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集体思维 Wsoric 重聚
布林加四肢着地,昂首阔步走在一群冒着热气的尸体中间。他用牙齿和爪子把他们撕成碎片,他的口鼻沾满了敌人的血肉。他们向他挑战他就向他们证明自己的力量。在白雪皑皑的芬里斯平原上,他那双野性的眼睛仿佛能刺穿那银色的海洋。他闻了闻空气,有什么东西的气味在冷风中飘过来。狼耳可以听到苔原最微弱的动静。他看见自己头顶上有个身影,冒着雪花爬到山峰上。
另一只狼还活着正在跟踪他。
布林加发出一声吼叫,声音在高耸的群山中回荡。刚结束一个挑战又遇到另一个挑战。
当另一只狼出现,布林加汗毛都竖起来。他个子比较小,但很瘦肌肉很发达。红褐色的皮毛覆盖着它那扇豆般的身体,它用血红的爪子刨着地面。
布林加对着红狼的逼近咆哮示威,一种深沉的哀嚎声在他的身体里回响。挑战者踏上平原,他们开始互相环绕,古老而令人肃然起敬的灰狼和年轻的红狼。死亡是唯一的结果。唯一不确定的是这场决斗是否会把他们两人的生命都夺去。
一块块狼肉还粘在布林加的牙上。血的味道令人陶醉,气味使他野性燃烧起来。他吼了一声,扑向红狼,拼命地又咬又抓。攻击如此猛烈,红狼被打得失去了平衡。身躯在布林加的下颚里扭来扭去,用爪子疯狂地刮来刮去,咬住灰狼的背。两狼分开彼此,浑身是血,怒气冲冲。这一次,红狼率先发起进攻,它的利爪从布林加的侧翼扫过去。老灰狼疼得叫了一声,然后四肢着地滑过了冰原,重新集结准备再次冲锋。
当红狼扑向布林加时,它在他的鼻子上划了一道口子,但是灰狼并没有被吓住。布林加不顾疼痛,咬住红狼的脖子咬了下去。当红狼绝望地踢出它的后腿时,爪子扫过它的侧身。布林加能听到对手急促的呼吸声,感觉到皮毛上的热气,感觉到寒冷中水汽的冷却。他用力地哼了一声,拧断了红狼的脖子。临死前它叫了一声,然后僵直在布林加的下巴旁。老狼把尸体抖开,得意地嚎叫着,嘴里淌着血,挥舞着满嘴的利牙。
银色的海洋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布林加感到它在召唤。它落在布林加刚才搏斗的地方,掩盖了被杀的狼洒下的鲜血。当一个影子落在冰原上时,老狼正要走掉。他抬头看了一会儿,在大雪中什么也看不见。然后,一个人影慢慢地出现了。那是一只黑狼,体型是他的两倍,蹲在地上静静地看着他。它没有任何挑战的意思;布林加没有发现任何威胁。它仅仅看着他。灰狼以前见过这种黑毛野兽。他小心翼翼地慢慢走近,当黑狼起身时,他停了下来。它的眼睛盯着他,张开嘴好像要嚎叫。
“看看你的周围,”黑狼说,虽然它说的不是人言,但灰狼布林加听得懂。
“看看你周围,布林加。”大黑狼又说。“这里不是芬里斯。”
布林加从梦中醒来,眼前直接变成地狱。鲁维尔德躺在他脚边死了。血爪的喉咙被撕开,血流洒在尸体周围。布林加尝了一口,立刻知道是他杀了他。从眼角的余光里,狼卫看到了其他穿着灰色盔甲的人,意识到他已经杀死了所有的同伴。他闭上眼睛,不再去想恐怖的景象,只希望那是他的妄想,但当布林加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知道这都是真的。
狼卫摇摇晃晃站起来。他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走近狂暴深渊号的那一刻,他们的飞机被防空炮火击中,他们在一个黑暗的地方坠毁。其余人的都走散。他出现在他认为是芬里斯的地方。他知道这是某种形式的谎言。一想到是巫术的操纵,他就攥紧拳头。事实的确让他的战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被诅咒了。
