泥,掠夺者在炼狱般的引擎战斗被撕成碎片,军阀泰坦被武器以致命的火力炸得四分五裂。

  在肉体世界卡瓦雷里奥只是个被深深束缚住的凡人。在金属的世界里他是掌握无限权柄者。

  数据流在他周围盘旋,通过植入他皮肤下的感受器涌入使他的感觉器官充满信息,这些信息会让那些没有他强大的大脑就崩溃掉。每当他以胜利者的姿态结束一场模拟时,每一束光就像一群追逐光线的鱼群在他周围旋转,而每一束光都携带着大量的数据。

  卡瓦雷里奥是一个在火星表面行走的瘦弱、跛行的普通人。过去他只是一介凡人,但现在是机械教的产物。他苍白的肉体漂浮在电缆的拉扯下漂浮于维生的营养液中,正是这些海量的电缆将他与周围的世界联系在一起。

  自从他被限制在一个医疗维生系统里,面对需要重新接触适应的一切都举步维艰。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意识到作为一个凡人,局限于五种感官的他是多么不完美的存在。

  一根粗电线接在他的脊椎骨附近,另一些更精细的电线接在他的眼窝。从颅腔后面伸出了密密麻麻的电缆,当他连接引擎时就依靠这些电缆与引擎网络连接。他的胳膊和肘部都用金属包裹,双脚被截肢换上了触觉套件。

  这一转变艰难也并不是没有挫折,但阿加特一直陪伴他、安慰他、哄他,鼓励他克服每一个问题。虽然卡瓦雷里奥最初对自身的笨拙深感挫败,但他最终承认一个人被困在羊水里时活动是多么的困难。

  失去维多利亚·马格纳的可怕痛苦的经历仍然浮现于他的梦境中,他知道在他以后的日子里都会深受其扰。没有一个驾驶员能在引擎死亡后不留下心理创伤,但随着每一次模拟战斗使他的信心更进一步。不久,他操纵引擎的能力变得更快、更有效率,直到他觉得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出色。

  随着这次模拟的结束,战斗的激烈和联系的喜悦随着一阵剧痛从他的意识中消失了。这和身体脱离引擎不一样但很接近了,他已经感觉到战斗的渴望正逐渐回归到灵魂中。

  <在这之前我是怎么存在的?>他发出一声二进制的轻叹。

  当战争的景象像被放逐的幽灵一样消失时,他对周围世界的意识变得清晰起来。慢慢地现实世界开始影响他的感知。虽然卡瓦雷里奥看世界的眼光已不如从前,但装维生系统里的感受器使他比以前更加敏锐。在进行任何视觉识别之前,他先确认了站在‘水柜’旁两人的生物特征。

  他能看到阿加特的身体形态,身材短且圆,更重要的是他能读到她的生物信号和身上电信号的波动。她的局域网数据实时变动而数据流动汇聚的核心就在头部。

  第二个人是沙拉克元首。

  “我的元首?”阿加特被他突然的呼唤吓了一跳。“您需要什么吗?”

  “嗯?不,阿加特,我只是在自言自语。”

  “祝贺再次模拟战成功,印地。”沙拉克祝贺道。

  “谢谢你,凯尔,”卡瓦雷里奥说。“你看见我是怎么打倒第二台军阀的吗?”

  沙拉克笑了,卡瓦雷里奥看出他的朋友对他这一成就由衷的喜悦。“我看见了,我的元首。您的记忆依旧精熟。”

  “我知道,”卡瓦雷里奥不假思索地说。“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快、更有力量。我只要想到一个命令引擎就会响应。数据直接由网络输入到我的体内,这使我的反应速度和反应时间平均提高9.7%。这在引擎战时不只是生与死的区别。”

  “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沙拉克说。“这么说,你适应得不错?”

