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玛丽回到了她在二楼的实验室,坐在一张黑色的皮革转椅上,这种豪华的家具一看就是经理们用的,绝不可能在大学的教授办公室里看到。她坐在椅子上转了起来,从桌旁转开,透过朝北的巨大窗户,看着外面的安大略湖。她知道多伦多和罗切斯特隔湖相望,不过即使是在晴朗的天气里,从这儿也看不到多伦多;湖的对岸远在地平线的另一边。世界上最高的独立式建筑物——多伦多电视塔,就伫立在多伦多那边的湖岸上。她本来还抱着几分希望,至少可以看见这座电视塔从地平面的弧线上露出头来,可是……
可是,她想起庞特说过,当初不应该给他的植入机侣哈克输入他亡妻的声音。这不仅没有给他带来安慰,反而还总让他痛苦地想起失去的一切。所以,玛丽透过窗子完全看不见多伦多,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听说海风区在夏季是一个很宜人的地方,不过现在是初秋了,这儿变得很是萧索。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在本地有家分公司——WROC电视台,玛丽如今已经喜欢上了WROC的新闻节目,她每次都能在天气预报中听见“湖泊效应”这个字眼——可是她以前住在这个湖的北边时却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多伦多的冬天基本上是不下雪的,不过很显然罗切斯特这里的雪可不少,这都是因为来自加拿大的冷空气从安大略湖上经过时带来了湿气。
玛丽拿来一只咖啡杯,冲了一杯麦斯威尔咖啡,又按照她最喜欢的比例掺上巧克力牛奶,然后小小地呷了一口。她现在已经迷上了北部乳制品公司的特浓巧克力牛奶,而这个跟和露华好食品公司那好吃得不得了的法式洋葱蘸酱一样,在多伦多都买不到。她想,这就是背井离乡的一点补偿吧……
玛丽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打断了她的遐想。她放下了咖啡杯。几乎没有人知道她在这儿的电话号码——而这也不是协力集团的内部来电;内部来电的铃声和这个是不一样的。
她拿起了黑色的电话听筒。“喂?”
“是沃恩教授吗?”一个女性的声音说道。
“是我,你是?”
“我是达丽娅。”
玛丽的精神为之一振,是达丽娅·克莱恩——她在约克大学带的研究生。玛丽当然把新号码给了她原先工作的院系;她在开课前一走了之,让他们焦头烂额,而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留下电话号码。
“达丽娅!”玛丽惊呼道,“你打电话来我真高兴!”玛丽眼前浮现出这个苗条的棕发女孩那瘦削的笑脸。
“听见你的声音我也很高兴,”达丽娅说,“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打电话来。我不想只发个电子邮件就了事。”玛丽似乎听见达丽娅在蹦上蹦下。
“是什么事?”
“是拉美西斯!”
玛丽的第一个念头是跟她开个玩笑,“你知道,即使用了安全套 ,也还有3%的几率会怀孕。”不过她没有这么说。显而易见达丽娅指的是她正在进行DNA研究的那具古埃及尸体。“我猜结果已经见分晓了吧。”玛丽说。
“是的,是的!它的的确确是拉美西斯家族的成员——八成是拉美西斯一世!沃恩技术又一次取得了成功!”
玛丽可能有点脸红了。毕竟,付出艰辛劳动进行测序工作的是达丽娅。“太好了,”她说,“祝贺你。”
“谢谢,”达丽娅说,“埃默里大学的人也很高兴。”
“棒极了,”玛丽说,“干得漂亮!我真为你骄傲。”
达丽娅又说了一句谢谢。
“那么,”玛丽说,“约克那边怎么样了?”
“还不是老样子,”达丽娅说,“助教们谈论着要罢工,约克狮队在比赛中遭遇惨败,还有省政府又宣布削减开支了。”
玛丽苦笑了一下。“听到这些我很难过。”
“嗯,没关系,”达丽娅说,“你知道的。”她停了一下。“真正可怕的消息是,这个礼拜早些时候,有个女人在学校里被强奸了。《神剑报》上登了报道。”
玛丽的心脏仿佛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跳动。“上帝呀。”她说道,又把椅子转回去,看着窗外,想象着约克的情形。
“嗯,”达丽娅说,“就在离法夸尔森很近的地方,离这儿也不算远。”
“他们有说谁是受害者吗?”
“没有。没有公布细节。”
“那强奸犯抓住了吗?”
“还没有。”
玛丽深吸了一口气。“你要小心点,达丽娅。千万要小心。”
“我会的,”达丽娅说,“每天下班后乔什都来这儿接我。”乔什——玛丽总是记不得他姓什么——是达丽娅的男朋友,在奥斯古德厅法学院学法律。
“很好,”玛丽说,“那就好。”
“总之,”达丽娅说,从她的语气可以听出她想让谈话重新变得轻松起来,“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拉美西斯的事。我敢肯定会有一些新闻对此进行报道。明天加拿大广播公司的人要来实验室。”
“那太棒了。”玛丽说道,不过她的思绪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我也很激动,”达丽娅赞同道,“这真是太酷了。”
玛丽笑了。这确实很酷。
“那就这样吧,我不打扰你了,”达丽娅说道,“我只是想把最新的消息告诉你。回头再联系!”
“再见。”玛丽说。
达丽娅也说了声“再见”就挂断了电话。
玛丽想把听筒放回去,可是她的手抖得厉害,居然没能把听筒放到叉簧上。
又一个人被强奸了。
但这意味着又有一名强奸犯?
或者……或者……或者……
或者还是那个可恶的家伙,那个禽兽,那个她没能告发的人,又出来作案了?
玛丽觉得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仿佛她是在一架一直向下俯冲的飞机上。
该死的。真是该死。
如果她报了案——如果她让警方有所警惕,让学校的报纸发出警告……
是的,自她遇袭以来,已经过去好几个星期了,没道理还认为那是同一个强奸犯。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强奸别人所带来的刺激和快感会持续多久?而要鼓起勇气——那种可怕的、让人恨之入骨的勇气——再度犯下同样的罪行,又需要多久?
玛丽早就提醒过达丽娅。不只是刚才,她在早些时候从安大略的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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