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
捉到从那里面爬出来的邪恶身影，但我仍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之后尤根突然将火蜥蜴开回到了墓地。
“我们不得不径直穿过这里，”他说道，在尤根看来仿佛这只不过是个小麻烦。“否则就会身陷在树丛之中动弹不得。”
我转过身子，没从左边，而是从右边望了望公墓。果然，在那个方向上的夜色似乎更加的黑暗，群星和城里的灯火就像是被一道由植物组成的坚实的堤岸掩盖住了，有如地平线上一块飘得很低的雷云一样隐约可见。担心尤根突然再来上一个转向的我单手握住了重爆弹枪，低头查看册子上的地图，发现表示这片林地的图标比它现实中的模样要小得多。通向另一侧大门的车行道离我们相当近，但我们不得不穿越挡在面前的一片坟地才能到达那里。而这意味着我们必须要放慢行进速度，这样反而会让我们更容易受到攻击。（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没有直接返回到那道最初我们藉以进入公园的大门：所有我能记起的就只是当时我们两个都很紧张，至少对我而言，我很担心受到攻击，我们能想的就只是我们最初的目标。）
我看不到周围有什么动静，所以我用拇指按压着手掌，1祈求着帝皇的保护（尽管我确信帝皇他老人家相比于保住我那条贱命，还有着更加急迫的事情需要处理，但是祈求一下终归没什么坏处），而后紧紧的握住了重爆弹枪的握把。“我们进去吧。”我说道，感觉就像我平素那样做好了准备。
尤根遵从了我的指令，就像他平常做其他任何事一样冷静，我们引擎咆哮的音调降了八度。车子放慢了速度，以更加稳健的速度开始接近那些低矮的、挤作一团的附属墓穴，而车头前大灯射出的强光照出了前进路径上所有的细节。其中一些坟墓几乎没有什么损坏，着说明生者仍还记挂着这些坟墓的所有者，而其它那些则包裹着一层由青苔和攀援植物组成的绿衣，这些讨厌的东西爬过了墓碑上破碎不堪的虔诚圣像，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几乎毁掉了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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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将拇指压入手掌的一种手势，这样手指的形状就像是天鹰的翅膀，表达的是想要避开灾祸或是祈求好运的意思，在达摩克里斯湾或是相邻星区的许多世界中很是常见。
“哎呦，”尤根说道，由于他没能转过弯来，火蜥蜴从侧面撞上了挡在前进的道路上的一座宽敞而又庄严的陵墓。车子将浇筑混凝土撞得稀巴烂，被撞飞的几块残骸纷纷落进了乘员舱，幸运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它们没有击中我的脑袋，而倒在地上的一个相当粗糙的小天使被我们的履带压得粉碎。“最好还是降一档。”
“那样可能更明智。”我拭去帽子顶上那些最糟糕的灰尘和鸽子的粪便：在我们身后一面侧墙就像是一个不能被打扰的酒鬼一样颓然倒下。我原认为这整座建筑就要变成一片废墟，但它还是勉强的挺立在那里，不过我并不想没有把握的瞎猜在我们离开之后它还能挺立多长时间。伴随着传动装置那刺耳的声音，我们的车子减慢到了与步行差不多的速度，不停驶过成片的纪念碑之间的空地。
起初似乎战火并没有波及到这片由坟墓组成的小村庄，至少我们这一路并没有看到战争过后那种破败的景象，但是又过了一会儿，我辨认出了车子路过的几座陵墓有被损坏的迹象。墓门勉强被挂在合页之上，随着夜风轻轻的摇摆个不停，尤根显然也发现了这种情况：他清了清嗓子，吐了口唾沫，将他对此的厌恶之情清清楚楚的表现了出来。“该死的盗墓贼。”那口气与他惯于用在异教徒身上的完全一样。
“希望如此。”我尽可能从重爆弹枪后面安全的位置上仔细的检查我们经过的下一处陵墓。就我目前能看到的情况而言，相较于有人从那里离开，那些地方更像是被人强行闯入。“那些墓穴里肯定有大量值得偷窃的东西。”我从来没有能够彻底了解这样做的原因，大批有钱有势的人似乎认为如果不能将它们带走的话至少也要将它们保管在自己最后的住所里面，他们在装饰品和古董艺术品上浪费了一大笔钱来使他们最后的长眠之地尽可能看起来像是一位高级妓女的闺房。
即使尤根想要回应这个评论，他也没有这个机会了：一个毫无生气的人出现在头灯前面，默默无语的注视着我们的方向，仿佛被施了某种催眠术一般。我对那是一个还魂者的事实没有片刻的怀疑，他的身体上被同伴的牙齿与指甲破坏的痕迹在发光体的照射之下被我们清清楚楚的看在眼中，有好几处伤口的肌肉被咬掉或是扯掉了，骨头直接暴露在外面。这种狂乱的攻击在夺走他性命的同时，也让他的衣服变得破烂不堪，但是通过那些残余的碎片仍能看出他生前在某个工厂里从事着卑微的工作。在我能够收集到更多的信息之前，尤根猛踩了一脚油门，而伴随着微弱的嘎吱声，那个可怕的幽灵突然就消失在了火蜥蜴的车底。
