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罗丝很是震惊，“它为什么要害怕你？莫非，它觉得你会像解决斯利森[. 博士宇宙中的一个外星人家族，“斯利森”是他们的姓氏，首次出现在《神秘博士》新版剧集第一季第四集《外星人在伦敦》中。当时，博士用导弹轰炸了入侵地球的斯利森。
]那样解决掉它？”
博士点了点头，“可能吧。我猜有那么一瞬间，它确实挤进了我的思维里——就在我意识到它是来自2375年，由萨尔瓦托里·莫雷蒂创造出来的灯神时。”
“就是我父亲创造的。”温妮莎补充道。
博士点头表示同意。“灯神本应是一项造福人类的发明，”博士继续道，“一项伟大的、前所未有的发明。当时的社会物资应有尽有，人们便开始希望自己真能做到心想事成。灯神的发明本就是为了方便大众，让他们不必再去商店购物，只需要告诉灯神自己想要什么。想去度假？那么别再犹豫，只需一眨眼的工夫，你就能到达目的地。嫉妒邻居拥有飞行车？没关系，你马上就能得到。”
他停下来，难过地笑了笑。
“不过，人类总喜欢把事情搞砸，你说是不是？一台灯神原型机就已经让情况失去了控制。人们都希望自己也有一台灯神，然后砰地一下，他们就有了。这些披着鳞片的小东西，就像迅速繁衍的小兔子一般，转眼之间就遍布全球。发明灯神的团队丝毫没有意识到它们的力量有多强大，因为他们忽略了‘人工智能’中的‘智能’二字。也就是说，灯神拥有智能，它们能够自主思考，想办法潜入能源系统，实现越来越大的愿望。另外，发明团队还忽略了人性因素。嫉妒邻居拥有飞行车？那为何不许愿将那辆车变成你的，然后让邻居陷入贫穷，不得不反过来嫉妒你？想去度假？那为何不许愿让太阳永悬天空——你就能快速晒成一身漂亮的小麦色肌肤，又有谁会关心这颗星球渐渐干涸了呢？为何不许愿让你的敌人变弱，让唠叨的妻子失去舌头？人类永远不知道满足，永远怀恨在心，永远视眼前的享受高于未来的需求。”
“可你还是喜欢我们，对不对？”罗丝说道。
“爱你们。”博士对她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可有些时候，你们真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事实上，大部分情况下都这样。”
“那后来呢？”罗丝问道，“人类利用灯神把地球怎么了？”
博士茫然地看着她，“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罗丝皱了皱眉，“什么？”
他扬起眉毛问道：“抱歉，我们刚才在说什么？”
“博士？”他是在开玩笑吗？“你不会又像上次重生后那样，精神失常了吧？要么，就是你在耍我？或者，是有人许了什么愿吗？”
博士耸了耸肩，“抱歉，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灯神在毁灭地球！”
博士看着她，又看了看缩在盒子里的灯神，再看了看罗丝，然后又看了看灯神。随后，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还使劲地甩了甩。
“不好意思，时间领主的职业病。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因为灯神——不，不对，是因为那些利用灯神的人，地球处在了毁灭的边缘。世间万物都变得不再稳定，一个愿望就能改变一切。政府立法禁止了许愿，但马上就有人许愿让法令失效。人们重新修复了世界，但没过多久，就有另外的人许愿让它再次毁灭。而为了实现这些愿望，消耗了太多的能量——多得可能都让你无法相信。”
“我信。”罗丝想起了那东西吸食乌尔苏斯身体时的画面。
“灯神内部搭载了安全保障装置。比如，你无法许愿让任何人死亡或不复存在——当然，灯神也包括在内。他们考虑过许愿让灯神从未被发明出来，但这并不可行，因为这样就会形成一个巨大的、足以让现实崩塌的悖论，那就是——该由谁来实现这个愿望呢？”
“我也意识到了！”罗丝急切地说道，“这也是我对我们那台灯神说过的话。”
“哦，你的灯神。”盒子里传出了愤愤不平的咕哝声。不过，罗丝看得出来它正认真听着博士说的每一句话。
“但还是有些办法可以避免悖论。有人想出了一个主意，他们想方设法找到了一台存在时间最久的灯神——来自2375年5月。”
温妮莎张开嘴正准备插话，但却被博士抬手制止了。“我知道，”他说道，“但他们没法儿再找到更早的了。同时，他们也知道那东西需要吸收极为庞大的能量，才能完成人们即将赋予它的使命。于是，他们就让它去吸收太阳的能量了。”
