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缺少奇迹 老朋友 完美的失败
战略室光线昏暗,众多闪烁屏幕像请愿者般团团包围战帅王座,寥寥数支摇曳火炬散发着檀香的气味,而这便是仅有的照明。在伊斯特凡Ⅲ战事爆发之后,战略室末端的墙壁就被拆除了,公然显露出与复仇之魂号舰桥毗邻的那座神殿。
战帅孤身独坐。在他为星球地表那场鏖战沉思筹谋的时候,谁也不敢贸然打扰。预期中的屠杀如今已升级为战争——这是一场他此时难以负担的战争。
虽然战帅早已向原体兄弟们夸下海口,但伊斯特凡Ⅲ的战局实际上令他忧心忡忡。这并非因为麾下的部队有可能战败,而是因为他们居然被拖在了这片战场上。他本以为病毒炸弹的轰击能够一举剿灭那些怀有异心之人,让他可以放手开展一场宏伟战役,将高居于泰拉黄金王座之上的帝皇彻底推翻。
然而,这完美无缺的计划却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帝皇之子的索尔·塔维兹向地面部队送去了警告……
还有艾森斯坦号……
荷鲁斯还记得马罗格斯特前来汇报几名记述者行踪时身上所散发的恐惧,侍从担心战帅震怒之下会为他的生命画上句号。
当时马罗格斯特跛着脚走近王座,低垂下戴着兜帽的头颅。
“马罗格斯特,什么事?”荷鲁斯质问。
“他们逃脱了,”马罗格斯特说,“辛德曼、欧丽顿还有奇勒。”
“什么意思?”
“他们不在接见厅的死者之中,”马罗格斯特作出解释,“我亲自检查了每一具尸体。”
“你说他们逃脱了?”战帅最终问道,“这似乎意味着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是吗?”
“我想是的,大人,”马罗格斯特点点头,“他们显然乘坐一架雷鹰前往了艾森斯坦号。”
“他们偷走了一架雷鹰,”荷鲁斯重复道,“我们有必要检查一下针对这些新式飞行器的安保措施了。先是索尔·塔维兹,现在又是这些记述者,显然不管是谁都能随便弄走一艘我们的炮艇。”
“他们并非自行偷走雷鹰的,”马罗格斯特解释道,“他们得到了帮助。”
“帮助?谁的帮助?”
“我相信是亚克顿·克鲁兹。那里发生过一场搏斗,马迦德死了。”
“亚克顿·克鲁兹?”荷鲁斯冷笑道,“我们见识过不少奇迹,但这恐怕是最为惊人的一个。‘耳旁风’突然有了良心。”
“这是我的失误,战帅。”
“这不是失误的问题,马罗格斯特!这样的问题根本不该出现。我已经被迫将越来越多的精力从战场上分散出来。告诉我,艾森斯坦号何在?”
“它尝试冲破封锁网,驶向星系的跃迁点。”
“你说‘尝试’,”荷鲁斯指出,“它没有成功脱身?”
马罗格斯特作答之前迟疑了一下,“我们的数艘战舰对艾森斯坦号进行了拦截,将其重创。”
“但并未击毁?”
“没有,大人,艾森斯坦号的指挥官发动紧急跃迁进入了亚空间,但那艘战舰受损严重,我们并不认为它还能熬过如此凶险的情况。”
“如果它熬过去了,那么我全盘计划的时间表都会遭到干扰。”
“亚空间现在昏暗无光,战帅。他们不太可能——”
“切勿盲目自信,马罗格斯特,”荷鲁斯警告道,“伊斯特凡Ⅴ的行动阶段对于我们迈向胜利是至关重要的,如果艾森斯坦号将我们的计划告知泰拉,一切都可能功败垂成。”
“战帅,或许我们可以撤出圣歌城,封锁整个星球,确保伊斯特凡Ⅴ的行动阶段按原计划展开。”
“我是战帅,我从不在战场上退却!”荷鲁斯吼道,“我们要在圣歌城中达到的目标是你无法理解的。”
荷鲁斯王座扶手内置的通信器发出鸣响,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我是战帅。”
安装在地板里的全息台投射出宽阔的方形平面,一个影像悬浮在战帅头顶。艾多伦总司令的面孔逐渐聚焦,显然是坐在他的兰德掠夺者指挥车中。远方爆炸的轰响在静电杂音中回荡。
“战帅,”艾多伦说道,“有份新的消息你理应知晓。”
“说吧,”荷鲁斯回答,“最好是好消息。”
“喔,的确很好,大人。”艾多伦说。
“那就不要拖延,艾多伦,”荷鲁斯警告道,“快讲!”“我们在宫殿内部有个盟友。”
“盟友?谁?”
