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2002年4月21日
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第一次出现重大分歧。
分歧的导火索很简单，原先的车报废了，而马克觉得没必要再买一辆新车。他认为在伦敦买车简直是浪费钱，因为丽贝卡只有回娘家的时候才会用车，而且她自己也说过，在伦敦开车很有压力，路上危险得不得了。
丽贝卡则对马克称自己为“菜鸟司机”而耿耿于怀。虽然这并不是他的重点——不是丽贝卡的车技让他担心，是他比较头疼其他所有人的车技。
有一次，丽贝卡开车去佩卡姆[.伦敦东南区地名]采购一周的生活用品。她在十字路口左拐时，右侧的车突然闯红灯撞向了她。万幸，她只是颈部扭伤，肩膀脱臼。
第二天晚上，两人又吵了起来。那场事故之后，他们都没睡几个小时，两个人都筋疲力尽。马克那边，白天的案子始终让他神经紧绷；丽贝卡则总是在止疼药的药效过去后疼醒。而且他们一整天都在应付警察和保险公司。最要命的是，他们不得不取消了本该在那天之后就开始的巴黎之旅。
而这正是争吵的焦点所在。丽贝卡控诉马克，取消度假其实正中他的下怀，因为他终于可以继续回去工作了。马克极力否认，但问题是，丽贝卡太了解他了。他确实有继续回去工作的念头。
这场争吵导致他只能在客厅沙发上熬过漫漫长夜。
脖子上一阵刺痛，丽贝卡惊醒了，这让她记起自己受了伤。于是她缓慢而笨拙地挪动身子，先让自己坐好，再去摸床头柜上的止疼药和水。她不敢转动头部，只好扭过腰去看自己的手摸到了哪儿。
已经中午十一点半了，床的另一半依然空空荡荡。丽贝卡对此早就习以为常，马克总是在她还没醒的时候就上班去了。后来她才想起来，昨天是结婚以来两人第一次分开睡。
丽贝卡洗漱一番，换上新T恤，用完好的那只手紧紧抓着扶手，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她打算喝杯茶，或许再看看新闻。今天，她本该和马克一起逛巴黎的博物馆和画廊的，然而现在，她却要独自在冰冷的公寓里熬过一整天。
她踩到最后一级楼梯，听到厨房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响，还闻到了烤薄饼的香味。她慢步走进厨房，发现马克竟然站在烤箱旁，手里还拿着烤盘。他头上戴着一顶贝雷帽，脖子上挂着一圈大蒜，口中哼唱着查尔斯·阿森纳沃尔[. 法国最出名、流行最久的歌手之一，词曲作家，演员。]演唱的《她》。
“你在干什么？”丽贝卡说。
“做法式薄饼。第六次尝试了，我觉得我就快要成功了。”
“我是说这个，”她指了指大蒜，“还有这个。”她指了指贝雷帽。
“哦，这是我的妙计。接下来的两个星期，我要把我们的公寓打造成法国领土。”
“什么？”
“既然你没法儿去巴黎……那巴黎就来找你。”马克把薄饼从烤盘里倒进盘子，递给她。
“快把这些玩意儿拿走，你看起来真像弗兰克·斯宾塞[. 英国原创音乐人]。”
“我还以为你会说切·格瓦拉[. 生于阿根廷的马克思主义革命家，古巴革命核心人物、国父。他头戴贝雷帽、长发披肩、神情坚毅、眼望远方的形象，被誉为“全球最有革命性与战斗性”的形象而风靡世界]呢！”马克抗议说，“出去采购的时候买的。没买到蜗牛和田鸡，不过我买到了牛角面包、巧克力面包，就等着你来决定我是做红葡萄酒闷鸡还是炖菜[. 以上均为法餐 ]了。”
丽贝卡注意到一旁堆了五个鼓鼓囊囊的超市购物袋。