“他们什么？”罗丝惊讶地问道。
但博士并没有停下来解释，而是继续道：“然后，他们就许了愿……许愿回到创造出这台灯神的日子，也就是2375年5月。由于有了庞大的能源保障，那台灯神便实现了他们的愿望。”
“所以，后来才出现的灯神就全都不复存在了，只剩下实现愿望的那台？”罗丝问道。
博士点了点头，“没错，但那依旧是欺骗现实，因为并不存在任何不制造悖论、就能改变事物本质的办法。可尽管如此，那个办法还是优于其他方案。然而，有一件事他们早就知道，甚至将其列入了计划之中——就算是灯神也难以承受太阳的力量。在强迫那可怜的小家伙屠杀自己的种族后，他们又强迫它自杀了。那台灯神的每一颗原子都被焚烧殆尽，而因此引起的大火则彻底烧毁了泰贡研究室。发明灯神的地方以及每一项研究结果，全都烧成了灰烬。”
此时，盒子里传来了一阵呜咽。
“温妮莎，你离开家的那天是几号？”博士问道。
“2375年4月17日。”她说道。
“这就是为什么你的灯神还存在，”他对她说道，“因为，它才是第一台。”
“可如果它带我回了家……”她已经意识到了。
博士耸了耸肩，“那么，地球就会毁灭。”
罗丝花了好一会儿才把博士的话想明白。她努力想要理清思路，可中间实在有太多的曲折。
“所以，这是仅剩的一台灯神了，”她说道，“因为他们回到了将它制造出来后的某个时间。他们必须那样做，因为需要后来才出现的那台灯神来实现愿望。可是等等……如果他们许愿回到起点，那后来那些破坏地球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那就说明，就算他们再度拥有灯神，也不一定会把地球给毁灭掉。”
“但千万别忘了人性的因素。”这句话令罗丝难以反驳，“我知道如果让灯神回去会发生什么，而那些都没有发生，所以我不能让它回去。这一次，时间必须维持在正确的轨迹上。”
“可是……如果那些都没有发生，”她依旧忙着理解自己接收到的信息，“如果灯神从未遍及地球，而地球从未因人们的愿望而濒临毁灭，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咧嘴一笑，“这是时间领主的超能力。”
“真的吗？”
“差不多吧。请容我使用一个最令人印象深刻、甚至会让有些人觉得是在卖弄的说法——时间是我的主场。我能看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即便它们后来从未发生过。当然，前提是我的精力得足够集中。新现实，也就是真正的现实一直都在不断强调自身的权威，在我面前也不例外。然而，其他的时间线还是会留下残响和余波，只要足够专注就能发现。举个很有意思的例子：你猜未来的灯神是从何得名的？”
“发明它的人特别喜欢看明星身穿灯笼裤主演的童话剧？”
“差不多吧，反正是跟《一千零一夜》的神奇故事有关。当时，阿拉伯的复古元素再度兴起，所有人家里都购置了波斯地毯，大街上还流行起了包头巾，对不对，温妮莎？”
温妮莎点了点头，“不过，我从来都不怎么追逐潮流。”她说道。
“你觉得是什么激发了《一千零一夜》里的灯神创意，后来又成了24世纪灯神名称的由来？”
罗丝恍然大悟，“是把主人带回了《一千零一夜》年代的那些24世纪灯神！”
博士点了点她的鼻尖，“给这位女士来点儿奖励。”
温妮莎皱起了眉，“可这些都没有发生，所以灯神从未回到过去……去变成童话故事里的灯神。”
“是的，”博士说道，“但那可是神奇的东方，充满了能够感知万物的神秘术士和智者。还记得我刚才说的残响和余波吗？没人记得灯神曾经存在，因为它们已经不存在了。可它们还是会留下痕迹。”
“老天，”罗丝惊叹道，“那么，所有这些故事都是消失的时间线留下的痕迹吗？”
“哦，那当然了。”博士告诉她，“精灵、小妖和地精，包括姆明、乔尔顿与惠勒人[. 均为儿童动画片里的精灵鬼怪等角色。
]，以及海绵宝宝，它们都曾试图侵略你们。《机械战警》[. 美国科幻电影，讲述了一名生化机器人警察的故事。
]上映时，还引起了银河系范围内的大调查。至于那五位所谓的未来审判官，他们竟把自己伪装成了四个孩子跟一条狗[. 美国动画片《史酷比》中专门调查灵异事件的几个角色。
]（个人觉得，那条狗真是败笔），试图彻底抹除绑架和走私的罪行——不过，我想他们至今还被困在某段时间循环里，只能靠姜汁啤酒和腌肉三明治过活。还有那位马普尔小姐[. 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中的一名侦探，来自虚构的圣玛丽米德村。
