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计时:-13.00.01]
“我可以向你保证,长官,”阿布特总管说道,“劳工协会完全明白这次行动的重要性。”
这位女性年轻得令人惊讶,她相貌平平,颇具职业风范。她穿着一袭灰袍。
塞拉顿军士修改自己的评价。他懂什么?她不应是相貌平平,只是造型朴素。没有化妆,没有首饰。她留着一头短发。从他的经验来看,身居高位的女性通常都更为奢华。
他们开着速攻艇,跟随她的官方座驾一起从寰博馆来到了星港。她是地方议会下属贸易委员会的成员。达瑞奥和艾特温拥有更大的权力,但两人都坚持认为阿布特与劳工之间保持着更为有效的关系。她的父亲曾是一位运货员。
港口区嘈杂而繁忙。那些看起来如同四足泰坦般的巨型半自动起重机和吊车正将大批货物转移到停泊在空地中的大型运输机里。
文坦努斯连长似乎厌倦了这项工作。他站在一边,看着小型飞船与客机像池塘上方的蜻蜓一般交错纷飞。他让塞拉顿负责谈判。
“无意冒犯,”塞拉顿说道,“但是劳工和运货员的进度已经落后了预定的时间表。我们的集结场地开始出现积压。”
“这是个正式投诉吗?”她问道。
“不,”他回答。“但这来自原体。如果你能替我们说句话,我的连长会深表感激。他承受着一些压力。”
她立刻笑了笑。
“我们都在承受压力,军士。劳工协会从来没有应对过这种规模的工作量。预定的时间表只能尽量准确,但那依旧是个预测。星港工作人员和装货员必定会遭遇意料之外的延迟。”
“无论如何,”塞拉顿说。“和他们的负责人谈谈。你是城市议会的一员。给他们一点鼓励,认可他们的努力。”
“我只是随便问问,到底有多大的延迟?”阿布特问道。
“在我们前去找你的时候,六分钟,”他说。
“这是在开玩笑吗?”
“不。”
“六分钟...不好意思,军士。六分钟什么都不是。那甚至还没有误差幅度大。你过去找我,把我从寰博馆的仪式里拽到这儿来,就为了六分钟的延迟?”
“现在是二十九分钟了,”塞拉顿答道。“我不想显得无礼,总管,但这是一项由军团领导的行动。我们的容忍度比商业活动或者常规军事行动要更低。二十九分钟已经近乎可憎。”
“我会和负责人谈谈,”她说道。“我会看看他们能不能调来一些后备力量。这会儿天气不太好。”
“我知道。”
“还有一些系统问题。垃圾信息。腐坏数据。”
“的确如此。我相信你会尽你所能。”
她看着他,点点头。
“在这儿等着,”她说。
[计时:-11.16.21]
“依你高见?”基里曼问道。
高阶技师佩洛特是旗舰马库拉格之耀上的机械神教代表,他刚刚不得不向原体提交令人尴尬的消息。他思索了片刻之后才作出回答。他不想轻言失败而令自己的组织蒙羞,但他与原体共事过足够久,很清楚花言巧语不会有好下场。
“我们发现的废代码问题是一个障碍,长官,”他说道。“很遗憾。特别是在今天这种特殊场合。类似的情况的确会发生。对此我不会加以掩饰。自然降解。代码错误。它们会因为多种原因而毫无预警地出现。机械神教迫切地盼望我们不会在这次行动中受到其影响。”
“来源?”
“或许是这场集结的庞大规模本身?正因为今天非同一般。光是那海量的数据就——”
“是成比例的吗?”基里曼问道。“这是你们所预期的成比例增量吗?”
高阶技师佩洛特犹豫了一下。他的机械触手晃动起来。
“还要稍高一些。只是略微如此。”
“那么以机械神教的经验来判断,这是个非正常的水平?并不是常态的数据降解?”
“从技术上说是的,”佩洛特同意道。“但还不足以令人警觉。”
基里曼微笑起来。
“于是这只是...让我知道一下?”
“不通知你的话有些不合适,大人。”
“有什么后果,高阶技师?”
