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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卡尔,有没有好一点?」阿萨德靠在门框上问。

  「好多了。」卡尔虚弱地说。

  「要不要泡杯茶给你?」

  卡尔退缩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不用,谢了,现在宁愿别冒险。但是萝思,或许妳需要来杯茶?」

  她举起两手拒绝,脸上写着宁愿喝下一公升鱼肝油也不喝阿萨德的茶。

  「听着。」她双眉高高耸起,看来他们又要扮演老师和学生的角色了。「我拿到有关快桅集团在加里宁格勒货柜的回复了,就是安威勒明信片上的货柜。一切都没错。货柜刚卸下,堆放码头上,时间与明信片上的日期一致。刑事鉴识人员证实照片是真的,没有动过手脚。所以就像我一直讲的,这个人没有犯罪。案子结束。」

  这时候,阿萨德的表情变了,脸虽然还是歪的,现在却歪向另一边。他似乎屏住了呼吸,一边嘴角往内瘪,做出戏谑的有趣表情。现在又在搞什么了?

  「嘿,阿萨德,干嘛贼头贼脑地笑?你发现佐拉和他同党的有趣之处了吗?」

  「没有,卡尔,可惜没有。目前看来,这家伙登记在卢森堡的进出口贸易公司完全合法,税也缴到那里。就我查到的资料,他二〇一〇年有两百一十万克朗的收入要课税。」

  「嗯,薪资支出占其中多少?这样的收入不算太多,不是吗?」

  阿萨德耸了耸肩。「如果你问我,我会认为他们全都是犯罪分子。我对他们的调查工作尚未结束。」

  「那么刚才有什么事那么好笑?」萝思好奇问道。

  「我笑的是别件事──每日一幽默,这样说对吗?萝思,妳一定会喜欢的。我听说安威勒在德国与丹麦边界的弗伦斯堡被拦下来。巡回车里藏了五十公斤的大麻。所以他又被关起来了。五十公斤大麻耶,真是难以想象。至少要坐十年牢吧。如果你们问我,我想这家伙应该宁愿待在加里宁格勒。」

  卡尔蹙着眉望向萝思,案件最后的结果应该是她始料未及的。

  「哎,算了,我最好还是闭嘴。」她叹了口气。「随便他了。我发布了马可‧耶墨森的寻人启事。」她冷静地说下去:「卡尔,除了你从克雷姆带回来的那张照片之外,若能有其他拍摄时间较近的照片,应该会有弒助。那张照片上的马可才七岁。不过,根据他成长的背景来看,也不难想象他们没人有兴趣拍张新照片。」

  她把寻人启事丢到卡尔面前。的确,看来帮助不大。

  「好吧,萝思,妳说得没错。因此,妳应该实际运用新学会的地毯式搜寻技巧,到马可被看见的地点转一转。我建议从达格‧哈马舍尔德大道上的图书馆附近开始。或许再加入购物商圈,也就是克雷森街、北弗哈芬街、特立昂林等地。询问店员是否看过少年。我们至少有了人名和照片,即使照片不太理想。彻底踏遍每一处地方,这类行动往往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萝思看起来似乎想要强烈抗议,但过了一会儿后,她脸上的五官忽然放松下来。

  「好,卡尔,算你运气好,我喜欢雨天。另外,我还有事情要告诉你。」她继续说:「你们在外面查案时,捎来了一个小小的好消息。有人请我转达,请你上楼去找罗森。高登打了你的小报告。」

  ※※※

  他看见索伦森走向罗森办公室门口时,脑子忽然冒出奇怪的念头:一石二鸟,而且还是两只丑陋的鸟。木乃伊摇摇晃晃走出墓室,恐怖片开演了。虽然如此,他还是向索伦森送上甜腻的笑容。但应该会热脸贴上冷屁股,他心想,她的箭袋里反正只有毒箭。她曾经特别参加了可疑的神经语言学课程,教人重编程序,把脑子里的负号变成加号,之前她又臭又长解释了一堆。但是效果早已烟消云散。

  「里面的声音不会太吵吗?」他指罗森的门问,并未真期待会听到答案。

  她挑高一边眉毛,另一边则往下移。真是了不起。

  「是的,这种改变至少不会削减期待提早退休的喜悦。」她回答道。

  什么?这说法令人错愕惊讶。

  他们两人难道培养出默契了吗?

