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领袖
谷境东边的旅途对魔蝎兵团来说是漫长难行, 但散提尔军团的补给充足, 而且已经惯于此类行军. 从泰撒的口中希瑞克得知魔蝎兵团乃是奉命前往哈突斯丘陵寻找一个强大的魔法物品, 一个他们从一群路过散提尔城堡的旅人口中得之的魔法物品.
魔蝎帮是在影之谷战争之收到这项指令. 当时的班恩下令找寻任何具有魔法的古物或是卷轴. 而战争结束后, 班恩和富兹的失踪使局势一片混乱, 散提尔城堡完全忘掉魔蝎帮和他们任务的事. 直到不久前疤之谷战争开打, 所有的黑衣军团收到班恩身边的女术士塔雷娜的魔法讯息, 要他们尽速前往疤之加入战争. 收到这个消息魔蝎帮的成员们均相当高兴, 因为他们在哈突斯丘的任务并没有太大的进展.
在希瑞克加入的两天后, 魔蝎帮遇上山比亚的巡逻队,双方发生冲突. 这场战斗短暂而激烈, 正好能让希瑞克可以打探他新伙伴们的战斗能力, 同时也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斤两. 然而这场战斗下来魔蝎帮并非没有损失. 副队长雷克顿死了, 虽然希瑞克不晓得究竟是山比亚人还是散提尔人杀的.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 由于在该场战争中的杰出表现, 泰撒提议由希瑞克担任他的副手, 史蕾特则公开表示附议, 其他人没有说什么. 尽管如此, 少数人 ─像是艾寇─ 对于这项决定显然非常不满. 和山比亚人交手后几天, 魔蝎帮接二连三地遇上许多同样欲前往疤之谷集合的散提尔兵团. 泰撒自封为这些强盗和恶棍的领袖, 并没有人反抗他.
现在希瑞克骑马跟在史蕾特身后, 心中思考着许多问题. 午后的阳光穿过女杀手右耳上挂着的耳缀, 那只她从米凯尸体上取来的棱镜耳缀. 那东西散发着五彩缤纷的夺目光芒, 看着那玩意儿似乎可以洗去希瑞克心中的担忧和恐惧.
远处的地平线崎岖扭曲不平, 地面上则满是青色岩石混杂着赤褐色的泥土. 一座高大的土丘在地上隆起, 绵延数十哩, 山脊处有着锯齿状的裂痕, 希瑞克觉得这是个巨人的骷髅遗骸, 一个可能活在亿万年前, 当诸神还没统治费茹大地的擎天巨人.
这应该是个神的肉体, 希瑞克心想. 祂应该高高站起来上, 伸手入云端里把天堂都给扯下来, 而不是被困在地上,被困在凡人肉体里.
耳环上的闪光再次引起希瑞克的注意. 看着眼前集结行进, 约三百人强的散提尔黑衣军, 希瑞克发觉自己现在一定和史蕾特一开始一样, 被那棱镜耳环给迷住了.
鹰勾鼻的贼看着一丝丝的银色闪光, 排列成美妙的五彩光谱. 看着它们像生命一样, 稍闪即逝, 贼心想. 来得快,去得也快, 被遗忘得更快. 希瑞克这辈子想要的的不只是这样. 他想着天上那些神祇们, 想着祂们居然冒着失去永生神命的危险去玩些幼稚的权力斗争游戏！其中他最瞧不起蜜斯拉和班恩, 祂们手握世间最大的强权, 居然就这样任人剥夺！
希瑞克试着冷静自己. 燥热的午后令他头晕目眩, 虽然他可以感到徐徐微风的吹拂, 但也没有太大帮助. 黑衣军就这样在酷热艳阳的照射下, 沿着亚示巴河岸向东进行. 希瑞克觉得自己的皮肤快要烧起来了, 额头上的汗水滚入他眼中, 暂停模糊了棱镜耳环的景况.
看看四周几十张陌生的面孔, 希瑞克思考究竟是什么力量在驱动着这些人. 班恩一声令下, 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为的仅仅是要回应祂的呼招. 若是班恩今天同样下令, 这些人会毫不犹豫地为祂牺牲性命. 而且更不可思议地是, 他们居然愿意接受魔蝎兵团的暂停领导！这和希瑞克对泰撒的评估并不相符. 贼认为他连最简单的战略都不会, 更别说是执行计划.
他揉了揉眼睛, 将视线拉回耳环上. 棱镜中源源不绝地释出光束, 消逝暗淡的锋芒马上会被新生的光束所取代. 希瑞克想着泰撒. 这人一定有什么弱点我可以加以利用的, 贼心想. 但是该从何找起呢？眼前的史蕾特伸手摸了摸耳缀子, 看到这里贼不禁露出微笑. 看来方法就在眼前.
一小时后泰撒脱离庞大的队伍, 前去和处在侧翼, 一群来自坦瑟谷五十人部队的首领聊天, 锐和他一同前去. 希瑞克挥手要史蕾特跟上前, 两人骑马至队伍的前方. 威林凯,一个耙之谷的散提尔间谍, 已经骑在军队前方几百码外处.希瑞克告诉其他人他和史蕾特要去前替换威林凯.
" 我们为什么要代替威林凯当侦察？" 骑在希瑞克身边的史蕾特问. 希瑞克犹豫了一会儿, 女杀手光滑没有眉毛的额头皱了起来, 瞪眼圆睁地看着希瑞克, 以强调她的疑惑." 你找我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 我有这么明显吗？" 希瑞克转头背向女杀手.
史蕾特贼笑道. " 那么是我多疑啰？"
希瑞克嗤笑一声, 用手挥去额头上的汗水. " 天啊, 真是有够热的！"
史蕾特皱起眉头, 手指敲着十字弓上的板机. " 要是你想闲聊, 那我要走了. "
" 我只是说明事实罢了, " 希瑞克转头看着女杀手, "我很好奇的是, 你对事实到底了解多少？"
女杀手的眼睛瞇了起来, 不怀好意地看着希瑞克. " 你是指哪方面？"
" 我想多了解兵团的事. " 希瑞克淡淡地说着, 眼睛直视女杀手.
" 我知道为什么了. " 史蕾特用手抚摸着马的鬃毛说," 你真正想问的是泰撒, 对吧？"
这家伙比我想象中来得聪明, 贼心想. " 你猜对了. "希瑞克尽量装出无辜的表情说, " 他的行为很难理解, 你的也是. "
他看得出来自己已经引起史蕾特注意. " 什么意思？"女杀手突然问.
" 你大可以自己当上副官, 但结果你却推荐我. 这是什么原因我真的不了解. " 希瑞克再次抹去额上的汗水说.
史蕾特露出暗诈的笑容. " 这是为了生存. 在那个位置的人通常活不了太久. "
虽然希瑞克表现得非常惊讶, 但事实上他还挺高兴的.怪脾气的史蕾特似乎很乐意说实话, 这点他可得好好利用一番. " 原来如此....我就觉得雷克顿的死有点奇怪. 在他之前还有别的副官吗? "
" 是的, " 史蕾特随意地说着, 挥着手拍赶眼前一只苍蝇, " 他叫作艾史肯纳. "
" 他人呢？"
" 死了, " 史蕾特无动于衷地说, " 这还用问吗？"
" 是泰撒干的吗？" 希瑞克略作惊讶地问, " 为什么？"
女杀手摇摇头, 耸肩道, " 谁知道？我们离开哈突斯丘回来的路上, 锐、艾史肯纳、泰撒、和雷克顿离开去打点晚餐. 结果除了艾史肯纳之外的人都回来了. 他们说他们分头行进, 然后锐在艾史肯纳背上射了一箭....当然是不小心的. 我们挖了个浅墓把艾史肯纳埋了, 然后就继续上路了. "
这次雷克顿死了他们放他在路边给秃鹰当点心, 贼心想. 连个浅墓都没有. " 他们说的应该是实话吧？" 削瘦的贼说.
史蕾特咬紧嘴唇, 然后大大地叹了口气. " 艾史肯纳太喜欢惹麻烦了, 早在兵团成立之前他和泰撒就是老朋友. 他是个粗鲁又自大的人, 在兵团里嚣张的程度无人可比. 至始至终, 艾史肯纳都是在自找死路, 直到有一天他真的找到了, 能摆脱他我们都很高兴. " " 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这些？" 一会儿后希瑞克问史蕾特. 虽然贼已经知道原因, 但他要她亲自从口里说出来, 作为对日后行事的某种誓约.
女杀手看看贼, 然后回头看着背后整群跟随他们的黑衣军. " 因为泰撒是个肉蹄磅, 不是个战士. 他只想在整个黑网络里面舒服地当个大官罢了. 他避战怕死的作法害我们常得绕道多走上几天的路. 等到了疤之谷我看战争也结束了.要是还没的话我们的任务就会是尽一切可能保护泰撒的命."
" 带种一点的散提尔军官会带他们的手下痛宰闇皇的敌人, 那是多光彩的事. 要是可以的话, 我可一点也不想错过这种机会. " 史蕾特吼着, 将手指放回十字弓的扳机上.
"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希瑞克再次故作无辜地问.
" 你别跟我装蒜！" 女杀手嘶声道, " 不管你以为自己的演技有多好, 希瑞克, 你没有这方面的天份. "
希瑞克看着眼前, 他们就快要和侦察兵威林凯碰头了.