“看来有些家伙已经起床了。”我的副官评论道，仿佛这只是我们旅行途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已。
“那个家伙不是被埋在这里的。”我为了便于搜寻其它怪物的踪迹而无视掉了我们身后那一堆令人讨厌的垃圾。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它到这里做什么？我很快就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有一整群的怪物出现在前方，它们与我们从着陆场前往市区途中遇到的那些攻击轿车的家伙一样，强行拦住了我们的去路。然而火蜥蜴比轿车可要坚固的得多，更别说这上面还装着武器，总之这一次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要用火焰喷射器吗，长官？”尤根问道，但我正要对这项提议表示赞成时，一座在规模和华丽程度上都要超过大部分同类的坟墓的主体部分从黑暗中现出了身形，拦在我们前面。
“用爆弹枪吧，”我说道，“前面陵墓的那堵墙造成的回流可能也会伤到我们自己。”
“爆弹枪是吧。”尤根确定了我的指令，随后扣动了这台结实的小车主武器的扳机，将前进的还魂者撕成了碎片，而我则转动着同轴武器，消灭尸群边缘的一些家伙。少数幸存者继续迈着蹒跚的脚步向我们走来，就像是前进的泰伦一样对它们同伴的命运无动于衷，但纵使它们费尽了力气靠近我们，却也只能倒在我们那转动的履带之下。“我们这是给它们送行。”他一边说一边带着我们转了一个九十度的大弯，这样火蜥蜴就与那座大墓保持平行，而眼前的景象令我感到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宽慰，我们正在寻找的那条碎石铺就的车行道就在我们前面。
“希望如此。”我说道，但是话音刚落我就感到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脚踝，低头一看才发现一只还魂者逃过了被我们碾碎的厄运，当履带从它两旁碾过时它抓住了火蜥蜴的底盘，而现在它正试图把自己拖上车子。我拔出链锯剑，本能的向下猛劈，当锯齿撞在没有光泽的黑色车体装甲上时发出了的哀鸣声。但那几根腐烂的手指拒绝放弃到手的战利品，我一脚踢在还魂者的脑袋上，但是这下同样没有什么效力：我的脚以足以让活生生的对手丧失战斗力的力道命中它的头骨，但是从怪物的表现来看，我做的这些对这个家伙没什么产生太大的效果。
之后它抬起脑袋，脸上坏死的肌肉映入了我的眼帘，认出它的我在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之下双脚有些站立不稳。我认为，总督亲卫队的制服应该足以成为一条线索，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进行推理的机会，而在突然认出攻击我的这个怪物就是Klarys后我感到非常吃惊。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正在前往疗养院的路上，她的伤势很重，但还不至于危及生命。1
然而，毫无疑问出于某种原因，她屈服在了它们的淫威下。她出现在这里正好证明了这一点，更不用说她那可以走动的尸体周围散发着腐烂引起的恶臭，我改换了自己的瞄准点，一剑砍在她的脖子上，只一击就把她的脑袋砍了下来。她的那只烂手也随之松开了我的脚踝，我干净利落的将这具突然丧失了生命力的尸体踢出乘员舱外，这时那颗失去了支撑的脑袋就像是一只被遗弃的scrumball一样在车厢里滚来滚去。
我几乎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身后传来的一声响亮的重击声就再次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又有两只还魂者设法登上了我们的火蜥蜴，这次它们是从我们正要避开的坟墓顶上跳进车里来的。差点被那家伙散发出的恶臭弄得窒息的我挥动链锯剑对着正在靠近我的那只还魂者发动了攻击，旋转的剑刃划破它的胸膛，将它齐刷刷的分成了两半，怪物的伤口喷出一道腐败的喷雾。但上半部分仍抱着宁死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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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概她的头盔已经在他的面前被拿掉了，但是他懒得在文中说起这个事实。