“我想，”马克继续说，“既然我们要在屋子里待整整两个星期，还可以来点儿其他娱乐活动，所以我就买了一些光盘和唱片。”马克指着其中一个袋子说道。
丽贝卡在袋子里搜寻一番，《天使爱美丽》《大鼻子情圣》《巴黎野玫瑰》《我的叔叔》《美丽新世界之大战恺撒》 [. 以上均为法国电影]还有《法国小馆儿》的前两季。
“不能再法国范儿了。”
“千真万确。”丽贝卡使劲儿嗅了一下法式薄饼，“所以接下来两个星期我们要一起困在公寓里喽？”
“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随时去工作。不过要我说，这两个星期是陪着我的爱妻丽贝卡，还是愁眉苦脸地去坐克罗伊登的律所办公室，这还用得着选吗？”
“做到这种程度，我看未必。这是你道歉的方式吗？”
马克把一张烤薄饼连盘子一起递给她，“有点用力过猛，是不是？”
“的确有点。”丽贝卡扯下一块烤饼咬了一口，“但我非常喜欢，”她在马克的脖子后面轻轻地吻了一下，“万分感谢[. 丽贝卡此处说了法语]。”
“你得庆幸，我差点就买一台手风琴回来了。”
“这真是太值得庆幸了。”
“那么接下来，你确定乐意让我一直黏着你，侍奉你，每时每次刻地对你献殷勤？”
“我会习惯的。”丽贝卡说，“看来以后得多撞几次才好。不，我的意思是，如果非得在公寓里待两星期，我也只想被你黏着。”
“所以，你不再恼火咱俩去不成巴黎了？”
“一点儿也不。我是说，巴黎哪儿也不会去，总有明年嘛。”
“真的有必要这样做吗？”罗瑞问道。博士正拿着音速起子把他上上下下地来回扫描，就好像过海关时被金属探测器安检一样。博士没有回答，径直穿过控制室，对另一个罗瑞也重复了这一套流程，未来的罗瑞。
从未来来到这里，和另一个自己共处一室真是古怪。站在那头的男人，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大鼻子，呆头呆脑的面孔也如出一辙。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就是他。他凝视着过去的自己——对他而言，那正是活在当下的他。这么一想真令人满头雾水，于是罗瑞索性不去费神。
“非常必要！”博士大手一挥，关掉了音速起子，“现在，你们就算共处一室也很安全了。”
“什么？”
博士进入了讲解模式：“布林诺维奇限制效应。同一个人的两个自我，同一时间线中不同定点的两个独立个体，是不可能在同一空间、时间中和平共存的。会有各种讨厌的潜在悖论。而且一旦产生了物理接触——嘣！”
“就像两个马克？”艾米说。
“没错，如你所说，就像两个马克那样。”博士说，“不过，我刚刚已经把两种效果中和了——快问我是怎么做到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未来的罗瑞问。
“你压根儿听不懂。不过多谢捧场。”
罗瑞绞尽脑汁，“所以，我能碰触未来的自己了吗？”
“可以，”博士说，“但我强烈建议你别这么做。”
“为什么？”罗瑞说。
“那看起来太古怪了。非要说的话，最好还是碰，呃，你自己吧。”
两个罗瑞皱起眉，愤愤地看了一眼彼此，“说得对。好吧，多谢提醒，博士。”
“那么，说说看，你打哪儿来的？”艾米对未来的罗瑞挑逗地一笑，罗瑞不由得嫉妒不已，“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呃，嗯，我不知道能透露多少，”未来的罗瑞犹豫不决道，“你知道的，会引发剧透之类的一系列麻烦。不过当时我们都在南部丘陵[. 位于英国英格兰南部]，时间是2003年4月10号晚上。哭泣天使也在那里，呃，好吧，接着我就被打包了。”