“卢修斯。”
战斗的尾声是最糟的部分。
所有阿斯塔特战士都早已习惯了恶战临头的紧绷气氛,甚至习惯了战斗本身的轰鸣与苦痛。但每当洛肯目睹战火停歇后的惨烈场面时,总会最为期盼一个不存在战争的年代。他并不像凡人那样体会恐惧或绝望,但他和凡人一样感受着哀伤和罪恶。
安格隆方才的这场进攻是至今为止最猛烈的一次,那位原体本人一马当先,碾过宫殿拱顶的废墟向洛肯的防线冲来。数千名血迹斑斑的吞世者紧随其后,而此刻很多敌军战士都还躺在他们阵亡的位置。
这个地方曾经是宫殿的组成部分,是一座拥有凉棚与景观湖的精致花园,开放式屋顶任由阳光沐浴。而现在这里已经化作一片断壁残垣,屋顶彻底坍塌,只有损毁石柱与断裂桥梁还勉强体现着昔日的雍容华贵。
吞世者的尸体集中在前部路障附近,那是影月苍狼用碎石和金属堆砌而成的工事。安格隆全力进攻那里,托迦顿则主动放弃阵地,在吞世者付出惨烈代价之后率部后撤,转移到宫殿中央的拱顶入口处驻防。这个计策奏效了,等到吞世者冲向洛肯的防线时,他们的势头已受重挫。塔维兹布置在高处的火力点夺走了很多条性命,因此在洛肯最终拔剑出鞘之际,吞世者的作战动力就只剩下惯性而已了——胜利已经遥不可及。
影月苍狼和吞世者的尸体混杂在一起,那些战士都是洛肯熟识多年的。虽然战场轰鸣已经消散,洛肯却仿佛依旧能听到激战的回响,链锯剑在盔甲上撕咬,爆矢弹在空气中奔窜。
“够险的,加维尔,”他身后的一个声音说道,“但我们打赢了。”
洛肯转过头看到索尔·塔维兹从中央拱顶走出来。洛肯微笑着看到这位朋友兼战友已经今非昔比,他从谋杀星球那场苦战中的普通军官摇身一变,成了荷鲁斯背叛之下众多幸存者的领袖。
“安格隆会回来的。”洛肯说。
“但是他们的把戏失败了。”塔维兹说。
“他们不需要突破我们的防线,索尔,”洛肯说道,“荷鲁斯会把我们拖垮,直到我们无力再战。到时候艾多伦和安格隆就能直接从我们身上碾过去。”
“也不要忘记荷鲁斯之子。”塔维兹说。
洛肯耸耸肩,“他们现在还没必要行动。艾多伦渴望荣耀,吞世者渴望鲜血。战帅愿意让其他军团来消耗我们,之后再派嫡系部队出击。”
“情况变了。”塔维兹说。
“什么意思?”
“我刚刚从卢修斯那里得到消息,”塔维兹解释道,“他告诉我,他的特种兵破解了荷鲁斯之子的通信。你的一些老朋友将要离开复仇之魂号,前来指挥作战。”
凝望战场的洛肯转过身,突然产生了兴趣,“谁?”
“艾泽凯尔·阿巴顿与荷鲁斯·阿西曼德,”塔维兹说,“显然他们负责让这座城市品尝战帅本人的怒火。我相信,荷鲁斯之子很快就会出手了。”
阿巴顿与阿西曼德,两个叛徒首脑,曾经让洛肯仰慕多年的战士,四王议会的核心。他们是荷鲁斯的左膀右臂,种种可能性顿时在洛肯脑海中闪现。如果能除掉最后两位四王议会成员,那么军团核心必将遭受重创,在失去了支柱与榜样后逐渐消沉崩溃。
“索尔,你确定吗?”洛肯急迫地问道。
“我尽可能确认了消息,而且卢修斯显然很是兴奋。”
“拦截到的情报里是否包括他们的登陆位置?”洛肯问道。
“是的,”塔维兹微笑着说,“马卡拉大殿,就在宫墙之外。那是一座大型神殿,它的尖顶是三叉戟形状的。”
“我得去找塔瑞克。”
“他和耐罗·维帕斯在一起,帮助瓦顿护理伤员。”
“谢谢你带给我这个消息,索尔,”洛肯残酷地笑道,“这改变了一切。”
卢修斯从弹痕斑驳的柱子后面探出头,扫视面前的黑暗废墟,这是散布在宫殿残骸里的无数战场之一。尸体、爆矢枪和链锯斧静静躺在破碎的地砖上无人问津,其中很多死者还都保持着搏命拼杀的姿态。
对于卢修斯而言,找机会溜出宫殿并不困难。最大的危险其实是战帅的部队在废墟周围部署的狙击手。卢修斯有数次都在损毁建筑中察觉到了动静,并立刻躲进弹坑里或尸堆背后寻找掩蔽。
像动物一样在污秽与黑暗中匍行——这是莫大的侮辱,不过战场上的景象、声音以及气味充斥着卢修斯的感官,让他高度兴奋。他谨慎地踏入庭院,周围随处可见的尸体惨不忍睹,死者往往被链锯剑砍成碎块,或是被拳头活活打死。
这无疑是一片丑恶场面,但他颇为享受身边浓烈厚重的死亡意味。
“毫无艺术感。”他自言自语道,此时一个披挂紫金盔甲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二十名战士紧随其后,卢修斯微笑着辨认出艾多伦总司令。
“总司令,”卢修斯说道,“再次站在你面前让我万分荣幸。”
“收起你该死的花言巧语,”艾多伦厉声说,“你是个双重的叛徒。”
“或许是吧,”卢修斯说着,靠在一根倒塌的黑色大理石柱上,“但我是来让你得偿所愿的。”
“哈!”艾多伦嘲笑道,“你能给我们什么,叛徒?”