布林加恢复了知觉,环顾四周。房间非常阴暗,但感觉非常宽阔。这是一个武器库。他面对面站在一个全副武装的无畏面前。起初,狼卫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一步,伸手去抓斧子。当他意识到这个强大战争机器的石棺是空的并处于休眠状态时,他放松下来。在它旁边还有一个石棺,这里的一切都是准备迎接那些将被埋葬其中的战士,直到他们为军团效力的时机来临。
军械库很大,库存很充足。成排堆放着成箱的军火。他们放入了巨量的爆弹、燃料电池和手榴弹。然而,引起太空野狼注意的是庞大的无畏。在第二架战争机器旁边,还有一架,一架,又一架。布林加抬头望整个房间,他增强过的视力适应已经这里的黑暗。巨大的武器库里至少塞满了一百个无畏,钢铁之躯们紧紧地排列在架子上。成堆配套的武器:活塞锤,动力连枷,自动加农炮,重爆弹,双联喷火器和导弹吊舱都排列在一旁,时刻等待着连接到无畏上。布林加在眼前陈列的火力面前退缩了,一想到这些全副武装的巨兽将以洛加之名参战就感到颤栗。
布林加竖起耳朵;在某个时刻他失去了头盔。军械库大厅里,光从两块钢板的退却进入,一道苍白的光从缝隙射出。一个又高又瘦的影子在外面,门开了,他走进房间。来人穿着黑色长袍,布林加在他背上发现了一个金属标志的闪光:机械教。
当贤者注意到藏在里面的阿斯塔特时,他转身扫视。双方没什么好说的,他朝太空野狼猛扑过来,裹着衣服的机械怪物身体里钻出一个钻头。布林加砍断了机械臂上的武器,断掉金属臂上流出的油就像血一样,把掉落的斧子落到倒霉的贤者上,贤者发出一阵哀鸣。怪物死的时候咯咯怪笑着,在布林加觉得可能是一种痛苦或遗憾的表情。它抽搐了一会儿,好像它的机械身体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它死了一样,最后它才躺着一动不动。
警报灯继续闪光。
布林加不知道它通向何方,但也许他找到船上一些易受攻击的地方,造成一些破坏,让血爪的牺牲和自己可怕的行为变得有价值,也许极限战士还活着,他能找到他…这些想法在他脑子里闪过,狼卫向门口迈了一步,但是当他听到房间里金属的移动声,接着是一个无畏发出的解压嘶嘶声时,他停住脚步。
布林加转向发声处,他的听觉非常敏锐准确找到了发声的位置,声音很快停了下来。他没有等多久,骚乱的源头就现身了。
“我永远为军团效力。”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金属的碰击声就像巨大的铁锤敲击铁砧回荡在军械库中,一艘巨大的无畏从阴影中出现。
这是一件令人憎恶的事,只是在埋葬的过程中才部分如此。装甲石棺敞开露出一个半透明水泡,里面有一个裸体的人被羊水包围。粘稠的物质附着在尸体上,在水泡中被埋葬的阿斯塔特的肌肉投射出暗淡的光泽。
它的步伐摇摇晃晃,一只胳膊不见了,断了的缆绳像割下来的血管一样扑打着。毫无疑问,它试图寻找用来表现战争毁灭性的武器,而另一只手臂已经装好了,一只巨大的带尖刺铁锤在它面前挥舞。一声微弱的能量爆裂声在它的表面响起,在无畏表面上映射出强烈的闪光,它下意识启动了致命武器。一种明显的威胁感从比布林加高大的多的金属怪兽身上散发出来。老狼后退一步,挥舞斧子准备攻击。对手的装甲看起来很厚,他希望符文斧能穿透它。
“我的敌人。”无畏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上前,用单调的声音说,想用行动堵住军械库的出口。“乌尔提斯必须死,”它停了一会儿,好像对眼前的一切和人感到迷糊,然后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太空野狼身上,继续说,“你不会得到飞船的。”
布林加认识这个战士。他已经在巴克星杀了他一次。
“贝拉诺斯……”它冷冰冰地说。
是那个战斗连长。
“我不是已经杀过你一次了吗?”
