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博士背对着大家，从埃莉森医生办公室的窗户向外望去。外面，翻筋斗正带着其他小丑收拾装备。
“我还是不太清楚你什么意思，”玫说，“逝者怎么会是单个生物？它们有成千上万个，几百万个。”
“那些是逝者的触角，”博士答道，“它的真身就是我们往返塞姆提斯的那个通道。它是个活的虫洞，两头都有百万数量级的触角。”
克拉拉的眼睛瞪得滚圆，“那就意味着我们从它的肠胃里开了过去。还过了两次！而我们看到的那些嵌在隧道墙上的尸体——它还在消化他们。”
“恐怕情况比这还糟。”博士说，“逝者在这个世界的形象很接近人——甚至连扫描读数显示的都是人类。”
“你指的是戴蓝面纱的女人？”克拉拉问。
博士点点头，“逝者将它们已经吞噬的人当作了触角末端的傀儡。”
“精神触角？”玫问道。
“似乎也可以是真正的触角。”博士说，“如果我没想错的话，逝者会挟持每根触角最后攻击的那个人，然后利用他们的尸体向下一个世界推进。”
“但我们认识自己看到的那些人啊。”克拉拉指出。
博士重重地叹了口气，“逝者肯定用什么办法篡改了基础DNA，让那些脸与我们记忆中的形象相匹配。但这改变不了它利用真人遗体闯开这个世界大门的事实。”
“我觉得我要吐了。”玫呻吟道。
“但这就意味着逝者体型非常庞大？”沃伦说，“能从一个星系伸展到另一个星系。”
“我们开车走完了它的全长，”博士说，“它跟一个标准的虫洞差不多，有能力扭曲时间和空间，让自己到达更远的地方。”
“所以它从塞姆提斯伸展到了地球，然后开始用另一头进食？”摇摆摆问。
“就是这样。”博士说，“等榨干了地球，它就会放开塞姆提斯，以地球为起点再去找其他地方。我猜它需要一头连接一颗星球，把自己在时空中固定好，才能进食。”
“但这也确实给了我们优势，”克拉拉说，“比起对抗几百万各自为政的外星人来说，我们现在只需对付一个了。”
“一个长达几英里、能扭曲宇宙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的外星人。”沃伦指出。
博士拿起“再度生情”，重新穿上皮套。“克拉拉说得对，”他说，“对付一个外星人比对抗一百万个容易——但现在，这场抗争将由我来坚持到底。”
博士站在医院门口的台阶顶层，“再度生情”挂在他的胸前。停车场对面站着数千人，他们的逝者同伴如影随形。人群朝着街道两端延展开去，所有人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你知道怎么做吗？”博士问道。他掏出音速起子，略微调整了一番自己身前的机器。
“知道。”克拉拉说。她伸手抓住博士的手臂，“我只是担心你。”
博士脸上闪过一抹微笑。“不用担心我。这就像在玛切努斯星[. 首次出现于老版《神秘博士》第2季第8集《追逐》中。
]上滑蘑菇一样容易。”博士眨眨眼，“另一边见啦……”
克拉拉匆匆离开时，博士深吸一口气，让“再度生情”深深探入自己的记忆。
唰啦！
他还在地球上，但现在是二十二世纪。他搂过自己的孙女苏珊，给了她一个拥抱，“我，呃……我，呃嗯……我觉得我必须检查一下飞船。”说着，他慢吞吞地走向了塔迪斯。
“要花很久吗？”苏珊问道，但博士没有回答。他看着孙女苏珊走向自由卫士大卫·坎贝尔，他俩在与戴立克作战时认识了彼此。博士看了一眼，匆匆走进塔迪斯。他等到伊恩和芭芭拉回来，终于下定决心，关上了塔迪斯的门。
“祖父！”苏珊惊叫着跑向塔迪斯。
“苏珊，请你听我说。这些年里我照顾着你，你也同样关心着我。”
“祖父，我应该在你的身边！”苏珊喊道。