]，其实应该叫她火星人小姐。她用真理射线到处逼人招供，直到时间警察追踪到她，最终把她连同圣玛丽米德一块儿从现实中抹掉了。可惜了那里商业街的一家精致小巧的咖啡店，他们做的蛋挞可好吃了。”
“那都是真的吗？”温妮莎惊叹道。
“不一定，”罗丝说道，“你不必完全当真，他就是情绪上来了，之前还假装自己是大侦探波洛呢。”
博士对她皱了皱鼻子。
“不过话说回来，”她继续道，“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呢？”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温妮莎说道：“我不能回家。”
“为什么？”罗丝问道。
“你听到博士说的了！我回去会导致地球毁灭！”
“不是你，”博士说道，“不能回去的是灯神。”
“你是说，我能……”她说到一半时停了下来，盯着皱巴巴的纸盒里那只披着鳞片的小家伙，“可我该怎么回去？另外，灯神也不能留在这里呀。你瞧瞧它已经闹出了多少麻烦。”
灯神一下就没了之前的傲慢。“求求你们，”它难过地哀求道，“求求你们再许一个愿望。如果我再也起不到作用了，那就请你们许愿把我从现实中抹除吧……”
“可我们不能那样做，”罗丝告诉它，“博士说他们给你搭载了安全保障装置。”
“就算能做到，我们也不会这么做的，”博士轻快地说道，“谁说起不到作用？你能实现人们最大的渴望！我们只需要找到合适的人，保证他们的愿望不那么……具有破坏性。”
“但要怎么找呢？”温妮莎又说道。
罗丝已经明白了博士的想法，“就用我们送你回家的办法，”她说道，“用我们那台超级便利的时光机。”
“说到时光机……”博士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今天是什么日子？”
“呃……周五？”罗丝不太确定地说道。
“我是说日期。我变成石头多久了？”
罗丝想了想，“今天是乌尔苏斯把我那什么了的第二天。”
“那就是十九日——五日节。那就意味着，现在这个时候，我差不多已经到罗马了。”他皱了皱眉，“我们得小心，让我碰见自己可就会酿成灾难。”
“灾难？”罗丝调侃道，“那跟平时可就太不一样了。所以，我们要回罗马啦？塔迪斯在那儿吗？”
“不，呃，是的。在也不在。为了防止破坏时间线，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的塔迪斯就停在格拉西里斯的庄园外面。不过，我们必须在……唔……八个小时内赶到罗马。”
“为什么？”
博士并没有直接回答。“你手上还有那瓶解药吗？”他问道。
“有啊。”罗丝拿出了小玻璃瓶，里面的药水只用了一小点儿，“可我们不需要这个了，对不对？所有人都恢复了原状，乌尔苏斯也死了。”
“所有人都恢复了原状？真的？奥泰托斯还有其他受害者呢？”
“可你说把他们都复原了啊。”
博士把脸凑过去强调道：“我还没‘复原’他们呢。事实上，我还没得到那瓶奇迹解药。”他指着小玻璃瓶说道，“我大约会在八小时后得到一瓶几乎装满了的药水。”
这一回，罗丝明白了，“哦，好吧。那从这儿到罗马需要多久？”
“差不多二十个小时。
“而且，如果我们不在八小时内到达，就会造成因果崩塌之类的后果。”
“可是，”温妮莎说道，“你们刚才不是说，庄园外面停着一台时光机吗？”
“哦，是的，”罗丝答道，“我们确实说过。”
塔迪斯在福耳图娜圣殿的凹室里现了形。“到啦，”博士说道，“公元120年3月19日，下午6时许。”
罗丝皱起了眉，“你马上就要出现了！可你刚才不是说，见到自己会酿成灾难吗？”
“哦，可要是我没能及时提供解药，那我们要担心的就不止毁灭星球的爆炸了，因为整个宇宙都将会撕裂。”博士对她说道，“所以，为了避免这两种可能性，我准备老老实实待在这里；而你则要出去假装自己是福耳图娜。”他咧嘴一笑，“我还以为自己是受了这位假装成密涅瓦的小朋友启发，但现在才发现，竟是我自己给了自己灵感。这下可好，事情变得实在太复杂，我都担心不过来了。”
罗丝看了一眼监控屏幕，“为什么有些小雕像蒙着眼睛？难道她的崇拜者都丑不忍睹？”
“命运是盲目的。她从不挑选青睐的对象，只会随机给予，就像抛捧花的新娘子。”博士表情痛苦地说道，“有一回，我接住了捧花，结果差点儿跟一头大象结了婚。”
“你是想说，那位女士长得不好看吗？”罗丝问道。
“不，那真是一头大象，格力博皇帝最喜爱的宠物。你能想象当他们说‘你可以亲吻新娘’时，是怎样的景象吗？想想那排象牙！”
