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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怪异的一幕让我震惊得张大了嘴巴。尽管她的体型就像大猩猩，穿着和其他人相似的实用式服装，却没有鼻子，对应的位置只有个小小的肿块，而嘴巴部分只剩下一条纤细的开口。她的脸颊朝两侧垂下，双眼睁开，乳白色的眼球直视前方。
那张脸上有些明显不自然的地方。她这是怎么了?
“先把俘虏绑起来。”福莱普告诉那个狄俄涅人，后者拖着我来到空地边缘。那家伙忧心忡忡地将我仍然反绑在身后的双手系在一棵树上，让我无法走动。我被绑在了树根上?那个狄俄涅人跑上前去，和其他人一起围到布尔人身边。
我立刻开始尝试挣脱。倒霉的是，他们的打结技巧远强于搏斗能力。我被牢牢固定在那儿，于是我选择用绳索刮擦树皮，指望将它磨断。
“发生了什么事?”福莱普问那个狄俄涅人守卫，“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我刚刚去林子里解手，等我回来的时候……”困惑的狄俄涅人指了指那具身躯。
该死，那个脸部融化的外星人太吓人了。其他人争论了片刻，有人提议用“现实灰烬”试试看，那原来就是指我口袋里的银色尘埃。福莱普开始将尘埃撒在那个布尔人身上。
就在我的注视下，她的双眼开始发光，从皮肤下面发出光来，就好像她身体里有什么东西。那是种纯白色的光，让我想起了……
那些眼睛，还有探究者。
噢，圣徒啊。
我试图拔出那个树根，而它的确松动了些许，但我的力量还不足以将它扯出地面。于是我重新开始用树皮刮擦绳索。
“往左一点，”有个活泼的声音在我身后说，“那块树皮更粗糙，也许能帮上忙。”
我停止动作，扭头看向身后。那里悬浮着一架小型无人机，藏在灌木丛里。
“M机器!”我说着，然后压低声音，看了一眼那些海盗。他们就在大约七米之外，幸好他们似乎没听到。“你总算找来了!”
“噢，你可算不上安静的那种人，斯潘莎。”M机器说着，悬浮得更近了些，“我发现你交了几个朋友，这可真……不错。你瞧，我们得谈谈。心对心的那种谈话，心脏对模拟心脏生物功能的处理单元的那种谈话。”
“现在真的不是时候!”
M机器朝我晃了晃一条机械臂。“生物的情绪往往会不合时宜地到来，我处理过你的许多次类似状况。还有，斯潘莎……我觉得我现在也有感受了。”
“这可……算不上出人意料。你以前就有感受，无论你怎么说。”
“斯潘莎，”M机器续道，“我一直在思考，以及……以及感受。你抛下我，害我被人拆开、掏空和杀死，这真的让我很生气，但我理解你这么做的理由。我不该这么生气的，我……反应过度了。”
“太棒了，”我说着，努力想要挣脱绳子，“我也很抱歉，而且我原谅你。”
“真的吗?”
“是啊，当然，”我说着，将身体扭向侧面，向它展示手腕上的绳索，“你瞧，你能不能——”
“噢，谢谢，斯潘莎!”它说，“谢谢，谢谢。我感觉好温暖!也许我的动力矩阵过热了。可是……可是这太不可思议了!我感觉自己就快哭了，哪怕我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做到。”
“你能不能——”
“也许我可以给这架无人机安装机械泪液导管，这样我就能像你这样漏水了?你们情绪化的时候排出分泌物的效率太低下了。”
最早出自1933年美国广播剧中虚构的西部英雄。
我深吸一口气。在故事里，女英雄总是有不会说话的可靠坐骑，或者忠实而缄默的伙伴。我能理解原因。独行侠 的那匹马如果是个痴迷蘑菇的碎嘴子，他恐怕也不会有那么大的成就了。
但看到M机器还是让我很高兴。我看向抓住我的那群人，他们正在按住那个受伤的布尔人，后者似乎正在痉挛。我很为她担心，但她的痛苦来得正是时候，否则那些海盗肯定会注意到M机器的。
“斯潘莎?”它说，“噢!你被绑起来了?”
“你现在才发现?”我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磨断这条绳子?”
“我还以为你是在挠痒!所以我才给你指出树根上的粗糙部分。你们这些生物总是挠这儿挠那儿，皮肤肯定很麻烦。”它犹豫了片刻，“说实话，我本该看出你被俘虏了的。这实际上相当明显，但我的处理器莫名其妙地模拟的种种情绪干扰了我。唔……对，这些是绳索。”
“能帮我解开吗?”
“呃……对，我会……在数据库里搜索解开绳结的方法……”
“或者你可以直接解开!”我压低声音说。
“我不确定该怎么解。”
“没那么难的。”
“对你来说也许吧。我还不怎么习惯主动做事，斯潘莎。我是个信息支持型人工智能，我……不知道该怎么行动。事实上，我得先让自我关闭协议进入无限循环才行，它们可不喜欢我有自己飞来飞去的能力。”
制造从前那艘飞船的人在它的人格里植入了深层控制机制，它进步到足以绕过其中一部分，这已经能证明很多事了。
海盗发出的骚动让我将注意力转回受伤的布尔人那边。她不断挣扎，以难以置信的力量甩开了其中一个海克罗人。
“快点，”我压低声音说，“你有什么能帮我脱困的方法吗?”
“我这儿有根光索。”M机器说，“我在一架采矿用无人机的身上发现了它，然后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我打算把它用在自己的逃亡里，也许我可以用它拖走你?”
光索算是个添头。不过它的上升环很小，而无人机本身只有午餐托盘那么大，只是相比起来厚实不少。它不会有太多动力的。
“把光索固定在我手上的绳索那里，”我说，“也许加上你的力量，我们就能把树根从地里拔出来，然后我就能挣脱绳子了。做好准备，我们得赶在那些海盗发现之前做完这些。”
“是啊，”M机器说，“关于这点……”
那些海盗跑向了飞船，看起来决定抛弃那个脸部融化的同伴。男性布尔人很是不满。“把标记给我，福莱普!”那个布尔人大喊，“我们得试试看!也许管用呢!”
但福莱普没在听。就在其他人跑向自己飞船的时候，他转头看向我，发现了M机器。他立刻朝我们举起步枪，显然觉得我太过危险，不能再留活口。
做好准备，有个声音在我脑海里说。
准备?我盯着那把枪，心想，准备什么?
地面开始摇晃，树木颤抖着。福莱普将枪口转开，对准了那个靠近的声音。
一头该死的恐龙就这么闯进了营地，背上还骑着一个留八字胡的人类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