“以后就不是了，苏珊。”博士回答道。
唰啦！
苏珊！博士感到自己眼中已然盈出了泪水。他是多么地想念她啊。博士抬起头，见好几个蓝纱女子已经放开了人类受害者，正穿过医院停车场朝他走来。显然，他的悲伤放大之后，已经让他成了更令对方食指大动的诱人美餐。克拉拉、玫和沃伦正在协助被放开的人们步履蹒跚地离开。
唰啦！
“你已经无路可逃了，博士。跟你的朋友们说再见吧。”
“我们肯定能做点什么吧！”佐伊大叫道。
“不，”博士叹了一口气，“这次不行。”他心情沉重地转向穿着苏格兰裙的杰米·麦克里蒙，说：“就这样吧，再见了，杰米。”
“但是博士，肯定……”
博士摇了摇头。他什么都做不了。时间领主们已经做出了决定。“再见，杰米。”
杰米抓住博士的手——他朋友的手——握了握，“我不会忘记你的，你知道的。”
“我不会忘记你，”博士说，“所以不要傻了吧唧地惹上太多麻烦，懂吗？”
尽管难过，杰米还是笑了笑，“你还说我！”
博士缓缓转向他的另一位旅伴，“再见，佐伊。”
唰啦！
几十个蓝纱女子站在医院门前的台阶下，抬头盯着博士。
唰啦！
香槟酒塞因为两个截然不同的原因弹到了空中，一是乔·格兰特与克利福德·琼斯订了婚，二是霍威尔环保社团[. 克利福德·琼斯教授领导的环保社团，成员主要是科学家。
]升级成了头号科研综合体。
“你去找你在联合国的叔叔帮忙了，是吧？”博士说。
乔羞红了脸，说：“这不过是我第二次找他帮忙。”
“没错，但看看第一次发生了什么吧。”[. 指乔的叔叔杰克·坎宁安排乔进入联合国情报特派组工作，从而遇见了博士。
]
“你不会介意的，对吧？”乔问道。
“介意？”博士微笑着说道，“他甚至有办法让你成为科学家呢。”
莱思布里奇-斯图尔特准将起身祝酒，博士喝完杯子里的香槟，最后一次走出霍威尔的大门。他坐进贝西[. 第三任博士的车，是一辆淡黄色的敞篷车。首次出现于老版《神秘博士》第7季第2集《神秘博士与志留纪人》中，后多次出现。
]，最后望了一眼那栋建筑，随后发动引擎，披着夜色离去了。
唰啦！
此刻，博士身边已经围满了逝者，更多蓝纱女子向这座医院蜂拥而来，在傍晚的微风中，她们脸上的面纱翩然舞动。
博士缓缓退入自己身后的走廊。
唰啦！
他在次级控制室里，莎拉·简·史密斯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包和一盆植物。她用脚踢上门，“啊哈！”
博士抹了抹自己的额头，无法直视她，“我接到了迦里弗莱的来电。”
“所以呢……”
“所以，我不能带上你。你必须得走。”
唰啦！
走廊上已经满是蓝纱女子。博士一步步退入医院深处，她们则步步紧逼。博士跨过沉重的大铁链，继续后退。
唰啦！
博士冲回控制台边上，转过调节器，拉动操作杆。“快点，博士！”妮萨恳求道，“我们得把阿德里克从飞船上救下来。”
“控制台坏了！”博士大喊道。
泰根盯着显示器，眼中充满了恐惧，“看！”
“阿德里克！”妮萨尖叫道。
然而，他们全都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飞船撞向史前地球。
唰啦！
达拉斯街道上的逝者都不见了，放眼别处它们也已踪迹全无。所有精神触角都伸向帕克兰纪念医院，探进博士的脑海中。
唰啦！
博士惊恐地瞪着屏幕，所有关于那场不公审判的思绪已全然抛诸脑后。他看着勇士王尤卡诺斯冲进病房，面向剃光了头发的佩里——不过，那再也不是真正的佩里了。她的意识已经被蒙托人基夫爵士调了包。
尤卡诺斯发出愤怒的咆哮，随即触发了能让他们同归于尽的武器。
唰啦！
“我觉得是时候了，我该走了。” 梅尔说。
博士的目光从控制台上移开，“哦……”