  “是的,凯尔,是的。我的日子很充实。我每天都在模拟战斗,尽管现在只有阿加特在看着我。在我的战斗和手术期间,卡西姆元首来检查我的进展,我们一同分享军团光荣的历史。”

  “在水柜里?”沙拉克问道。“你不会想念……比如,肉体?”

  卡瓦雷里奥犹豫了一下。“这太难了,”他终于承认。“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自己在这里会疯掉,但阿加特帮助很多元首适应了术后新生活。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开始明白这就是我命中注定的经历。”

  “命中注定?”

  “是的,凯尔,命中注定。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为什么抵制浸入式学习。我与网络连接让我更接近真实。以往当我指挥维多利亚·马格纳时我能感受到她的感受,但那终究是一种借来的感觉。而现在我就是引擎。这不应该是年老或受伤的元首的最后手段,这应该是所有引擎的标准指挥方法。”

  “我认为你可能很难说服一些顽固分子相信这一点。”

  “如果他们知道我知道的事情,就不会了,”卡瓦雷里奥说。“但是我们不闲聊了,我们谈谈你来访的真正原因?”

  沙拉克点了点头,带着对伟人的敬畏围绕着水柜转圈,卡瓦雷里奥从他加速的心跳和上升的阿尔法波读数中看出他的不安。

  “没关系,凯尔,”卡瓦雷里奥说。“你不必感到内疚。你做了你必须做的,如果你没有做,我会很失望的。”

  沙拉克停止了他的盘旋跪在水柜前把手放在水柜的玻璃上。卡瓦雷里奥飘到他面前,他的皮肤像大理石般光滑,他的容貌几乎被移植到他的生命维持装置上的复杂仿生学所掩盖。两个人之间只有一英寸的钢化玻璃间隔,但天生的差别使双方产生隔阂。

  “我不觉得内疚,”沙拉克说。“我知道我做得对。您当时的确不适合指挥军团,尽管您的情况有所好转,但我认为您还没有准备好。但情况的变化让我改变了之前的看法。”

  “那你为什么还在这儿?”

  “我需要您的帮助,风暴王,”沙拉克说,“我需要您的经验。我和您无法相比。领导力天生就在您血液中奔涌,而我根本不具备这些。”

  “直说吧,”卡瓦雷里奥命令道。“我也许不是还没那么老,但我仍然是你的朋友。”

  这话也许是为了安慰沙拉克,但似乎更让他觉得是伤害。他看着阿加特说:“也许我们可以私下谈谈,元首?”

  “阿加特是我的家人,你想对我说什么都可以当着她的面说。”

  “好的,风暴王,”沙拉克说。“在恢复过程中,你应该注意到你没有连接任何外部访问的端口。医学专家认为,如果你的体内储存了过多的数据,这会妨碍您意识的完整性。”

  “事后我对这个决定表示赞赏。”卡瓦雷里奥说,“告诉我,我们的堡垒外面发生了什么?死颅军团因为侵犯了我们的领土而受到惩罚了吗?”

  沙拉克摇了摇头。“回禀我主,没有。元首已经对和解进行了评估,他们发出了质询但铸造将军和卡穆洛斯元首都置之不理。”

  “一个调解军团间裂隙的机会就这样…忽略了?太疯狂了!”

  “可能整个火星都疯了,我的元首,”沙拉克同意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沙拉克和阿加特一同分享了看法,“火星上的局势已经恶化到几乎公开开战的地步。机械教到处都是事故,每天都有人请求让我们的引擎行走。”

  “请求由谁发出?”