“分析部门的伺服师坚称他可以继续监督这场行动,但机械神教认为他更应将注意力放在辨别废代码的源头上,赶在这个问题进一步发展之前将其抹除。在此过程中,伺服师将暂时退出自主裁量模式,轨道船坞枢纽的数据引擎会自动展开监督。”
基里曼考虑了一下。他望着透明墙壁之外的星辰。
“一个月之前,几位机械神教的高阶成员,你尊敬的同僚们,曾与我共同用餐,佩洛特。他们一直在赞美考斯轨道船坞和武器阵列所配备的最新式沉思者。他们对于自己的机械颇为自豪。”
“他们理应如此,大人。”
“在他们口中,那些机械仿佛...仿佛是拥有人格的个体。对我而言这标志着他们所研发的机魂已经近乎完美。”
“的确,大人。”
“我们可以建立一个比人类更完美,更高效的世界,高阶技师。我们可以超越人类的自然极限。”
“大人。”
“我的意思是,在伺服师解决问题的这段时间里,我们或许应该信任你们的奇妙机械。”
佩洛特点点头。
“我们正是这样认为,大人。”
“好。我会将废代码问题告知我们的客人,再委婉地调查一下那是不是他们无意之中带来的。他们最近都在银河边缘。你的伺服师在调查过程中也会需要他们的协作。”
“很好,大人。”
“佩洛特?”
“大人?”
“既然说到了人类的自然极限,值得一提的是,在那场晚宴中你的同僚们其实没有吃任何东西。”
“是的,大人。事实上,恐怕你也不需要。”
基里曼微微一笑。
“很好,高阶技师。”
他转身面向自己的军官们。
“请建立一个实时通话。尽快,”他命令道。“我想和我的兄弟谈谈。”
[计时:-9.32.40]
泰利梅克汝斯苏醒了,但此刻并无战事。
他学到了很多东西,其中一点便是控制自己的愤怒在需要时爆发。此刻并不需要,于是他控制住愤怒。
他进行分析,扫描,判断。
他的判断如下:他在自己的铁箱里,他的铁箱正等待运输。唤醒他的或许只是在搬运过程中出现的非规范操作。
此刻并无战事。这让他感到失望。
他用自己学到的方法控制住失望。他也控制着愤怒。除此之外,他意识到自己还需要控制焦虑。焦虑和恐惧类似,而恐惧是一种他之前从未了解过的异常状态,他坚定地排斥恐惧。因此,他更加焦虑。
泰利梅克汝斯生前是第十三军团的一名战士。从他接受基因改造到战死沙场的十年之中,他无所畏惧。丝毫没有。无论他面对着什么,即使是最终的死亡本身,他都从未感到过恐惧。
在他死后第一次与科技神甫交谈的时候,他们告诉他情况从此会有所变化。他的残躯,属于极限战士第九十二连战斗兄弟盖布瑞尔泰利马克的那具残躯,已经难以维系了。太多有机组织被气化了,他无法继续拥有他所能理解的那种生命。然而由于他的勇气与奉献,以及他适合的体质,他将被赋予一项荣誉。他的残躯得以构成一个半机械半生物存在的有机核心。
他将会成为一台无畏机甲。
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盖布瑞尔曾认为无畏机甲是古老的存在。那些兄弟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在死亡的边缘被拯救回来,安放进无可匹敌的战争机器之中。他们很古老。其中一些已经服役了超过一个世纪。他们在那些机械盒子里存活了一百年!