“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唰啦！
迎接新千年的烟花在他们头顶绽放。
“跟我走吧。”博士说。
格雷丝摇了摇头，“我会想你的。”
“你怎么会错过我呢？[. 原文为“miss”，在英文里有“想念”和“错过”两个意思，博士会错了意。
]”博士喊道，“找我很容易的。我可是拥有两颗心脏的人，记得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唰啦！
杰克·哈克尼斯上校吻别了罗丝。“真希望我从没遇到过你，博士。”他有些害怕即将发生的事，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以前当懦夫的日子要好过多了。”
三人最后彼此相视了一眼。
“地狱见啦！”杰克说着，离开了。
唰啦！
阿丝特丽德最后一次转头看了一眼博士。
“别！”他乞求道。但她知道，此事别无他法。
阿丝特丽德开着叉车，叉起马克思·卡普里科恩的维生系统，朝引擎上方围有护栏的吊架驶去。
“阿丝特丽德！”博士眼睁睁看着叉车消失在边缘，大声呼唤道。他从服务机器人手里挣脱出来，飞跑过去，只见阿丝特丽德正回头望向自己，随即坠入下方的烈焰之中。
唰啦！
“博士！”
听到艾米的哭腔，博士冲出塔迪斯，瑞雯·宋紧随其后。
罗瑞消失了，他被一只孤独、濒死的哭泣天使送回了过去——而现在，艾米正一步步地走向那个生物。
“艾米，你在做什么？”博士不安地问。
“那个墓碑——罗瑞的墓碑——上面还有位置能再加一个名字，是吧？”
博士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你在说什么？”他请求道，“快回塔迪斯，我们会想出办法来的。”
他抓住艾米的手，但艾米挣开了。
“那只天使，会把我送回同一个时间点吗？送到他身边？”
“我不知道，”博士承认道，“没人知道！”
“但我也没有更好的机会了，是吧？”
“不要！”
“博士，闭嘴！” 瑞雯大声说，“没错，这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那好，”艾米说，“我只要眨一眨眼，对吧？”
“不要！”博士乞求道。
“没事的，”艾米试着安慰他，“我知道会没事的。我会……我会跟他在一起，命中注定。我和罗瑞，在一起。”
她握紧瑞雯的手，让她保证会照顾好博士，并竭力忽视着博士最后的反对。
“邋遢先生。”艾米说着，转头看着她最好的朋友，最后一次望着他的双眼，“再见。”
唰啦！
博士背靠塔迪斯打开的入口，泪如泉涌。他能感觉到逝者的精神触角深入他的意识，就着他的悲伤大快朵颐。那些食物数不胜数。
是时候经受最后一击了。是时候重温那份新近的回忆了。是时候去探访他记忆中的一处终极之地了——那是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在努力回避的地方。
博士闭上了双眼。
唰啦！
博士站在另一片墓园门前，夏日轻柔的微风吹拂着他浓密的头发，拉扯着他领结的边角。几百米外，一大群人聚在一起，其中既有平民，也有联合国情报特派组成员。
一位身穿制服的男士上前一步，将一面折起的旗帜放在锃亮的橡木棺材上。他跟其他许多人一样，自博士上次见他之后，现在已老了许多。
约翰·本顿向棺材敬了个礼，然后转身面对站在坟墓边的特派组成员。“鸣枪！”他下令道，“速发，五轮。”
砰！一轮齐发惊得一群鸟儿振翅飞起。一位男士穿着皱巴巴的衣服，靠在自己有着问号状伞柄的雨伞上，目送它们消失在远方。
砰！利兹·肖把脸埋在一位男士的肩膀上，他身穿天鹅绒夹克衫，披着披肩。