  “我收到了不下十七个铸造厂的来信请求我们为他们行走。如果您允许的话,我的元首,我想把最新的战况传输进你的水柜。”

  “当然,凯尔,”卡瓦雷里奥说。“马上。”

  沙拉克什么也没说身体似乎也没动,但卡瓦雷里奥感受到大量数据的涌入,因为他的伙伴们通过火星网络一部分直接将这些数据输入了他的水柜。

  当数据渗透到卡瓦雷里奥的大脑时,他喃喃道“奥姆尼塞亚之血啊。”刹那间,他沉浸在废码导致无辜之死的可怕事件中和一连串灾难性的故障和席卷火星表面不断上升的暴力浪潮中。

  他目睹了引擎战争和因为旧日积怨重燃的流血事件。他看到了借机争夺领土、恶意的复仇以及对对手知识的渴求。战鼓在整个火星上擂响,众人好战的心甚嚣尘上,内战的裂痕越来越宽。

  他很悲哀地意识到尽管他们可能不是一个种族,但即使是经过机械改造的他们也同他们的未改造的同胞一样有着人类致命的缺点。

  “这次废码攻击就发生在死颅军团接近阿斯克拉厄斯山的时候?”

  “我认为我们盯住它的第一波爆发。”沙拉克说,“它是支离破碎的、分散的,泽斯大师的系统升级使我们免于像其他人一样受到猛烈的攻击,但是Fortidus军团和Agravides军团已经被消灭。他们的反应堆进入临界状态使他们失去整个堡垒和埃布雷斯山。”

  卡瓦雷里奥默默地消化这一消息,想到两个军团的士兵遭到如此不光彩的命运他感到很难过。他回顾了那些无情的数据,在无数相互矛盾的公报、命令、请求、要求和宣传构成的泥沼中筛选有用的信息。派系已经形成,脆弱的联盟因为对奥姆尼塞亚的理解划分阵营拉开架势。

  这个星球满是异议的声音,一些人要求结束火星和地球的结合,而另一些人则敦促整个火星更紧密地依附于人类出生的基石。更糟糕的是它们中的大部分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像瘟疫一样在远航的船只上传播,又或者通过亚空间中穿越宇宙散布在银河中探险舰队的分遣舰队中。

  “大家都在说荷鲁斯·卢佩卡尔?”卡瓦雷里奥问道,他一遍又一遍念着首席原体的二进制名字。“这些事跟战帅有什么关系?”

  “我们不确定,我的元首,”沙拉克说。“主张从地球上分裂出去的派系似乎在拥护战帅,他们把他作为他们从帝皇手中解救出来的人。”很难理解,由于他们的代码太腐败,简直就像战帅名字的二进制尖叫一样。”

  “这件事传到地球上了吗?”

  “系统间的vox连接不稳定,但是马克西玛修士显然与泰拉议会进行了间歇性的联系。”

  “他们是怎么看待这一切的呢?”

  “我的元首,根据信息他们和我们一样困惑,”沙拉克在继续说之前深吸了一口气。“在伊斯塔万星系中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一些与阿斯塔特有关的事情,但我们无法得到任何确凿的事实。”

  “可是火星呢?”卡瓦雷里奥追问道,“他们怎么说火星的?”

  “机械教被告知要自行平息骚乱,否则军团就会替他们去做。”

  磁悬浮沿着塔西斯高地的南部,在柏克杜斯山脉边缘向东行驶。达丽亚发现滚滚而起的火山灰,她花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观看车厢外沙暴漩涡。

  她望着尘土在大地上翻滚,羡慕它能自由地被风吹来吹去。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生活就像磁悬浮一样在固定的轨道上行驶,她只是无情地规划朝着一个注定的目的地前进。自由意志和选择的概念对她来说是陌生的,仿佛她的大脑只是对外界刺激作出反应,她别无选择只能服从。

  在旅途中除了偶尔进出盥洗室或前往食品分发处在走廊上尴尬地行走外,他们几乎看不到其他乘客。达丽亚认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为主人跑腿的低级技工,是被动接受重新分配工作的工人,或是因为找到另一个锻造厂工作而搬迁的奴工。也许有三百个人跟他们一起旅行但是没有人在意他们,对此达丽亚长舒一口气。