“……干掉你。”无畏回答,石棺盖住水泡。
“那就再来一次。”当贝拉诺斯冲过来时,布林加低声说。
霍蒂普撞穿驾驶室的防爆门,狼狈地倒在走廊的地板上。火焰灼烧着他的盔甲,烧焦的痕迹使他的盔甲满是污渍,那是恶魔用它的呼吸留给他的印迹。这一击的力量如此之大,以至于霍蒂普试图用手去抓走廊的墙壁以减慢被击飞的速度,但他只能做到扯开铁皮和金属,露出裸露的电线和粗大的电缆,发出火花和火焰。最后走廊尽头的金属墙才阻拦被抛飞的他,他瘫倒在地,后背和肩膀的疼痛让他差点失去知觉。
热气从霍蒂普盔甲的缝隙喷薄而出。头盔内部的显示板因为承受了严重的冲击而失效,他把它扯了下来,里面已经半熔化只剩下头饰,还有灵能护罩。丢下头盔,霍蒂普站起来。他身上的盔甲上面被怪物留了三个爪印,血透过爪痕流了出来。一开始阿斯塔特的行动摇摇欲坠,但他的精神使他坚强起来。他依靠一条腿一摇一晃向前走,疼痛渐渐缓解他还要回到舰桥解决敌人。
Wsoric从破碎的防爆门中走出来,这个恶魔用它巨大的身躯撑开霍蒂普留下的破洞时,金属发出刺耳的声音。这畜生不会像刚才半途而废。
当它靠近时,霍蒂普看到它黑色的甲壳有些地方裂开了,身体上轻微的伤口渗出了微微发光的鱼腥味。
至少能造成伤害。霍蒂普紧抓着一小片希望,握紧长矛。喃喃地念一句咒语,一道深红色的闪电射向怪物。怪物一开始吓了一跳,用它发达的前臂挡开了灵能攻击,但能量很快消失,Wsoric毫发无损地再次出现。
“就是一只虫子啊,”怪物说,它的声音伴随着肌肉的滑动和骨头的断裂,“你比你虚弱的身体所显示的要难杀死。”
“我是阿斯塔特。我是人类帝皇的复仇天使,”霍蒂普向怪物挑战,他利用短暂的喘息集中力量。虽然千子很虚弱,很痛苦,但他很小心,不能表现出软弱,甚至不考虑失败。如果他这样做,恶魔就会抓住弱点那一切都完了。
“我是你的末日,”Wsoric肯定道并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向前冲去。
“说的好像我是你一样。”
利爪像利刃一样在空中飞舞,霍蒂普的长矛吐出金色的火焰,他用火焰化解怪物的攻击。但他被它的力量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靴子摩擦地板。他用长矛刺穿了Wsoric的肋部,枪尖燃起一片火红。恶魔的皮肤像被融化的铁一样炙热,反击的力量从霍蒂普的前臂传到了他的肩膀。怪物的重击几乎使他让武器脱手。在力与力的对抗面前千子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退缩了。
动力盔甲辅助他的活动霍蒂普向后一跳,破旧的盔甲轻便的像斗篷一样飘动,他手里拿着长矛,在恶魔进攻前就摆好架势随后稳稳落地。
“你在这里失败了,幽灵,”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对的自信。“过去的幽灵,我这样称呼你。亚空间存在,我将送你回到那里。无论你多么饥饿,我都知道你不可能如愿。你会被帝皇的光辉放逐。”
“你根本不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上可怕的伤口愈合好后Wsoric才说话。“你被误导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
在霍蒂普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普洛斯佩罗的塔尖在燃烧,狼群在嚎叫。当Wsoric第一次试图颠覆他的时候他也看到同样的景象,但这景象同一个反复出现的噩梦一样困扰他。
霍蒂普集中精神决心不屈服,慢慢地幻象像烟雾一样消失了。
“我是霍蒂普,马格努斯麾下千子军团的战士。阿里曼的智慧在我体内流淌。”这种肯定使他坚强,力量流动到全身。Wsoric肌肉发达但形态就像一具患病的尸体。恶魔血淋淋的嘴唇从它那狗一样的头骨上剥落下来,纯黑色的眼睛在凹陷的血渍中微微发光。Wsoric的一只手在自己身上发出了一声吮吸的声音,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孔,怪物就像一杆枪一样瞄准。怪物咆哮着,一道紫色火焰从手中喷出。霍蒂普没能闪开,爆炸击中他的肚子,狠狠地把他抛出去,在走廊里打转。一落地千子奋力站起来,一侧的盔甲因过热而烧焦,脸上的皮肤也烫出水泡。
Wsoric又射了一道,一道能融化铁链的火焰从他手里喷了出来。怪物大声怪叫,可怕的汩汩声从它的喉咙里喷射出血来。霍蒂普绕过十字路口,冲进另一条走廊,火焰跟随目标轻易穿透舱壁。
金属燃烧的臭味充斥他的鼻孔,酷热折磨着他的皮肤,但霍蒂普不打算放弃。大火一平息,他又转回路口。从伸出的手掌里,他释放出一团沸腾的深红色火焰来攻击恶魔,恶魔突然退缩两道火焰相互抵消。
“怀言者的图谋不会得逞,”他说着握紧长矛向前冲去。“帝皇知道他被背叛!洛加逃脱不了对他的审判!”
“我才不管洛加的狗呢。”Wsoric咆哮着,“他们受制于亚空间,他们只是里面强大存在的玩具。奴隶洛加只是我们宏伟计划中的一个工具。当旧夜再回到银河系,人类跌入地狱,一切笼罩在第二次黑暗中。你们都将成为奴隶!”