" 我很了解你, 希瑞克. 你是个小偷, 是个杀人犯. 你野心勃勃. " 史蕾特骂道, " 你或许瞒得了别人, 但是你骗不了我. 我可以帮你的....这么一来同时也帮了我自己. "
女杀手抓住马鬃说, " 或许得等到疤之谷的战场上我们才有机会. 到了那个时候, 我们只需找点事情忙忙, 泰撒没人保护自然会被杀. " " 很好, " 希瑞克摘下无辜人的假面具说, " 要是在那之前就有机会呢？"
史蕾特好似第一次认识希瑞克似地打量着他. " 那我们就不放过他, " 她说, " 那之后你要给我自己的部队. 三十人就够了, 这么一来要是你和泰撒一样短命的话, 至少我们不用反目成仇. 我会带我的人上战场, 你要作什么就随你,同意吗？" 散提尔女杀手看着希瑞克, 等候着他的回答.
" 同意！" 一会儿后希瑞克回眼看着史蕾特说.威林凯就在眼前, 希瑞克和史蕾特没再多说什么.
" 很高兴你来了, 长官. 我正好有事得告诉你, 前面远一点那边有东西正向我方接近. "
顺着威林凯的手指看去, 希瑞克发现远处有一团闪亮、静滞的光芒. 无论是什么东西产生这么强的光, 他们都没办法躲进右边充满凹坑的山坡加以闪避. 事实上方圆三百码以内没有任何的遮蔽物可供躲藏.
" 可能是陷阱, " 威林凯摸着下巴说, " 我们的敌人可能躲在山脊的尾端隆起的岩石里, 那么大的岩缝至少可以藏上一百人. "
" 的确, " 希瑞克说, " 但他们为什么还要事先警告我们呢？为什么不乖乖躲在那里等我们上勾呢？"
" 那说不定只是太阳光的反射....或者根本就是个乱象. " 史蕾特骑在马上说着, " 光线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
" 我们会回去和泰撒报告, " 希瑞克告诉侦察兵, " 你就继续在这观察, 要是有什么新动静再向我报告, 但是不要再往前了. 等你和部队碰头后自然会有新指令. "
威林凯点头, 希瑞克和史蕾特转身骑向军队. 女杀手一会儿后突然开口, " 若是真有埋伏, 希瑞克, 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
" 那得耗上多少条人命？说不定连我们自己都会死. " 希瑞克粗声说, " 会有别的机会的. 而且还有一点必须列入考虑, 那就是锐. 他的躲藏功夫太好了, 神出鬼没有时连我都很难察觉他的存在. 而且不管副手是谁, 他似乎才是泰撒的副手. 我们所有的行动都得把他介入的可能性一并考虑进去才行. " 两人回到前进中的散提尔军队前, 泰撒正等着他们, 脸上的怒意似乎一触即发.
" 这到底在干什么？我倒听听你们怎么解释. " 泰撒的拳头在空中晃动着, 好似在摇着骰子似地.
希瑞克看看史蕾特, 然后转头回泰撒. " 我不了解你的意思, " 贼说, " 你要我们解释什么？"
" 省省吧, " 泰撒嚷道, " 听说你们两个擅自脱队, 我只好自己来此调查情况. 你们知道擅离职守可是要─"
贼的表情变得僵硬若石. " 我是不是你的副手？"
泰撒停顿了一会儿, " 那又怎么样？你和其他士兵没什么不同. "
" 你错了, " 希瑞克高声说, " 身为你的副手, 当你不在现场的情况下, 我的责任就是确保你的命令有被一字不漏地彻底实行. "
散提尔军官瞇起色的双眼.
" 威林凯的位置离主要部队太过接近, " 希瑞克指着那着士兵说," 他不是我们的人, 因此不明白你对侦察兵的看法. " 贼停了会儿, 然后笑着说, " 当然我们都知道, 要是侦察兵离部队太近, 近到我们都看得见他, 那么他就不是个好侦察. 我和史蕾特把这点告诉他了. " 希瑞克再次打住一会儿, 然而这回他转头看着没有头发的散提尔女杀手, "然后他就告诉我们看到远处怪光的事, 对吧史蕾特？"
锐将嘴巴凑到泰撒耳边咕哝了几句, 语毕泰撒马上开口问：" 什么怪光？是什么东西在发光？"
希瑞克让自己露出讶异的神情. " 我们不晓得, " 他把自己和史蕾特所见的情况, 以及他们的猜测, 告诉了泰撒. " 我要威林凯待在原地等我们和他会合. "
泰撒拨着一头黑发, 露出个狼犬般地奸诈笑容. " 好吧. " 他转身对锐说, " 停止行进. 虽然可能小题大作, 但是我们得先派人去弄清楚情况. "
黑发的散提尔军官转身看着希瑞克. " 既然你今天这么有精神, 侦察的工作就交给你....和锐, 史蕾特她留在我身边. 你的攀爬功夫应该能派上用场, 从南边的岩壁上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
看着锐瞇起的双眼, 希瑞克的心凉了半截. 锐眼神冷峻无情地打量着希瑞克, 好似他是具不肯躺下的顽固尸体. 泰撒这道命令可以说判了希瑞克死刑, 贼和锐都明白.
" 上去的时候小心点, 上面细缝和裂痕非常多, 要是你们其中有人出了意外那可是一点也不好玩了. " 泰撒奸笑着说. 锐点点头, 挥手要希瑞克带路. " 那当然, " 希瑞克故作单纯高兴地说着, 好似泰撒的命令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似地. 然而在他要策马离开, 踢夹马肚前进时, 希瑞克在口中嚷着, " 再会了泰撒....还有史蕾特. "
锐紧紧跟在希瑞克身后. 在两人离开军队还不到一百呎时, 身后传来史蕾特和泰撒的尖叫声. 希瑞克不解地转头看看是怎么回事, 直到他发现有片钻石形状的银色金属片正从东边的空中朝散提尔军队飞去, 直朝泰撒和史蕾特而来.
希瑞克一个动作抽出匕首掷射而出, 他的刀以分毫之差和银色金属片擦身而过, 和贼匕首差不多大小的后者则继续落下. 接着传来声尖锐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 在荒野中回响着, 虽然音量不大, 但仍然吓了希瑞克一跳.
锐的匕首击中空中落下的金属片, 使之偏原先离落下的轨道, 救了泰撒和史蕾特一命.
贼松了口气, 打量着锐, 这家伙的刀法可能和他不相上下. 希瑞克心中暗自庆幸, 刚才的事件后他们的任务应已暂时取消. 贼知道他得想办法让这情况维持下去. 他原本打算在山脊上杀了锐, 再从山的南面逃向亚示巴河. 但是在没有马匹和补给的情况下, 他的存活机率可说是相当渺茫. 要是泰撒发现并派人追赶, 贼可以说是死定了. 杀了锐后回到军队也可说是自找死路, 泰撒想必会当场处死他. 既然山脊侦察任务纯粹是淌混水, 希瑞克得想办法让情况对自己有利.
史蕾特看着自己脚前六呎外, 金属片掉落之处. 她看看希瑞克, 贼回以个挫败的神情. 女杀手于是转头对锐说, " 谢了. " " 不客气. " 金发的散提尔士兵用低沉沙哑的嗓音说着.
泰撒望着远处的地平线. " 刚才那是什么？" 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
锐从马上跳下来, 伸手摸向他的匕首和那块金属片. 他捡起了他的刀, 但是在他手掌接触金属片时传来刺耳的嘶嘶声, 锐猛地抽手后退,用另一只手握着右手.
" 他妈的！" 他吼道, " 烫的！"
" 某个巫师干的, " 泰撒正试着恢复沉着, " 但是放眼望去没看到半个人, 也不可能从那么远的距离把法术送到这里, 太远了. "
贼心中马上想到蜜娜, 接着马上嘲责自己. 蜜娜不可能会笨到去攻击一群三百人强的散提尔黑衣军. 接着希瑞克闪过另一个念头, " 如果是巫师的话, 那么就可以解释前面强光的出现. "
突然间一片阴影笼罩在部队正上方, 军中传来声清晰可闻的惊叹声. 希瑞克抬头, 伸手摸向自己的匕首柄. 漂浮在他们头上的是一团闪亮的光芒, 刺得贼得瞇着才可观察. 他突然了解到, 自己看的方向正是太阳的位置, 然而阳光却被无数的细小金属片所遮蔽. 这些金属片彼此反射着零碎的阳光, 形成一片放射强光的闪亮风暴.
" 那到底是什么？" 泰撒破嗓大喊, 伸手抓住史蕾特的肩膀问她.女杀手忍住一股从体内冒出的冲动, 让她想一把抓住泰撒的手, 将他从马上给扯下来, 顺便一刀割了他的喉咙.
但是她只有说, " 不要碰我！" 并将泰撒的手推开.
" 泰撒！" 锐的声音中充满不安, " 你要我们怎么办？"
一块银色金属片, 好似滴自即将融化冰笋的雪水般, 自空中滑落而下, 泰撒不敢抬头看天空, 用手遮着自己脖子的后方, 然后将自己的脸埋在马的鬃毛里. 不久后魔蝎军团首领一百呎外传来惨叫声.