  几个小时后,他们这一小群人因为冒险走出铸造厂的兴奋感已经减弱很多了,现在他们陷入奇怪的沉默中,就像长途旅行的旅行者一样没有什么可以帮助他们打发旅途无聊的时间。一想到能在苍白平原边界上看到一个超脱尘世的城镇,他们就兴奋不已,但现实让他们有些失望。

  当磁悬浮列车驶近边境时他们全都醒了过来,他们想看看这些边境城镇是什么样子,因为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敢走出火星人口稠密地区的巢都。

  虽然罗-穆31声称不会有任何麻烦,但当他们进入定居点网络范围内时达利亚读出了他的鸟卜仪开关激活。她没有向其他人提及这件事。

  苍白平原边界在他们眼中既有些奇异又有点沉闷。灰尘飞扬的矿仓,锈迹斑斑的回收仓和高耸的钻井机器铺满了地平线。由于他们对机械教铸造厂记忆深刻使得平原边的小型工业园区似乎又小又没有吸引力。

  住在这里的男男女女脸色阴沉、饱经风霜,衣服同这里粗糙的灰一模一样。这里的土著一点也不欢迎外来人,只要随车的货物被装卸员卸下然后他们就消失在他们摇摇晃晃的房子里。

  沙丘镇果然名不虚传但也证明了它的平凡,在磁悬浮列车驶向火山口边缘之前很多陈旧的奴工纷纷卸下分配给镇子的货物。

  到现在为止他们已经旅行了一天半了。疲劳开始显现但很难入睡。虽然乘坐平稳但隔间座位设计的舒适性考虑不是很舒适。

  当他们接近火山边缘时,没有一个人能鼓起情去观看祖切从驾驶室投射出来的景象,但当磁悬浮列车在码头停下后再次起步外面的景象很快就显得不同。

  这个地方被废弃了。房子空无一人,街道上也空无一人,很难说居民是被赶走还是自愿离开。

  磁悬浮列车是自动运行,所以这个谜团无法解释,而分配给镇子的矿物在蜿蜒的运输车驶离时仍留在货舱里。

  火山口消失在扬起的灰尘和烟雾中。达利亚立刻感到一种她未曾意识到的重压压到她的肩膀上,仿佛有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在小镇周围徘徊。这个地方让人感觉……不对劲。

  不是疾病或死亡,她从电波中捕捉到一阵低沉的笑声。

  红峡谷也同样被遗弃,奇怪的信号也在周围消失。达丽亚听到罗-穆31的抽搐他自身也感觉到:这是一种持续不断的搔抓就像里面嵌着一只跳蚤刺激他大脑各个部分。

  当磁悬浮列车时双方目光相对,他们电波的交流中探讨了彼此对恶意代码的认识。

  罗-穆31摇了摇头,她明白他的意思决定什么也没说。

  最后磁悬浮列车开始接近将塔西斯高地和广阔叙利亚平原分开的锯齿状山峰。在向南进行了一段漫长的环行旅程后,磁悬浮列车又转向北方开始缓慢爬升在不断发生的地质碰撞中相互推高的岩石尖顶之上。悬崖上方的天空一片漆黑,猩红的闪电划破天空的遮蔽一场规模巨大的火风暴正在酝酿中。

  这是一次长途旅行,看到两个荒凉的城镇每个人都心神不宁。他们都听说过这样的故事:当最初吸引移民的矿石或其他东西干涸时定居点就被遗弃了,但红峡谷和火山口边缘并没有被遗弃,而是感觉好像那里的人刚刚消失一样。仿佛就在一瞬间消失了。

  “也许他们是被迫的?”赛维琳发问。“我听说过。一个锻工厂主不打算完成他的配额,就派他的守护者们到荒原去抓更多的人到他们的铸造工厂里。”

  “别傻了,”卡克斯顿反驳道。“那只是些吓人的故事。”

  “是吗?”赛维琳挑衅道。“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这么觉得,可以吗?”