砰！麦克·耶茨和旁人交换了一个悲伤的眼神，对方身材矮小、头发蓬乱，穿着一件大得不合身的毛皮外套。
砰！身穿五颜六色外套的男士，伸出一只手搂住了乔·格兰特。
砰！一位短发男子低下头，双手插进了皮夹克的口袋里。
棺材缓缓降到了它最终的安放之处。
唰啦！
几年之后，树叶打着旋儿从墓园上空的枝丫间飘落。哀悼者和他们那花团锦簇的祭礼早已成为往昔。取而代之地出现在大理石墓碑两侧的是几束花，它们在更为耐久的釉面盆罐里立得笔直。
大雨瓢泼，地面又滑又软。最终，博士从树冠下走了出来。
他缓缓走向坟墓，雨滴从发梢滴落，流下他的脸颊。站定以后，他看向大理石上刻着的名字：阿利斯泰尔·戈登·莱思布里奇-斯图尔特准将。
默然无声地，他敬了个礼。
唰啦！
博士踉跄着走进塔迪斯的门。
玫冲过去跪在他身边。“准备好了吗？”她边问边解下了绑着“再度生情”的皮套。门外走廊上满是蓝纱女子，个个都伸长了自己的手臂。
博士双手紧捂脑袋两侧，手指揪扯着头发，仿佛他正竭力想将几百万张蚕食着他意识的嘴巴赶走。他的眼神跟玫对上后，努力点了点头。
“这里是塔迪斯！”沃伦对着无线电设备说道，“博士进来了。你们现在可以过去了！”
停车场那边，摇摆摆确定长链末端的夹子已牢牢钳住小丑车的后保险杠后，坐进副驾，向翻筋斗发出了示意信号。“明白，塔迪斯。”他对着自己的无线电答复道，“第二阶段现在开始。”
翻筋斗踩下油门，开着小丑车一头扎进了医院墙面。随着车辆驶入逝者“腹地”，活虫洞的入口闪起了微光。进入虫洞后，小丑们从车上跳下，解开链条，用力将钩子扎入隧道的石壁，敲敲打打，使之稳稳嵌在石头里面。
“第二阶段完成！”摇摆摆对着无线电喊道。
塔迪斯里，沃伦收到消息，转过身，对着克拉拉竖起了大拇指。等在控制台边的克拉拉一笑，随即用手掌拍下了快速返回开关。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我还是不太清楚你什么意思，”玫说，“逝者怎么会是单个生物？它们有成千上万个，几百万个。”
“那些是逝者的触角，”博士答道，“它的真身就是我们往返塞姆提斯的那个通道。它是个活的虫洞，两头都有百万数量级的触角。”
克拉拉的眼睛瞪得滚圆，“那就意味着我们从它的肠胃里开了过去。还过了两次！而我们看到的那些嵌在隧道墙上的尸体——它还在消化他们。”
“恐怕情况比这还糟。”博士说，“逝者在这个世界的形象很接近人——甚至连扫描读数显示的都是人类。”
“你指的是戴蓝面纱的女人？”克拉拉问。
博士点点头，“逝者将它们已经吞噬的人当作了触角末端的傀儡。”
“精神触角？”玫问道。
“似乎也可以是真正的触角。”博士说，“如果我没想错的话，逝者会挟持每根触角最后攻击的那个人，然后利用他们的尸体向下一个世界推进。”
“但我们认识自己看到的那些人啊。”克拉拉指出。
博士重重地叹了口气，“逝者肯定用什么办法篡改了基础DNA，让那些脸与我们记忆中的形象相匹配。但这改变不了它利用真人遗体闯开这个世界大门的事实。”
“我觉得我要吐了。”玫呻吟道。
“但这就意味着逝者体型非常庞大？”沃伦说，“能从一个星系伸展到另一个星系。”
“我们开车走完了它的全长，”博士说，“它跟一个标准的虫洞差不多，有能力扭曲时间和空间，让自己到达更远的地方。”
“所以它从塞姆提斯伸展到了地球，然后开始用另一头进食？”摇摆摆问。
“就是这样。”博士说，“等榨干了地球，它就会放开塞姆提斯，以地球为起点再去找其他地方。我猜它需要一头连接一颗星球，把自己在时空中固定好，才能进食。”
“但这也确实给了我们优势，”克拉拉说，“比起对抗几百万各自为政的外星人来说，我们现在只需对付一个了。”