盖布瑞尔泰利马克并不老。十年而已。
如今他永远被困在了一个盒子里。
科技神甫说还需要进行一些调整。心智上的调整。首先,他明白任何一台无畏,就算是最古老的那些,都曾经是个新手。无畏机甲是军团战斗力的一个重要组分,他们也会遭受战损。因此当铁棺有空余,且战场上出现了适合的人选时,新的机甲就会被建造。
科技神甫说他会失去很多对肉体而言自然而然的事物。比如睡眠。他只有在进入静滞休眠时才会睡觉。他将体验到——或者他将体验不到——漫长的休眠期,因为他们会确保他睡过大部分的岁月。只有当他需要参战时,他们才会将他唤醒。
科技神甫说这是为了减轻痛苦。他会感到持续的痛苦。他可悲的残躯被一张半机械半有机网包裹,连入导电纤维系统,密封在一口装甲铁棺里。他生前所能接受的镇痛手段已经不可能实现,他没法压制痛苦。
出于同样的原因,他此前从未感受过的情绪波动也开始困扰他。他将体会到愤怒和狂暴。虽然这无畏机甲赋予了他毁灭性的力量,但他还是会怀念自己的凡人之躯。他会厌恶自己的死亡,对现状感到悔恨,心中再无旁物,直到他憎恨这冰冷而空洞的第二次生命。
为了避免这些苦楚,疼痛与愤怒,他将在沉睡中度过大段的光阴。
他们还说,他可能会遭受恐惧的侵袭,尤其是在早期。他们解释说这是由于他所经历的巨大变化。他的意识已经从他能够辨认或理解的,那种凡人的线性时间轴中剥离出来,事实上那漫长的休眠可以说是让他脱离了时间本身。恐惧,这个与星际战士毫不相关的概念,仅仅是神智对于这极端命运的一种自我调节。这很自然。他会学着控制并利用它,就像愤怒一样。最终,恐惧会消弭于无形。他会像自己身为军团战士的时候一样无所畏惧。
这需要时间。他的激素和生体化学物质会受到谨慎的渐进式调整。他会接受催眠疗法和顺应微调。他会得到同僚的教导,那些神圣无畏已经习惯了这怪异的命运。
他曾向那些科技神甫说道,“身为一名战斗兄弟,我虽然终有一死,但无所畏惧。如今你们令我再无敌手,却说我会感到恐惧?那么为何称我为无畏?我曾经毫无畏惧。我不惧怕任何东西!”
“这就是我们所说的愤怒,”他们那时答道。“你会调整的。睡眠会有所助益。启动休眠程序。”
“等等!”他喊道。“等等!”
扎斯塔瑞乌斯是他的导师。扎斯塔瑞乌斯是神圣无畏。扎斯塔瑞乌斯郁郁寡欢,漫长的无畏生涯并没有让他摒弃苦楚或愤怒。扎斯塔瑞乌斯宁愿沉睡。被唤醒之后他的脾气总是很坏。他的状态只能说是让倍感焦虑的泰利梅克汝斯喜忧参半。
“我的名字是泰利马克,”泰利梅克汝斯说道。
“我的名字曾是扎斯提努斯菲德罗,”扎斯塔瑞乌斯没好气地答道。“他们把我们当作机器重新命名。要么就是他们忘记了我们的名字。我不记得是哪个了。”
泰利梅克汝斯是第十三军团中最新的无畏。他是蔑视者型号。他还没有参加过战斗。
他们曾经唤醒过他一次,那是在马库拉格仓库里的例行维护。他内置的计时器表明他当时休眠了两年。科技神甫通知他说一项行动已经被公布了。他们将会与兽人作战。泰利梅克汝斯有很多问题,但他们让他回到了梦境中。
“等等!”他说道。
泰利梅克汝斯苏醒了,但此刻并无战事。
他学到了很多东西,其中一点便是控制自己的愤怒在需要时爆发。此刻并不需要,于是他控制住愤怒。
他进行分析,扫描,判断。
他的判断如下:他在自己的铁箱里,他的铁箱正等待运输。唤醒他的或许只是在搬运过程中出现的非规范操作。
他内置的计时器告诉他,自从那次在马库拉格的例行唤醒至今已经过去了十八周。定位器系统读取了思维空间的信息,告诉他自己的铁箱正在考斯的轨道船坞中进行转移。这是备战岗位。集结位置。他苏醒得过早了。他们还没有到达前线。
他猜测自己为何会被唤醒。是非规范操作吗?装卸工晃动了他的铁箱?扎斯塔瑞乌斯,克罗顿和弗托尼斯都离他不远,他们在各自的铁箱里陷于静滞休眠。
是他错位了吗?或者是某种异常废代码导致他的思维系统纤维化激活?
