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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连串发生在黄金週期间的恐攻事件报导,以相模原市的自爆案揭开序幕,在万代岛大楼攻防战及宗方议员逝世后达到最高潮。
宗方议员身为现任的副干事长,而且是未来可望领导执政党的明日之星,却在恐怖攻击的现场意外身亡。而且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保护少女而牺牲生命。在新闻媒体及社会大众眼裡,再也没有比这更煽动人心的剧情了。
根据警界对外消息,宗方议员前往朱鹭展览会场是与重要支持者进行私人会谈,却偶遇恐怖攻击。虽然有些人认为宗方身为副干事长,冒这种险实在不负责任且轻率,但对「拯救少女而死」这种英雄行为的讚扬声却掩盖其他批评。各大媒体每天充斥著哀悼宗方议员过世的内容。这位年轻议员死后声势如日中天,带动下场选战将由执政党获得压倒性胜利的风潮。
有些週刊杂志安排专题报导,详细追踪整件事来龙去脉,认为宗方议员极可能与麻布署发生的现役警察丑闻案有关。但一来宗方议员的容貌比大部分连续剧男主角都更吸睛,再者宗方议员为了救人而自我牺牲,这带给世人太大震撼,导致其他质疑都遭忽视及遗忘。总爱掩盖丑闻的警界陋习,当然也是造成现象的原因之一。加上媒体记者习惯于警界立场,导致发掘问题的能力变得迟钝,面对疑点轻轻放下彷彿理所当然。但从另一角度,只要任何报导或言论对宗方议员稍有批评,就会引来议员的狂热支持者及自诩为正义之士的民众不理性攻击,甚至指为「叛国贼」或「没人性」,这也是不争的趋势。
当时在万代岛大楼十二楼的俄罗斯总领事馆内聊天的总领事夫妇、总领事丈母娘的俄罗斯内务省组织分析局副局长札拉塔‧波艾克托瓦,以及执勤职员们在案发后全都平安无事。刚发生爆炸时,职员们曾打电话至一楼防灾应变中心,想要询问状况,但电话打不通。众人打算外出避难时,门外走廊已传来爆炸及机甲兵装入侵的脚步声。所有人只能躲在内侧房间,提心吊胆地等待救援。一旦走出门外,就是死路一条。
席拉的计划过于完善,却反而让人捡回一条命。
话虽如此,连续数次发生大楼内外爆炸,以及内部走廊上机甲兵装的格斗战,都对总领事馆造成非得立即修复的损伤。已届高龄的波艾克托瓦副局长也因受到太大惊吓而住院休养数天。她与激烈的机甲兵装格斗战只隔薄薄一层牆壁,尝到只能屏息等待危机解除的强烈恐惧,后果是住院数天已是奇蹟。
俄罗斯政府当然对日本政府提出抗议,但一来日本警察在付出惨痛代价后成功歼灭车臣恐怖组织黑寡妇,二来特搜部人员赌上性命在九死一生中拯救俄罗斯总领事,因此来自俄罗斯政府的抗议并不若当初预期强烈。这一方面也是因为副干事长的牺牲,为日本增加同情分。最后日俄两国首脑决定共同发出声明「再度强调与恐怖份子抗战到底的决心」。但在最后一刻保护总领事馆的人,是如今受雇日本警察的俄罗斯人,而且曾遭俄罗斯政府通缉。总领事、波艾克托瓦副局长及俄罗斯当局是否知道这一点,可就成谜了。