阿斯塔特和怪物肉搏。霍蒂普用长矛刺穿Wsoric的肋部,而恶魔则用它巨大的爪子抓住他。千子还没回过神,它就握住他的脑壳,开始往内挤压。霍蒂普可以听到他脑骨断裂的声音,他的视力渐渐模糊,黑暗也出现了。
“你们的帝皇可以随心所欲地策划和恐吓。”Wsoric 说,“他有什么地方让亚空间惧怕?”一边嘲弄着怪物施加更大的压力。
“知识……”霍蒂普咬牙切齿说,“……就是力量。”两束光从他的眼睛释放出来,烧灼着Wsoric的脸和身体。恶魔松开他的脏手,霍蒂普用长矛刺进他的脖子。在痛苦的尖叫中,Wsoric放下他,千子摔倒在地,长矛仍然插在恶魔脖子上。
经过努力霍蒂普站起来,把怪物甩了出去,他的脑海中形成一个精神屏障,面前的空气中形成了一个晶体护罩。Wsoric很生气,它那鲜红的肉烧焦了还流着血。新的伤口还没愈合。
Wsoric再次扑向千子,灵能护罩同羊皮纸一样被撕裂了。
瑟斯图斯趴在地上干呕着。他分不清哪条路是上去的。他很冷,感觉被裹在冰里,或者暴露在光秃秃的虚空中。
他感觉在每根骨头和肌腱里都是痛苦的回声。从一个有呼吸的活人变成一块血肉模糊的肉,他被困在这一转变的过程中,他感得自己脊梁骨裂了,胸骨也裂了,这既痛苦又绝望。他再也感受不到什么,好像所谓的肉体也不再属于他。
瑟斯图斯睁开眼睛。
他在最后一圈地狱。那是无尽的黑暗,向上向下延伸到无限。成百上千细长的刀刃穿透黑暗的虚空。这些刀锋上钉着马库拉格的叛徒。他们一厘米一厘米地滑进黑暗中。
瑟斯图斯站在一块从墙上伸出来的石头上。他看到将死者们的脸,他们只是徒劳的尖叫,刀片会慢慢穿透他们。
“你的罪恶跟地狱的层数一样多,”监工站在瑟斯图斯身后说。他身强力壮得像个阿斯塔特,身穿一副生锈的钢甲,就像马库拉格古代战神所穿的样式。他穿着一条沾满血汗的皮围裙。他的脸就像一块坚实的石板,由于在地狱里服了一辈子苦役,他的五官都模糊不清。手中的鞭子是瑟斯图斯所见过的最残忍、最丑陋的武器。“我不是叛徒。”
“这些也不是,”监工说着,用鞭子指着那些正在滑向永恒死亡的灵魂。“他们认为他们是。他们的罪与其说是背叛,不如说是傲慢。他们以为自己真的有能力背叛同胞,但事实上,他们不过是些小偷、杀人犯:都不值一提。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叛徒,你需要力量来背叛你的兄弟,很少有人拥有它。获得这种力量就会被背叛的行为玷污,这就是罪恶的真相。这就是它比其他任何东西都更丑恶的原因。”
瑟斯图斯低头看着自己的身躯。他的盔甲不见了,他穿着一件由马库拉格修道士制作的深蓝色软垫盔甲,胸前戴着战王的徽章。这是他第一次到极限战士的牧师那里去宣布他相信他已经准备好加入极限战士时所穿的衣服。它破烂不堪,沾满了无数战争的鲜血。“我不是叛徒,不管你怎么想。我从来没有背叛过我的兄弟们。”
“至于你,利西马库,你真正属于什么地方?你是一个阿斯塔特,拥有力量本身所拥有的恐怖和残忍。你也是个杀人犯,考虑到你杀了那么多人和异族,你真的相信他们没有一个人配不上他们的命运吗?想想所有那些罪,那就是没有使命你在战斗中死去。你把整个舰队都毁了,你让你的战友白白牺牲了。你保护了一个灵能者,明明知道他违反了尼凯亚会议: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和你的阿斯塔特同伴战斗……连长,一切从哪里开始呢?”