" 它打到斯凯的脚上了！" 有人喊.
开始有人脱离部队, 四散溜向旷野. " 没有地方可以躲！" 有人喊, 部队中开始一片慌张.
希瑞克看着他的首领惊慌地哀号着、倦缩着. " 锐说的没错！" 心中充满了对这懦夫的恨意, 泰撒缓缓抬起头时希瑞克对他大吼, " 你得快点下令！"
泰撒正要说话时, 空中落下第二块金属片, 直朝部队的前方, 也就是魔蝎兵团所在而去, 击中波士的肩膀, 然后自他的手臂末端突出. 波士像头受困逃脱无门的野兽般, 痛苦地哀号着.
" 我、我快被烧死了！" 波士尖叫着, 他的伤口开始冒出灰色的烟雾. 其他人试着取出金属片, 但只是让波士更加痛苦罢了.
希瑞克和锐转身面对散提尔军队, 同时大声喊叫着要众人安静, 接着转身看着泰撒, 等候他下令. 部队的纪律正快速崩散, 各个兵团的首领正试着控制他们自己的人马, 各自行动.
" 我们....死定了, " 泰撒自言自语着, 抬头看着空中, " 我们躲不了了. "
希瑞克策马到泰撒身边, 抓住黑发的散提尔军官用力摇晃他. " 不要说那些！" 贼吼道, " 你会让他们失控的！" 锐没有任何制止他的举动, 希瑞克有点惊讶.
" 天上的刀子！" 泰撒叫道, " 数也数不清, 而且变得越来越大了！"
希瑞克抬头看着空中, 金属片的强光风暴正开始缓缓下降.
" 快走吧！" 泰撒的声音细小如孩童.五六片金属片自空中落下, 士兵们赶紧挣扎着把盾牌从背上或鞍上解下. 部队的侧翼和中央开始传出惨叫声. 希瑞克看看史蕾特, " 他刚才说什么？"
锐看着贼, " 泰撒说快溜吧！趁那些铁片还没掉下来快躲到南边的山丘去. " 说完, 金发的士兵策马离去, 大批士兵跟在他身后.
落下金属片的数量越来越多, 好似天上有个隐形的玩具盒被打翻了似的. 地上的黑衣人惨叫不停, 不少人被杀成重伤, 也有不少人丧命.
" 快逃！" 泰撒似乎终于了解情况的严重性, 大声地嚷着, 腿踢马腹逃命去.
几秒后希瑞克发觉自己也正朝着南方的赤褐色巨大骷骨状山脊逃去. 空中的飞刀风暴在地上形成阴影, 越来越暗, 而且这风暴似乎跟随着散提尔部队一起移动. 四周满是被炙热金属片射中的惨叫声, 被上百头马匹震耳欲聋的奔驰声所盖.
那些散提尔人就跟在我的背后, 希瑞克心中自娱地想着. 但是突然间, 身处如此大群的冲刺大军阵前, 这样的景象反而开始让他感到孤独害怕. 他的肩膀紧缩, 耳朵仔细聆听接近身边的马蹄声,同时不断提醒自己, 天上落下的金属片随时有可能让他不用再烦恼这些问题.
虽然认为自己无处可逃, 希瑞克还是专心地骑向山脊. 其中一处裂口在贼的眼前变得越来越大, 深不见底的山洞就像个庞大怪兽大张的嘴巴般出现在士兵面前. 越来越多的士兵被铁片击中, 幸运一点的就当场丧命. 不幸的家伙则是落下马来, 然后死在成千上百的马蹄践踏之下.
史蕾特骑在希瑞克身后, 两人终于抵达山脊洞穴, 锐和许多的士兵已经躲在这里, 外头是被士兵遗弃的马群, 四处奔跑闪躲空中落下的铁片. 从牠们的数量看来, 希瑞克估计里面至少已经躲了近百人有.
但是在这只有十呎宽的岩缝中情况并没有比外面好上多少. "这真是太夸张了！" 希瑞克喊着, 然后一片白热的银色金属落在他座骑的颈部上, 马儿当场倒地, 把希瑞克远远地抛甩出去. 幸运的是, 贼离洞穴已经很近了, 他身后的士兵已经懂得减速闪避. 尽管如此, 希瑞克还是跌在地上,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在贼来不及开口咒骂前, 史蕾特抓起他的手臂, 两人被疯狂涌入的士兵潮流所包围. 挤入洞内后, 希瑞克从地上一个被踩死的士兵身上捡起一面木盾举在头上. 比贼略高一点的女杀手得稍微蹲低才能躲在盾下. 四周都是温热臊臭的体味, 希瑞克不时被推挤, 不时咒骂着.
" 他们没在用大脑！" 希瑞克对史蕾特大声喊着, 女杀手蹲在一旁, 听着洞穴中士兵的喊叫声. 头顶上的金属片仍旧继续落下,躲在山脊中的差别是它们落下的速度减缓了, 金属片会慢慢地烧穿岩石, 接着才落到士兵群中, 烧伤但是不至于杀了他们. 但是还是有很多金属片直接落在士兵身上, 濒死的惨叫声在山洞中回响着.
" 你们要用盾牌！" 希瑞克和史蕾特一起大喊, 试着用他们的声音压过现场的混沌. 十几个士兵立即围在希瑞克身边等候他的命令. 贼的话就像白亮锋利的刀刃切进赤裸裸的肉体一般切穿洞中的噪音. " 举起你们的盾！要是没有盾的话, 就躲到尸体下面！"
更多士兵转身向贼并遵他的命令.
" 把盾并排靠拢然后──他妈的！" 一片金属烧穿希瑞克的盾, 烧伤他的手臂, 希瑞克放声尖叫, 然后转身对史蕾特说, " 拿好, 我被烧到了. "
女杀手照希瑞克吩咐作了. 贼将他的手从盾牌以及依附其上的金属片上移开. 附近的五十几名带盾士兵很快围在希瑞克身边.
" 盾牌传给最高的人！" 希瑞克喊着, 用手压着烧焦的伤口," 没有盾的人压低身体躲好！"
金属片继续落下, 但是它们撞击在盾上的闷声开始此起彼落,压过伤兵们的惨叫声. 当然偶尔还是会有金属片落入交错重迭盾牌间的缝隙中, 烧伤下面的手肘, 但是没有人抱怨.
希瑞克扯下半边上衣包扎伤口, " 不要喊痛！" 他大喊, " 活着总比去死的好！" 说完他钻出士兵盾阵, 去对另一批惊慌的人下令, 史蕾特跟在他身后. " 在地上的要帮忙受伤的人, 死的就别管了, 他们已没救了！想活命的就把盾举好！" 他嚷着, 拍着几个人的背, 鼓励他们, 在乱阵中穿梭着.
希瑞克的方法奏效了. 洞穴中已有超过一百名散提尔士兵举盾形成防护层. 过了一段时间后, 希瑞克坐下来休息, 史蕾特在一旁重新绑缚伤口时, 女杀手问希瑞克为什么会想到要他们集中防御这个点子.
贼只是露出个自从开始落下金属片雨后到目前为止一个有点像是微笑的表情, " 很久以前我攻过一次城....这步叫作 '龟甲阵', 是用来避免敌人在你头上淋热油或是射箭用的. " 他看看那些举盾的人, " 是很简单的战术. "
" 希瑞克！"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靠拢成团的士兵群中传来.
贼转身看见锐朝他的方向爬来, 手上没有盾牌, 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 泰撒死了, " 金发士兵说, " 知道自己会死时他吓坏了, 真是个峱种. "
两个男人互相对望, 等候魔法风暴通过. 撞击声渐渐减少, 最后完全停止. 落在盾上的金属片发出嘶嘶的燃烧声响, 夹带着伤兵的呻吟声以及其他人交头接耳的谈话声. 有些举盾的开始放下双手, 但是希瑞克大声命令他们将盾牌继续举高.
然后他看着锐说, " 要是泰撒死了, 那么─" 希瑞克的眉头深锁.
" 那你就是头头了, " 锐说完略微弯腰行礼, " 我听候吩咐."
贼的脑袋开始嗡然作响. 他想把指挥权交给别人, 但是很明显地要是他这么干, 那大权就会落在锐的手里, 那么一来贼自己也死定了. 一如往常地, 希瑞克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 但是问题是, 锐, 你到底听谁的吩咐呢？" 贼问.
锐皱起眉来. " 我不是说了吗？你救了这些人, 你应该当他们的头子, 就是这样. " 混身是血的锐用手抹过肮脏的脸, " 你没有理由需要怕我的, 至少现在还不用. "
锐的最后一句话, 贼没有理会.
" 带我去看泰撒. " 他安静地对锐说.
两人在举盾士兵中穿梭着, 最后锐指着一个在盾阵几呎外的尸体. 虽然天色已暗, 希瑞克可以看见泰撒的胸口被一块发光的金属片凿穿, 伤口靠近心脏. 他也看见了别的东西─ 泰撒的喉咙被割断了, 伤口看来并不像是金属片所伤. 希瑞克想了想, 转头头看着锐.
贼爬出盾外, 抬头看着空无一物的天空, 旷野上掉落满地的金属片, 有的仍然发红热烫. 锐和他的新头子回到尚有约两百人存活下来的散提尔部队中.