  「如果那小子至少系上学生领带,或许还可以说他衣着得体。但是不是,完全不是。」

  小子?她说的是罗森‧柏恩?

  他若是没解读错误她瞥向罗森办公室门口的傲慢翻白眼动作,那么显然没错。

  「你知道马库斯的事情吗?」

  他的头点得有点炳豫。「嗯,知道,我和阿萨德前天在王国医院看见他。他是不是生病了?妳知道吗?」

  「谢天谢地,不是。」她陡然陷入沉默,或许被自己爆发的感性给吓到了。「不是,生病的不是他,是他老婆玛塔。」她语气节制地说:「她去做化疗,所以他一定会在场陪她,给予支持。」

  马库斯的妻子真的叫做玛塔?真罕见。马与玛,感觉像马戏团里两个走钢索的人,或者默片里面的丑角双人组。

  「真令人遗憾。严不严重?」

  她点头。

  卡尔眼前浮现马库斯的妻子,娇小、迷人,精力充沛,感觉没有什么事物能够伤害她。

  「妳认识她吗?」

  「不认识,但是我认识马库斯。妈的,我真想念他。」说完她就离开了,扁平的胸前紧紧抱着档案。

  卡尔下巴简直要掉到喉结上了。索伦森骂脏话?除了猫之外,她竟对其他活生生的生物有感情?这简直是媲美圣经规模的表白!

  就在此时,罗森办公室的门开了,瘦竹竿高登走了出来。

  「你这个马屁精,他妈的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被责骂的高登只是露出笑容,那显然是他随时能够召唤出的本能反应模式。

  卡尔挤过他身边,直接在罗森对面坐下。

  「好。」卡尔先发制人,取得话权。「我承认自己向那个白痴怒声大吼,因为他和萝思毫不浪费时间迅速进入到某种程度的交往,若用英文字母来说明的话是三个字,其中一个还是很少使用的子音,而且就在我的地盘上。我毫不讳言自己痛恨这个自以为是的人,不希望他到我那边与人嬉笑怒骂。」

  卡尔的长篇大论显然丝毫未撼动到新上任的凶杀组组长,因此他得以有机会接着滔滔不绝讲完后面的话。基本上,罗森正等着他接下来的侮辱。

  「除此之外,我不希望你插手搅和我的特殊悬案组。我们运作良好,配合无间。即使是你强光一现成立了悬案组,也不得不承认后来有更优秀的人接手运作。因此,不了,谢谢,我们组不需要改变。还有,祝你今天愉快。」

  他伸直上身靠在扶手上,一只手指故意画过罗森的桌面,一尘不染,他赞赏地点了点头──因为灰尘永远把他与愉快的马库斯时代连结在一起。最后,他迈步走向门口。

  他的手才伸向门把,背后就传来回应,说得铿锵有力,毫不含糊,清楚得令人痛苦。

  「高登正走向地下室的悬案组。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和你之间的联络管道。高登每天会向我报告你做了什么,在哪一案子上有何进展,此外,还包括你一切支出。最后,我希望你到外交部向埃里克森问话时,他也在场。我表达得够清楚了吗?」

  此刻,疲倦感又猛然回头攻击卡尔。他吸收空间里所有的负面能量与情绪,堆积在他的双腿,如铅一般沉重。他深呼吸,寻找强大有力的反驳话语以及不容拒绝的建议。但是他除了感到空洞和报应之外,脑筋一片空白,于是干脆闭上嘴。他浑身缺乏回嘴的气力。