“那后来呢？”
“好在我的未婚妻吃掉了那束捧花，使得契约失效，而我当然就溜之大吉了。好了，现在该干正事儿了吧？”
然而，罗丝早已笑得直不起腰来，“她……她……”
“什么？哈哈，博士差点儿跟一头大象结婚了……难道你就从来没有差点儿跟错误的对象结婚吗？还是赶紧干正事儿，好吗？”
“她……她……”
“罗丝！”
然而，罗丝已经笑得不能自已，“她是不是已经背着行李准备好度蜜月了？” 她说完后又笑翻了。
博士双臂交叉，站得笔直，冷冷地看着她，但这让罗丝笑得更厉害了。
“笑够没有？”
她点了点头，但仍在痴痴窃笑。
“那我们能去阻止时空撕裂了吗？你确定已经笑够了？那就赶紧行动吧。”
罗丝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抬起双手做了个“接下来怎么办？”的手势。
“听好了，你藏在雕像后面，假装自己是福耳图娜。不要，再强调一遍，不要让我看见你。你要一直藏在后面，直到格拉西里斯捡起瓶子离开后再出来。哦，带上这个，它能掩饰你的声音。明白了吗？”他递给罗丝一台小小的金属装置，然后就把她往门口推，“快去，快去！”
“等等，”罗丝使劲稳住脚跟，“我不能先彩排一下吗？”
博士看了一眼监控屏幕，“没时间了！我随时都会进来！哦，对了，罗丝……”
她又转过头去，“怎么了？”
“没错，她确实已经背着行李，还跟马戏团道了别。”他咧嘴大笑道，随后便把她推出了门。
罗丝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圣殿，紧接着，塔迪斯的门在身后猛地关上了，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中。她径直走向博士说的那座雕像。雕像背后有点儿拥挤，她真心希望那片阴影能给自己提供一点儿掩护，因为她感觉，似乎总有什么地方露在了外面。
她刚安顿好，把博士给的金属盒子放到嘴边，就听见圣殿的门开了。透过福耳图娜双腿间的空隙，她看到了来人正是博士。见到雕像后，博士快步上前，而罗丝则慌忙缩了回去……随后，他意识到雕像并不是她。
罗丝吓了一跳。她并不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原来，自己的消失对他造成了如此大的影响。眼前的博士目光里充满了绝望，让罗丝心疼得胸口一紧。她真想跳出去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过，那应该不是什么好主意，可能会导致时空撕裂。
“罗丝比你好看多了。”博士突然说道。
“谢谢！”她来不及细想就脱口而出。
罗丝慌忙咬住了舌头。快，在他起疑之前，还是赶紧把戏做足，按计划进行下去。
她竭尽全力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玻璃瓶送往博士的方向，也送给了过去的自己。
尽管她手上的金属盒子能变音，但罗丝还是尽力发出了她最像“女神”的声音：“它能让罗丝……和其他人恢复原状。你们要歌颂我……”她又慌忙澄清道，“我就是福耳图娜……”
博士握着玻璃瓶走了过来。
罗丝绷紧了身体，突然害怕博士真的会发现她——然而，正如博士所说，格拉西里斯打断了他。
就算她知道结局是好的，可依然不忍心看到别人抓走博士。尽管如此，她还是强迫自己盯紧他掉落玻璃瓶的时机，因为那很重要。现在，她得等待格拉西里斯把瓶子捡起来……
只见格拉西里斯焦急地搓着手，“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听见他自言自语道，“我得找人帮忙。”
老人往圣殿门口走去，关键时刻到了……
格拉西里斯从药瓶旁边经过，罗丝一直等着他发现小玻璃瓶并停下脚步——可是，他并没有。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罗丝感到胃里一阵翻腾，她不知道那是出于恐惧，还是因为历史即将改变，而她也将随之抹去。如果格拉西里斯没有发现药瓶……
紧接着，她有了主意。这可能不太明智，但她没时间细想了。罗丝张开嘴，满心希望灯神能听到：“我希望格拉西里斯能回来找到那个药瓶。”
一阵轰鸣过后，格拉西里斯又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皱着眉直摇头，就像是在整理混乱的思绪似的。随后，他看向了地面。啊哈！老人捡起救命的解药，把它放进了腰包里。