“打包？”罗瑞说。
“打包送到了2001年，毫无征兆，莫名其妙。”
“接着你就遇到了我们？”博士问。
“不完全正确。我等了一个月，才等到你们现身。”
“什么？”
“我被送回了5月1号，被困在过去，等了你们整整四个星期！”未来的罗瑞愤愤不平地叹了口气，“我一半的生命都耗在等人上了！”
“四个星期，还可以嘛，”博士说，“正好可以回去看看故人好友。”
“你试试被打包丢回过去、身无分文、没有工作也没有住所是什么滋味！我根本回不了莱沃斯，你觉得呢？！”
“我相信你处理得非常出色，没必要纠结那些惊心动魄的细节了。”
“等等，”罗瑞说，“要是这事儿马上会在我身上发生，我倒是很乐意听听那些惊心动魄的细节，多谢了。告诉我，我会有什么遭遇？”
“恰恰相反，你不能知道太多。”博士说，“至于为什么未来的自己不能剧透，你肯定耳朵都听得生茧了。”他转身对未来的罗瑞说，“简而言之，2003年4月10号是你被天使触碰到的时间？”
“没错。”
博士将小小的监视器屏幕转向罗瑞，上面显示出一份当地报纸的头版消息，“是丽贝卡去世的那晚吧？”
未来的罗瑞点头，吞咽了一下，“是的。”
“好。现在，我要你尽可能精确地回答我的问题。当你还是他的时候，”博士指了指过去的罗瑞，“未来的你出现之后，我们做了什么？”
“我们做了什么？”
“没错。你的记忆至关重要。”
“我知道。但这恰好是我不确定该不该说的地方，你知道的，剧透。”
博士恼怒地叹了口气，“好吧，我换一种表述。下一步，我想要把大家带到丽贝卡被杀的时刻和地点。如果我真这么做了，会改变历史吗？”
“不会，”未来的罗瑞说，“我记得你上一次就是这么做的。”
“好极了。所以我们接下来就要做这件事了。”他转头对现在的罗瑞说，“希望你记得，以后我会这么问你。”
“好的，别担心，”罗瑞揉了揉前额，“我保证会拼命记住的。”
“很好。”博士大步流星地向控制台走去，气势十足，仿佛钢琴家要上台独奏一曲，却又在落座前突然停下了脚步，“知道吗？两个罗瑞同时出现，有点容易搞混……”
“我不会搞混。”未来的罗瑞说。
“我也不会。”罗瑞说，“我知道自己是哪一个。”
“是的，我也知道。”未来的罗瑞说。
“好吧，”博士说，“但当务之急是，想个办法让我能把你们区分开。”
“什么办法？比如让我们中的一个留胡子吗？”罗瑞说。
“好主意，不过我们可没时间留胡子了，不是吗？”博士咬咬嘴唇稍加思索，“未来的罗瑞，远在未来的罗瑞。‘远’罗瑞，‘远’罗瑞[. 为了下文的中文谐音而和原意有些不同]……哈！想到了！我真是个天才！”博士从控制台上跳下来，一头扎进里面的一间储藏室，拽出一排衣橱，在里面一通翻找，最终掏出一顶带流苏的红色圆帽，“圆筒土耳其毡帽罗瑞！”博士高声宣布，他大步走向罗瑞，一把将帽子扣到他头上，“远在未来的罗瑞，圆帽罗瑞！”
“呃，博士，我不是未来的那个，”罗瑞指了指未来的自己，“他才是。”
博士一把抓回圆筒毡帽，“瞧，我就说你们容易搞混吧。”他跳到未来的罗瑞身边，隆重地将帽子扣在他头上。“好了，现在你得一直戴着不要摘下来。整个宇宙的命运就靠它了！”
“讲真？”未来的罗瑞说，“整个宇宙？指望我戴着一顶圆筒毡帽？这就是帽子的作用，不是吗？”
