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谢里夫没有浪费时间。格温一抓住流苏，飞毯腾飞的速度就比任何运动员跑得都快。
格温凝视着骚乱的街道说：「奥菲恩比大多数人都高，而且他可能还穿着之前给圣者卢比卡斯打下手时那件学徒束腰短外衣。即便如此，我们要怎么在这么混乱的人群里找到一个人呢?每个人都在冲向港口。」
「应该很容易，格温雅，」谢里夫露出狡黠的微笑说，「他会是唯一一个跑向反方向的人。」
城里响起警报，人们慌忙走出房子，束紧长袍，拿起自制的武器。在十字路口，街灯闪烁着金色或蓝色的光芒，带有的魔力发出噼啪声。
谢里夫用力斜拉飞毯。「如果奥菲恩勾结了梅隆人，他会想要尽快到达大海。也许他已经安排了另一个梅隆间谍在海边见他。」
格温仔细辨认着，下面奔跑的人群中没一个人看起来像奥菲恩。「为什么有人会投靠海底人?他想从梅隆人那儿得到什么呢?」这个学徒总是惹她生气，嘲笑她，指责她自己导致了阿迦水晶事故。
谢里夫咬紧牙关，显然很不高兴。「等我们抓到他了可以问问他。伊拉克什会把最差的牢房留给叛徒。我希望伊兰蒂亚的住宿条件也差不多。」
格温倾身向前，试图忽略高度带来的短暂眩晕——然后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偷偷躲进阴影里。那人正走在一条隐蔽的街道上，从门廊移动到门廊，远离港口。
「谢里夫!绕一圈。」格温指了指小巷，「我想我看到他了!」
飞毯倾斜起来，偷偷摸摸的陌生人突然抬起头来。一看到飞毯和骑手，奥菲恩赶紧逃跑。他迈着长腿大步远离建筑物，跑向岛上外围高地山坡上的葡萄园。
「盯住他，格温雅。」谢里夫一边说着一边专注地驾驶着飞毯。
她坚持盯着，喊道：「奥菲恩!我们知道你都做了什么。住手，否则你将后果自负!」
谢里夫奇怪地皱了皱眉。「你和我能给他强加什么后果?」
格温耸了耸肩。「我就是想吓唬他。」
不过叛徒没有被吓倒。他加快脚步跑到一个华丽的拱门下，拱顶上挂满了吊篮花卉。
飞毯飞速前进，飞得很低，但学徒以非人的速度狂奔。眼看追击近在咫尺，他跑过一排石灰白的民居，跑向了大海。
在飞毯上，格温可以听到海浪声。「赶快!我们不能让他下水。」
「这里没有海岸，格温雅。只有悬崖。高高的悬崖。他会被困住的。」
奥菲恩沿着一条爬满葡萄藤的崎岖小路跑上悬崖。他的动作很迅速，手臂快速撕扯着深绿色的叶子。格温在想梅隆人是不是给他提供了某种兴奋剂，让他能跑这么快。「那太好了，」她喃喃自语，「正好研究下类固醇。」
飞毯越来越近，她看到奥菲恩在腰带上绑了五六个卷轴，手里还拿着另外三个卷轴——都是偷来的盾牌法术的卷轴!