锐走过贼身边时希瑞克问他, " 告诉我, 泰撒到底知道什么密秘, 为什么你要杀他? "
锐停下脚步, 低头看着泰撒的尸体. " 他最近越来越害怕自己以前在北方班恩神殿里干的事被人发现, 变得很神经质. " 锐抬起头看着希瑞克, " 以前的他是个狂热青年, 曾想加入班恩的教会,黑网络不准, 他居然想要革命推翻他们！他攻击一处班恩神殿, 把一个隐退的散塔林会员杀了！要是散塔林会发现这件事─"
" 他就死定了, " 贼接道, 然后大声笑着. " 真是个白痴！他作过的事情其实散提尔城堡里有些权贵政商听到了还会挺高兴的."
金发的士兵皱眉低下头来. 希瑞克笑着小声对他说, " 我以前干过的事比他糟糕一百倍, 超乎你们的想象, 锐. 但是我不须要你们帮我保守密秘, 我自己来就可以. " 金发人的眉头越加深锁, 希瑞克转身走远. " 再等二十分钟就可以派探子出去了. "
贼止步转身, 低头看看泰撒的尸体. " 然后你就可以宣布我是新的指挥官. " 鹰勾鼻的贼说完自信满满地回到部队中.在疤之谷中逃离班恩军营后, 蜜娜和亚当在街上遇上了山比亚的探子莞登, 跟着他走密道躲入山比亚军营中. 而凯棱莫在接受班恩解除咒诅后随之来到该处寻找他俩. 这里的人认定凯棱莫是散提尔的间谍,将他团团围住. 在蜜娜的担保和要求之下, 她和凯棱莫得以暂时独处. " 告诉我, 他们对你作了什么. " 女巫对满身血污和瘀伤的战士说, " 你还相信我吧? "
" 没什么好说的. " 凯棱莫勉强地微笑着, " 别想太多. 我只是饿了, 需要点时间养伤. "
蜜娜看着战士的眼睛. 他在说谎.
" 或许是我多想了, " 她冷冷地转身说, " 莞登有办法可以出城, 你要帮忙吗？"
战士的脸上湾出疑惑的神情, " 那当然没问题啊. "
" 那事实就是这样了. " 蜜娜语气由冷漠转为凶猛, 并转身抽出匕首扑向战士. " 你从头到尾都在说谎！你出卖了我们！"
女巫的刀锋抵住凯棱莫的脖子, 战士思毫没有反抗的动作. 匕首接触皮肤, 但是并没有划破.
" 你的诅咒呢？凯棱莫. " 蜜娜问, " 没有报酬你就不能作任何事. 但是刚才你居然一口答应, 这表示你已经收了别人的钱, 要来这里出卖我们！"
凯棱莫闭上眼睛猛吸了口气, " 你说的全都错了, 完全不是这样, 连诅咒的事都不是. "
" 什么？" 蜜娜惊呼, " 诅咒消失了？这怎么可能？"
凯棱莫突然抓住蜜娜握住匕首的手, 用力扭转,让刀掉在地上. 他将女巫的身体转到背面, 用脚绊倒她, 再用强壮的手臂勒住她的喉咙, 另一只手则稳住蜜娜不让她倒下, 并勒住她的手. 守在门外的亚当和莞登马上冲进来, 前者握着匕首, 后者拎着柄战锤.
" 放开她！你这散提尔走狗！" 金发小贼莞登叫着.
" 先乖乖听我解释, " 凯棱莫说. 亚当上前一步, 战士更加勒紧蜜娜的喉咙, " 我可以轻松扭断她的脖子！" 他撒谎道.
眼前两人站着不动, 凯棱莫继续说, " 班恩的确派我来这取得你们的信任, 把你们引出这里, 制服蜜娜, 再把她交给班恩. "
亚当咒骂着, 吐了口口水在凯棱莫脚边, " 祂到底给了你多少钱, 凯？你把命都给卖了吗？"
蜜娜试着想挣扎, 凯棱莫加强力道. " 班恩拿掉了我的诅咒, 但就像祂之前骗过我一样, 我也骗了祂. 我从来没打算要帮祂. 你们是我的朋友, 我想和你们一起去坦瑞斯找回命运石板, 完成这趟该死的任务. " 凯棱莫松开蜜娜, " 不为任何的报酬, 只是因为我真的关心你们. "
战士放开女巫, 踏步后退. 女巫向前倒下, 然后跪在地上, 背对着战士. " 我很想相信你, 凯, 真的很想. 虽然不晓得发生了这些事后我要怎么办到这点....但是我相信你. "
" 你说什么！" 莞登喊, " 他刚才要杀妳耶！"
" 不太可能, " 亚当柔声说着, 放下他的战锤," 他大可以在我们进房前就杀了她, 如果真的要她死的话. " 亚当看着凯棱莫, 战士的眼中已经聚满眼泪, " 我知道煎熬的滋味, 凯. 受苦的人渴望痛楚结束那种感觉, 我很明白. " 亚当走上前按手在凯棱莫肩上, " 说不定是我向上天撒了个谎, 才结束了我的痛苦. "
时至于此, 这间避所的负责人, 一对夫妇, 和一名山比亚士兵跑了进来, 莞登低骂一声, 转身告诉他们, " 没事了, 看来他们已经自己把问题解决了. "
老妇人端了些食物进房, " 你们还是快走的好," 说完他们纷纷离去, 留下凯棱莫和他失而复得朋友.
蜜娜和亚当看着战士进餐, 三人一面谈话. 虽然希瑞克不在他们之中, 这晚是他们久久以来渡过最快乐的一晚.
＊ ＊ ＊ ＊
若是要从疤之谷越过巨龙海湾逃往坦瑞斯, 莞登的计划是这样：既然没有什么人的船能跑得比散提尔人的船快, 何不干脆就偷一艘他们的船呢？ 一小时后他带着凯棱莫等人摸黑来到港边, 他们看见了艘黑衣军的奴隶船, '夜之后', 莞登早就盯梢多时的目标. 他们尾随船长来到间酒店, 在莞登的未婚妻莱安的协助下合力将他撂倒. 接着他们回到港边摸悄悄摸上夜之后, 来到甲板下, 将恶毒的船长交给船上的奴隶们处置.
" 你们是来救我们的？你们想要什么代价, 要我们作什么？" 奴隶的首领, '独眼波强'问道.
凯棱莫笑着用手摸着头发. " 送我们去坦瑞斯一趟, 然后船就是你们的了. "
" 成交. " 波强最后说.
船上的奴隶纷纷被解开铁链, 高声为夜之后的新船长'独眼波强'喝采. 不久后, 他们攻上甲板, 撂倒为数并不多的散提尔守卫, 但是被岸上的黑衣守卫发现, 敲响了警铃. 船上的战斗很快结束, 波强命手下们操桨, 夜之后很快拔锚离港. 两艘班恩的船追在后.
" 太好了！" 波强大喊, " 那些狗子把我们逼急了, 咱们转身应战！" 追来散提尔舰上的士兵们并没有应战准备, 第一艘船被急转弯的夜之后撞上侧面, 船身破了个大洞,第二艘散提尔舰只好停下来拯救落海者. 夜之后顺利驶进巨龙海湾, 但是在离敌舰还不到一百码时, 桥上突然传来叫喊声. 凯棱莫抬头看见在船的上空有个可怖的身影.
他知道班恩终于知道自己背叛祂了, 祂派遣手下的黑衣骑士沙杰诺来追杀他们. 梦魇魔驹的火蹄在空中划出数道火红的痕迹, 直朝夜之后飞来, 一付巨大的炼锤在黑衣骑士沙杰诺的手中旋转着. 凯棱莫看着船头, 发现蜜娜正全神贯注准备施法.
" 蜜娜小心！" 凯棱莫大喊, 但是已经太迟了,炼锤自空中呼啸而下, 再过几秒炼锤就会绑住蜜娜将她推入水中, 沙杰诺会带她回去见班恩. 此时金发小贼莞登突然出现推开蜜娜, 炼锤绑住他的脖子. 蜜娜听见恶心的骨头碎裂声, 接着莞登倒在船边, 断气了.
" 不要啊！" 蜜娜大喊, 希瑞克被亚示巴河淹没的景象出现在她心中, 她再次高举双手, 手指快速地动作着, 嘴中飞快念着咒语, 听来几乎像是呓言.
杀手在空中试着稳住魔物座骑, 他的失误显然会带来某些后果. 蜜娜的手中射出螺旋状光芒击中沙杰诺下方的水面, 没有任何事发生. 女巫的法术发生错乱, 沙杰诺从靴子中掏出把刀来, 然后命令梦魇魔驹俯冲而下.
但是在途中, 夜之后旁边暗绿色的水面上, 出现了许多巨大的黑色触手, 杀手看见这可怕的景象. 黑色的触手伸向空中, 包围他们, 缠住梦魇魔驹的脚.
这是只是幻影, 沙杰诺心想. 它们伤不了我的.
可惜他错了.
黑色触手将他和黑色魔马扯成一片片的碎肉, 散落在巨龙海湾上. 施法完的蜜娜倒在甲板上, 沙杰诺的黑色铠甲碎片落在水面, 接着纷纷沉入海底.