“胜利。”卢修斯说。
“胜利?”艾多伦笑着说,“你以为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来夺取胜利?我们已经把你们捏在手心了!你们会一个一个死去,胜利则会属于我们!”
“你打算折损多少战士来夺取胜利呢?”卢修斯反驳道,“你打算把多少位弗格瑞姆的选民扔进一场本不该发生的战争?你可以在此时此地了结这一切,保存所有阿斯塔特兵力去迎接真正的战斗!你很清楚,当帝皇对荷鲁斯的叛乱作出回应时,你会需要每一位战斗兄弟。”
“如此无价的帮助要得到什么回报?”艾多伦问。
“很简单,”卢修斯说,“我要重新加入军团。”
艾多伦大笑起来,卢修斯感觉到死亡之歌在体内涌升激荡,但他强行将那杀戮的音律压在心灵深处。
“你是认真的吗,卢修斯?”艾多伦质问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们想要你回来?”
“你需要我这样的人,艾多伦。我要成为军团的一分子,让我的技巧和野心得到尊重。我可不会像塔维兹那个贱骨头一样满足于上尉军衔。我要站在弗格瑞姆身边,那是我应得的位置。”
“塔维兹,”艾多伦厉声说,“他还活着吗?”
“还活着,”卢修斯点点头,“不过我很乐意替你杀了他。这场战争的荣耀本应属于我,而他却对我们颐指气使,仿佛自己是一位选民。”
卢修斯感到胸中的苦楚开始沸腾,于是努力维持镇定,“他曾经愿意和手下的战士一起埋头前进,让更高等的人去赢得荣耀,但他恰巧选择了这场战争来发掘自己的野心。若不是因为塔维兹,我根本不会被派下来。”
“你要求我给予你极大的信任,卢修斯。”艾多伦说。
“是的,但考虑一下我能给予你什么:宫殿,还有塔维兹。”
“这些无论如何都是我们的。”
“我们是一个骄傲的军团,总司令,但我们绝不会为了赢得争论而白白葬送兄弟。”
“我们事事遵从战帅的命令。”艾多伦谨慎地说。
“当然,”卢修斯回答,“但如果我可以交给你一场无比迅猛的胜利,让你独占所有荣耀呢?吞世者与荷鲁斯之子都会望尘莫及。”
卢修斯看得出来,艾多伦已经上钩,他不禁忍住微笑。现在他要做的就只是收线了。
“讲吧。”艾多伦命令道。
“我要和你一起去,加维,”耐罗·维帕斯走进了整个宫殿中唯一一座尚未毁于战火的拱顶。昔日这是一座拥有宽阔舞台与镶金座椅的华贵剧院,那创世之乐曾在此处为圣歌城的精英们奏响,如今它已经变得破败而昏暗。
洛肯从备战冥想中醒转过来,看到维帕斯站在面前,于是说道:“我知道你想一起去,但这件事我和塔瑞克必须独自完成。”
“独自完成?”维帕斯说,“这简直是疯了。艾泽凯尔和小荷鲁斯是军团历史上最强大的战士。你们不能独自和他们对抗。”
洛肯按住老友的肩膀说,“无论我和塔瑞克在不在这里,宫殿都会陷落。索尔·塔维兹让我们活了这么久,已经是超乎想象的成就,但最终宫殿必定会陷落。”
“那么你们舍命猎杀艾泽凯尔和小荷鲁斯又有什么意义?”维帕斯质问道。
“我们在伊斯特凡Ⅲ只有一个目标,耐罗,那就是让战帅吃些苦头。如果我们能杀死最后两个四王议会成员,那么战帅的图谋就会受挫。其他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你说过我们要死守这里,拖住那些叛徒,等待帝皇派遣其他军团来拯救我们。这是假话吗?我们孤立无援吗?”