泰利梅克汝斯不知道。他是个新手。附近没有科技神甫。他希望扎斯塔瑞乌斯能苏醒过来,这样自己就可以问问他。
这是正常情况吗?这些零星的废代码是怎么回事?他感觉自己被困住了。他感到焦虑。恐惧随后便会降临。
他察觉到休眠系统试着将他拖回自己所属的昏睡之中。它们试着让他摆脱那些痛苦与愤怒。不需要醒来。你苏醒得太早了。你不必醒来。
科技神甫错了。
无畏所惧怕的并非痛苦。
而是寂静。是虚无。是沉睡。
是那种无法逃脱的禁锢。
[计时:-8.11.47]
基里曼看着盖奇,点了点头。
盖奇向全息投影操作员下达命令,他们启动了系统。
基里曼踏上激活的全息投影台。旗舰舰桥那一层层的操作站如同圆形剧场的看台般在四周升起。
光芒在他周围绽放。
一个个身影逐渐聚焦,若隐若现。光线被捕捉,弯折并扭曲,从而投射出现实的幻象。基里曼知道,在数百万公里之外,其他舰桥上的类似系统正用光线塑造出他的影像。他作为全息投影站在其他平台上,正如面前这几位令人尊敬的指挥官像鬼魂般现身于此一样。
其中一位格外特殊。
“我尊敬的兄弟!”洛加喊道。他迈上前来向基里曼致意。
这模拟效果令人惊叹。他的血肉与盔甲看起来有着真实的密度与重量,只是略显明亮。他的声音毫无延迟,嘴唇挪动和话语发出之间并没有失调。令人惊叹。
“我没想到会这样与你见面,”洛加说道。他灰色的眼睛闪动着光芒。“如果是面对面的话,我就可以拥抱你。现在这样显得有些仓促。我收到了你的请求。我都没时间换上仪式服装——”
“兄弟,”基里曼说道。“你看,我也只穿着普通的盔甲来与你会面。在你抵达之后,我们会有时间举行私下会面和正装仪式的。你只有几个小时的路程了?”
“正在减速,”洛加回答。他看起来仿佛没有被舰桥上的全息场完全捕捉到。“舰长说还要五个小时。”
“我们到时候就会见面,你带上你的指挥官们。我带上我的。”基里曼看着出现在洛加周围的那些军官影像。他们似乎都身在不同的战舰上。他已经忘记了阿格尔塔那颇具威势的身躯。还有福德拉费尔的刻薄冷笑。霍尔贝罗斯那侵略性的好奇。科尔法伦的佝偻阴影。以及艾瑞巴斯的漠然微笑。
“其中一些人已经在场了嘛,”基里曼说道。
“是的,大人,”艾瑞巴斯说。
“那么,我们很快就会见面,”基里曼说。
艾瑞巴斯微微颔首,与其说是点头示意,更像是躬身受命。
“我的战舰正在进入轨道,”科尔法伦说。
“欢迎来到考斯,”基里曼说。
那些由光线组成的幻影向他敬礼。
“我请求进行这次简短的通话,”基里曼说道,“是为了讨论一件技术上的小事情。我不想让它干扰我们的正式会面,也不希望它为你们舰队的抵达和分散带来问题。”
“有问题?”科尔法伦问道。
基里曼察觉出他们的姿态突然变得有些僵硬,虽然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个光影。他意识到,他们在刚刚出现的时候显得像是一群踏入篝火光芒中的猎犬,龇着森森利齿的微笑也是刺探性的嘶吼。如今他们看起来像是某种更加狂野的动物,让他觉得不该引狼入室。
怀言者一直在帝国的破碎边疆上与凶残而野蛮的敌人展开着归顺战争。自从蒙纳齐亚星球上那关乎命运的一天,第十三军团与第十七军团之间的关系便产生了永久性的改变,而在此之后怀言者已经尽职而迅猛地战斗了数十年。他们身上有种粗糙而野蛮的东西。他们毫无基里曼麾下战士所拥有的高贵与坚毅。他们不再展露昔日迷途时所散发的狂热信念。他们看起来阴郁而疲惫,仿佛他们已经见识过了一切事物,并对此感到厌倦。他们显得铁石心肠。似乎一切怜悯和懊悔都已经从他们身上流失。他们看起来像是会妄开杀戒。
“有问题吗,大人?”阿格尔塔重复道。
“一个机械代码方面的问题,”基里曼回答。“是机械神教向我报告的。在考斯数据网里有一些恶性废代码。我们正在努力消除它。我希望你们能有所防备。”
“这件事可以用一个数据包概括,大人,”福德拉费尔指出。
“一个相关的情况是,”基里曼谨慎地说道,“这些废代码的来源还是未知的。它很有可能是一个来自外部的数据异常,被意外带入了考斯的系统。”
“来自外部?”洛加问道。
“来自其他地方,”基里曼表示。
洛加眼中闪现出一种基里曼希望再也不会看到的神色。那是伤痛和愤怒,也是受创的尊严。
洛加抬起手在脖子前方划过,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基里曼过了一刻才意识到那并非挑衅或是侮辱。
他麾下军官的全息影像顿时冻结住了。只有洛加的影像还在活动。他向基里曼踏了一步。
“我中止了他们的信号传输,这样我们就可以把话说清楚,”他说道。“说得明明白白。你我以及我们两支军团之间有很多过节,过去的几年里发生了一些糟糕的事情,我们花费了很多精力来安排这场战役...而你所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指控我们带来了废代码?指控我们...什么?我们在数据清理方面是如此懈怠,以至于用某种来历不明的恶性代码污染了你宝贵的数据系统?”