瑟斯图斯从悬崖边上往下看。真正的地狱之心就在那里。一股强大的能量在翻滚,在黑暗中几乎看不见。成千上万的眼睛以极度的痛苦盯着他。
“这些都不是真的,”瑟斯图斯说。
极限战士笑了,他周围的一切都像清澈的海水一样把所有的怀疑都冲走了。
“我没死,这儿也不是地狱,”他肯定说。
“你怎么肯定?”监工问。
“我可能对你所说的一切感到内疚。我曾把人引向死亡,我杀人,残害生灵,还背叛过阿斯塔特兄弟,但我不是叛徒。”
瑟斯图斯跳向最后的地狱。
疼痛,实实在在的疼痛,在摔倒在地时向他袭来。他逃脱了。不知怎么,通过决心和对自己的信念,他摆脱了精神的蛊惑,摆脱了自身思想的牢笼,安然无恙脱险了。
大枪的轰鸣声从地板传来,他的思维变得清晰。
他在狂暴深渊号上。讽刺的是,他怀疑留在地狱比留在这里都好。
感到身体疼痛的瑟斯图斯,对自己的伤势进行检查。身上又青又紫,但其他方面都还好,至少盔甲还在。他站起身,看见埃克塞诺在他身边。在狂热的梦中,他相信他的战斗兄弟也被拖进来了,尽管这位极限战士连长不知道他的噩梦是什么样子。
瑟斯图斯感到一阵悲痛。埃克塞诺死了。在针对阿斯塔特的精神攻击下,他的身体被留在这里。一切都不重要了,不可能再有什么能吵醒他。
瑟斯图斯伏在他倒下的战友身上,双臂交叉放在胸前,短刃握在手中,行了个葬礼。极限战士连长对此无能为力。他又站起来,靠在一堵墙上,全然不顾脑中的思绪。他感到自己的盔甲在向体内释放止痛药,他并察觉到自己的变化,这让他能够移动和战斗。
瑟斯图斯扫视一下周围,断定他已经不在炮台外面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他认为自己是在精神错乱的情况下在狂暴深渊号的隧道里踉踉跄跄走着,是某种与生俱来的求生本能把他从危险中拉了出来。周围看起来像个兵营,他挖掘出霍蒂普灌输在他脑海里的地图。甲板上有几间宿舍,远处尽头有一座寺庙。那是唯一的出口。
瑟斯图斯小心翼翼地走着,他认为甲板上一定没有人,否则他早就被发现了,于是他向神殿走去。
这个密室对帝皇教他们相信一切的挑战。他认为大远征是为了迎接人类新时代的到来,驱逐野蛮人的蒙昧以及宗教迷信。而眼前这座庙宇藐视阿斯塔特所信奉的一切。
这是一个敬拜的地方,但瑟斯图斯不知道里面有哪些懦弱的神祇。靠墙有一个祭坛,那里摆着供祈祷用的长凳。房间里挂着深红色的旗子,上面绣着深红色的刺绣。极限战士试图专注于辨认,但发现他做不到,因为它们似乎在他眼前蠕动和凝结。
祭坛上放着数不清的血迹斑斑的小物件。瑟斯图斯意识到他们是断指,数以百计。一幅狂暴深渊号船员们排着队以洛加的名义自残的画面充斥着他的脑海。瑟斯图斯甩掉联想,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他的脑子还在发晕。他下过地狱,余味还在他的嘴里,他的身体还记得那种被撕裂的感觉。
脚步声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到眼前。他们正在迅速逼近:喊叫声、命令和装甲咔嗒声地从附近的一个门口穿过。
尽管躲起来很痛苦,瑟斯图斯还是迅速走到房间的另一端,在那里他可以隐藏在阴暗的壁龛里。那里散发着血和腐肉的臭味。在他们短暂服役生涯中,他们不多的价值就是被牺牲掉。附近祭坛后面堆满了书,每一本书的封面上面都有一个八角星的符文。瑟斯图斯把目光移开,他不愿知道书中有无数他不愿知道的恶毒咒语。
“在这儿!这儿有突入者的血迹。杀死他们!“声音从屋内传来。
瑟斯图斯把手枪从枪套里抽出来,他冒险扫视一下祭坛。一个由五个怀言者组成的小队已经进入房间,正用爆弹交替掩护扫荡着每个角落。其中一人的盔甲护胸上有一本打开的书,书上面用金字刻着字。瑟斯图斯认为他是一名军团老兵而被任命为小队长。
“检查一下营房,”老兵咆哮着,声音像搅碎的沙砾。怀言者手里拿着一把低挂热熔枪,这是一种短程武器,能轻易穿透盔甲灼烧血肉。它是阿斯塔特的杀手,完美的狩猎武器。
老兵和另外两个人留在庙里。班长比划作战手势后,小队呈扇形散开,开始穿行一排排座椅。
瑟斯图斯需要行动,而他仍然保持安静。他从腰带上取下两枚破片手雷用拇指按下手雷上的保险,然后轻轻抛离让手雷慢慢滚过地面奔向目标。