“现在，给我一点时间，”博士转身返回控制台，“越快赶到2003年，我们才能越快摆脱两个罗瑞的困扰！”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第一次出现重大分歧。
分歧的导火索很简单，原先的车报废了，而马克觉得没必要再买一辆新车。他认为在伦敦买车简直是浪费钱，因为丽贝卡只有回娘家的时候才会用车，而且她自己也说过，在伦敦开车很有压力，路上危险得不得了。
丽贝卡则对马克称自己为“菜鸟司机”而耿耿于怀。虽然这并不是他的重点——不是丽贝卡的车技让他担心，是他比较头疼其他所有人的车技。
有一次，丽贝卡开车去佩卡姆[.伦敦东南区地名]采购一周的生活用品。她在十字路口左拐时，右侧的车突然闯红灯撞向了她。万幸，她只是颈部扭伤，肩膀脱臼。
第二天晚上，两人又吵了起来。那场事故之后，他们都没睡几个小时，两个人都筋疲力尽。马克那边，白天的案子始终让他神经紧绷；丽贝卡则总是在止疼药的药效过去后疼醒。而且他们一整天都在应付警察和保险公司。最要命的是，他们不得不取消了本该在那天之后就开始的巴黎之旅。
而这正是争吵的焦点所在。丽贝卡控诉马克，取消度假其实正中他的下怀，因为他终于可以继续回去工作了。马克极力否认，但问题是，丽贝卡太了解他了。他确实有继续回去工作的念头。
这场争吵导致他只能在客厅沙发上熬过漫漫长夜。
脖子上一阵刺痛，丽贝卡惊醒了，这让她记起自己受了伤。于是她缓慢而笨拙地挪动身子，先让自己坐好，再去摸床头柜上的止疼药和水。她不敢转动头部，只好扭过腰去看自己的手摸到了哪儿。
已经中午十一点半了，床的另一半依然空空荡荡。丽贝卡对此早就习以为常，马克总是在她还没醒的时候就上班去了。后来她才想起来，昨天是结婚以来两人第一次分开睡。
丽贝卡洗漱一番，换上新T恤，用完好的那只手紧紧抓着扶手，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她打算喝杯茶，或许再看看新闻。今天，她本该和马克一起逛巴黎的博物馆和画廊的，然而现在，她却要独自在冰冷的公寓里熬过一整天。
她踩到最后一级楼梯，听到厨房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响，还闻到了烤薄饼的香味。她慢步走进厨房，发现马克竟然站在烤箱旁，手里还拿着烤盘。他头上戴着一顶贝雷帽，脖子上挂着一圈大蒜，口中哼唱着查尔斯·阿森纳沃尔[. 法国最出名、流行最久的歌手之一，词曲作家，演员。]演唱的《她》。
“你在干什么？”丽贝卡说。
“做法式薄饼。第六次尝试了，我觉得我就快要成功了。”
“我是说这个，”她指了指大蒜，“还有这个。”她指了指贝雷帽。
“哦，这是我的妙计。接下来的两个星期，我要把我们的公寓打造成法国领土。”
“什么？”
“既然你没法儿去巴黎……那巴黎就来找你。”马克把薄饼从烤盘里倒进盘子，递给她。
“快把这些玩意儿拿走，你看起来真像弗兰克·斯宾塞[. 英国原创音乐人]。”
“我还以为你会说切·格瓦拉[. 生于阿根廷的马克思主义革命家，古巴革命核心人物、国父。他头戴贝雷帽、长发披肩、神情坚毅、眼望远方的形象，被誉为“全球最有革命性与战斗性”的形象而风靡世界]呢！”马克抗议说，“出去采购的时候买的。没买到蜗牛和田鸡，不过我买到了牛角面包、巧克力面包，就等着你来决定我是做红葡萄酒闷鸡还是炖菜[. 以上均为法餐 ]了。”
丽贝卡注意到一旁堆了五个鼓鼓囊囊的超市购物袋。
“我想，”马克继续说，“既然我们要在屋子里待整整两个星期，还可以来点儿其他娱乐活动，所以我就买了一些光盘和唱片。”马克指着其中一个袋子说道。