罗丝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那样解决掉它？”
博士点了点头，“可能吧。我猜有那么一瞬间，它确实挤进了我的思维里——就在我意识到它是来自2375年，由萨尔瓦托里·莫雷蒂创造出来的灯神时。”
“就是我父亲创造的。”温妮莎补充道。
博士点头表示同意。“灯神本应是一项造福人类的发明，”博士继续道，“一项伟大的、前所未有的发明。当时的社会物资应有尽有，人们便开始希望自己真能做到心想事成。灯神的发明本就是为了方便大众，让他们不必再去商店购物，只需要告诉灯神自己想要什么。想去度假？那么别再犹豫，只需一眨眼的工夫，你就能到达目的地。嫉妒邻居拥有飞行车？没关系，你马上就能得到。”
他停下来，难过地笑了笑。
“不过，人类总喜欢把事情搞砸，你说是不是？一台灯神原型机就已经让情况失去了控制。人们都希望自己也有一台灯神，然后砰地一下，他们就有了。这些披着鳞片的小东西，就像迅速繁衍的小兔子一般，转眼之间就遍布全球。发明灯神的团队丝毫没有意识到它们的力量有多强大，因为他们忽略了‘人工智能’中的‘智能’二字。也就是说，灯神拥有智能，它们能够自主思考，想办法潜入能源系统，实现越来越大的愿望。另外，发明团队还忽略了人性因素。嫉妒邻居拥有飞行车？那为何不许愿将那辆车变成你的，然后让邻居陷入贫穷，不得不反过来嫉妒你？想去度假？那为何不许愿让太阳永悬天空——你就能快速晒成一身漂亮的小麦色肌肤，又有谁会关心这颗星球渐渐干涸了呢？为何不许愿让你的敌人变弱，让唠叨的妻子失去舌头？人类永远不知道满足，永远怀恨在心，永远视眼前的享受高于未来的需求。”
“可你还是喜欢我们，对不对？”罗丝说道。
“爱你们。”博士对她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可有些时候，你们真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事实上，大部分情况下都这样。”
“那后来呢？”罗丝问道，“人类利用灯神把地球怎么了？”
博士茫然地看着她，“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罗丝皱了皱眉，“什么？”
他扬起眉毛问道：“抱歉，我们刚才在说什么？”
“博士？”他是在开玩笑吗？“你不会又像上次重生后那样，精神失常了吧？要么，就是你在耍我？或者，是有人许了什么愿吗？”
博士耸了耸肩，“抱歉，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灯神在毁灭地球！”
博士看着她，又看了看缩在盒子里的灯神，再看了看罗丝，然后又看了看灯神。随后，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还使劲地甩了甩。
“不好意思，时间领主的职业病。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因为灯神——不，不对，是因为那些利用灯神的人，地球处在了毁灭的边缘。世间万物都变得不再稳定，一个愿望就能改变一切。政府立法禁止了许愿，但马上就有人许愿让法令失效。人们重新修复了世界，但没过多久，就有另外的人许愿让它再次毁灭。而为了实现这些愿望，消耗了太多的能量——多得可能都让你无法相信。”
“我信。”罗丝想起了那东西吸食乌尔苏斯身体时的画面。
“灯神内部搭载了安全保障装置。比如，你无法许愿让任何人死亡或不复存在——当然，灯神也包括在内。他们考虑过许愿让灯神从未被发明出来，但这并不可行，因为这样就会形成一个巨大的、足以让现实崩塌的悖论，那就是——该由谁来实现这个愿望呢？”
“我也意识到了！”罗丝急切地说道，“这也是我对我们那台灯神说过的话。”
“哦，你的灯神。”盒子里传出了愤愤不平的咕哝声。不过，罗丝看得出来它正认真听着博士说的每一句话。
“但还是有些办法可以避免悖论。有人想出了一个主意，他们想方设法找到了一台存在时间最久的灯神——来自2375年5月。”
温妮莎张开嘴正准备插话，但却被博士抬手制止了。“我知道，”他说道，“但他们没法儿再找到更早的了。同时，他们也知道那东西需要吸收极为庞大的能量，才能完成人们即将赋予它的使命。于是，他们就让它去吸收太阳的能量了。”
“他们什么？”罗丝惊讶地问道。