洛肯摇摇头,取回立在墙边的剑,“我不知道,耐罗。或许帝皇已经派遣了其他军团前来营救,或许还没有,但我们必须假设自己孤立无援。我不能单纯用盲目的希望来支撑自己。我要背水一战。”
“我也打算这样,”维帕斯说,“我要和朋友并肩作战。”
“不,你需要留在这里,”洛肯说,“你的背水一战是在这里。你拖住那些叛徒的每一分钟都让帝皇有更多时间令荷鲁斯伏法。而我的这场猎杀是四王议会的内部事务,耐罗。你明白吗?”
“坦白地讲,不明白,”耐罗说,“但我会听你的,留在这里。”
洛肯微笑起来,“先别为我哀悼,耐罗。塔瑞克和我尚可取胜。”
“你们最好取胜,”维帕斯说,“影月苍狼需要你们。”
耐罗的话让洛肯倍感谦卑,他紧紧拥抱老友。洛肯企盼自己能告诉对方,希望依旧存在,他也会活着完成任务。
“加维尔。”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拱顶入口传来。
兄弟相拥的洛肯和耐罗松开对方,转头看到了索尔·塔维兹,剧院入口处的微光将那位帝皇之子化作剪影。
“索尔。”洛肯说。
“时机已到,”塔维兹说,“我们准备好发动佯攻掩护你们了。”
洛肯点点头,微笑面对两位英勇战士,他愿意为之出生入死,百战无悔。两人将他当作朋友,这份莫大荣誉为洛肯胸中注入一股暖流。
“洛肯连长,”塔维兹正式地说道,“这或许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
“在这个问题上,”洛肯回答,“我不认为还有什么‘或许’可言。”
“那么,我祝你一切顺利,加维尔。”
“一切顺利,索尔,”洛肯说着向塔维兹伸出手,“为了帝皇。”
“为了帝皇。”塔维兹响应道。
与战友告别后,洛肯走出剧院,留下塔维兹和维帕斯组建防线,对抗新一波敌军攻势。
仅存的战术地图标志着马卡拉大殿位于他们所处阵地的北方,洛肯走向先前选取的最佳出击地点,准备离开宫殿,并发现托迦顿正等着自己。
“你看到维帕斯了?”托迦顿问。
“是的,”洛肯点点头,“他想和我们一起来。”
托迦顿摇摇头,“这是四王议会的内部事务。”
“我就是这样和他说的。”
两位战士深吸一口气,他们再次体会到自己将要作出的尝试具有何等重大的意义。
“准备好了?”洛肯问。
“没有,”托迦顿说,“你呢?”
“没有。”
托迦顿轻笑一声,转身走向离开宫殿的那条通道。
“咱俩可真是一对。”他说道,洛肯跟着兄弟踏入一片黑暗。
无论结果如何,伊斯特凡Ⅲ最后的战役已经降临。
“你胆敢徒劳无功地回来见我?”荷鲁斯咆哮道,复仇之魂号的舰桥在他的暴怒中颤抖不已。眼前这个英武俊美的身影让他怒容满面,战帅几乎难以估量这重大挫折的深远影响。
“你究竟是否明白我在筹谋什么?”荷鲁斯怒吼着说,“我在伊斯特凡Ⅲ启动的计划志在吞没整个银河,如果整项事业刚刚展开就暴露缺陷,那么帝皇必将击溃我们!”