丽贝卡在袋子里搜寻一番，《天使爱美丽》《大鼻子情圣》《巴黎野玫瑰》《我的叔叔》《美丽新世界之大战恺撒》 [. 以上均为法国电影]还有《法国小馆儿》的前两季。
“不能再法国范儿了。”
“千真万确。”丽贝卡使劲儿嗅了一下法式薄饼，“所以接下来两个星期我们要一起困在公寓里喽？”
“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随时去工作。不过要我说，这两个星期是陪着我的爱妻丽贝卡，还是愁眉苦脸地去坐克罗伊登的律所办公室，这还用得着选吗？”
“做到这种程度，我看未必。这是你道歉的方式吗？”
马克把一张烤薄饼连盘子一起递给她，“有点用力过猛，是不是？”
“的确有点。”丽贝卡扯下一块烤饼咬了一口，“但我非常喜欢，”她在马克的脖子后面轻轻地吻了一下，“万分感谢[. 丽贝卡此处说了法语]。”
“你得庆幸，我差点就买一台手风琴回来了。”
“这真是太值得庆幸了。”
“那么接下来，你确定乐意让我一直黏着你，侍奉你，每时每次刻地对你献殷勤？”
“我会习惯的。”丽贝卡说，“看来以后得多撞几次才好。不，我的意思是，如果非得在公寓里待两星期，我也只想被你黏着。”
“所以，你不再恼火咱俩去不成巴黎了？”
“一点儿也不。我是说，巴黎哪儿也不会去，总有明年嘛。”
“真的有必要这样做吗？”罗瑞问道。博士正拿着音速起子把他上上下下地来回扫描，就好像过海关时被金属探测器安检一样。博士没有回答，径直穿过控制室，对另一个罗瑞也重复了这一套流程，未来的罗瑞。
从未来来到这里，和另一个自己共处一室真是古怪。站在那头的男人，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大鼻子，呆头呆脑的面孔也如出一辙。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就是他。他凝视着过去的自己——对他而言，那正是活在当下的他。这么一想真令人满头雾水，于是罗瑞索性不去费神。
“非常必要！”博士大手一挥，关掉了音速起子，“现在，你们就算共处一室也很安全了。”
“什么？”
博士进入了讲解模式：“布林诺维奇限制效应。同一个人的两个自我，同一时间线中不同定点的两个独立个体，是不可能在同一空间、时间中和平共存的。会有各种讨厌的潜在悖论。而且一旦产生了物理接触——嘣！”
“就像两个马克？”艾米说。
“没错，如你所说，就像两个马克那样。”博士说，“不过，我刚刚已经把两种效果中和了——快问我是怎么做到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未来的罗瑞问。
“你压根儿听不懂。不过多谢捧场。”
罗瑞绞尽脑汁，“所以，我能碰触未来的自己了吗？”
“可以，”博士说，“但我强烈建议你别这么做。”
“为什么？”罗瑞说。
“那看起来太古怪了。非要说的话，最好还是碰，呃，你自己吧。”
两个罗瑞皱起眉，愤愤地看了一眼彼此，“说得对。好吧，多谢提醒，博士。”
“那么，说说看，你打哪儿来的？”艾米对未来的罗瑞挑逗地一笑，罗瑞不由得嫉妒不已，“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呃，嗯，我不知道能透露多少，”未来的罗瑞犹豫不决道，“你知道的，会引发剧透之类的一系列麻烦。不过当时我们都在南部丘陵[. 位于英国英格兰南部]，时间是2003年4月10号晚上。哭泣天使也在那里，呃，好吧，接着我就被打包了。”