  “哦,我已经感觉好多了。”

  “你说什么,罗-穆31?”祖切用一种夸张的语气问。“泽斯大师有打发你去找奴隶去她的火山熔炉里做苦工吗?”

  “有时候,”保护者承认。

  他们都闭上嘴。

  “你是开玩笑的,对吧?”卡克斯顿说。“告诉我你是在开玩笑吧。”

  “我是机械教一员,”罗-穆31说。“我们从不说笑话。”

  达丽亚凝视着罗-穆31的绿色眼珠,尽管它们没有任何类似人类的东西,但她看到他的电场中充斥着某种戏弄。看到朋友们脸上惊恐的表情,她笑了笑然后转过身以免破坏罗-穆31的乐趣。

  “那……那太可怕了,”赛维琳说。“机械教使用奴隶?”这是卡克斯顿厌恶的言论。

  “我更想念你,罗-穆31,”祖切说。“而我更喜欢泽斯。”

  他觉得沉默的时间够长了就威胁他们说:“抓住你们了。”

  罗-穆31说了这句话之后车厢里一阵令人发指的沉默,接着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突然把车厢里的紧张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下来。

  “这一点也不好笑,”卡克斯顿一边笑一边擦眼泪。

  “没有,”同意赛维琳。“你不应该说这样的话。”

  “什么?我不能开个玩笑吗?”罗-穆31问。

  “我觉得他们只是惊讶你居然做出来了。”达利亚说,回头看了看隔间。我不认为他们习惯了试图搞笑的机制。

  罗-穆31点了点头说:“我可能是机械教,但我也是人。”

  这样一来他们看到荒凉的城镇时产生的那种奇怪的不安情绪就消失了,他们开始像制作第一版阿卡西解读器时那样热烈交谈起来。

  探索未知之旅的兴奋之情重新点燃,随着磁悬浮列车上坡,祖切延伸出一个不显眼的树突插入车厢的数据端口,从安装在车体上的屏幕将视野投射到窗户的玻璃上。

  他们急切地注视着祖切在周围晃动的图像。他们看到了向南延伸的荒凉平原,以及近2000公里外岩浆城上空地平线上的黑色污点。在卡克斯顿的要求下,祖切将画面切换到正面,画面闪烁着银色的magline将他们带到了山上。

  当达丽亚看到磁线消失在一个钢铁内衬的洞口时,她发出了一丝恐惧的喘息。这个洞口穿过悬崖的两侧穿过岩石通向蒙道斯·伽玛。

  她紧紧抓着卡克斯顿的手,随着隧道越来越近那张张着大口的黑乎乎的脸突然变得可怕起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问。

  “我没有意识到我们需要穿越黑暗,”她说。

  “这只是一条隧道,”卡克斯顿说。“没什么好担心的。”

  在达丽亚的磁悬浮列车驶近连接塔西斯高地和叙利亚平原的隧道前几个小时,铸造将军的力量来到了泽斯修士的居所。一架重型飞行器从西北方向而来停在岩浆城前的堤道上,巨型喷气机的热量把大理石雕像烧得黑乎乎的。从冒着热气的熔岩中,飞船降落的宽阔堤道两侧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这架笨拙的飞机没有配备武器,但当它停在着陆场时,一个连续循环的代码借由扬声器循环出来要求科瑞尔·泽斯按照铸造将军的命令现身。

  传唤以最高级信号播出因此所有人都不能忽视。飞行器的侧翼喷出蒸汽并向外伸展为里面的战士提供下机的通道。

  300名改良过的护教军和保护者从飞行器内鱼贯而出沿着玄武岩堤道行进。在奥林匹斯山下被遗忘的墓穴中被释放出来的力量的改造下铸造将军军事力量以往的荣耀被扭曲成某种面目可憎的东西。他们身披着尖刺盔甲和角盔,四肢布置的武器充满了异常的力量。