但博士并没有停下来解释，而是继续道：“然后，他们就许了愿……许愿回到创造出这台灯神的日子，也就是2375年5月。由于有了庞大的能源保障，那台灯神便实现了他们的愿望。”
“所以，后来才出现的灯神就全都不复存在了，只剩下实现愿望的那台？”罗丝问道。
博士点了点头，“没错，但那依旧是欺骗现实，因为并不存在任何不制造悖论、就能改变事物本质的办法。可尽管如此，那个办法还是优于其他方案。然而，有一件事他们早就知道，甚至将其列入了计划之中——就算是灯神也难以承受太阳的力量。在强迫那可怜的小家伙屠杀自己的种族后，他们又强迫它自杀了。那台灯神的每一颗原子都被焚烧殆尽，而因此引起的大火则彻底烧毁了泰贡研究室。发明灯神的地方以及每一项研究结果，全都烧成了灰烬。”
此时，盒子里传来了一阵呜咽。
“温妮莎，你离开家的那天是几号？”博士问道。
“2375年4月17日。”她说道。
“这就是为什么你的灯神还存在，”他对她说道，“因为，它才是第一台。”
“可如果它带我回了家……”她已经意识到了。
博士耸了耸肩，“那么，地球就会毁灭。”
罗丝花了好一会儿才把博士的话想明白。她努力想要理清思路，可中间实在有太多的曲折。
“所以，这是仅剩的一台灯神了，”她说道，“因为他们回到了将它制造出来后的某个时间。他们必须那样做，因为需要后来才出现的那台灯神来实现愿望。可是等等……如果他们许愿回到起点，那后来那些破坏地球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那就说明，就算他们再度拥有灯神，也不一定会把地球给毁灭掉。”
“但千万别忘了人性的因素。”这句话令罗丝难以反驳，“我知道如果让灯神回去会发生什么，而那些都没有发生，所以我不能让它回去。这一次，时间必须维持在正确的轨迹上。”
“可是……如果那些都没有发生，”她依旧忙着理解自己接收到的信息，“如果灯神从未遍及地球，而地球从未因人们的愿望而濒临毁灭，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咧嘴一笑，“这是时间领主的超能力。”
“真的吗？”
“差不多吧。请容我使用一个最令人印象深刻、甚至会让有些人觉得是在卖弄的说法——时间是我的主场。我能看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即便它们后来从未发生过。当然，前提是我的精力得足够集中。新现实，也就是真正的现实一直都在不断强调自身的权威，在我面前也不例外。然而，其他的时间线还是会留下残响和余波，只要足够专注就能发现。举个很有意思的例子：你猜未来的灯神是从何得名的？”
“发明它的人特别喜欢看明星身穿灯笼裤主演的童话剧？”
“差不多吧，反正是跟《一千零一夜》的神奇故事有关。当时，阿拉伯的复古元素再度兴起，所有人家里都购置了波斯地毯，大街上还流行起了包头巾，对不对，温妮莎？”
温妮莎点了点头，“不过，我从来都不怎么追逐潮流。”她说道。
“你觉得是什么激发了《一千零一夜》里的灯神创意，后来又成了24世纪灯神名称的由来？”
罗丝恍然大悟，“是把主人带回了《一千零一夜》年代的那些24世纪灯神！”
博士点了点她的鼻尖，“给这位女士来点儿奖励。”
温妮莎皱起了眉，“可这些都没有发生，所以灯神从未回到过去……去变成童话故事里的灯神。”
“是的，”博士说道，“但那可是神奇的东方，充满了能够感知万物的神秘术士和智者。还记得我刚才说的残响和余波吗？没人记得灯神曾经存在，因为它们已经不存在了。可它们还是会留下痕迹。”
“老天，”罗丝惊叹道，“那么，所有这些故事都是消失的时间线留下的痕迹吗？”
“哦，那当然了。”博士告诉她，“精灵、小妖和地精，包括姆明、乔尔顿与惠勒人[. 均为儿童动画片里的精灵鬼怪等角色。
]，以及海绵宝宝，它们都曾试图侵略你们。《机械战警》[. 美国科幻电影，讲述了一名生化机器人警察的故事。
]上映时，还引起了银河系范围内的大调查。至于那五位所谓的未来审判官，他们竟把自己伪装成了四个孩子跟一条狗[. 美国动画片《史酷比》中专门调查灵异事件的几个角色。
]（个人觉得，那条狗真是败笔），试图彻底抹除绑架和走私的罪行——不过，我想他们至今还被困在某段时间循环里，只能靠姜汁啤酒和腌肉三明治过活。还有那位马普尔小姐[. 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中的一名侦探，来自虚构的圣玛丽米德村。
