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25周年纪念版》,明日巨星合唱团
说实话,在我看来,当时我已经太老,不会再在乎音乐,也不会因为一张专辑而改变,更不用说去买单曲了。当时我二十八岁,开车去盖特威克机场,这时在广播里听到了《灵魂鸟舍》,它改变了我的人生。这事很奇怪:我并不听音乐电台。当时,和现在一样,我听BBC4频道,或者听磁带。但那次我开车的时候听了音乐电台,播的恰好是《灵魂鸟舍》,我在脑子里做了个记录,记住了这个乐队的名字——明日巨星,和那部电影一样,就是乔治·C.斯科特以为自己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的那部。(电影名161来自有关堂吉诃德的一段对话,他和风车战斗,以为那是个巨人—如果他是对的怎么办呢?)
等我到了伦敦,我直接去了一家音像店,买了店里所有明日巨星的东西(《林肯》,还有《明日巨星》)。他们没有《灵魂鸟舍》。那时《洪水》还没发布。
我喜欢明日巨星合唱团的一点在于他们创作了故事。词语编排的方式留下一些孔洞,为了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得把那些洞填起来。不管我喜不喜欢,我成了歌曲的一部分。
我打电话给特里·普拉切特,因为他也喜欢故事。我告诉他我发现了他会喜欢的东西,甚至会胜过喜欢巧克力。《长牙的鞋拔子》变成了《好兆头》巡回签售会的主题歌。当我们有压力的时候,就会一起唱这首歌。我们经常有压力。
我买了《鸟舍……》单曲唱片,这是我买的第一张单曲CD。上面还有一首《蚂蚁》,蚂蚁在黑夜里爬上某人的后背。
《洪水》一到音像店我就买了回来。它突破了明日巨星的传统,听起来并不像是在某人的密室里录制的。里面有乐器演奏嘉宾、合音,还有奇怪的样本。听起来仍然像明日巨星,但这一次他们是更大的巨星了。
这些歌多半是从一个平行宇宙发送而来,是我们永远不会完全理解的故事和生活的片段。然而,这并没有让我停止思索,或者编出与之相配的我自己的小故事。
首先,这是第一张伴有自己主题的专辑。世界注定终结,但那也没关系,因为专辑已经开始了。没错。专辑中有《灵魂鸟舍》,这首歌由一盏灯塔上骄傲的夜明灯演唱。还有《幸运球和脚镣》,回顾了一场非同寻常的婚姻。
专辑里还有《伊斯坦布尔(不是君士坦丁堡)》,我很遗憾地发现威尔逊、凯佩尔和贝蒂从未以它为背景音乐跳一支沙子舞。还有《死》,这首歌讲的是末后之事以及生命的意义。不管和什么人交谈,只要我发现对方开始说“我不是种族主义者,但是……”这样的话,《你朋友是个种族主义者》就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还有《粒子侠》,这是所有超级英雄中最精致的一位。特里·普拉切特非常喜欢《粒子侠》,他把带永存指针的手表放在了自己的一个故事里,我认为这很不公平,因为我原本想要把这个主意偷偷用到我自己的故事里。
《扭曲》让我难过——我确信这首歌讲到了自杀。《我们要摇滚》的超现实主义绝非一般意义:只有照字面意思理解它才说得通,然后获得的感觉如梦如幻。毕竟,也许每个人都确实想要个假的脑门。
我觉得《有人一直动我的椅子》实际上应该叫作“可怕先生”,而我害怕那个“丑陋先生”。
这里面有《助听器》。这首歌里有把电椅,不知怎么好像装满了甜蜜与温柔。《最低工资》让我脑中看到牲畜四处逃窜,还有扛着标语牌的牛仔。《信箱》是我喜欢的装在盒子里的小恐怖片,它的歌词翻滚扭曲。
《暗中吹哨》讲的是,如果我们遇到了不能说不善良,但仍然给我们留下伤痕的人,该如何应对。
《热茶》永远不会回来。回头的浪子始终没被吃掉。《女人和男人》在我脑中是一幅埃舍尔的画。歌词打开之后还包着歌词,人们渡过海洋,进入丛林,直到永远。《纯爱的蓝宝石子弹》(Sapphire Bullets of Pure love)这个短语非常完美,几乎和“地窖的门”(cellar door)一样好听,在我脑海中的屏幕上,它是一部加上宝石蓝的黑白电影。
明日巨星合唱团为他们自己写了一首歌,解释了乐队的名字和有关他们的所有事情。要抱紧旋转木马。
我们所有人都在《去往柏林的公路电影》中。或者至少,我们都在一部公路电影中,如果我们一直走下去,有些人最终会到达1989年的柏林。
现在已经到了未来,《洪水》的发布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然而洪水仍在上涨,海平面同样也是。有些东西永远不会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