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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爱情]

  收服了天马江噶佩布,珠牡知道此马定能在赛马中帮助主人得到胜利,如此一来,觉如定然就是自己的丈夫,自己定然就是岭国的王后。想到此,珠牡不禁满心欢喜,不由得对觉如深情款款。她偶尔想起路遇的漂亮王子,也只是心生幽怨,想这两人怎么不是一人:觉如有那王子的英俊,那王子也有觉如的神通与勇敢。想到此,她不禁腮飞红霞,双手紧压胸口,才让心脏不像野兔一样不住地蹦跳。但她没有让这种想象信马由缰,她的使命仅仅完成了一半,于是就不断催请觉如母子早点出发。

  卜得一个吉日,三人收拾停当,牵马上路了。路上,欢快的心情使珠牡更显得风情万种,看得觉如差点从马背上摔落下来。珠牡抛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拍马跑到前面去了。望着那妖娆的背影,觉如突然想起珠牡与印度王子忘情缱绻的模样,嫉妒心从天而降,把他的心房狠狠地攥了一把。翻过山冈,珠牡停马对他展露娇媚无比的笑颜。他想与她亲近一番,这样心魔引起的悸痛定会消失不见。可他伸出的手刚刚触到那曼妙的腰肢,她手中的鞭子轻扬,打马跑开,只把一串笑声洒落在路上。觉如本不漂亮的脸,被一片阴霾笼罩,显得更加难看。这天降之子神通广大,此时却被嫉妒之心紧攫住心房。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因为那个英俊王子就是自己所化。但是,这个风情万种的姑娘对自己欲迎还拒,而对那个路遇的陌生人、那个谎话满口之人、那个生着一张漂亮脸蛋的陌生人,竟然不顾礼节去投怀送抱。

  见他勒马呆立路旁,珠牡又打马回来:“咦,你的天马怎么追不上我的凡马?”

  这时的觉如决定不跟自己生气了。

  他说:“我的野马未经调教,没有辔头也没有马鞍,要行走得快,我们还是同骑一匹马吧。”说音未落,他就飞身而起,落在了珠牡的马背上。他灼热的呼吸吹拂在姑娘的白净如象牙的脖子上,珠牡顿时羞红了脸:“让人看见成什么样子,你下去。”

  “我的马没有马鞍。”

  “送你父亲宝库里的黄金鞍。”

  “天马难驭,得有好辔头。”

  “贪心人,难道你知道父亲的宝库里还有好辔头?”

  “这大地上发生的事情,如果我想知道,就能够知道。”

  珠牡以为他这话是别有所指,胸中某处仿佛有地鼠的利齿在咬啮一般。而对觉如来说,只有向姑娘步步进逼,那心情才能好转。于是,他又开口了:“好珠牡,参加赛马会,这天马身上还缺两样东西,既然老总管派你来接我,那你肯定会成全我。”

  珠牡猛一下拂开他环抱在腰间的手,说:“别的东西,你找老总管!”

  “不成套的行头怎么配得上我的千里马?”他把珠牡更紧地抱在胸前。珠牡为了不使自身瘫软成一团泥,便把身体紧绷,觉如觉得是抱了一段木头在怀间。而当他化身为印度王子时,已经知道这迷人的身躯有多么温软。于是,他跳下马来,怒气真的充满了心间:“那好吧,你们赛你们的马,我和天马回天上去了!就让恶毒的晁通叔叔称王,或许还有什么来参加赛马的人在路上!”

  珠牡一听,觉得自己的私情已经被他察觉也未可知,赶紧说:“好吧,你想要什么就说来听听吧。”

  “鞍子没有后鞧系不牢,鞍子上面还要垫上你家四方形的九宫毡。”

  珠牡想,父亲最宝贝的全套上等马具都被他要完了,要是他真是天降神子,怎么如此贪婪?如果他真是这样的人,那跟晁通称王也没有什么两样。区别仅仅在于:晁通年老,他年轻,但他一副装神弄鬼的模样,反不及晁通仪表堂堂。再说了,还有前来求婚的印度王子在路上。如果不是受了岭噶人重重的嘱托,她真想一挥鞭子,催马离开眼前这个刚叫她喜欢、马上又招她讨厌的家伙。觉如看出了她的心思,一挥那根神通广大的手杖,珠牡的座下马飞奔起来,跑过了两座山冈她才勒住了马缰。