弗格瑞姆似乎并不畏惧战帅的怒火,这位兄弟流露出漫不经心的神色,与帝皇之子原体的本性显得格格不入。纵然刚刚乘坐旗舰帝皇之傲号抵达,弗格瑞姆的光辉外表毫无风尘仆仆之意。
他的精美盔甲是一件紫金两色的艺术品,缀有很多新近添加的装饰和珠宝,一袭带有皮毛镶边的宽大披风笼罩着他的身体。荷鲁斯越发认为,弗格瑞姆看起来像个放荡不羁的公子哥,而不是纵横沙场的战士。这位兄弟将白发结成精细的长辫,他的苍白面颊上有一些像是刺青的印记。
“费鲁斯·曼努斯是个不愿讲道理的迟钝蠢货,”弗格瑞姆说,“即便在我提到了机械神教对我们的效忠之后,他还是没有——”
“你对我发誓能够劝诱他!钢铁之手对于我的计划至关重要。你承诺会让费鲁斯·曼努斯加入我们,而我据此策划了伊斯特凡Ⅲ的行动。现在我却发现又多了一个需要对付的敌人。我们的很多阿斯塔特都会因此丧命,弗格瑞姆。”
“你要让我怎样做,战帅?”弗格瑞姆微笑道,荷鲁斯不明白这种狡黠嘲弄的语调究竟从何而来,“他的意志比我预料中更要坚定。”
“或是你单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你宁愿让我杀死我们的兄弟吗,战帅?”弗格瑞姆问。
“或许是的,”荷鲁斯毫不动摇地回答,“那总要好过放任他自由行动,随意破坏我们的计划。现在他可以联络帝皇或其他原体,集结大军,抢在我们做好准备之前率先发难。”
“那么你若是没有其他话要说,我就返回我的军团了。”弗格瑞姆说着便转身离开。
弗格瑞姆那令人恼火的语调让荷鲁斯怒气高涨,他说道:“不,你还不能回去。我有另一件任务要交给你。我要派你到伊斯特凡Ⅴ去。根据目前的事态发展,帝皇的回应很可能会比我们预料中更为迅猛,我们必须有所准备。带上一支帝皇之子部队,前往那个星球的异形堡垒,着手准备伊斯特凡星系行动的最终阶段。”
弗格瑞姆面露厌恶,“你要让我屈尊担任一个守卫,一个平淡无聊的管家,为你宏大的入场做铺垫?为什么不派佩图拉波去?这种工作更适合他的口味。”
“佩图拉波有他自己的角色要扮演,”荷鲁斯说,“就在此刻,他正准备以我的名义将家园付之一炬。我们那位阴郁苦涩的兄弟很快就会传来更多消息。你放心好了。”
“那就把这份工作交给莫塔瑞恩。他手下那些污秽的小兵想必乐得有这个机会为你干脏活!”弗格瑞姆厉声说,“在帝皇依旧值得我们效忠的年代里,我的军团是他的选民。我是他麾下最光辉的英雄,我也是这个崭新远征的左膀右臂。这……这简直背叛了我当初选择加入你的根本缘由,荷鲁斯!”
“背叛?”荷鲁斯说道,他的嗓音低沉而危险,“这是个意义深重的词语,弗格瑞姆。在帝皇为了登神而抛弃整个银河,将伟大远征的凯旋成果交给官僚与小人时,强加在我们身上的正是背叛。现在,你站在我旗舰的舰桥里,要当面向我作出同样的控诉吗?”
弗格瑞姆后退了一步,他的怒火逐渐消退,但他的双眼被这场对峙引发的亢奋所点亮,“或许是的,荷鲁斯。或许当你的宝贝四王议会不复存在之后,该有人对你讲一些逆耳忠言。”
“那把剑,”荷鲁斯指着弗格瑞姆腰间那柄闪动凶光的武器说,“我将那把剑交给了你,标志着我对你的深厚信任,弗格瑞姆。只有你我明白它所蕴含的真正力量。那把武器险些断送了我的性命,而我把它拱手送出。你觉得我会把这样一柄武器送给某个我不能绝对信任的人吗?”
“不会,战帅。”弗格瑞姆回答。
“没错。伊斯特凡Ⅴ行动阶段在我的计划中至关重要,”荷鲁斯说道,他煽动着弗格瑞姆心中傲气的危险火花,“远比我们脚下的战事更加重要。我不能将其托付给其他任何一个人。你必须前往伊斯特凡Ⅴ,我的兄弟。一切都仰仗它的成功。”
在一段令人恐慌的漫长瞬间里,荷鲁斯与帝皇之子原体间的紧张情绪如同一股奔窜涌动的凶暴电流。
弗格瑞姆最终笑着说:“现在你开始奉承我了,想借助我的傲气来诱使我服从你的命令。”
“这管用吗?”荷鲁斯问道,那紧张感逐渐退去。
“是的,”弗格瑞姆承认,“好吧,就如战帅所愿。我会去伊斯特凡Ⅴ。”
“艾多伦将继续指挥帝皇之子,直到我们在伊斯特凡Ⅴ与你会合。”荷鲁斯说,弗格瑞姆点点头。
“他会享受这个机会,继续证明自己。”弗格瑞姆说。
“退下吧,弗格瑞姆,”荷鲁斯说,“你还有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