“一个长达几英里、能扭曲宇宙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的外星人。”沃伦指出。
博士拿起“再度生情”，重新穿上皮套。“克拉拉说得对，”他说，“对付一个外星人比对抗一百万个容易——但现在，这场抗争将由我来坚持到底。”
博士站在医院门口的台阶顶层，“再度生情”挂在他的胸前。停车场对面站着数千人，他们的逝者同伴如影随形。人群朝着街道两端延展开去，所有人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你知道怎么做吗？”博士问道。他掏出音速起子，略微调整了一番自己身前的机器。
“知道。”克拉拉说。她伸手抓住博士的手臂，“我只是担心你。”
博士脸上闪过一抹微笑。“不用担心我。这就像在玛切努斯星[. 首次出现于老版《神秘博士》第2季第8集《追逐》中。
]上滑蘑菇一样容易。”博士眨眨眼，“另一边见啦……”
克拉拉匆匆离开时，博士深吸一口气，让“再度生情”深深探入自己的记忆。
唰啦！
他还在地球上，但现在是二十二世纪。他搂过自己的孙女苏珊，给了她一个拥抱，“我，呃……我，呃嗯……我觉得我必须检查一下飞船。”说着，他慢吞吞地走向了塔迪斯。
“要花很久吗？”苏珊问道，但博士没有回答。他看着孙女苏珊走向自由卫士大卫·坎贝尔，他俩在与戴立克作战时认识了彼此。博士看了一眼，匆匆走进塔迪斯。他等到伊恩和芭芭拉回来，终于下定决心，关上了塔迪斯的门。
“祖父！”苏珊惊叫着跑向塔迪斯。
“苏珊，请你听我说。这些年里我照顾着你，你也同样关心着我。”
“祖父，我应该在你的身边！”苏珊喊道。
“以后就不是了，苏珊。”博士回答道。
唰啦！
苏珊！博士感到自己眼中已然盈出了泪水。他是多么地想念她啊。博士抬起头，见好几个蓝纱女子已经放开了人类受害者，正穿过医院停车场朝他走来。显然，他的悲伤放大之后，已经让他成了更令对方食指大动的诱人美餐。克拉拉、玫和沃伦正在协助被放开的人们步履蹒跚地离开。
唰啦！
“你已经无路可逃了，博士。跟你的朋友们说再见吧。”
“我们肯定能做点什么吧！”佐伊大叫道。
“不，”博士叹了一口气，“这次不行。”他心情沉重地转向穿着苏格兰裙的杰米·麦克里蒙，说：“就这样吧，再见了，杰米。”
“但是博士，肯定……”
博士摇了摇头。他什么都做不了。时间领主们已经做出了决定。“再见，杰米。”
杰米抓住博士的手——他朋友的手——握了握，“我不会忘记你的，你知道的。”
“我不会忘记你，”博士说，“所以不要傻了吧唧地惹上太多麻烦，懂吗？”
尽管难过，杰米还是笑了笑，“你还说我！”
博士缓缓转向他的另一位旅伴，“再见，佐伊。”
唰啦！
几十个蓝纱女子站在医院门前的台阶下，抬头盯着博士。
唰啦！
香槟酒塞因为两个截然不同的原因弹到了空中，一是乔·格兰特与克利福德·琼斯订了婚，二是霍威尔环保社团[. 克利福德·琼斯教授领导的环保社团，成员主要是科学家。
]升级成了头号科研综合体。
“你去找你在联合国的叔叔帮忙了，是吧？”博士说。
乔羞红了脸，说：“这不过是我第二次找他帮忙。”
“没错，但看看第一次发生了什么吧。”[. 指乔的叔叔杰克·坎宁安排乔进入联合国情报特派组工作，从而遇见了博士。
]
“你不会介意的，对吧？”乔问道。
“介意？”博士微笑着说道，“他甚至有办法让你成为科学家呢。”
莱思布里奇-斯图尔特准将起身祝酒，博士喝完杯子里的香槟，最后一次走出霍威尔的大门。他坐进贝西[. 第三任博士的车，是一辆淡黄色的敞篷车。首次出现于老版《神秘博士》第7季第2集《神秘博士与志留纪人》中，后多次出现。