“打包？”罗瑞说。
“打包送到了2001年，毫无征兆，莫名其妙。”
“接着你就遇到了我们？”博士问。
“不完全正确。我等了一个月，才等到你们现身。”
“什么？”
“我被送回了5月1号，被困在过去，等了你们整整四个星期！”未来的罗瑞愤愤不平地叹了口气，“我一半的生命都耗在等人上了！”
“四个星期，还可以嘛，”博士说，“正好可以回去看看故人好友。”
“你试试被打包丢回过去、身无分文、没有工作也没有住所是什么滋味！我根本回不了莱沃斯，你觉得呢？！”
“我相信你处理得非常出色，没必要纠结那些惊心动魄的细节了。”
“等等，”罗瑞说，“要是这事儿马上会在我身上发生，我倒是很乐意听听那些惊心动魄的细节，多谢了。告诉我，我会有什么遭遇？”
“恰恰相反，你不能知道太多。”博士说，“至于为什么未来的自己不能剧透，你肯定耳朵都听得生茧了。”他转身对未来的罗瑞说，“简而言之，2003年4月10号是你被天使触碰到的时间？”
“没错。”
博士将小小的监视器屏幕转向罗瑞，上面显示出一份当地报纸的头版消息，“是丽贝卡去世的那晚吧？”
未来的罗瑞点头，吞咽了一下，“是的。”
“好。现在，我要你尽可能精确地回答我的问题。当你还是他的时候，”博士指了指过去的罗瑞，“未来的你出现之后，我们做了什么？”
“我们做了什么？”
“没错。你的记忆至关重要。”
“我知道。但这恰好是我不确定该不该说的地方，你知道的，剧透。”
博士恼怒地叹了口气，“好吧，我换一种表述。下一步，我想要把大家带到丽贝卡被杀的时刻和地点。如果我真这么做了，会改变历史吗？”
“不会，”未来的罗瑞说，“我记得你上一次就是这么做的。”
“好极了。所以我们接下来就要做这件事了。”他转头对现在的罗瑞说，“希望你记得，以后我会这么问你。”
“好的，别担心，”罗瑞揉了揉前额，“我保证会拼命记住的。”
“很好。”博士大步流星地向控制台走去，气势十足，仿佛钢琴家要上台独奏一曲，却又在落座前突然停下了脚步，“知道吗？两个罗瑞同时出现，有点容易搞混……”
“我不会搞混。”未来的罗瑞说。
“我也不会。”罗瑞说，“我知道自己是哪一个。”
“是的，我也知道。”未来的罗瑞说。
“好吧，”博士说，“但当务之急是，想个办法让我能把你们区分开。”
“什么办法？比如让我们中的一个留胡子吗？”罗瑞说。
“好主意，不过我们可没时间留胡子了，不是吗？”博士咬咬嘴唇稍加思索，“未来的罗瑞，远在未来的罗瑞。‘远’罗瑞，‘远’罗瑞[. 为了下文的中文谐音而和原意有些不同]……哈！想到了！我真是个天才！”博士从控制台上跳下来，一头扎进里面的一间储藏室，拽出一排衣橱，在里面一通翻找，最终掏出一顶带流苏的红色圆帽，“圆筒土耳其毡帽罗瑞！”博士高声宣布，他大步走向罗瑞，一把将帽子扣到他头上，“远在未来的罗瑞，圆帽罗瑞！”
“呃，博士，我不是未来的那个，”罗瑞指了指未来的自己，“他才是。”
博士一把抓回圆筒毡帽，“瞧，我就说你们容易搞混吧。”他跳到未来的罗瑞身边，隆重地将帽子扣在他头上。“好了，现在你得一直戴着不要摘下来。整个宇宙的命运就靠它了！”
“讲真？”未来的罗瑞说，“整个宇宙？指望我戴着一顶圆筒毡帽？这就是帽子的作用，不是吗？”
“现在，给我一点时间，”博士转身返回控制台，“越快赶到2003年，我们才能越快摆脱两个罗瑞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