]，其实应该叫她火星人小姐。她用真理射线到处逼人招供，直到时间警察追踪到她，最终把她连同圣玛丽米德一块儿从现实中抹掉了。可惜了那里商业街的一家精致小巧的咖啡店，他们做的蛋挞可好吃了。”
“那都是真的吗？”温妮莎惊叹道。
“不一定，”罗丝说道，“你不必完全当真，他就是情绪上来了，之前还假装自己是大侦探波洛呢。”
博士对她皱了皱鼻子。
“不过话说回来，”她继续道，“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呢？”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温妮莎说道：“我不能回家。”
“为什么？”罗丝问道。
“你听到博士说的了！我回去会导致地球毁灭！”
“不是你，”博士说道，“不能回去的是灯神。”
“你是说，我能……”她说到一半时停了下来，盯着皱巴巴的纸盒里那只披着鳞片的小家伙，“可我该怎么回去？另外，灯神也不能留在这里呀。你瞧瞧它已经闹出了多少麻烦。”
灯神一下就没了之前的傲慢。“求求你们，”它难过地哀求道，“求求你们再许一个愿望。如果我再也起不到作用了，那就请你们许愿把我从现实中抹除吧……”
“可我们不能那样做，”罗丝告诉它，“博士说他们给你搭载了安全保障装置。”
“就算能做到，我们也不会这么做的，”博士轻快地说道，“谁说起不到作用？你能实现人们最大的渴望！我们只需要找到合适的人，保证他们的愿望不那么……具有破坏性。”
“但要怎么找呢？”温妮莎又说道。
罗丝已经明白了博士的想法，“就用我们送你回家的办法，”她说道，“用我们那台超级便利的时光机。”
“说到时光机……”博士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今天是什么日子？”
“呃……周五？”罗丝不太确定地说道。
“我是说日期。我变成石头多久了？”
罗丝想了想，“今天是乌尔苏斯把我那什么了的第二天。”
“那就是十九日——五日节。那就意味着，现在这个时候，我差不多已经到罗马了。”他皱了皱眉，“我们得小心，让我碰见自己可就会酿成灾难。”
“灾难？”罗丝调侃道，“那跟平时可就太不一样了。所以，我们要回罗马啦？塔迪斯在那儿吗？”
“不，呃，是的。在也不在。为了防止破坏时间线，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的塔迪斯就停在格拉西里斯的庄园外面。不过，我们必须在……唔……八个小时内赶到罗马。”
“为什么？”
博士并没有直接回答。“你手上还有那瓶解药吗？”他问道。
“有啊。”罗丝拿出了小玻璃瓶，里面的药水只用了一小点儿，“可我们不需要这个了，对不对？所有人都恢复了原状，乌尔苏斯也死了。”
“所有人都恢复了原状？真的？奥泰托斯还有其他受害者呢？”
“可你说把他们都复原了啊。”
博士把脸凑过去强调道：“我还没‘复原’他们呢。事实上，我还没得到那瓶奇迹解药。”他指着小玻璃瓶说道，“我大约会在八小时后得到一瓶几乎装满了的药水。”
这一回，罗丝明白了，“哦，好吧。那从这儿到罗马需要多久？”
“差不多二十个小时。
“而且，如果我们不在八小时内到达，就会造成因果崩塌之类的后果。”
“可是，”温妮莎说道，“你们刚才不是说，庄园外面停着一台时光机吗？”
“哦，是的，”罗丝答道，“我们确实说过。”
塔迪斯在福耳图娜圣殿的凹室里现了形。“到啦，”博士说道，“公元120年3月19日，下午6时许。”
罗丝皱起了眉，“你马上就要出现了！可你刚才不是说，见到自己会酿成灾难吗？”
“哦，可要是我没能及时提供解药，那我们要担心的就不止毁灭星球的爆炸了，因为整个宇宙都将会撕裂。”博士对她说道，“所以，为了避免这两种可能性，我准备老老实实待在这里；而你则要出去假装自己是福耳图娜。”他咧嘴一笑，“我还以为自己是受了这位假装成密涅瓦的小朋友启发，但现在才发现，竟是我自己给了自己灵感。这下可好，事情变得实在太复杂，我都担心不过来了。”
罗丝看了一眼监控屏幕，“为什么有些小雕像蒙着眼睛？难道她的崇拜者都丑不忍睹？”
“命运是盲目的。她从不挑选青睐的对象，只会随机给予，就像抛捧花的新娘子。”博士表情痛苦地说道，“有一回，我接住了捧花，结果差点儿跟一头大象结了婚。”
“你是想说，那位女士长得不好看吗？”罗丝问道。
“不，那真是一头大象，格力博皇帝最喜爱的宠物。你能想象当他们说‘你可以亲吻新娘’时，是怎样的景象吗？想想那排象牙！”
“那后来呢？”
“好在我的未婚妻吃掉了那束捧花，使得契约失效，而我当然就溜之大吉了。好了，现在该干正事儿了吧？”