" 那是他应得的, " 几个小时过去后, 凯棱莫对久久不语的蜜娜说, " 杀手是没有悔意、无药可救的, 死去多少人他永远不会在意. 你这么作是为了国度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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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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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帮是在影之谷战争之收到这项指令. 当时的班恩下令找寻任何具有魔法的古物或是卷轴. 而战争结束后, 班恩和富兹的失踪使局势一片混乱, 散提尔城堡完全忘掉魔蝎帮和他们任务的事. 直到不久前疤之谷战争开打, 所有的黑衣军团收到班恩身边的女术士塔雷娜的魔法讯息, 要他们尽速前往疤之加入战争. 收到这个消息魔蝎帮的成员们均相当高兴, 因为他们在哈突斯丘的任务并没有太大的进展.
在希瑞克加入的两天后, 魔蝎帮遇上山比亚的巡逻队,双方发生冲突. 这场战斗短暂而激烈, 正好能让希瑞克可以打探他新伙伴们的战斗能力, 同时也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斤两. 然而这场战斗下来魔蝎帮并非没有损失. 副队长雷克顿死了, 虽然希瑞克不晓得究竟是山比亚人还是散提尔人杀的.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 由于在该场战争中的杰出表现, 泰撒提议由希瑞克担任他的副手, 史蕾特则公开表示附议, 其他人没有说什么. 尽管如此, 少数人 ─像是艾寇─ 对于这项决定显然非常不满. 和山比亚人交手后几天, 魔蝎帮接二连三地遇上许多同样欲前往疤之谷集合的散提尔兵团. 泰撒自封为这些强盗和恶棍的领袖, 并没有人反抗他.
现在希瑞克骑马跟在史蕾特身后, 心中思考着许多问题. 午后的阳光穿过女杀手右耳上挂着的耳缀, 那只她从米凯尸体上取来的棱镜耳缀. 那东西散发着五彩缤纷的夺目光芒, 看着那玩意儿似乎可以洗去希瑞克心中的担忧和恐惧.
远处的地平线崎岖扭曲不平, 地面上则满是青色岩石混杂着赤褐色的泥土. 一座高大的土丘在地上隆起, 绵延数十哩, 山脊处有着锯齿状的裂痕, 希瑞克觉得这是个巨人的骷髅遗骸, 一个可能活在亿万年前, 当诸神还没统治费茹大地的擎天巨人.
这应该是个神的肉体, 希瑞克心想. 祂应该高高站起来上, 伸手入云端里把天堂都给扯下来, 而不是被困在地上,被困在凡人肉体里.
耳环上的闪光再次引起希瑞克的注意. 看着眼前集结行进, 约三百人强的散提尔黑衣军, 希瑞克发觉自己现在一定和史蕾特一开始一样, 被那棱镜耳环给迷住了.
鹰勾鼻的贼看着一丝丝的银色闪光, 排列成美妙的五彩光谱. 看着它们像生命一样, 稍闪即逝, 贼心想. 来得快,去得也快, 被遗忘得更快. 希瑞克这辈子想要的的不只是这样. 他想着天上那些神祇们, 想着祂们居然冒着失去永生神命的危险去玩些幼稚的权力斗争游戏！其中他最瞧不起蜜斯拉和班恩, 祂们手握世间最大的强权, 居然就这样任人剥夺！
希瑞克试着冷静自己. 燥热的午后令他头晕目眩, 虽然他可以感到徐徐微风的吹拂, 但也没有太大帮助. 黑衣军就这样在酷热艳阳的照射下, 沿着亚示巴河岸向东进行. 希瑞克觉得自己的皮肤快要烧起来了, 额头上的汗水滚入他眼中, 暂停模糊了棱镜耳环的景况.
看看四周几十张陌生的面孔, 希瑞克思考究竟是什么力量在驱动着这些人. 班恩一声令下, 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为的仅仅是要回应祂的呼招. 若是班恩今天同样下令, 这些人会毫不犹豫地为祂牺牲性命. 而且更不可思议地是, 他们居然愿意接受魔蝎兵团的暂停领导！这和希瑞克对泰撒的评估并不相符. 贼认为他连最简单的战略都不会, 更别说是执行计划.
他揉了揉眼睛, 将视线拉回耳环上. 棱镜中源源不绝地释出光束, 消逝暗淡的锋芒马上会被新生的光束所取代. 希瑞克想着泰撒. 这人一定有什么弱点我可以加以利用的, 贼心想. 但是该从何找起呢？眼前的史蕾特伸手摸了摸耳缀子, 看到这里贼不禁露出微笑. 看来方法就在眼前.
一小时后泰撒脱离庞大的队伍, 前去和处在侧翼, 一群来自坦瑟谷五十人部队的首领聊天, 锐和他一同前去. 希瑞克挥手要史蕾特跟上前, 两人骑马至队伍的前方. 威林凯,一个耙之谷的散提尔间谍, 已经骑在军队前方几百码外处.希瑞克告诉其他人他和史蕾特要去前替换威林凯.
" 我们为什么要代替威林凯当侦察？" 骑在希瑞克身边的史蕾特问. 希瑞克犹豫了一会儿, 女杀手光滑没有眉毛的额头皱了起来, 瞪眼圆睁地看着希瑞克, 以强调她的疑惑." 你找我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 我有这么明显吗？" 希瑞克转头背向女杀手.
史蕾特贼笑道. " 那么是我多疑啰？"
希瑞克嗤笑一声, 用手挥去额头上的汗水. " 天啊, 真是有够热的！"
史蕾特皱起眉头, 手指敲着十字弓上的板机. " 要是你想闲聊, 那我要走了. "
" 我只是说明事实罢了, " 希瑞克转头看着女杀手, "我很好奇的是, 你对事实到底了解多少？"
女杀手的眼睛瞇了起来, 不怀好意地看着希瑞克. " 你是指哪方面？"
" 我想多了解兵团的事. " 希瑞克淡淡地说着, 眼睛直视女杀手.
" 我知道为什么了. " 史蕾特用手抚摸着马的鬃毛说," 你真正想问的是泰撒, 对吧？"
这家伙比我想象中来得聪明, 贼心想. " 你猜对了. "希瑞克尽量装出无辜的表情说, " 他的行为很难理解, 你的也是. "
他看得出来自己已经引起史蕾特注意. " 什么意思？"女杀手突然问.
" 你大可以自己当上副官, 但结果你却推荐我. 这是什么原因我真的不了解. " 希瑞克再次抹去额上的汗水说.
史蕾特露出暗诈的笑容. " 这是为了生存. 在那个位置的人通常活不了太久. "
虽然希瑞克表现得非常惊讶, 但事实上他还挺高兴的.怪脾气的史蕾特似乎很乐意说实话, 这点他可得好好利用一番. " 原来如此....我就觉得雷克顿的死有点奇怪. 在他之前还有别的副官吗? "
" 是的, " 史蕾特随意地说着, 挥着手拍赶眼前一只苍蝇, " 他叫作艾史肯纳. "
" 他人呢？"
" 死了, " 史蕾特无动于衷地说, " 这还用问吗？"
" 是泰撒干的吗？" 希瑞克略作惊讶地问, " 为什么？"
女杀手摇摇头, 耸肩道, " 谁知道？我们离开哈突斯丘回来的路上, 锐、艾史肯纳、泰撒、和雷克顿离开去打点晚餐. 结果除了艾史肯纳之外的人都回来了. 他们说他们分头行进, 然后锐在艾史肯纳背上射了一箭....当然是不小心的. 我们挖了个浅墓把艾史肯纳埋了, 然后就继续上路了. "
这次雷克顿死了他们放他在路边给秃鹰当点心, 贼心想. 连个浅墓都没有. " 他们说的应该是实话吧？" 削瘦的贼说.
史蕾特咬紧嘴唇, 然后大大地叹了口气. " 艾史肯纳太喜欢惹麻烦了, 早在兵团成立之前他和泰撒就是老朋友. 他是个粗鲁又自大的人, 在兵团里嚣张的程度无人可比. 至始至终, 艾史肯纳都是在自找死路, 直到有一天他真的找到了, 能摆脱他我们都很高兴. " " 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这些？" 一会儿后希瑞克问史蕾特. 虽然贼已经知道原因, 但他要她亲自从口里说出来, 作为对日后行事的某种誓约.
女杀手看看贼, 然后回头看着背后整群跟随他们的黑衣军. " 因为泰撒是个肉蹄磅, 不是个战士. 他只想在整个黑网络里面舒服地当个大官罢了. 他避战怕死的作法害我们常得绕道多走上几天的路. 等到了疤之谷我看战争也结束了.要是还没的话我们的任务就会是尽一切可能保护泰撒的命."
" 带种一点的散提尔军官会带他们的手下痛宰闇皇的敌人, 那是多光彩的事. 要是可以的话, 我可一点也不想错过这种机会. " 史蕾特吼着, 将手指放回十字弓的扳机上.
"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希瑞克再次故作无辜地问.
" 你别跟我装蒜！" 女杀手嘶声道, " 不管你以为自己的演技有多好, 希瑞克, 你没有这方面的天份. "
希瑞克看着眼前, 他们就快要和侦察兵威林凯碰头了.