其中一个怀言者对轻微滚动声做出反应,他挥舞他的爆弹枪准备左右扫射。在他扣动扳机前破片弹就把盖着他脸的头盔掀飞。另一个阿斯塔特右下方第二枚爆炸,其冲击力在狭窄的空间内更加致命,破片精准击中了阿斯塔特的甲胄连接处。
在火焰和暴风般的碎片仍在空中盘旋飞舞的时候瑟斯图斯站起来开了一枪,利用他的头盔已经损坏直接给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怀言者一枪。那人感觉到死亡之前一股红雾从他后脑勺冒了出来。
极限战士听到了那支失控热熔枪的轰鸣声他猛地扑到一边,因为怀言者老兵扣动那致命武器的扳机。他的视线里满是碎片身体如子弹般穿过还没倒地的怀言者随即扑倒在地,身后是热熔枪留下的弹坑。
瑟斯图斯立刻站起来,跃过长凳同时给手枪上弹。老兵,作为神庙里还喘气的,他看到要追捕的极限战士,但一切已经太迟了。他还没来得及用他的武器转过来开第二枪,瑟斯图斯的子弹就击中了他的胳膊和躯干。老兵被冲击得头晕目眩。瑟斯图斯冲到他身边拔出动力剑,用力一击砍掉倒下老兵的脑袋。瑟斯图斯顾不得老兵脖子喷射出的血,继续向前冲,他回到通往军营房间神庙外的走廊。一个被枪声惊动的怀言者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瑟斯图斯照着他头盔射了一枪,阿斯塔特敌人就哼了一声死掉了。
第二个怀言者理所当然谨慎了些,用爆弹枪射程和压制这样他接近门口。瑟斯图斯紧靠着墙等待敌人射击结束,一颗偏离轨道的子弹击中他的盔甲,碎片旋转着打在瑟斯图斯的脸上。他已经没有头盔,当碎片扎进肌肉并嵌进其中时,他抑制住喊叫的冲动。他把自己的身体翻过墙,蹲下身扣动手枪扳机,他试图把侵略者逼出房间。
手中的武器咔哒一声响起。尽管战斗的轰鸣声充斥瑟斯图斯的耳朵,但这声音还是如此响亮决绝。
极限战士一声咒骂,那个怀言者听到卡壳声笑着从藏身之处走出来准备处决瑟斯图斯。
瑟斯图斯本能举起他的动力剑,利用旋转的惯性狠狠刺穿一脸震惊的怀言者的脖子。阿斯塔特步伐踉跄,双臂张开,挣扎着去理解刚才转瞬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黑色的液体像洪水一样从他的胸甲上喷涌而出。瑟斯图斯抓住剑柄,从受伤的叛徒手中夺过爆弹枪,拔出动力剑的同时顺便把叛徒的脑袋挑下来。
“我的兄弟,我的敌人。”过了一会儿,他才缓过气有时间看周围死去怀言者的惨象
五个阿斯塔特虽然是叛徒但被他亲手杀死;供奉异教徒神灵的庙宇;启蒙和科学的实用主义以及理性被迷信所替代抛弃。即使意识不清瑟斯图斯本能收起动力剑,丢弃怀言者手里已经无法使用的爆弹枪。瑟斯图斯一边承受痛苦一边从脸上扯下陶钢碎片然后继续往前走。他知道前方某处有个军械库。
当动力锤砸向甲板时布林加跳到一边。太空野狼翻滚着站起来,只能看着可怕的名为贝拉诺斯的无畏将武器从一个弹坑中拽出来,弹坑里布满了火花和金属碎片。被锤子扯下来的电缆像肠子一样缠绕在武器的尖刺上。
贝拉诺斯一边哼哼着一边挺直身子,内心的困惑仍在困扰他,他又冲了上去。
这一次布林加俯下身,铁锤疯狂地扫荡一切锤子像丧钟一样从他的头顶呼啸而过。太空野狼拿着斧子来到贝拉诺斯侧翼给他一记重击。符文斧砍击着强化过的陶粒装甲但怀言者无畏并没有慢下来。贝拉诺斯利用本身惯性带来的强大冲击力杀向太空野狼,现在他就像一个势不可挡的攻城槌。布林加被甩到一边,失去了对符文斧的控制。他在甲板上向前滑行,盔甲被剐蹭得火花飞溅,火花溅到太空野狼的脸上。布林加面容狰狞地站了起来,从腰带上拔出一把刀。单分子刀片被打磨到超过剃刀的锋利程度,并能在适当的压力下切割开装甲。唯一的缺点是它的刀刃面积大小,布林加怀疑把刀扔出去扔出去能否激怒他面前的哥利亚。
随着一声战斗的号角,老狼扑向贝拉诺斯。贝拉诺斯还在转着圈,不时地闪动眼睛。然而,随着每一次来自太空野狼的攻击,无畏的记忆在被重新唤起。
布林加紧紧抓住怀言者无畏的武器臂,用刀猛刺密封石棺的装甲接头并试图撬开它。贝拉诺斯艰难地旋转,附着重甲的腿部来回踩着地面,他的躯干扭曲旋转试图把对手抛出去。布林加用双腿抱住无畏的肩膀,双手将剑推到剑柄处。