]，最后望了一眼那栋建筑，随后发动引擎，披着夜色离去了。
唰啦！
此刻，博士身边已经围满了逝者，更多蓝纱女子向这座医院蜂拥而来，在傍晚的微风中，她们脸上的面纱翩然舞动。
博士缓缓退入自己身后的走廊。
唰啦！
他在次级控制室里，莎拉·简·史密斯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包和一盆植物。她用脚踢上门，“啊哈！”
博士抹了抹自己的额头，无法直视她，“我接到了迦里弗莱的来电。”
“所以呢……”
“所以，我不能带上你。你必须得走。”
唰啦！
走廊上已经满是蓝纱女子。博士一步步退入医院深处，她们则步步紧逼。博士跨过沉重的大铁链，继续后退。
唰啦！
博士冲回控制台边上，转过调节器，拉动操作杆。“快点，博士！”妮萨恳求道，“我们得把阿德里克从飞船上救下来。”
“控制台坏了！”博士大喊道。
泰根盯着显示器，眼中充满了恐惧，“看！”
“阿德里克！”妮萨尖叫道。
然而，他们全都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飞船撞向史前地球。
唰啦！
达拉斯街道上的逝者都不见了，放眼别处它们也已踪迹全无。所有精神触角都伸向帕克兰纪念医院，探进博士的脑海中。
唰啦！
博士惊恐地瞪着屏幕，所有关于那场不公审判的思绪已全然抛诸脑后。他看着勇士王尤卡诺斯冲进病房，面向剃光了头发的佩里——不过，那再也不是真正的佩里了。她的意识已经被蒙托人基夫爵士调了包。
尤卡诺斯发出愤怒的咆哮，随即触发了能让他们同归于尽的武器。
唰啦！
“我觉得是时候了，我该走了。” 梅尔说。
博士的目光从控制台上移开，“哦……”
“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唰啦！
迎接新千年的烟花在他们头顶绽放。
“跟我走吧。”博士说。
格雷丝摇了摇头，“我会想你的。”
“你怎么会错过我呢？[. 原文为“miss”，在英文里有“想念”和“错过”两个意思，博士会错了意。
]”博士喊道，“找我很容易的。我可是拥有两颗心脏的人，记得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唰啦！
杰克·哈克尼斯上校吻别了罗丝。“真希望我从没遇到过你，博士。”他有些害怕即将发生的事，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以前当懦夫的日子要好过多了。”
三人最后彼此相视了一眼。
“地狱见啦！”杰克说着，离开了。
唰啦！
阿丝特丽德最后一次转头看了一眼博士。
“别！”他乞求道。但她知道，此事别无他法。
阿丝特丽德开着叉车，叉起马克思·卡普里科恩的维生系统，朝引擎上方围有护栏的吊架驶去。
“阿丝特丽德！”博士眼睁睁看着叉车消失在边缘，大声呼唤道。他从服务机器人手里挣脱出来，飞跑过去，只见阿丝特丽德正回头望向自己，随即坠入下方的烈焰之中。
唰啦！
“博士！”
听到艾米的哭腔，博士冲出塔迪斯，瑞雯·宋紧随其后。
罗瑞消失了，他被一只孤独、濒死的哭泣天使送回了过去——而现在，艾米正一步步地走向那个生物。
“艾米，你在做什么？”博士不安地问。
“那个墓碑——罗瑞的墓碑——上面还有位置能再加一个名字，是吧？”
博士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你在说什么？”他请求道，“快回塔迪斯，我们会想出办法来的。”
他抓住艾米的手，但艾米挣开了。
“那只天使，会把我送回同一个时间点吗？送到他身边？”
“我不知道，”博士承认道，“没人知道！”