" 我很了解你, 希瑞克. 你是个小偷, 是个杀人犯. 你野心勃勃. " 史蕾特骂道, " 你或许瞒得了别人, 但是你骗不了我. 我可以帮你的....这么一来同时也帮了我自己. "
女杀手抓住马鬃说, " 或许得等到疤之谷的战场上我们才有机会. 到了那个时候, 我们只需找点事情忙忙, 泰撒没人保护自然会被杀. " " 很好, " 希瑞克摘下无辜人的假面具说, " 要是在那之前就有机会呢？"
史蕾特好似第一次认识希瑞克似地打量着他. " 那我们就不放过他, " 她说, " 那之后你要给我自己的部队. 三十人就够了, 这么一来要是你和泰撒一样短命的话, 至少我们不用反目成仇. 我会带我的人上战场, 你要作什么就随你,同意吗？" 散提尔女杀手看着希瑞克, 等候着他的回答.
" 同意！" 一会儿后希瑞克回眼看着史蕾特说.威林凯就在眼前, 希瑞克和史蕾特没再多说什么.
" 很高兴你来了, 长官. 我正好有事得告诉你, 前面远一点那边有东西正向我方接近. "
顺着威林凯的手指看去, 希瑞克发现远处有一团闪亮、静滞的光芒. 无论是什么东西产生这么强的光, 他们都没办法躲进右边充满凹坑的山坡加以闪避. 事实上方圆三百码以内没有任何的遮蔽物可供躲藏.
" 可能是陷阱, " 威林凯摸着下巴说, " 我们的敌人可能躲在山脊的尾端隆起的岩石里, 那么大的岩缝至少可以藏上一百人. "
" 的确, " 希瑞克说, " 但他们为什么还要事先警告我们呢？为什么不乖乖躲在那里等我们上勾呢？"
" 那说不定只是太阳光的反射....或者根本就是个乱象. " 史蕾特骑在马上说着, " 光线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
" 我们会回去和泰撒报告, " 希瑞克告诉侦察兵, " 你就继续在这观察, 要是有什么新动静再向我报告, 但是不要再往前了. 等你和部队碰头后自然会有新指令. "
威林凯点头, 希瑞克和史蕾特转身骑向军队. 女杀手一会儿后突然开口, " 若是真有埋伏, 希瑞克, 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
" 那得耗上多少条人命？说不定连我们自己都会死. " 希瑞克粗声说, " 会有别的机会的. 而且还有一点必须列入考虑, 那就是锐. 他的躲藏功夫太好了, 神出鬼没有时连我都很难察觉他的存在. 而且不管副手是谁, 他似乎才是泰撒的副手. 我们所有的行动都得把他介入的可能性一并考虑进去才行. " 两人回到前进中的散提尔军队前, 泰撒正等着他们, 脸上的怒意似乎一触即发.
" 这到底在干什么？我倒听听你们怎么解释. " 泰撒的拳头在空中晃动着, 好似在摇着骰子似地.
希瑞克看看史蕾特, 然后转头回泰撒. " 我不了解你的意思, " 贼说, " 你要我们解释什么？"
" 省省吧, " 泰撒嚷道, " 听说你们两个擅自脱队, 我只好自己来此调查情况. 你们知道擅离职守可是要─"
贼的表情变得僵硬若石. " 我是不是你的副手？"
泰撒停顿了一会儿, " 那又怎么样？你和其他士兵没什么不同. "
" 你错了, " 希瑞克高声说, " 身为你的副手, 当你不在现场的情况下, 我的责任就是确保你的命令有被一字不漏地彻底实行. "
散提尔军官瞇起色的双眼.
" 威林凯的位置离主要部队太过接近, " 希瑞克指着那着士兵说," 他不是我们的人, 因此不明白你对侦察兵的看法. " 贼停了会儿, 然后笑着说, " 当然我们都知道, 要是侦察兵离部队太近, 近到我们都看得见他, 那么他就不是个好侦察. 我和史蕾特把这点告诉他了. " 希瑞克再次打住一会儿, 然而这回他转头看着没有头发的散提尔女杀手, "然后他就告诉我们看到远处怪光的事, 对吧史蕾特？"
锐将嘴巴凑到泰撒耳边咕哝了几句, 语毕泰撒马上开口问：" 什么怪光？是什么东西在发光？"
希瑞克让自己露出讶异的神情. " 我们不晓得, " 他把自己和史蕾特所见的情况, 以及他们的猜测, 告诉了泰撒. " 我要威林凯待在原地等我们和他会合. "
泰撒拨着一头黑发, 露出个狼犬般地奸诈笑容. " 好吧. " 他转身对锐说, " 停止行进. 虽然可能小题大作, 但是我们得先派人去弄清楚情况. "
黑发的散提尔军官转身看着希瑞克. " 既然你今天这么有精神, 侦察的工作就交给你....和锐, 史蕾特她留在我身边. 你的攀爬功夫应该能派上用场, 从南边的岩壁上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
看着锐瞇起的双眼, 希瑞克的心凉了半截. 锐眼神冷峻无情地打量着希瑞克, 好似他是具不肯躺下的顽固尸体. 泰撒这道命令可以说判了希瑞克死刑, 贼和锐都明白.
" 上去的时候小心点, 上面细缝和裂痕非常多, 要是你们其中有人出了意外那可是一点也不好玩了. " 泰撒奸笑着说. 锐点点头, 挥手要希瑞克带路. " 那当然, " 希瑞克故作单纯高兴地说着, 好似泰撒的命令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似地. 然而在他要策马离开, 踢夹马肚前进时, 希瑞克在口中嚷着, " 再会了泰撒....还有史蕾特. "
锐紧紧跟在希瑞克身后. 在两人离开军队还不到一百呎时, 身后传来史蕾特和泰撒的尖叫声. 希瑞克不解地转头看看是怎么回事, 直到他发现有片钻石形状的银色金属片正从东边的空中朝散提尔军队飞去, 直朝泰撒和史蕾特而来.
希瑞克一个动作抽出匕首掷射而出, 他的刀以分毫之差和银色金属片擦身而过, 和贼匕首差不多大小的后者则继续落下. 接着传来声尖锐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 在荒野中回响着, 虽然音量不大, 但仍然吓了希瑞克一跳.
锐的匕首击中空中落下的金属片, 使之偏原先离落下的轨道, 救了泰撒和史蕾特一命.
贼松了口气, 打量着锐, 这家伙的刀法可能和他不相上下. 希瑞克心中暗自庆幸, 刚才的事件后他们的任务应已暂时取消. 贼知道他得想办法让这情况维持下去. 他原本打算在山脊上杀了锐, 再从山的南面逃向亚示巴河. 但是在没有马匹和补给的情况下, 他的存活机率可说是相当渺茫. 要是泰撒发现并派人追赶, 贼可以说是死定了. 杀了锐后回到军队也可说是自找死路, 泰撒想必会当场处死他. 既然山脊侦察任务纯粹是淌混水, 希瑞克得想办法让情况对自己有利.
史蕾特看着自己脚前六呎外, 金属片掉落之处. 她看看希瑞克, 贼回以个挫败的神情. 女杀手于是转头对锐说, " 谢了. " " 不客气. " 金发的散提尔士兵用低沉沙哑的嗓音说着.
泰撒望着远处的地平线. " 刚才那是什么？" 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
锐从马上跳下来, 伸手摸向他的匕首和那块金属片. 他捡起了他的刀, 但是在他手掌接触金属片时传来刺耳的嘶嘶声, 锐猛地抽手后退,用另一只手握着右手.
" 他妈的！" 他吼道, " 烫的！"
" 某个巫师干的, " 泰撒正试着恢复沉着, " 但是放眼望去没看到半个人, 也不可能从那么远的距离把法术送到这里, 太远了. "
贼心中马上想到蜜娜, 接着马上嘲责自己. 蜜娜不可能会笨到去攻击一群三百人强的散提尔黑衣军. 接着希瑞克闪过另一个念头, " 如果是巫师的话, 那么就可以解释前面强光的出现. "
突然间一片阴影笼罩在部队正上方, 军中传来声清晰可闻的惊叹声. 希瑞克抬头, 伸手摸向自己的匕首柄. 漂浮在他们头上的是一团闪亮的光芒, 刺得贼得瞇着才可观察. 他突然了解到, 自己看的方向正是太阳的位置, 然而阳光却被无数的细小金属片所遮蔽. 这些金属片彼此反射着零碎的阳光, 形成一片放射强光的闪亮风暴.
" 那到底是什么？" 泰撒破嗓大喊, 伸手抓住史蕾特的肩膀问她.女杀手忍住一股从体内冒出的冲动, 让她想一把抓住泰撒的手, 将他从马上给扯下来, 顺便一刀割了他的喉咙.
但是她只有说, " 不要碰我！" 并将泰撒的手推开.
" 泰撒！" 锐的声音中充满不安, " 你要我们怎么办？"
一块银色金属片, 好似滴自即将融化冰笋的雪水般, 自空中滑落而下, 泰撒不敢抬头看天空, 用手遮着自己脖子的后方, 然后将自己的脸埋在马的鬃毛里. 不久后魔蝎军团首领一百呎外传来惨叫声.
" 它打到斯凯的脚上了！" 有人喊.
开始有人脱离部队, 四散溜向旷野. " 没有地方可以躲！" 有人喊, 部队中开始一片慌张.