然而，罗丝早已笑得直不起腰来，“她……她……”
“什么？哈哈，博士差点儿跟一头大象结婚了……难道你就从来没有差点儿跟错误的对象结婚吗？还是赶紧干正事儿，好吗？”
“她……她……”
“罗丝！”
然而，罗丝已经笑得不能自已，“她是不是已经背着行李准备好度蜜月了？” 她说完后又笑翻了。
博士双臂交叉，站得笔直，冷冷地看着她，但这让罗丝笑得更厉害了。
“笑够没有？”
她点了点头，但仍在痴痴窃笑。
“那我们能去阻止时空撕裂了吗？你确定已经笑够了？那就赶紧行动吧。”
罗丝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抬起双手做了个“接下来怎么办？”的手势。
“听好了，你藏在雕像后面，假装自己是福耳图娜。不要，再强调一遍，不要让我看见你。你要一直藏在后面，直到格拉西里斯捡起瓶子离开后再出来。哦，带上这个，它能掩饰你的声音。明白了吗？”他递给罗丝一台小小的金属装置，然后就把她往门口推，“快去，快去！”
“等等，”罗丝使劲稳住脚跟，“我不能先彩排一下吗？”
博士看了一眼监控屏幕，“没时间了！我随时都会进来！哦，对了，罗丝……”
她又转过头去，“怎么了？”
“没错，她确实已经背着行李，还跟马戏团道了别。”他咧嘴大笑道，随后便把她推出了门。
罗丝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圣殿，紧接着，塔迪斯的门在身后猛地关上了，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中。她径直走向博士说的那座雕像。雕像背后有点儿拥挤，她真心希望那片阴影能给自己提供一点儿掩护，因为她感觉，似乎总有什么地方露在了外面。
她刚安顿好，把博士给的金属盒子放到嘴边，就听见圣殿的门开了。透过福耳图娜双腿间的空隙，她看到了来人正是博士。见到雕像后，博士快步上前，而罗丝则慌忙缩了回去……随后，他意识到雕像并不是她。
罗丝吓了一跳。她并不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原来，自己的消失对他造成了如此大的影响。眼前的博士目光里充满了绝望，让罗丝心疼得胸口一紧。她真想跳出去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过，那应该不是什么好主意，可能会导致时空撕裂。
“罗丝比你好看多了。”博士突然说道。
“谢谢！”她来不及细想就脱口而出。
罗丝慌忙咬住了舌头。快，在他起疑之前，还是赶紧把戏做足，按计划进行下去。
她竭尽全力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玻璃瓶送往博士的方向，也送给了过去的自己。
尽管她手上的金属盒子能变音，但罗丝还是尽力发出了她最像“女神”的声音：“它能让罗丝……和其他人恢复原状。你们要歌颂我……”她又慌忙澄清道，“我就是福耳图娜……”
博士握着玻璃瓶走了过来。
罗丝绷紧了身体，突然害怕博士真的会发现她——然而，正如博士所说，格拉西里斯打断了他。
就算她知道结局是好的，可依然不忍心看到别人抓走博士。尽管如此，她还是强迫自己盯紧他掉落玻璃瓶的时机，因为那很重要。现在，她得等待格拉西里斯把瓶子捡起来……
只见格拉西里斯焦急地搓着手，“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听见他自言自语道，“我得找人帮忙。”
老人往圣殿门口走去，关键时刻到了……
格拉西里斯从药瓶旁边经过，罗丝一直等着他发现小玻璃瓶并停下脚步——可是，他并没有。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罗丝感到胃里一阵翻腾，她不知道那是出于恐惧，还是因为历史即将改变，而她也将随之抹去。如果格拉西里斯没有发现药瓶……
紧接着，她有了主意。这可能不太明智，但她没时间细想了。罗丝张开嘴，满心希望灯神能听到：“我希望格拉西里斯能回来找到那个药瓶。”
一阵轰鸣过后，格拉西里斯又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皱着眉直摇头，就像是在整理混乱的思绪似的。随后，他看向了地面。啊哈！老人捡起救命的解药，把它放进了腰包里。
罗丝终于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