  这些护卫者也同样被改造过,他们的身体肿胀而丑陋,身上的武器被熏黑并重新锻造成新的、令人憎恶的形状,这些设计既为了止痛,更是为了杀人。

  泽斯熔炉的装甲炮塔和导弹炮台巧妙地布置在陶瓷和金刚石的墙壁里,在警惕的注视下这些可憎的杀手分成三组向城门进发。

  他们呈盾形阵前进,由身披灰色皮肤、身披带刺盔甲的彪形大汉护教军开路。这些狰狞可憎如同食人魔般的战士们能达到这样的高度不仅仅依靠简单的基因增强。他们的身体闪闪发光,血管里涌动着红光好像内部有电流流动。

  梅尔盖特大使和雷古拉斯修士骄傲地站在轿子上,他们穿着黑袍头罩护住头部。梅尔盖特拿着一根乌木手杖,上面有一个咆哮的狼头;雷古拉斯拿着一根象牙手杖,上面有一个黑曜石制头骨。

  这群可怕的战士分开一条道让他们通过,雷古拉斯在大门前一百米处停住轿子。高耸入云的岩浆城的巨大门户用银齿轮、金色雕像和闪电装饰着而它正在缓缓开启。

  一束越来越宽的光线把大门一分为二,护教军大脑里满是好斗的代码。雷古拉斯举起胳膊,从他体内增强器里涌出一大堆不规则、无节奏的技术语言。他那柄骷髅头的手杖随着他的讲话发出刺耳的声音,城墙上的炮塔和武器平台一个接一个随着声响而关闭。

  城市的光向外倾泻变成越来越浓的光扇,城市里走出来瘦长的身影投射成一道细细的黑线。

  科瑞尔·泽斯修士扫视一下城下聚集的队伍,然后厌恶地盯着轿子上的两个人就好像他们是祈求进入的瘟疫携带者。

  “你凭什么权柄到我的城里来并要我求我来见你?”她说。

  梅尔盖特用他的手杖敲了敲轿子,轿子便扛着他向前走一直走到离泽斯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根据整个火星都效忠的铸造将军的权威,>雷古拉斯用全频道广播他的号令。

  泽斯皱起眉头。“你用的是肮脏的密码,雷古拉斯。”从嘶嘶作响的电场中她辨认出他的身份。

  “正相反,”雷古拉斯回答。“这是纯粹的代码,在被驯服和束缚在肉体之前它就已经存在。”

  “如果你看不出这种推理的缺陷,那你的行为就超出我的逻辑范围。”泽斯说,“不要自说自话了,走开,我还有工作要做。”

  “那不可能,泽斯,”梅尔盖特说。“我们在这里护送你到奥林匹斯山,在那里你将接受铸造将军的审判。”

  “我的头衔是泽斯修士,我相信这是我应得的。”岩浆城的女主人厉声说。“你凭什么逮捕我?”

  <因为你一直都是异端,>梅尔盖特咒骂道。“例如:你继续驳斥机器神的存在并拒绝支持铸造将军的政策和制度,最后你还允许非机械教人员在神机旁工作。因为这些指控你将置于我们的羁押之下并被送回奥林匹斯山,等待针对异端的审判。”

  泽斯沉默了一会儿先回味刚才的指控。

  接着她笑起来。笑声从山腰里传出,传遍了堤道的四面八方。

  “你嘲笑这些指控吗?”雷古拉斯喊道。“你不知道你的恶行没有穷尽吗?”

  “哦,我完全是在嘲笑他们。”泽斯冷笑着说。“他们是可笑的,如果你不是被凯博·哈尔把你变成的样子蒙蔽了双眼你也会明白。”

  她伸出一只胳膊,她的手指向聚集在一起的护教军和其他保护者。“你带到我熔炉边的这些怪物……他们是肉体和机器混乱的混血儿,他们比在苍白平原游荡的野人更可怕。你已经把机械教的一切美好都变成了黑暗的东西,更让我感到恐惧的是你看不到这些。所以,是的,我嘲笑你的指控,而且,我拒绝承认你对我的指控!”