相较之下,韩国政府的抗议声远大于俄罗斯。遭炸毁的机械室在二十一楼,因此十九楼的韩国总领事馆损伤甚至高于俄罗斯总领事馆。韩国政府大力抨击日本政府的治安维持能力不足,索求天价的赔偿金。双方沟通协调无效,现在依然无法达成共识。
卡蒂亚.伊夫列瓦从新发田市的工业技术支援中心被紧急送往县立新发田医院,急救队员处置得当,性命没有大碍。
过了谢绝访客的危险期后,由起谷单独到医院探病。他买一束香碗豆花及欧丁香为主的花束,还买了一顶新的棒球帽。颜色比原本那顶稍亮,但卡蒂亚开心的程度远超过由起谷预期。
卡蒂亚的气色还不是很好,由起谷与她閒聊约五分钟,鼓起勇气进入正题。
首先他为警界内部的洩密导致卡蒂亚遭遇危险一事致上由衷歉意。接著解释洩密的元凶应是潜伏警界的神祕势力,特搜部称之为「敌人」。自己身为一名警察,下定决心要与「敌人」周旋到底,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至于卡蒂亚的四位未成年同伴,只有嘉娜及克门蒂娜两人获救。
其他的黑寡妇成员都送命了。
领袖之一的席拉企图炸毁俄罗斯总领事馆,在与特搜部人员交战过程中坠楼而亡。
卡蒂亚躺在床上,从头到尾默默凝视天花板。由起谷传达完讯息,卡蒂亚好一会不发一语,甚至身体也没动半分。根据医生描述,她手术前一度恢复意识,当时不断追问席拉是否平安无事。
就在由起谷起身准备离开之际,卡蒂亚的脸颊滑过一滴泪水,濡湿枕头套。
「мама……мама……」
卡蒂亚呢喃著,像个稚嫩的孩子一样啼哭不停。
由起谷不懂俄罗斯语,却也知道卡蒂亚正在思念母亲。
卡蒂亚一边哭,嘴裡喊著「妈妈」。但不知道此时她心中想的,是十年前死在车臣与印古什国界上的亲生母亲,还是当时邂逅的心灵上母亲?由起谷认为答案不见得是后者。或许在卡蒂亚内心,前者与后者已混淆不清。至少他这麽感觉。
这让由起谷不禁想起自己的母亲。一直对人生不满足的母亲,丢下自己擅自结束生命的母亲。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漫长岁月,对自己而言到底幸还不幸?蓦然,一股念头浮上脑海。或许……虽然不想承认,但或许……那段日子并没有自己想的那麽不堪。
对孩子而言,母亲到底是什麽?对母亲而言,孩子又是什麽?
或许当上警察后目睹太多不幸的例子……
由起谷见卡蒂亚持续哭不停,轻声说「我会再来看妳」便离开病房。卡蒂亚是否有听见,就不是他知道的事了。
宗方亮太郎的丧礼十分盛大。城木身为故人的亲弟弟,原本希望办亲戚间的低调丧礼,但这未获任何人赞同。他不仅引来亲戚斥责,更造成警界官员们不必要的反感,以及质疑动机。
丧礼会场上还设置一般民众观礼的登记处,电视新闻也大肆採访报导。如此大规模仪式,一切都由党团、后援会及其他关係複杂的团体掌控,几乎没什麽工作须由弟弟城木亲自上阵。这反而是唯一庆幸的事。如今特搜部的成员都为了恐攻案的后续处理而疲于奔命,城木不希望唯有自己无法处理公务。
哥哥的死,绝非与这个此案毫无关联。甚至可以说,这案子包含许多不解之谜,哥哥该负起最大的责任。
