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
金币离开诺维格瑞的吉安卡迪银行整整一百小时后
“你,禁止入内。”看门人塔普说,“自己识相点儿。别靠近台阶。”
“见过没,乡巴佬?”尼科夫·穆尤斯把鼓鼓囊囊的钱包晃得叮当响,“见过这么多金子没?别挡道,老爷我大驾光临了!有钱的老爷!靠边儿站,乡巴佬!”
“让他进来,塔普。”菲巴斯·拉文加走出客栈,“我不希望这儿有任何骚乱,客人都受惊了。还有你,小心点儿。你骗过我一次,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这次你最好能付账,穆尤斯。”
“是穆尤斯阁下!”记录员推开塔普,“‘阁下’!开店的,请注意你的称呼!”说着,他大咧咧地靠向椅背,“葡萄酒!要最贵的!”
“最贵的要六十克朗……”侍者领班严肃地说。
“我付得起!给我端一大壶,速度要快!”
“别大呼小叫的。”拉文加说,“安静点儿,穆尤斯。”
“少指挥我,你这江湖骗子!小丑!暴发户!你有什么资格叫我闭嘴?就算招牌镀了金,你的靴子也沾着屎。屎永远是屎!看看这个!见过这么多金子吗?嗯?”
尼科夫·穆尤斯把手伸进钱袋,抓出一把金币,轻蔑地丢到桌上。钱币伴着哗啦声落下,融化成棕色的泥状物。可怕的排泄物味道弥散开来。
“万物本性客栈”的客人们跳起身,冲向出口,用手帕掩住鼻子,连咳带喘。侍者领班弯下腰干呕。周围响起尖叫和咒骂声,唯独菲巴斯·拉文加岿然不动。他站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像,双臂抱在胸前。
穆尤斯哑然地摇摇头,瞪大眼睛,接着揉了揉双眼,盯着桌布上那摊散发恶臭的大便。他终于回过神,把手伸进钱袋,又抓出一把柔软的泥状物。
“你说得对,穆尤斯。”菲巴斯·拉文加冷冰冰地说,“屎永远是屎。拖去院子。”
法庭记录员被拖走时甚至没有任何反抗,发生的一切让他不知所措。塔普将他拖到厕所后面。在拉文加示意下,两名仆从掀开了粪池的木头盖子。看到这一幕,穆尤斯大叫起来,奋力挣扎、踢打。可惜没用。塔普将他拖到粪池边,丢了下去。穆尤斯一头摔进粪水,但没沉下去。他伸长双臂和双腿,抬起脑袋,让身体停留在污物表面,两手拼命扒住稻草、破布、细木棍,以及从各种学术与宗教著作里撕下的皱巴巴的书页。
菲巴斯·拉文加从谷仓墙壁上取下一把用分岔树枝削成的草木叉。
“不管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屎永远是屎,”他说,“就该待在屎该待的地方。”
拉文加用草叉把穆尤斯按了下去,让他彻底没顶。穆尤斯探出脑袋,叫嚷、咳嗽、吐出口水。拉文加让他咳了一会儿,缓口气,再度将他按下。这次更深。
反复数次后,拉文加丢下草叉。
“不用管他了。”他命令道,“让他自己爬出来。”
“这可不容易。”塔普指出,“恐怕要花不少时间。”
“让他慢慢爬。不着急。”
归来时,唉,我已满心失望!
而你只给了我一个冰冷的吻。
——彼埃尔·德·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