“但我也没有更好的机会了，是吧？”
“不要！”
“博士，闭嘴！” 瑞雯大声说，“没错，这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那好，”艾米说，“我只要眨一眨眼，对吧？”
“不要！”博士乞求道。
“没事的，”艾米试着安慰他，“我知道会没事的。我会……我会跟他在一起，命中注定。我和罗瑞，在一起。”
她握紧瑞雯的手，让她保证会照顾好博士，并竭力忽视着博士最后的反对。
“邋遢先生。”艾米说着，转头看着她最好的朋友，最后一次望着他的双眼，“再见。”
唰啦！
博士背靠塔迪斯打开的入口，泪如泉涌。他能感觉到逝者的精神触角深入他的意识，就着他的悲伤大快朵颐。那些食物数不胜数。
是时候经受最后一击了。是时候重温那份新近的回忆了。是时候去探访他记忆中的一处终极之地了——那是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在努力回避的地方。
博士闭上了双眼。
唰啦！
博士站在另一片墓园门前，夏日轻柔的微风吹拂着他浓密的头发，拉扯着他领结的边角。几百米外，一大群人聚在一起，其中既有平民，也有联合国情报特派组成员。
一位身穿制服的男士上前一步，将一面折起的旗帜放在锃亮的橡木棺材上。他跟其他许多人一样，自博士上次见他之后，现在已老了许多。
约翰·本顿向棺材敬了个礼，然后转身面对站在坟墓边的特派组成员。“鸣枪！”他下令道，“速发，五轮。”
砰！一轮齐发惊得一群鸟儿振翅飞起。一位男士穿着皱巴巴的衣服，靠在自己有着问号状伞柄的雨伞上，目送它们消失在远方。
砰！利兹·肖把脸埋在一位男士的肩膀上，他身穿天鹅绒夹克衫，披着披肩。
砰！麦克·耶茨和旁人交换了一个悲伤的眼神，对方身材矮小、头发蓬乱，穿着一件大得不合身的毛皮外套。
砰！身穿五颜六色外套的男士，伸出一只手搂住了乔·格兰特。
砰！一位短发男子低下头，双手插进了皮夹克的口袋里。
棺材缓缓降到了它最终的安放之处。
唰啦！
几年之后，树叶打着旋儿从墓园上空的枝丫间飘落。哀悼者和他们那花团锦簇的祭礼早已成为往昔。取而代之地出现在大理石墓碑两侧的是几束花，它们在更为耐久的釉面盆罐里立得笔直。
大雨瓢泼，地面又滑又软。最终，博士从树冠下走了出来。
他缓缓走向坟墓，雨滴从发梢滴落，流下他的脸颊。站定以后，他看向大理石上刻着的名字：阿利斯泰尔·戈登·莱思布里奇-斯图尔特准将。
默然无声地，他敬了个礼。
唰啦！
博士踉跄着走进塔迪斯的门。
玫冲过去跪在他身边。“准备好了吗？”她边问边解下了绑着“再度生情”的皮套。门外走廊上满是蓝纱女子，个个都伸长了自己的手臂。
博士双手紧捂脑袋两侧，手指揪扯着头发，仿佛他正竭力想将几百万张蚕食着他意识的嘴巴赶走。他的眼神跟玫对上后，努力点了点头。
“这里是塔迪斯！”沃伦对着无线电设备说道，“博士进来了。你们现在可以过去了！”
停车场那边，摇摆摆确定长链末端的夹子已牢牢钳住小丑车的后保险杠后，坐进副驾，向翻筋斗发出了示意信号。“明白，塔迪斯。”他对着自己的无线电答复道，“第二阶段现在开始。”
翻筋斗踩下油门，开着小丑车一头扎进了医院墙面。随着车辆驶入逝者“腹地”，活虫洞的入口闪起了微光。进入虫洞后，小丑们从车上跳下，解开链条，用力将钩子扎入隧道的石壁，敲敲打打，使之稳稳嵌在石头里面。
“第二阶段完成！”摇摆摆对着无线电喊道。
塔迪斯里，沃伦收到消息，转过身，对着克拉拉竖起了大拇指。等在控制台边的克拉拉一笑，随即用手掌拍下了快速返回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