事发后,公安单位对哥哥生前待过的场所彻底搜索,但未找到席拉当初寄给哥哥的大嫂亲笔信影本,以及城木自己在老家发现的难民营照片。当然这是公安单方面说词,但倘若背后没隐情,这意味著哥哥生前自行湮灭掉这些证据。
因为哥哥的死,他不名誉的丑闻获得完美掩盖,这或许哥哥也始料未及。对于抱著立志改革警察组织的理想进入警察厅的城木而言,这是讽刺。话虽如此,这并不代表弟弟想要揭发哥哥的生前丑事。城木的心情完全相反。若不是哥哥在危急之际伸出援手,那女孩绝对活不了,至少这一点无庸置疑。
城木抱著如此五味杂陈的心情出席丧礼。干事长稻叶康熙,以及重量级议员小林半次郎、冈本伦理等人都参加丧礼。驻日俄罗斯大使也曾到场致意。警察厅则派出了和辻官房长及海老野警备局长,特搜部的冲津部长及宫近理事官也没缺席。
此外,堀田警备企划课长及小野寺课长辅佐也到场了。他们站在会场内不起眼处,却释放出异常沉重而阴鸷的存在感。
宗方亮太郎刚过世时,现场的勘验由警察厅警备局一手包办。至于实际到现场执行任务的单位,则是由清水部长率领的警视厅公安部。他们实质上将特搜部与新泻县警完全排除在勘验工作之外。此举引发全体新泻县警的不满,高山本部长亦曾抗议,但警察厅的丸根总括审议官打一通电话后,他不再表达意见。
根据夏川主任的描述,公安部外事课的曾我部课长曾在现场对冲津低声说一句「真是抱歉」。没人知道他发自内心,还是嘴巴说说。毕竟公安本来就令人捉摸不透,更何况是外事课长。夏川摸不透他们底细也是理所当然。
城木望著坛上的遗照,茫然地想著这些事。
遗照裡的哥哥有著世人熟悉的爽朗笑容,眼神中同时流露出怯懦与热情。
丧礼空档,城木站在房外走廊上与宫近閒聊。话题大多关于特搜部当前搜查。
特搜部逮捕的两名未成年少女——嘉娜及克门蒂娜由公安部独占侦讯权限,但如今转由特搜部负责。两人不仅一无所知席拉十年前的异性关係,甚至连宗方亮太郎这名字都没听过。或许公安部认为她们不会对丑闻的隐蔽造成影响,才将她们交给特搜部处理。
侦讯过程中,她们保持缄默。偶尔开口,清一色是对卡蒂亚的诅咒,以及恨意的言词。
——那个叛徒,我一定要杀了她,绝不会让她活下去。全世界的同志都会为我们向她报仇……
根据卡蒂亚供词,嘉娜现年十四岁,克门蒂娜现年十五岁。如此年纪幼小,竟然在侦讯官的面前发誓要杀死从前好友。天真无邪的脸庞,也因憎恨而扭曲。
城木光想像画面,心情便沉重无比。
俄罗斯当局对日本政府提出引渡两名少女的要求。一旦落入俄罗斯政府手中,两人将有性命之忧。冲津部长四下打听门路,想要以未成年为由将她们交给其他国际机构或团体,但行不通。她们两人是手上沾满鲜血的恐怖份子,而且黑寡妇在俄罗斯国内干下数起残暴不仁的恐怖攻击。知情人士都认为除了依照俄罗斯的要求引渡两名少女外别无他法。
特搜部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救下少女性命。不知多少员警牺牲生命。但或许到头来只是白费力气。一开始,救她们的性命就没有意义。
然而可以肯定,不论她们最后被送到哪裡,「卡蒂亚.伊夫列瓦出卖黑寡妇,成了警察的走狗」这个消息会传入伊斯兰武装势力耳中。卡蒂亚无论逃到哪裡,从前的同伴们一定会持续追杀她,直到天涯海角。
——我们会不会制造出第二个莱莎.拉德纳?