希瑞克看着他的首领惊慌地哀号着、倦缩着. " 锐说的没错！" 心中充满了对这懦夫的恨意, 泰撒缓缓抬起头时希瑞克对他大吼, " 你得快点下令！"
泰撒正要说话时, 空中落下第二块金属片, 直朝部队的前方, 也就是魔蝎兵团所在而去, 击中波士的肩膀, 然后自他的手臂末端突出. 波士像头受困逃脱无门的野兽般, 痛苦地哀号着.
" 我、我快被烧死了！" 波士尖叫着, 他的伤口开始冒出灰色的烟雾. 其他人试着取出金属片, 但只是让波士更加痛苦罢了.
希瑞克和锐转身面对散提尔军队, 同时大声喊叫着要众人安静, 接着转身看着泰撒, 等候他下令. 部队的纪律正快速崩散, 各个兵团的首领正试着控制他们自己的人马, 各自行动.
" 我们....死定了, " 泰撒自言自语着, 抬头看着空中, " 我们躲不了了. "
希瑞克策马到泰撒身边, 抓住黑发的散提尔军官用力摇晃他. " 不要说那些！" 贼吼道, " 你会让他们失控的！" 锐没有任何制止他的举动, 希瑞克有点惊讶.
" 天上的刀子！" 泰撒叫道, " 数也数不清, 而且变得越来越大了！"
希瑞克抬头看着空中, 金属片的强光风暴正开始缓缓下降.
" 快走吧！" 泰撒的声音细小如孩童.五六片金属片自空中落下, 士兵们赶紧挣扎着把盾牌从背上或鞍上解下. 部队的侧翼和中央开始传出惨叫声. 希瑞克看看史蕾特, " 他刚才说什么？"
锐看着贼, " 泰撒说快溜吧！趁那些铁片还没掉下来快躲到南边的山丘去. " 说完, 金发的士兵策马离去, 大批士兵跟在他身后.
落下金属片的数量越来越多, 好似天上有个隐形的玩具盒被打翻了似的. 地上的黑衣人惨叫不停, 不少人被杀成重伤, 也有不少人丧命.
" 快逃！" 泰撒似乎终于了解情况的严重性, 大声地嚷着, 腿踢马腹逃命去.
几秒后希瑞克发觉自己也正朝着南方的赤褐色巨大骷骨状山脊逃去. 空中的飞刀风暴在地上形成阴影, 越来越暗, 而且这风暴似乎跟随着散提尔部队一起移动. 四周满是被炙热金属片射中的惨叫声, 被上百头马匹震耳欲聋的奔驰声所盖.
那些散提尔人就跟在我的背后, 希瑞克心中自娱地想着. 但是突然间, 身处如此大群的冲刺大军阵前, 这样的景象反而开始让他感到孤独害怕. 他的肩膀紧缩, 耳朵仔细聆听接近身边的马蹄声,同时不断提醒自己, 天上落下的金属片随时有可能让他不用再烦恼这些问题.
虽然认为自己无处可逃, 希瑞克还是专心地骑向山脊. 其中一处裂口在贼的眼前变得越来越大, 深不见底的山洞就像个庞大怪兽大张的嘴巴般出现在士兵面前. 越来越多的士兵被铁片击中, 幸运一点的就当场丧命. 不幸的家伙则是落下马来, 然后死在成千上百的马蹄践踏之下.
史蕾特骑在希瑞克身后, 两人终于抵达山脊洞穴, 锐和许多的士兵已经躲在这里, 外头是被士兵遗弃的马群, 四处奔跑闪躲空中落下的铁片. 从牠们的数量看来, 希瑞克估计里面至少已经躲了近百人有.
但是在这只有十呎宽的岩缝中情况并没有比外面好上多少. "这真是太夸张了！" 希瑞克喊着, 然后一片白热的银色金属落在他座骑的颈部上, 马儿当场倒地, 把希瑞克远远地抛甩出去. 幸运的是, 贼离洞穴已经很近了, 他身后的士兵已经懂得减速闪避. 尽管如此, 希瑞克还是跌在地上,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在贼来不及开口咒骂前, 史蕾特抓起他的手臂, 两人被疯狂涌入的士兵潮流所包围. 挤入洞内后, 希瑞克从地上一个被踩死的士兵身上捡起一面木盾举在头上. 比贼略高一点的女杀手得稍微蹲低才能躲在盾下. 四周都是温热臊臭的体味, 希瑞克不时被推挤, 不时咒骂着.
" 他们没在用大脑！" 希瑞克对史蕾特大声喊着, 女杀手蹲在一旁, 听着洞穴中士兵的喊叫声. 头顶上的金属片仍旧继续落下,躲在山脊中的差别是它们落下的速度减缓了, 金属片会慢慢地烧穿岩石, 接着才落到士兵群中, 烧伤但是不至于杀了他们. 但是还是有很多金属片直接落在士兵身上, 濒死的惨叫声在山洞中回响着.
" 你们要用盾牌！" 希瑞克和史蕾特一起大喊, 试着用他们的声音压过现场的混沌. 十几个士兵立即围在希瑞克身边等候他的命令. 贼的话就像白亮锋利的刀刃切进赤裸裸的肉体一般切穿洞中的噪音. " 举起你们的盾！要是没有盾的话, 就躲到尸体下面！"
更多士兵转身向贼并遵他的命令.
" 把盾并排靠拢然后──他妈的！" 一片金属烧穿希瑞克的盾, 烧伤他的手臂, 希瑞克放声尖叫, 然后转身对史蕾特说, " 拿好, 我被烧到了. "
女杀手照希瑞克吩咐作了. 贼将他的手从盾牌以及依附其上的金属片上移开. 附近的五十几名带盾士兵很快围在希瑞克身边.
" 盾牌传给最高的人！" 希瑞克喊着, 用手压着烧焦的伤口," 没有盾的人压低身体躲好！"
金属片继续落下, 但是它们撞击在盾上的闷声开始此起彼落,压过伤兵们的惨叫声. 当然偶尔还是会有金属片落入交错重迭盾牌间的缝隙中, 烧伤下面的手肘, 但是没有人抱怨.
希瑞克扯下半边上衣包扎伤口, " 不要喊痛！" 他大喊, " 活着总比去死的好！" 说完他钻出士兵盾阵, 去对另一批惊慌的人下令, 史蕾特跟在他身后. " 在地上的要帮忙受伤的人, 死的就别管了, 他们已没救了！想活命的就把盾举好！" 他嚷着, 拍着几个人的背, 鼓励他们, 在乱阵中穿梭着.
希瑞克的方法奏效了. 洞穴中已有超过一百名散提尔士兵举盾形成防护层. 过了一段时间后, 希瑞克坐下来休息, 史蕾特在一旁重新绑缚伤口时, 女杀手问希瑞克为什么会想到要他们集中防御这个点子.
贼只是露出个自从开始落下金属片雨后到目前为止一个有点像是微笑的表情, " 很久以前我攻过一次城....这步叫作 '龟甲阵', 是用来避免敌人在你头上淋热油或是射箭用的. " 他看看那些举盾的人, " 是很简单的战术. "
" 希瑞克！"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靠拢成团的士兵群中传来.
贼转身看见锐朝他的方向爬来, 手上没有盾牌, 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 泰撒死了, " 金发士兵说, " 知道自己会死时他吓坏了, 真是个峱种. "
两个男人互相对望, 等候魔法风暴通过. 撞击声渐渐减少, 最后完全停止. 落在盾上的金属片发出嘶嘶的燃烧声响, 夹带着伤兵的呻吟声以及其他人交头接耳的谈话声. 有些举盾的开始放下双手, 但是希瑞克大声命令他们将盾牌继续举高.
然后他看着锐说, " 要是泰撒死了, 那么─" 希瑞克的眉头深锁.
" 那你就是头头了, " 锐说完略微弯腰行礼, " 我听候吩咐."
贼的脑袋开始嗡然作响. 他想把指挥权交给别人, 但是很明显地要是他这么干, 那大权就会落在锐的手里, 那么一来贼自己也死定了. 一如往常地, 希瑞克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 但是问题是, 锐, 你到底听谁的吩咐呢？" 贼问.
锐皱起眉来. " 我不是说了吗？你救了这些人, 你应该当他们的头子, 就是这样. " 混身是血的锐用手抹过肮脏的脸, " 你没有理由需要怕我的, 至少现在还不用. "
锐的最后一句话, 贼没有理会.
" 带我去看泰撒. " 他安静地对锐说.
两人在举盾士兵中穿梭着, 最后锐指着一个在盾阵几呎外的尸体. 虽然天色已暗, 希瑞克可以看见泰撒的胸口被一块发光的金属片凿穿, 伤口靠近心脏. 他也看见了别的东西─ 泰撒的喉咙被割断了, 伤口看来并不像是金属片所伤. 希瑞克想了想, 转头头看着锐.
贼爬出盾外, 抬头看着空无一物的天空, 旷野上掉落满地的金属片, 有的仍然发红热烫. 锐和他的新头子回到尚有约两百人存活下来的散提尔部队中.
