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V
裁判的声音在场中响起，呼叫医疗师进场时，凯尔已经快步穿越房间。
他警告过她，三番两次，他早就警告过她了。
凯尔到达通往另一间卧房的门前时，刀子已经拿在手中，哈斯特拉紧跟在后。史塔夫则试着想拦住他，可是凯尔动作更快、力量更强，在那两个侍卫来得及阻止之前，他人已经在凹室中了。
「艾斯席塔洛。」他说，封紧身后的房门，史塔夫用力敲门时，他已经在画符号了。
「艾斯塔森。」
宫殿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锦标赛的帐篷。
「比赛由鲁尔获胜。」凯尔冲出卡麦罗夫的休息区，钻进莱拉的分区，耳边听见裁判宣布。他抵达时，两个侍从正将莱拉放到一张躺椅上，第三个正要拆下她的头盔，他们看见他时脸色发白。
「出去。」凯尔说，「全部都出去。」
前两个人立刻听令退出，剩下那个是名女祭司，她不理会他，自顾自解开恶魔面具的扣锁，从莱拉头上拿下来放到一边。她面具下方的脸庞像幽灵一般毫无血色，黑色血管爬过两边太阳穴，鼻子里流出黑红色的血。祭司将一只手贴在莱拉脸颊上，过了一会，她的眼睛扑簌张开。一连串的脏话本来已经涌到凯尔舌头上，他硬是忍住，看着她僵硬地吸了口气，拖着身体坐起来，她转着头，舒展手指，举起一块布擦鼻子。
「伊丝特，妳可以退下了。」她说，把血抹干净。
凯尔尽可能憋着不说话，可是祭司一离开，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我警告过妳了!」他大吼，莱拉瑟缩了一下，举起手碰碰太阳穴。
「我没事。」她喃喃说。
凯尔发出一个窒息的声音，「妳在场上昏倒了!」
「那场比赛很辛苦。」她说，一边站起来，本想掩饰摇摇晃晃的姿势，却失败了。
「妳怎么会这么傻?」他怒斥，音量越来越大，「妳流的血都变黑了，妳用魔法的方式像在玩游戏。妳甚至不懂规则，还是妳擅自决定不必遵守规则?这更糟。妳在世界上到处乱闯，爱做什么鬼事就做什么，妳不讲道理、不动脑子，又莽莽撞撞。」
「你们两个，小声一点。」莱伊说，大步踏进帐篷，伟斯和托纳斯跟在他身后。「凯尔，你不应该在这里。」
凯尔不理他，直接对侍卫说：「把她关起来。」
「为什么?」莱拉怒吼。
「凯尔，冷静点。」莱伊说。
「因为妳冒名参赛。」
莱拉哼了一声，「你还好意思──」
凯尔将她往后撞向帐篷支柱，用手遮住她的嘴巴，「妳敢。」莱拉没反抗，她和石像一样动也不动，两边色泽不一的双眼狠狠瞪着他，散发着某种野性，他以为她总算知道怕了，或至少觉得震惊。但这时却感觉到一把刀贴着他身侧。
她的眼神告诉他，如果不是看在莱伊的份上，刀子早就捅进他身体里了。
王子举起一只手，「史塔席恩，」他对莱拉说，一边握住凯尔的肩膀，「拜托。」她放下刀子，莱伊和托纳斯一起合力将凯尔往后拉。
「妳没一次听得进去，没一次认真思考过。拥有力量是一种责任，莱拉，而妳显然不配拥有。」
「凯尔。」莱伊出言警告。
「你为什么要袒护她?」他喝斥，怒火转移到他弟弟身上，「为什么我是他妈这全世界唯一需要因为自己的行为受罚的人?」
他们全都愣愣盯着他，王子和侍卫，还有莱拉，都这种时候了，她竟敢笑得出来，阴沉又桀骜不驯的微笑，被脸庞流淌的黑血染污了。
凯尔往空中一抛双手，跨着大步忿忿离开。
他听见莱伊追上来时长靴敲在石板路上的声音，但是凯尔需要空间、需要空气，他还没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已经从刀鞘中抽出刀刃，也拿出了衣领下方的硬币。
他血淋淋的手指贴向最近的墙面，最后听到的声音是莱伊大喊着要他停下，但咒语已经来到他唇间，世界随即消散，将其他事物也一并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