在城木与宫近内心,这是最大隐忧。两人很清楚拉德纳的人生多麽悲惨。这样的想法太可怕,两人都不愿意说出口,閒谈不时陷入沉默。
两人决定不再谈下去时,有个人凑近。
「请节哀顺变。」对方说得俗套又敷衍。这人正是小野寺警视。
「谢谢你今天参加,我不胜惶恐。」城木也给了一个敷衍的回应。
「这种场合或许不该这麽说,但是……城木,你该感谢我。」
小野寺的口气突然变得傲慢。
「全靠我们主导新泻现场的勘验,亮太郎的丑闻才顺利掩盖。那些事要是浮上檯面,亮太郎先生不仅没办法得到这麽盛大的丧礼,搞不好还会被当作卖国贼……不,甚至被当成国际恐怖组织的援助者。」
城木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宫近赶紧阻止道:「城木!」
「我知道。」
城木很清楚,小野寺说得一点也没错。
「上次打了你,很抱歉。这次的事情,我代替哥哥向你道谢。」
城木诚挚地低头鞠躬。小野寺反而不知所措,带著一肚子闷气转身离开。
城木这个举动让宫近有些意外。
「城木,你……」
「就先这样吧,但事情不会这麽简单就结束。」
就先这样吧……城木无声在心裡低语。
自己与藏身黑暗中「敌人」之间的战斗,可说刚要开始。
丧礼隔天,新木场的特搜部厅舍内,冲津部长将城木叫进办公室。
城木进门后,冲津叫他就坐,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应该清楚,万代岛大楼的勘验工作由警备局负责。这样的做法,我们当然无法接受,但当时无法颠覆上头决定。事后我设法暗中调查,掌握到一些物证。」
冲津坐在大办公桌前,看著城木说话,取出他最锺爱的Montecristo牌细管雪茄。不知道是否错觉,城木总觉得冲津取出雪茄时的动作有些钝重,少了平时的轻盈。
「负责人员将那架从十二楼摔下来的努拉以电锯切开,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席拉.伐维罗的遗体从裡头拖出。遗体的状况并不好,但当初席拉以为自己会死于自爆。换句话说,她没料到携带物品会跟著自己的遗体落入警方手中。」
冲津说到这裡,打开办公桌抽屉,从档案夹裡抽出几枚B5尺寸的纸张。
「负责人员在遗体的外套内侧口袋发现一枚收在信封裡的信。」
「难道是……」城木忍不住往前凑。果不其然,正是心裡想的那样东西。
「没错,这是宗方日菜子在婚前寄给席拉的信。席拉并没有说谎。她一直把这封信带在身上。席拉唯一算错的是犬魔脚程太快,阻止了她的自爆。这封信本来应该会跟她的身体一起消失。」
冲津将桌上的信递给城木。
「正本在警备局那裡,这份是影本。你读一读吧。只是影本,而且你是家属,但我还是不能让你带出办公室,请你见谅。」
城木颤抖的双手接下影本,全神贯注地读起。正如同哥哥所说。这封信用俄罗斯语写成。这是城木第一次看见大嫂亲笔的西里尔字母。最后两张纸则是最近附加的日译。
大嫂在信裡说,自己要与城木亮太郎结婚了。印古什难民营发生的事,已听亮太郎说过了。非常震惊,而且难过得流下眼泪。她也认为亮太郎铸下了不可原谅的大错。
但亮太郎为了这件事,长年来暗自承受著良心的苛责。
自己打从心底爱著这样的亮太郎。
她已经决定要鼓励亮太郎重新振作。接下来的人生,要与亮太郎一同赎罪。
席拉,请妳也不要被回忆所束缚。希望妳能为了未来而活。
自己与亮太郎都会祈祷高加索地区早日恢复和平。
以上想法化成恳切的词句跃然纸上。
字裡行间清楚表达出大嫂的细心、贴心和宽大的包容心及对世人的关爱。
信中最后一节写著:
〈憎恨会让人饱受折磨,只有爱才能让人获得宽宥。〉
城木的双手及胸口因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而颤慄不已。读到这封信的席拉,难道会依照大嫂的期许,原谅亮太郎并打从心底祝福他与日菜子的婚姻?
不,刚好相反。
大嫂的言词没半分虚假,她真心期盼著世界和平。但这是最大的傲慢啊。
席拉绝对无法原谅这份傲慢。
——大嫂……
城木暗自悲叹。
——席拉成为彻头彻尾的魔女,最大的理由或许是比任何人都温柔善良的妳……
善于察言观色的冲津,见到城木发著抖,似乎体会部下複杂的心境。他安静无语,只是伸出手。城木默默将影本还给上司。冲津拿到菸灰缸上,以爱用的纸火柴点燃。确认每一张纸都烧成灰烬后,冲津再度开口:「警备局回收了宗方议员的手机,经过分析,在语音留言系统的记忆体裡发现两则席拉.伐维罗的留言。」
冲津接著操纵桌上的电脑,播放声音档。
「声音档当然只是备份。第一则录制于五月八日上午九点三十七分,席拉搭大卡车从新发田前往新泻市的路途中。」
电脑传出了俄罗斯语的女人说话声。嗓音沙哑,但咬字清晰。
Десять часов. Здание Bandaijima. Если вы хотите прощения, Вы должны увидеть, как я умираю.