贝拉诺斯意识到他无法摆脱太空野狼,于是一头冲过去将阿斯塔特推砸进武械库的墙壁。布林加看着无畏飞快向他冲来,他立即意识到自己就要被碾碎。在最后一刻他被猛烈地甩了出去,贝拉诺斯则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冲锋。找到目标的无畏转方向朝躺倒的太空野狼冲去,被甩飞的老狼晕头转向,贝拉诺斯打算把他踩成肉酱。
随着一声痛苦的呻吟布林加滚到一边,但贝拉诺斯的动作越来越快,当太空野狼挣扎着站起来时,他被动力锤打了一下。怒火充满布林加的全身,恍惚间他又回到了芬里斯,虽然现在他已经只是一个人了,站在银灰色的海洋岸边。布林加躲过那把可以击碎他头颅的铁锤第二次重击,他看到符文斧在闪光,但他的手无法够到武器,布林加还发现石棺被砍开,他的刀卡在石棺的接合处,石棺被撞松了。羊膜水疱未受保护。布林加去拿他的手枪,但他发现没有。他大声咒骂,他一定是在撞飞的时候或者是在灵能营造的梦中丢失了。
血从太空野狼的嘴巴和鼻子里淌出来粘在他的胡子上。他的腿毫无反应,身体痛得像被烧红了的针扎起来。这就是他的结局,即使是像布林加那样勇猛的战士,在手无寸铁、身负重伤的情况下,也不可能与无畏抗衡。贝拉诺斯似乎感觉到了这种不可避免的趋势,他慢慢地靠近猎物,仿佛要品尝杀戮的滋味。
太空野狼意识到自己在笑,这个微小的动作伤了他的胸部。无畏的阴影完全遮住了他,布林加闭上眼睛想象着故乡的大海。
“芬里斯…”他低声呢喃。
一声枪响在军械库中回响,这是一声荒凉而空洞的枪声。布林加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水泡上有一个冒烟的洞,裂缝顺着弹孔向外延伸。贝拉诺斯向后摇晃着,他的声音发射器发出汩汩声。粘稠的羊水像盐水一样从裂缝中流出。
太空野狼不顾腿上的剧痛,向前冲去,拔出斧子砍下无畏一大块装甲。他在水泡上劈开一条线贝拉诺斯绝望地挣扎着,水泡裂开,液体喷涌而出,把放在里面的阿斯塔特也吸了出来。贝拉诺斯从粉碎的水泡中掉了出来,电路和电缆把他和无畏连在一起,残躯悬在半空中。第二枪击中他的胸膛,血从伤口渗出。无畏向后倒在武器库的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一切停了下来。布林加倒坐在机器旁用他的符文斧把废尸劈成碎片。
“试着从那个地方回来吧,”他粗声粗气地说。
脚步的回响声使太空野狼转过身看向他的救世主。斯卡若从黑暗中出现,伸出的手里仍握着一支冒烟的手枪。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老狼咕噜一声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霍蒂普强迫他的手臂末端回到他的肩关节。疼痛没有任何意义。脸上的苦相是因为他担心胳膊失力长矛的锐利会被削弱。他深吸几口气,倚靠在舱壁上喘息。
与Wsoric的战斗已经蔓延到舰桥外的走廊,进入了高级船员宿舍,在被隔离之前,房间就分配给了他。他们离舰桥相对较近,如果出现紧急情况需要高级船员在场的话。面对必然的死亡,除了他们的战斗所留下的毁灭痕迹是短暂的外,这一事实没有什么意义。
当他看着倒塌的天花板,甲板的残骸,中间还有几根完好的支柱和柱子还在冒烟,霍蒂普意识到他是甲板上最后一个活着的人。当千子在甲板上被击碎并落在下面的房间里时,他已经看不到怪物了。Wsoric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他尝了尝嘴里的血,知道肋骨断了,越来越急促的呼吸说明骨头和碎渣逐渐刺入肺部。
事实上,战斗并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进行。
“你还在反抗。”恶魔依旧喋喋不休,“我告诉过你的兄弟注定与你为敌、我告诉过你应走的路、你竟不听从。愚蠢…”
霍蒂普试图跟上Wsoric的声音,但声音是从他周围传来的。
“你知道帝皇创造的一切有多脆弱吗?他的儿子们反目成仇多么容易?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野狼就会攻击你,那个教条连长永远不会对你敞开心扉。”