  他好想念马库斯。

  ※※※

  「阿萨德,首先先找出佐拉和史塔克之间是否有关连。我们知道佐拉和史塔克经常出门在外,或许会有交集。史塔克是否曾和佐拉交易过?他的屋子里或许还找得到他们接触过的证据,例如发票之类的。史塔克以前和克雷姆与冯里斯维的地缘关系如何?哎,你知道必须注意的重点。这段时间,我会找人彻底调查克雷姆林地那个地洞,懂吗?对了,你反正都要处理了,就再检视一下那个谋杀指控,你知道的,就是佐拉供出的说法。调查马可上哪所学校,或许他在学校惹过麻烦。还有,他在克雷姆是否曾经涉入某种暴力或犯罪案件。」

  「我可以开车去吗?卡尔?克雷姆挺远的。」

  「开车?阿萨德,我不是要你亲自过去。打几个电话给当地警察局和学校就绰绰有余了。」

  阿萨德点头。「开玩笑的,卡尔。你就像只知道自己要和单峰骆驼结婚的双峰骆驼……」

  阿萨德拍腿大笑,无法抑制。

  卡尔真是被打败了。

  ※※※

  他走在螺旋梯上,经过三楼往上走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分析头发的DNA,研究地洞土壤,仅止于解释史塔克是否曾经埋在那里。本案不像拙劣的侦探小说,有说服力十足的迹象和确凿的证据可以利用,例如泄漏讯息的便条纸、印有日期的洗衣收据、留下DNA的烟蒂或是鞋印独特的脚印。即使老天垂怜,在犯罪现场留下这类东西,时间与气候也会逐渐销毁迹证。因此,有必要再派鉴识人员勘查现场吗?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史塔克确实埋在那里,这点不需要DNA分析来证明。

  不过,下一步该怎么走?当务之急是找到马可。虽然缺乏详尽的个人特征描述,照片也不甚理想,至少还是发布了搜捕行动。街上随处可见成群结队的移民小孩,若是单独一个人闲晃,很容易引人注意。另一方面,卡尔还掌握了几点:少年逃离了佐拉这种人统治的房子,会到图书馆看书,有胆量进派出所为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举发罪行。他知道这样的人已学会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相信。

  我要和梦娜讨论这个少年的人格侧写,他心想。彷佛隐约听到三楼传来她低沉的呼喊声。

  他双眉紧蹙。忽然间,感觉心脏好像停止跳动。不会痛,但是让他头晕目眩,不得不靠在楼梯间的墙壁上。

  他妈的,为什么偏偏挑在这个只供人往来的楼梯间呢?

  他背靠着墙面,身体往下滑,坐到阶梯上。

  梦娜的身影在他脑中如地狱旋转木马般不停地转动,他试图保持冷静,平缓呼吸,却完全无法控制。

  最近这段期间,她究竟怎么了?忽然加入联合诊疗,害他得透过秘书转达。她那时候正在看诊的病人果真如此重要,连他打电话过去也无法接听一下电话?还有,秘书表示实际上不能真的称呼梦娜的病人为病人,那又是什么意思?如果他不是病人,他妈的又是什么?梦娜在上班时间对他不忠吗?难道像高登和萝思一样在办公桌上……她会更亢奋吗,当他……?

  卡尔额头上冒出斗大的汗珠,感觉死亡与崩毁的气味弥漫着整个空间。一切的一切全浓缩成影像。哈迪瘫痪躺在家里,哭泣的哈迪,以及回荡在亚玛格岛小屋里的枪声。

  「他妈的该死、该死、该死。」他大骂出声,想要站起来。

  当初要向梦娜求婚之前,他紧张得全身发抖。为什么之后完全不抖了?他是哪里不对劲,还是隐约早有预感?

  卡尔的胸口一阵刺痛,他闭上眼睛,想要集中心神。疼痛的是左手上臂吗?不是,谢天谢地。所以不是血栓。

  懦夫,控制自己,撑下去,他警告自己。然而担忧与恐惧始终未曾稍减。

  梦娜是对的吗?他问自己。我们的关系真的局限于床上?哎呀,事实上或许如此,单从次数上来看也有可能,但却和他的感受不相符。若她感觉如此,为何突然失去兴致,而且认为他不好?为什么她罔顾事实,坚称他们互不扶持,根本没有支持对方?她和无国界医师到非洲数个月,他不是也乖乖等待着她吗?他妈的为什么他不直接拿出口袋里的戒指呢?