  “那么您拒绝了铸造将军的传唤?”雷古拉斯问,他的密码里充满了释放护教军杀戮的渴望。“你知道这次拒绝的严重性吗?”

  “是的,”泽斯坚定地说。

  “那我们就强迫你服从,”梅尔盖特说。

  “你可以试试,”泽斯说。

  梅尔盖特用他的杖指着城墙说:“你要么跟我们一起灰去,要么就被杀掉。你城墙上防御你已经看到他们关闭了。而我们控制着密码。”

  护教军的三支队伍开始前进,火焰枪、能量戟和武器在一阵噼里啪啦声响中的激活自动武器也纷纷上膛。

  “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在你的掌握中。”泽斯说话同时两个巨大的机械人形在她后面走出大门。

  这两个骑士有九米高,使瘦弱的泽斯更相形见绌,深蓝色盔甲在岩浆湖的反光下闪闪发光。他们的肩章上印着一个环绕着闪电的骄傲纹章,他们从大门出来,站在泽斯修士后面然后用他们的能量枪和加特林大炮对准逼近的护教军。

  在他们身后,十几名骑士排成一行,以他们雄伟的形体阻挡岩浆城的入口。

  被改造的护教军的队伍步履蹒跚,面对着战争机器,他们的主人呼喊着命令,使他们在混乱中蹒跚前行。雷古拉斯惊慌失措地发出一串代码,就是他用来关闭墙炮的变异算法但骑士们没有理会,他们接受外界信号的通道已经关闭。

  “这是塔拉尼斯的卡图里克斯勋爵,”泽斯指着她左边的骑士说,他咄咄逼人的姿态毫不掩饰想要造成伤害的欲望。“这位是导师斯托塔尔。他们的骑士团是这个熔炉的盟友,如果那个飞行器在五分钟内还没有离开我的堤道,他们就会带着他们的战士骑出去并摧毁你。你知道这次行动的严重性吗?”

  “你竟敢威胁铸造将军的使者!”梅尔盖特喊道。“你是机械教的耻辱,呸!”

  “你的刺客摧毁了我学徒的心灵,然后又杀死了我的一个助手,你竟敢说我是机械的耻辱?”泽斯喝道。她看了看时钟说:“四分四十秒,梅尔盖特。我建议你赶紧走。”

  “你会后悔的,”雷古拉斯答应道。“我们将看到你的城市成为废墟,你的遗产将从所有的记录中消失。”

  骑士们向前迈了一步,骑士金属四肢发出嘶嘶声和响亮得可怕的撞击声。

  梅尔盖特用手杖敲了敲轿子,他和雷古拉斯二话没说就退了出去。一阵匆忙的口令让他们想起了护教军,于是他们带着痛苦和失望回到重型飞行器上。

  当它的侧翼折叠起来飞向空中时,领头的骑士将驾驶舱转向泽斯,他们之间的连接打开。

  “你应该让我杀了他们,”卡图里克斯勋爵说。

  “也许吧,”泽斯同意道,“但我觉得你还会有机会的。”

  “你认为他们会回来吗?”

  “我知道他们会的,卡图里克斯大人,但下次他们就不会那么傲慢了。”泽斯说道。“我得把这事通知马克西玛和凯恩。凯尔博·哈尔可能会对他们也如法炮制,我需要再一次向风暴军团请愿。我有一种感觉,未来我们将需要一些更大的引擎来保卫岩浆城。”

  “我们非常欢迎风暴军团的支持,”卡图里克斯表示赞同。“与此同时,我们将继续与你们站在一起。接下来你要我们怎么办?”

  泽斯注视着离去的飞船发出蓝色炽热的光芒。

  “准备战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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