霍蒂普没有理会挑唆,而是努力集中注意力杀死对方。船员舱里一片漆黑,所有生命气息都从愤怒号船员身上消失了,他闭上眼睛,依靠精神力来指引他的行动。生命维持系统也失灵了,没有它空气变得浑浊。霍蒂普保持平稳的呼吸,以免耗去太多的氧气。
“帝国注定沦陷,”Wsoric蛊惑道,“银河将沐浴在血与火之中。人类的统治地位已经终结。”
霍蒂普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他的精神向他显示了一个灰色的、模糊的、颗粒状的阴影。在他们的住所里死去的被杀军官的尸体像暗淡的蜡烛一样闪烁着。一个贪婪的充满红色和愤怒的生命引起了霍蒂普的注意。他看到了怪物的形态。它的皮肤像炽热的火焰,不停地燃烧着,咆哮的脑袋上长着弯弯的角。它背上覆盖着一层浓密的黑发,从它那巨大的、破烂不堪的翅膀上伸出来的地方,从它那爪子似的脚上拖过的地方。
“我看见你了,”他低声说奋力把长矛扔了出去。
当金枪刺穿恶魔的脖子时,恶魔痛苦地咆哮着。霍蒂普的眼睛猛地睁开了,他的武器又一次刺穿了他的眼睛,他又一次变成了肉疙瘩。他一头朝那家伙跑去,想充分利用他所占的那点小优势。
恶魔扭曲着身体,忍受着矛尖撕裂它短暂的肉体所带来的痛苦。它张开的大嘴裂成两半,一直延伸到它的躯干,就在霍蒂普到达的时候,恶魔吐出了一大片燃烧的骨头碎片。千子的腿上插了一块碎片,轻松地穿透了他的战甲。他一瘸一拐地后退,把插在Wsoric脖子上的长矛拔了下来,脓水随之喷涌而出,长矛再次刺向他,撕碎了恶魔肩膀的肌肉。
随着钢架的倾斜,甲板坍塌了,阿斯塔特和怪物坠入了下面的黑暗中。他们跌落在船体的一个区域,船员舱与较低的工业甲板隔开。冰冷的黑暗依然存在,支撑梁纵横交错。霍蒂普从那只动物身上滚了下来,它倒在地上摔得最惨,他踉踉跄跄地往后退去。
伴随着金属碎裂的刺耳声,火焰绽放了。周围的支柱已经损坏,船正在解体。怪物咆哮着宣泄它的愤怒,它准备在支柱崩溃时发泄完它的愤怒而他们一起跌落进寒冷的黑暗中。
布林加醒过来的时候,海水声渐渐消失了。吞世者那张伤痕累累的脸俯视着他。
“你真是我的眼中钉,”老狼嘟囔着起身。布林加的身体因为用力过度感到瘀伤,腿部的疼痛使他在恢复平衡之前开始摇晃。他的胡子和盔甲上布满血迹。
“我昏过去多久了?”他问,他意识到他们还在军械库大厅里。
“就几分钟,”斯卡若回答,“但是我们没有时间休息。怀言者正在船上巡逻寻找我们。”
“我们找你有一阵子了,嗯?”太空野狼猜测着,他看到斯卡若盔甲上的痕迹。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眼睛里那种狂热的神情又紧张的表情。任何一个被追够了的人遇见同伴以后都会有这种表情。吞世者的精神已经不稳定了,他虽然竭力保持正常,但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好几个星期吧……”安格隆的儿子在船上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对什么是真实的,什么只是脑海中的幻影已经麻木了。
“还有别人活着吗?”布林加问道,一边摆动着他的斧子,以便更好地恢复手臂的力量。老狼注意到那扇门还是开着的。
“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狼卫问,注意到吞世者漫不经心地走向门口。
“那边的走廊会把我们带到引擎甲板。”
“我们需要找到军械,摧毁炸弹,”布林加说,“你怎么知道我们能从那里找到引擎?”
“他知道,因为我告诉他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说,这使得布林加脖子上的颈毛都竖起来了。
“摧毁旋风鱼雷不再可行,”他补充道,现身于阴影中。
“瑟斯图斯。”布林加咆哮着说。
极限战士中取出一枚新子弹装入爆弹枪中,随后向太空野狼点头。
瑟斯图斯说,“我们只有一个机会。较容易的路线已经不可能了。我们必须走更艰难的路。唯一一条向我们开放的路。”
布林加的沉默就是问题的答案。
“我们必须摧毁这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