“兄弟——”基里曼开口道。
洛加指着周围那些冻结住的幻影。
“你到底要怎样羞辱这些人?他们不过是想取悦你。想要得到伟大的罗保特基里曼的尊敬,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他们都没有得到过这种尊敬。他们很在乎你对他们的看法。”
“洛加——”
“他们来这里证明自己!证明他们配得上与光辉的极限战士并肩作战!奥特拉玛的善战王者!这次集结,这场战役,都是无上的荣誉!这对他们很重要。非常重要!为了重新赢得这种荣誉,他们已经等了很多年!”
“我无意冒犯。”
“真的么?”洛加笑道。
“绝无此意。洛加奥瑞利安,我的兄弟,我为什么要私下与你进行交流?如果我把这件事留到庄重的仪式性会面上提起,那么你或许会认为那是个侮辱。然而这只是两个互相信任的指挥官之间的闲聊罢了。仅此而已。你知道废代码可能源自任何地方,哪怕是维护得最小心的系统也会沾染上。可能是我们,可能是你们,可能是我们的数据库里出了毛病,也可能是某种源自外围世界的异形代码像藤壶一样沾在了你们的系统上。这不是谁的错。我们仅仅需要指出这个问题,并携手将它除掉。”
洛加盯着他。基里曼意识到他兄弟的血肉已经完全被文字的刺青所覆盖。
“我并不想搅乱我们迟到的重逢,”基里曼说道。“我在试着阻止这场重逢被搅乱。”
洛加点点头。他抿起嘴唇点点头。随后他闪过一道微笑。
“我明白了。”
他又点了点头,笑容在他脸上时隐时现。他把一只手掌举到嘴边,之后笑了起来。
“我明白了。那么很好。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我应该更委婉一些,”基里曼答道。“我意识到那可能显得冒犯。”
“我们会检查我们的系统,”洛加说。他的微笑又回来了。他再次点点头,仿佛是说服了自己。
“我应该更委婉一些,”基里曼坚持道。
“不,你是对的。显然我们有种紧张的气氛需要去克服。一种先入为主的思维。”
洛加看着他。
“我会处理这件事。我们看看能否追踪到废代码的源头。之后我们就会见面,兄弟。只需要几个小时,我们就能相会,所有事情都将走上正轨。”
“我很期待,”基里曼说道。“我们会并肩而立,抹消我们的战帅兄弟所发现的兽人威胁,而我们之间的历史便会由此改写。”
“希望如此。”
“一定会如此,兄弟。如果我不相信我们两支军团之间那不幸的裂痕能够被和平相处与并肩作战所抚平的话,我就不会同意这次行动。我们会成为最好的盟友,洛加。你和我,以及我们强大的军团。荷露斯会很高兴,我们的父亲帝皇也会微笑,过往的种种不快将一笔勾销。”
洛加微笑起来。
“它们会被完全遗忘。它们会不复存在,”他说道。
“很快就会,”基里曼说。
[计时:-7.55.09]
克里欧弗斯特处死了最后一名献身者。第十七军团及其附属部队的登陆营地遍布考斯各处,而在这些营地中,数百名像弗斯特这样的少校在完成类似的献祭仪式。
兄弟会吟唱不止。另外三个规模最大的教团,轮回家门,魔环和基因群落的成员也是如此。
在轨道哨站上,机械神教伺服师乌尔克哈赫斯特已经退出了自主裁量模式,试图追踪并抹消废代码。他不会成功。他花上一辈子也不会成功。
废代码的问题已经不是机械神教能够解决的了。
八重之名已经被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