锐走过贼身边时希瑞克问他, " 告诉我, 泰撒到底知道什么密秘, 为什么你要杀他? "
锐停下脚步, 低头看着泰撒的尸体. " 他最近越来越害怕自己以前在北方班恩神殿里干的事被人发现, 变得很神经质. " 锐抬起头看着希瑞克, " 以前的他是个狂热青年, 曾想加入班恩的教会,黑网络不准, 他居然想要革命推翻他们！他攻击一处班恩神殿, 把一个隐退的散塔林会员杀了！要是散塔林会发现这件事─"
" 他就死定了, " 贼接道, 然后大声笑着. " 真是个白痴！他作过的事情其实散提尔城堡里有些权贵政商听到了还会挺高兴的."
金发的士兵皱眉低下头来. 希瑞克笑着小声对他说, " 我以前干过的事比他糟糕一百倍, 超乎你们的想象, 锐. 但是我不须要你们帮我保守密秘, 我自己来就可以. " 金发人的眉头越加深锁, 希瑞克转身走远. " 再等二十分钟就可以派探子出去了. "
贼止步转身, 低头看看泰撒的尸体. " 然后你就可以宣布我是新的指挥官. " 鹰勾鼻的贼说完自信满满地回到部队中.在疤之谷中逃离班恩军营后, 蜜娜和亚当在街上遇上了山比亚的探子莞登, 跟着他走密道躲入山比亚军营中. 而凯棱莫在接受班恩解除咒诅后随之来到该处寻找他俩. 这里的人认定凯棱莫是散提尔的间谍,将他团团围住. 在蜜娜的担保和要求之下, 她和凯棱莫得以暂时独处. " 告诉我, 他们对你作了什么. " 女巫对满身血污和瘀伤的战士说, " 你还相信我吧? "
" 没什么好说的. " 凯棱莫勉强地微笑着, " 别想太多. 我只是饿了, 需要点时间养伤. "
蜜娜看着战士的眼睛. 他在说谎.
" 或许是我多想了, " 她冷冷地转身说, " 莞登有办法可以出城, 你要帮忙吗？"
战士的脸上湾出疑惑的神情, " 那当然没问题啊. "
" 那事实就是这样了. " 蜜娜语气由冷漠转为凶猛, 并转身抽出匕首扑向战士. " 你从头到尾都在说谎！你出卖了我们！"
女巫的刀锋抵住凯棱莫的脖子, 战士思毫没有反抗的动作. 匕首接触皮肤, 但是并没有划破.
" 你的诅咒呢？凯棱莫. " 蜜娜问, " 没有报酬你就不能作任何事. 但是刚才你居然一口答应, 这表示你已经收了别人的钱, 要来这里出卖我们！"
凯棱莫闭上眼睛猛吸了口气, " 你说的全都错了, 完全不是这样, 连诅咒的事都不是. "
" 什么？" 蜜娜惊呼, " 诅咒消失了？这怎么可能？"
凯棱莫突然抓住蜜娜握住匕首的手, 用力扭转,让刀掉在地上. 他将女巫的身体转到背面, 用脚绊倒她, 再用强壮的手臂勒住她的喉咙, 另一只手则稳住蜜娜不让她倒下, 并勒住她的手. 守在门外的亚当和莞登马上冲进来, 前者握着匕首, 后者拎着柄战锤.
" 放开她！你这散提尔走狗！" 金发小贼莞登叫着.
" 先乖乖听我解释, " 凯棱莫说. 亚当上前一步, 战士更加勒紧蜜娜的喉咙, " 我可以轻松扭断她的脖子！" 他撒谎道.
眼前两人站着不动, 凯棱莫继续说, " 班恩的确派我来这取得你们的信任, 把你们引出这里, 制服蜜娜, 再把她交给班恩. "
亚当咒骂着, 吐了口口水在凯棱莫脚边, " 祂到底给了你多少钱, 凯？你把命都给卖了吗？"
蜜娜试着想挣扎, 凯棱莫加强力道. " 班恩拿掉了我的诅咒, 但就像祂之前骗过我一样, 我也骗了祂. 我从来没打算要帮祂. 你们是我的朋友, 我想和你们一起去坦瑞斯找回命运石板, 完成这趟该死的任务. " 凯棱莫松开蜜娜, " 不为任何的报酬, 只是因为我真的关心你们. "
战士放开女巫, 踏步后退. 女巫向前倒下, 然后跪在地上, 背对着战士. " 我很想相信你, 凯, 真的很想. 虽然不晓得发生了这些事后我要怎么办到这点....但是我相信你. "
" 你说什么！" 莞登喊, " 他刚才要杀妳耶！"
" 不太可能, " 亚当柔声说着, 放下他的战锤," 他大可以在我们进房前就杀了她, 如果真的要她死的话. " 亚当看着凯棱莫, 战士的眼中已经聚满眼泪, " 我知道煎熬的滋味, 凯. 受苦的人渴望痛楚结束那种感觉, 我很明白. " 亚当走上前按手在凯棱莫肩上, " 说不定是我向上天撒了个谎, 才结束了我的痛苦. "
时至于此, 这间避所的负责人, 一对夫妇, 和一名山比亚士兵跑了进来, 莞登低骂一声, 转身告诉他们, " 没事了, 看来他们已经自己把问题解决了. "
老妇人端了些食物进房, " 你们还是快走的好," 说完他们纷纷离去, 留下凯棱莫和他失而复得朋友.
蜜娜和亚当看着战士进餐, 三人一面谈话. 虽然希瑞克不在他们之中, 这晚是他们久久以来渡过最快乐的一晚.
＊ ＊ ＊ ＊
若是要从疤之谷越过巨龙海湾逃往坦瑞斯, 莞登的计划是这样：既然没有什么人的船能跑得比散提尔人的船快, 何不干脆就偷一艘他们的船呢？ 一小时后他带着凯棱莫等人摸黑来到港边, 他们看见了艘黑衣军的奴隶船, '夜之后', 莞登早就盯梢多时的目标. 他们尾随船长来到间酒店, 在莞登的未婚妻莱安的协助下合力将他撂倒. 接着他们回到港边摸悄悄摸上夜之后, 来到甲板下, 将恶毒的船长交给船上的奴隶们处置.
" 你们是来救我们的？你们想要什么代价, 要我们作什么？" 奴隶的首领, '独眼波强'问道.
凯棱莫笑着用手摸着头发. " 送我们去坦瑞斯一趟, 然后船就是你们的了. "
" 成交. " 波强最后说.
船上的奴隶纷纷被解开铁链, 高声为夜之后的新船长'独眼波强'喝采. 不久后, 他们攻上甲板, 撂倒为数并不多的散提尔守卫, 但是被岸上的黑衣守卫发现, 敲响了警铃. 船上的战斗很快结束, 波强命手下们操桨, 夜之后很快拔锚离港. 两艘班恩的船追在后.
" 太好了！" 波强大喊, " 那些狗子把我们逼急了, 咱们转身应战！" 追来散提尔舰上的士兵们并没有应战准备, 第一艘船被急转弯的夜之后撞上侧面, 船身破了个大洞,第二艘散提尔舰只好停下来拯救落海者. 夜之后顺利驶进巨龙海湾, 但是在离敌舰还不到一百码时, 桥上突然传来叫喊声. 凯棱莫抬头看见在船的上空有个可怖的身影.
他知道班恩终于知道自己背叛祂了, 祂派遣手下的黑衣骑士沙杰诺来追杀他们. 梦魇魔驹的火蹄在空中划出数道火红的痕迹, 直朝夜之后飞来, 一付巨大的炼锤在黑衣骑士沙杰诺的手中旋转着. 凯棱莫看着船头, 发现蜜娜正全神贯注准备施法.
" 蜜娜小心！" 凯棱莫大喊, 但是已经太迟了,炼锤自空中呼啸而下, 再过几秒炼锤就会绑住蜜娜将她推入水中, 沙杰诺会带她回去见班恩. 此时金发小贼莞登突然出现推开蜜娜, 炼锤绑住他的脖子. 蜜娜听见恶心的骨头碎裂声, 接着莞登倒在船边, 断气了.
" 不要啊！" 蜜娜大喊, 希瑞克被亚示巴河淹没的景象出现在她心中, 她再次高举双手, 手指快速地动作着, 嘴中飞快念着咒语, 听来几乎像是呓言.
杀手在空中试着稳住魔物座骑, 他的失误显然会带来某些后果. 蜜娜的手中射出螺旋状光芒击中沙杰诺下方的水面, 没有任何事发生. 女巫的法术发生错乱, 沙杰诺从靴子中掏出把刀来, 然后命令梦魇魔驹俯冲而下.
但是在途中, 夜之后旁边暗绿色的水面上, 出现了许多巨大的黑色触手, 杀手看见这可怕的景象. 黑色的触手伸向空中, 包围他们, 缠住梦魇魔驹的脚.
这是只是幻影, 沙杰诺心想. 它们伤不了我的.
可惜他错了.
黑色触手将他和黑色魔马扯成一片片的碎肉, 散落在巨龙海湾上. 施法完的蜜娜倒在甲板上, 沙杰诺的黑色铠甲碎片落在水面, 接着纷纷沉入海底.
" 那是他应得的, " 几个小时过去后, 凯棱莫对久久不语的蜜娜说, " 杀手是没有悔意、无药可救的, 死去多少人他永远不会在意. 你这么作是为了国度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