  卡尔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终于半直起身子。束缚着胸口的盔甲似乎松脱了,多少能忍受疼痛,甚至还感到有点舒畅。来点疼痛,反而让人有活着的感觉。现在要站直应该没有问题,可以慢慢往上走了。

  忽然之间,所有在身边打转的念头全数冻结凝固,卡尔瞬间明白一切彼此交缠牵连。他的感受逗留在体内,而非待在应该存在的脑袋或心里。他把感受分离出来,放逐到身体,进而显现成身体的症状。这正是关键所在。

  他麻木又冷漠。哈迪每天躺在他的屋子里战斗,超乎常人的努力对他而言却只是例行事务。马库斯猝不及防退休,也没有引起他过度反应。更甚者,梦娜在短短几秒内毁掉了一切,摧毁了他想向她求婚,承诺她所有人都渴望的美好时刻时,他竟没有发狂?当萝思在办公室里乱搞,他为什么没有出手干预?为什么他不愿意接受审讯?对他而言,一切真他妈的无所谓,还是另有原因?某些他不知如何采取行动的原因?

  如何能毫无疑问清楚自己是谁呢?

  自我怀疑──天啊,他有多少次听见别人说自己是心理医师的金矿,是办公室暴君的炮火,是自我体验课程的支柱。

  卡尔弓起身,双手撑在大腿上,给自己打气。他终于走到今天似乎没完没了的螺旋梯中间时,决定不拿刑事鉴定的问题打扰劳森,让他继续好好切他的菜。干嘛折磨自己非得走到五楼呢?史塔克被埋在那个墓穴已是确凿无误,他们只需要把头发送交鉴识科,接下来就交由鉴识人员厘清了。这件事后续可由萝思追踪。现在他只想回到地下室,砰一声把脚翘在桌上。一天发作一次恐慌症已经叫人吃不消,发作个两次,只是让人哭喊渴望香烟和咖啡的慰藉。

  他往下走了几阶,在三楼差点迎面撞上梦娜。

  他的下巴喀得往下掉,像个呆头呆脑的天真青小/年。刚才走上楼梯时,他真的听到了她的声音吗?那么梦娜很可能看见他可怜兮兮地靠在楼梯墙壁上的凄惨样貌。

  他妈的狗屎。

  「嗨,梦娜。」他尽量云淡风轻,装得没事说:「妳要去监狱了吗?」

  「你好,卡尔。你的脸色很苍白,没事吧?」

  他点头。「我只是有点急。妳也知道我们地下室阳光有限,不过我已经买好防晒霜了。」

  愚蠢透顶的话。

  「我刚从监狱过来。」她回答他的问题:「我必须说服那边的部门主管,在我和洛迪会面时派人在一旁保护。洛迪是无可救药的精神病患,不懂分寸。这次不能给他机会像上次一样对我动手动脚。」

  卡尔点点头。不难想象这家伙会想再动手动脚,因为她是如此秀色可餐。

  梦娜秀眉微蹙,脸庞上蓦地细纹斑斑,他以前竟从来没察觉到。她把头转向亮光处,他才赫然发现她颈项的皮础松弛干购,五官瞬间失去了轮廓。她的面貌不老,却感觉因为不明原因而逐渐衰竭。

  「梦娜,妳还好吗?」他问得小心翼翼。

  她虚弱一笑,但笑容瞬间又消失。她摸了摸他的脸颊,随后又道歉失态。楼梯间人来攘往,没多久,她高跟鞋的敲地声逐渐消失在警察总局这个迷宫里。

  卡尔彷佛生了根似地站在原地,有几个同事目击两人的互动,免不了一阵尖锐的评论,掩饰不住幸灾乐祸的心情。

  未说出口的问题总是最为意味深远,而这类问题现在像毒箭般刺穿他。梦娜显然不乐意见到他,彷佛他若能保持安全距离,她会更加坚定。原因何在?他在场让她感觉不自在吗?还是她本来就不太舒服,不希望看见他后想起了这事?她是否忽然发现自己变老?他对她一开始就没有吸引力,还是与维嘉离婚后才失去魅力的?他一下子与她太亲近了吗?还是她看出他打算求婚而心生退缩了呢?

