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詹姆斯

　　我要朝倒地士兵走过去时，却被阿瑟拦了下来。「那个死了。」他指着路边一小丛灌木。「活着的在那边。」

　　森林安安静静的，焦土黑烟缕缕，让人联想到墓地幽魂。

　　我如履薄冰，深怕踩断树枝发出声响。

　　灌木后面有另一个穿着隔绝衣的人倒在泥巴上。男性，背部被深深撕开，面罩脱落，露出一头金色短发。

　　我蹲在他旁边轻声呼唤。「嘿……」

　　男子转头，充血疲惫的双目望了过来。

　　「我带你离开。」

　　阿瑟揪着我的手想要拉走。「詹姆斯，牠们过来了。」

　　我与他拉扯想要挣脱。

　　右边传来一连串树枝折断的声音。暴龙正在逼近。

　　「詹姆斯，」阿瑟语气带着恼怒。「再不走──」

　　「我不会丢下伙伴。」我转头朝地上伤兵低声问。「你有办法自己走吗?」

　　「不确定。」

　　阿瑟走向旁边，许多断掉的树枝堆在那里。他抓了几根又丢掉，发出很大的噪音。我不禁瞪过去，心想他这又是在做什么?

　　「牠们已经看见你了，有没有声音都会朝这里走。」

　　最后阿瑟削了一根特别长特别尖的树枝当作标枪抛掷，雾气弥漫的森林传来暴龙痛苦哀嚎，紧接着好几次吼叫，大概是同胞替牠打抱不平。

　　「快走。」阿瑟指向南方，但洞穴应该在东边。

　　「避难山洞──」

　　「太远。」阿瑟又拿了一根树枝射出去，这一回大概没扎深，暴龙的反应小很多。

　　我揽着士兵的手臂扶起，他的喉头发出呻吟，看得出双腿瘫软无力。或许背部的重伤造成脊椎受创。

　　「阿瑟，你背他。」

　　阿瑟白了我一眼，但立刻将士兵扛在肩上，快步穿越树林，而我紧追在后。

　　我一路不停被枝叶刮伤、雪水迎头洒下，速度快不起来，只能低着头尽力奔跑。前面阻碍重重，又是断树又是矮林，但阿瑟都能灵敏越过。

　　暴龙群大吼不休，我冒险回头，看见两只恐怕有二十呎高的晓神星暴龙，于是停下脚步拔出能量枪，深呼吸之后瞄准击发。

　　能量波打中比较靠近的暴龙右胸，牠身子一转趴在地上;另一只暴龙受到惊吓，掉头观察同伴，速度也就慢下来。

　　我不敢逗留，转身拔腿狂奔想追上阿瑟。原本以为跟丢了，听不到脚步声或摩擦枝叶的窸窣，只有寒风呼呼价响。但再仔细一听，其实不是刮风而是流水，穿过一排矮树后走出了谷东森林，面前是南方大河。

　　阿瑟扛着士兵站在河岸，十呎之下的河面因为风暴暴涨，又深又急，水流速度是平常的两倍。

　　「跳!」他的叫声与滔滔洪水混在一起。

　　「不行吧!」

　　他二话不说将士兵往河里丢。

　　背后一连串树枝折断啪嚓作响，暴龙群追过来了。

　　那士兵的腿动不了，真的能在湍急波浪中存活吗?

　　我自己没有隔绝衣也没了武器，留在岸边又能怎么办?

　　于是只能望着阿瑟猛摇头，接连三步跃进了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