的决心拖着身子向我扑了过来，我向下挥出链锯剑，想要像对付Klarys那能动的身子那样料理了这家伙，但此时火蜥蜴突然倾斜向了一边，我一个趔趄，哀鸣的剑刃砍在了座舱底板上，溅出了大量的火花。
“尤根，”我叫道，“究竟出什么事了？”火蜥蜴砰的一声从从侧面撞上了一座坟墓，掀起了一团灰尘，并且传来了不堪虐待的金属尖叫声，之后车子转向了相反的方向。
“对不起，长官，我现在有点忙。”我的副官正在努力抵挡另一只还魂者对他的攻击，这很合乎常理，因为他在只用双手和一把匆忙拔出鞘来的战斗刀进行自卫的同时，很难再集中精力把控车子的行驶方向。
为了抵消我们不规则的行进路线所带来的影响，在第二次尝试时我瞄的比先前更加准确了一些，马上就为自己那临时的头颅收藏库又新增了一件藏品，我将身子探过那道将乘员舱与驾驶室分隔开来的装甲板。之后我犹豫了一下，待在原地没动，因为我不敢直接对着那只还魂者一通乱砍，害怕这样反而会伤到尤根，而此时我甚至连向它开枪射击的机会都没有，但是如果让我的副官自行抵挡怪物的攻击的话，后果同样不堪设想，我确信仍有很多还魂者潜伏在陵墓周围，我不怀疑如果车子停下来的话，我们肯定会被它们淹没。
“坚持住。”我说道，希望自己的声音没有显露出不情愿，然后爬过了装甲板，艰难的保持着自己身体的平衡。这辆火蜥蜴服役有些年头了，为了方便日常维护，上面的用来保护上层履带的防护板都已经被拆掉了，看样子就好像那里本来就没有配备这些东西似的，在接近由金属片连接而成、此时正在高速转动的履带时，我感到举步维艰，心里非常清楚只要一个失足，自己就会被卷到履带下面，死得惨不忍睹。
“我正坚持着呢，长官。”尤根不假思索的回应道，看样子那些鼓励的词汇被他理解成了一道命令，他一刀划破了还魂者的喉咙，如果在它的血管中还有血液仍在流动的话，这一下无疑是致命的攻击。但那还魂者并不是什么活物，尤根开出的这道伤口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只是让受伤的怪物变得更加没有吸引力了。火蜥蜴在驶过某个隐藏的障碍物时颠簸了一下，差点将我从它的背上甩下去，我胡乱摆动手臂想要保持身体的平衡，当我本能的想要抓住把手来稳住身形时，张手扔掉了紧握的链锯剑。这件嗡嗡作响武器掉回到了成员舱里，在掉落的过程中险些将我的大腿切了下来，落在地板上的它兀自转个不停，与装甲板擦出一道道的火花，并且将碰巧撞上的那只丧了性命的还魂者的残躯削成了肉泥。看到此情形的我当然不会羡慕那些十分恼恨顶头上司将这么多的清理工作一股脑儿丢过来的家伙。
不幸的是，离我最近、能够让我抓住来稳住身子的东西就是那只还魂者，你们完全可以猜到那家伙的反应，它放弃了我的副官，转而要对我发动攻击。当它扭动身子、试图转过来用牙咬我的脖子时，一股下水道般的恶臭直冲我的鼻孔。我唯一的机会就是让自己待在它的背后:而想要站起来就得抓住它的肩头，所以我伸出两条胳膊，紧紧的抓住这只精力异常旺盛的尸体的腋窝底下自己的手腕，死死抱住了它的胸口。在本能的驱使下，它双脚使力，试图挣开我的上臂。在察觉了它的行动之后，即使是在这辆颠簸的火蜥蜴上，我还是牢牢的扭住了它，没让这家伙转过身来，并试着忽略它的肌肉组织在我的紧握之下纷纷从身体上散落了下来的这种令人不安的状况，把它摔到了一边。怪物的重量将我也拉了起来，我砰地一声结结实实的倒在了车体上，摔倒的地方距旋转的履带只有一只巴掌那么远。
这只还魂者就没有我那么幸运了。它坚持了一会儿，那钳子般的手紧紧的抓住了我大衣上的翻领，这时旋转的金属履带正在不停的磨掉它的皮肉，从伤口中喷出一道腐败发臭的喷雾，而我发觉此时的自己马上也要步它的后尘，被卷进那悲惨的命运的之中。这时尤根用他那把锋利的刀子割断了我的衣领，那个污秽之物突然就消失在我的眼前，在履带转速的帮助下将它抛到了车子前面。我不知道我们是否干掉了那家伙，但是初脱大难的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是最后一批怪物了吗？”当火蜥蜴最终驶过那片挤在一起的坟墓时，我的副官问道。他伸手抹去了脸上的斑斑血迹，完全将身子缩回到了驾驶舱里。引擎轰鸣，当车子开始加速时，我紧紧的抓住了另一个把手，很快，火蜥蜴就将那些阴魂不散的腐化之物的巢穴远远的抛在背后。
“你受伤了。”我说道，回到了一片狼藉、臭不可闻的乘员舱。匆忙关闭了链锯剑的调节旋钮，并四处寻找着医疗箱。我此时最不想看到的情况就是在我们全速前进时尤根因失血过多而死。
“只是处擦伤而已，”他向我保证道。“我受过比这严重得多的伤。”
“这需要缝上一两针。”我说道，探过身子给他敷上了大量阻止化脓的药物，又为他进行了包扎，这样至少能避免他因流血而死。夜幕变得更加阴沉，但是再没有任何东西从那里面渗透出来，我稍稍松了一口气，心想，至少当我与总督见面时，又有了一段奇闻异事可供自己吹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