  座下马停步之处,正是她与印度王子偶遇的地方。

  面对胡搅蛮缠的觉如,想到与王子的温存缱绻,抚摸着分别时王子亲手戴在腕上的水晶镯子,珠牡不禁再次意动神摇。水晶沁凉而光滑,仿佛王子细嫩的肌肤;水晶的质地,仿佛王子那透亮而又深不可测的眼眸。想到自己被整个岭噶押作了赛马的彩注,将成为一国的王妃,而那细皮嫩肉的漂亮王子肯定不是晁通和觉如的对手,禁不住有些悲从中来。突然,她腕上的水晶镯子变成了一段枯藤,自行断裂了,一节节落在了地上。而觉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面前。他就以那天印度王子相同的姿态倚坐在同一块岩石投下的阴凉儿里。那双望着她的眼睛,深情脉脉,幽深难测,正与王子的眼睛一模一样!珠牡知道自己这段私情已被窥破,不由得低下高傲的脑袋,羞愧难当。

  觉如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说:“珠牡啊,你看烈日当顶,下来休息一阵,躲过这阵最毒的日头,我们再上路吧。”

  珠牡只好下马坐在了他的旁边:“梅朵娜泽妈妈呢?”

  “她的马跑不快,落在了后边。”

  “你怎么不陪伴着她?”

  “咦,你的马跑得那么快,要是岭噶最美丽的姑娘被人拐走了,我如何向老总管和众英雄交代?好了,姑娘我看你口干舌燥,还是喝点什么吧!酸奶?青稞酒?茶?或者是印度来的无花果汁?”不等回答,面前就有当初见过的王子仆人出现,一一把他点到名字的这些饮品呈送到面前。

  珠牡这下明白了,含泪问道:“觉如,你为何要这样戏弄于我?因为当初放逐你们母子时,我也曾口吐唾沫,舌绽恶言?”

  觉如对空招一招手,一只画眉鸟落在觉如肩头,口衔珠牡赠予王子的九结白丝带,而交给强盗的金指环闪闪发光地挂在一丛银露梅的花枝之上!

  珠牡更加羞愧难当:“原来所有这些都是你变化出来让我出丑!”

  觉如趁势将她揽入怀中,她的身躯在觉如怀中变得十分温软。“姑娘啊,赛马大会后,你就将成为我的王妃,但你从来不曾好好地看我一眼!”

  “我长成姑娘的时候,你才降生岭噶,那时你面如圆月,气度安闲,后来却自甘丑陋,杀生无算!”

  “你嫌我年幼?我的力量与智慧早已超过兄长嘉察协噶为首的三十个英雄!你的美艳同样让我心中雷鸣电闪。”

  “可是你没有嘉察协噶的庄重与度量。”

  “你又嫌我相貌丑陋?”

  “威伏四方的大丈夫就应该仪表堂堂!”

  “你喜欢这样?还是这样?”瞬息之间,觉如就变化出多种英俊的模样,每一种都能让珠牡心生欢喜。

  最后觉如把形象定格在将来称王的那种形象之上,珠牡伸出双手环抱住他的脖子说:“觉如啊,一个王者就该有一副勇武之相!”但他又变回去了。他现在并不特别难看,但总是有些油滑轻佻的模样。珠牡香藤一样缠绕着他的双手并没有松开,但她眼中出现了忧伤的阴霾:“我知道你在从事庄重的事业,为何要故意显出一副轻佻之相?”

  觉如呵呵一笑:“是吗?那我自己怎么不知道?”他的语气依然轻佻,但珠牡看见了那双眼睛,庄重之中还有种悲悯的情调。那种无底的忧郁把姑娘深深打动了:“你的眼睛是你的心海,觉如啊,你心海宝石一样圣洁的光把我淹没了。”

  觉如感到这话仿佛一道电光,从头顶直贯到心房:“美丽温柔的姑娘,你说得对,不论我的神通多么广大,都像一只鸟被你的目光之箭射中了。”

  “被你那双眼睛看着,我此刻的感觉是如此幸福,同时又感觉到自己非常可怜。亲爱的觉如啊,我是一个可怜的人吗?”

  “你是出身高贵的女子,你的美貌冠绝岭噶,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想被你那双眼睛看过的人都会这样。从天上看人间,眼神是不是都会像你这样?对了,我想起来了,你用石头税所建的庙里,观音菩萨的眼神就是这样!”

  “菩萨的眼神,也许是吧,我不记得了。”

  “你真是从天上降下来的吗?”

  觉如抬头看看天空:“我不太记得了,但他们说是。”

  “他们?”

  觉如挥挥手:“就是他们!”

  那些隐身护卫着他的天兵天将就都现身了。银盔银甲的占据了一个山头,金盔金甲的占据了另一个山头,兵刃闪闪发光,头盔上红缨随风飘扬。觉如再挥挥手,这些天兵天将又隐入到云中去了。

  “你是神!”

  “我不是神!”

  “你是神一样的人!”

  “我是神一样的人。”

  “我爱你!”

  “你要是不爱我,也许我的神性就要消失了。”

  这时,梅朵娜泽妈妈赶了上来,看到这对大雁一样交颈依偎的年轻人,禁不住泪水盈眶:“我亲爱的孩子们,让我做第一个祝福你们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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