十点,万代岛大楼。若想得到我的宽宥,就来亲眼看看我临死前的模样。
「在这之前,连宗方议员也不知道正确的攻击目标。这或许是防止宗方议员临时变卦,向警察通风报信,或是被警察抓到吧。根据后来的调查,直到手机接到这通留言前,他的车子一直停在新泻市内的收费停车场。据推测他应该是在快到指定时间才开启手机,在车裡等待席拉的联络。当席拉告诉他最终目的是万代岛大楼时,他赶往现场。我想他应该猜得到席拉的目标是俄罗斯总领事馆,但他到最后都没有报警。或许因为俄罗斯政府对车臣做出的恶行恶状,深深地烙印在宗方议员的内心。当然这是情感面的推测,没有根据。总之宗方议员将车子开进万代岛大楼前的停车场,等待席拉。后来发生的事情,新闻上说得一清二楚。」
冲津吐出一口烟雾,半晌后说:
「第二则留言录制于上午十点二分,席拉抵达万代岛大楼的前一刻。」
冲津播放声音档。电脑传出惆怅且哀戚的呢喃细语。
Я люблю тебе.
我爱你。
城木愕然无语。
这段呢喃是发自灵魂的告白,还是不让落入陷阱的猎物逃走的咒语?
城木不知道答案。思绪混乱。明明站在坚硬的地板,双腿却逐渐陷入噁心的泥沼。
席拉到底爱著亮太郎,还是恨著亮太郎?
一边是藏在憎恨中的爱恋,一边是藏在宽容中的傲慢。到底哪一边才不负慈母之名?
答案似乎明显。席拉杀人无数,是所有人眼中的魔女,是鬼子母神。与慈母形象有天壤之别。但是否真是如此,又无法说得义无反顾。这份犹豫不决,就像身体被无形的蜘蛛丝缠上。但那隻吐丝的黑寡妇蜘蛛,是席拉.伐维罗,还是宗方日菜子?
「你的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
冲津点了点头,表情似乎在诉说著他明白。
「我会找机会将事件梗概告诉部内的搜查员,但你放心,我会要他们保密。身为部长,我有责任向他们交待清楚。」
冲津淡淡说完这句话,将电脑裡的声音档删除,再次注视著城木。
「一如你所说,过世的宗方亮太郎很可能是『敌人』的成员,或至少是重要协助者。光从这案子发生前警界内部的种种难以解释的怪象就可以证明这点。但目前没有足以断定的具体物证。就算有,警备局也不会对外公开。」
「这麽说来,海老野局长也是『敌人』?」
「倒不见得。这就是警察组织最可怕之处。」
城木点了点头,对此深有同感。
「宗方议员到底基于何种理由加入『敌人』阵营,以及那些人打算利用宗方议员做什麽。城木家在财政界人脉深厚,今后我们对城木家的主要人物也得暗中调查才行。这件事公安部门也许早就开始了。要揭开『敌人』的面纱,这是无可避免的过程,希望你谅解。」
「当然,我也认为该这麽做。」
「关于你的去留问题,我会视今后的状况判断。」
「我有所觉悟。」
「目前还是请你继续为特搜部贡献心力,这是我个人的期盼。」
「谢谢部长厚爱。」
冲津将剩菸头的细管雪茄轻轻放进菸灰缸。
「好了,没事了。你出去吧。」
城木行礼后退出办公室。他走向自己的座位,反覆思索。
那天起就不知思考过多少次了。
最后在这场战争中获胜的到底是席拉.伐维罗,还是宗方日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