奥菲恩的每一步都铲起灰尘，他穿过了葡萄园，但谢里夫没有放松，把他逼往高处悬崖。卢比卡斯的学徒在岛上待了两年，一定知道朝这个方向逃不掉。根据谢里夫的说法，碎石路前面就是死路。
「相信我的飞毯，格温雅。我们会抓住他的。他无处可逃。」
当他们接近时，奥菲恩在狭窄的小路转过一个弯后停了下来。叛徒发现自己面前是突如其来的死路。黑色岩石掉入深水中。凹凸不平的石墙上到处可见海鸟、苔藓和多肉花朵，但没有人能爬下陡峭的悬崖。低处，海浪裹挟着泡沫拍打着悬崖石壁。
奥菲恩渴望地凝视着悬崖下的深水，当谢里夫把飞毯降落在地面上，他转而面向这两个年轻人。他们站在一起防止间谍逃跑，但格温没有忘记奥菲恩曾用击昏咒击倒了强大的圣者卢比卡斯。「小心点，谢里夫。」
来自伊拉克什的年轻人没有表现出丝毫担心。「你无处可逃了，奥菲恩。」皮里的圆球挂在他脖子上的网袋里。
「把卷轴还给我们，就没有人会受伤。」格温补充说，回想起她看过的一百部硬汉电影。她绷紧了肌肉，想起了妈妈教过她的自御之法。特殊的伊兰蒂亚训练?有太多事情需要弄清楚了……
「你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奥菲恩轻蔑地看着他们，彷佛他们不过是昆虫，「伊兰蒂亚注定要失败。梅隆族将毁了你们所有人。他们会把这座岛沉入波涛汹涌的海里，让海洋恢复纯净，就像肮脏的陆地居民穿过水晶门之前一样。」
「别自以为是了!」格温说，「伊兰蒂亚人在这儿做了很多好事。」
谢里夫补充说：「他们统一了整个文明，还用大封锁阻止了黑暗圣者的军队。」
「大封锁?」奥菲恩的眼睛深处燃起一抹炽热的仇恨，闪烁着难以理解的狂热光芒。「阿兹里克许下了承诺。梅隆族将杀死所有陆地居民，摧毁伊兰蒂亚。到那时，封印的水晶门就会再次开启。」
「阿兹里克!」格温喊道，「和梅隆族在一起?他就是那个煽动梅隆族的人?」
「梅隆族将帮他扭转大封锁。几个世纪以来，阿兹里克的不死军队已经变得更加强大，一旦释放，所有世界都会陨落!」
谢里夫发出一声低吼。「自从大封锁以来，阿兹里克一直被困在外面。他乔装打扮到了我们伊拉克什——杀死了我的哥哥。」感受到谢里夫的愤怒，皮里的水晶球发出血红色的光，吓坏了奥菲恩。他举起一只手遮住了眼睛。
格温想也没想就抓住机会从叛徒的另一只手扯出了卷轴。奥菲恩猛地后退，但格温不肯放手。两人紧张地拉扯着——直到羊皮纸被撕破了。
格温跌跌撞撞地失去了平衡，但谢里夫扶住了她。她得意地举起珍贵卷轴的碎片，而间谍则拿着其他碎片。「至少梅隆人现在得不到它们了。卢比卡斯圣者可以把其余部分拼凑起来。」
奥菲恩扔掉他手中的碎屑，任它们被吹下悬崖。但他腰上的小袋里还有几卷完整的卷轴。「你们两个都是笨蛋!天真的梦想家。」
格温握紧拳头。「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心甘情愿为梅隆族效力?」
奥菲恩对此嗤之以鼻。「你以为我只是人类?那是你犯的第一个错误。」他的身体发光，他的皮肤变得粗糙、结块，然后变成鳞片，他的眼睛变大了，嘴巴也变大了，他的手变成了蹼，爪子从指尖伸出来，「我是数个世纪之前乌尔卡军队最初的将军之一。我们牺牲了一把钥匙，在他打开水晶门后，血魔法给了我们控制身体细胞的能力。现在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变成任何形态。」他长着两栖生物的嘴巴，挤出一个残忍的微笑。「阿兹里克并非一人在战斗。」
震惊的格温和谢里夫冲向奥菲恩，希望抓住最后的卷轴，但变形后的学徒干脆利落地跳下悬崖。他光滑的水生身体以干净的弧线向下坠落。
两人从悬崖边向下望去，刚好看见变形者平稳地钻入海浪中，几乎没泛起波纹就消失了。
「这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的东西。」格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