  卡尔摇了摇头。想要推敲这一切,实在多余又无义。

  无论如何,他与梦娜的未来无庸置疑是黯淡无光。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

  「你一个半小时后,和埃里克森约在他办公室会面。」萝思说。

  「啊哈,我想阿萨德现在没时间过去,而我……」

  「不,你弄错了,是你和高登,你们两个一起过去。你没和罗森谈过吗?」

  棒极了。这场灾难难道没有结束的一天吗?

  「对了,你前妻要我提醒你,你们约定好你每个星期要去疗养院看她母亲一次,而你已经耽误五个星期了。如果你今天下午不马上过去,就得付她五千克朗,她今晚会亲自登门拿钱。她打过电话给她母亲,说你已经上路了。所以我想你可以这样做:现在先尽快冲去巴洛斯威看前丈母娘,一个半小时后,还来得及赴埃里克森的约。你到外交部开战时,我会要高登过去。」

  卡尔连呑了两次口水。

  「卡尔,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脸色怎么像个殭尸,苍白得吓人啊。」劳森穿着围裙,手拿厨具,站在上面几阶楼梯。吶,他该怎么用短短两、三句话,解释前丈母娘卡拉‧玛格丽特‧阿尔辛正坐在巴克公园的疗养院里倒数计时等着他?

  ※※※

  「噢,太好了,您终于来了。」工作人员喊道,带他穿越痴呆症院区。

  「她在以前的房间里抽烟,引燃羽绒被,把整个房间烧得一片焦黑,最后不得不换房间。您真该看看壁纸,黑得一塌糊涂。」

  工作人员飞快打开她之前住的房间。真的,可以使用的东西剩下不多了。

  「她还和消防人员调情,害他们差点无法救火。也许我该说清楚一点,她只穿着内裤。」

  卡尔叹了口气。他有二十五分钟的时间会面,之后就得离开。时间太多了。

  「希望这段时间您让她稍微多穿点衣服。」他挤出笑容说。

  工作人员点点头,是的,他确实如此。工作人员一脸倦容,而且一把卡尔带到目的地,迫不及待就想走人,或许原因就在于此。不过离开之前,他仍旧交代着:「卡拉,妳不可以在房间抽烟,否则又会出事。这件事我们讲过很多次,妳明明已经知道,要抽烟,只能到外面庭院去。所以请妳行行好,把烟给熄了。否则我们要没收妳的烟了。」这句话他今天大概讲过数十遍。

  「哈啰,亲爱的。」卡拉漫不经心说,彷佛他才不过离开五分钟。她穿着曾经价值不菲,如今已逐渐破旧的日式浴衣坐在那儿,宛如哥本哈根夜生活的女王。她将手肘搁在扶手上,手指装腔作势夹着烟──年纪较大、自视甚高的妇人一向都摆出这种散漫随性的姿态。她不是把烟拿到嘴边,而是整个上半身倾身就烟。长长吸了一口后,才把头转向卡尔,周身烟雾缭绕,尽是尼古丁的味道。

  「我今天只是暂时过来看一下,卡拉,我等下在城里还有个约,二十五分钟后就得离开。不过,妳过得怎么样啊?」他预期听到她抱怨新环境住得不习惯,以前的家具都烧光了之类的话。说实话,那些家具也不是她的。

  「嗯,其实挺好的。」她说:「只是我的阴道有点干。」

  卡尔望向钟。还有一千四百秒的漫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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