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规则
城堡里的房间不多。形状狭长的那一间是竞技室。男孩住满六间小卧室,每两人一间。还有两个大房间,第一间里住了三个女孩。第二间里住了一个,是年龄最大的丽塔。岛上不算我,总共十六个人,年龄最大的是克里斯,最小的是那个戴帽子的小家伙,大家叫他马廖克,像对待小弟弟一样爱护他。另外还有几间屋子,其中一间用作厨房,丽塔和几个年龄小一点的女孩——塔妮娅、列拉和奥丽雅在里面做饭。其他几间存放各种东西。最大的房间叫作王座大厅。我刚到岛上时,伙伴们就把我领到这儿来。王座大厅里没有任何宝座,也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椅子。不过,屋子中间有一张已经老旧发黑、残破不堪的巨大圆桌。圆桌四周紧挨着一些倒放的空木桶,孩子们就坐在上面。从陈列上看,这里更像是一艘古船的客舱,而不是什么骑士城堡。房间里相当明亮,三面墙上各有一扇宽大的玻璃窗,窗户里层是粗大的栅格。没有窗户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块直径至少两米的圆形大盾牌,上面包覆着猩红色珐琅。很明显,这不是武器,只是一个标志。
伙伴们让我坐在为数不多像样点儿的椅子上,然后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同时向我解释十几件事情。最后,克里斯让大家安静,自己开始讲。听完他的话,我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好像是该哭……
大家的遭遇和我一样,或是为杂志拍照,或只是同意拍照……最后却来到了这座岛上。
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并不难,但为了更加确定,我还是问了一句:“所以说,那个人不是摄影师?”
克里斯点点头。
“当然。他只不过是拿了一个伪装成照相机的装置。”
“他是什么人?”
男孩们互相看着对方,犹豫着是否应该向我说出一切。最后,克里斯说:
“是外星人。那个给你拍照的绝不是地球人。而且,这座岛不在地球上,是在另一个星球的某个地方。”
我后背一阵发寒,不是因为克里斯的话,而是因为他说话时平静的语气。我实在难以置信,于是打断他:“你怎么知道?”
“它们自己这么说的。”克里斯把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接着说:“狄姆卡,你不要生气。这不关我们的事儿。我已经在岛上生活七年了。”
“什么?!”
我原地跳了起来。七年?也就是说,我也要在这里待很长一段时间吗?爸爸妈妈怎么办?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找我的,会认为我淹死了,或者发生了什么意外。
其实,克里斯和我当时都不知道,家里人并没有寻找我们,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比普通的绑架案离奇得多。
丽塔小心翼翼地拉起我的手,要领我去另一个地方。
“跟我走。”
我木然地跟着她。克里斯也跟着我俩,其他人则留在原地。我想:他俩也许是这里的头儿。
我突然感到好奇:“克里斯,你为什么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不奇怪,这是一个英文名字。”克里斯的声音稍微有些变化,“我来自英格兰。”
我完全懵了,但我相信了自己听到的每一个字,彻头彻尾地信了。
“我们中还有一个叫雅努什的,来自波兰。”丽塔轻声说,“其他人全都来自俄罗斯。每个月都有新人到来。但他们通常被抛得不太高,就在沙滩上方一点点,而你是从八米左右的高空跌下。我担心你会摔坏,好在你很结实……”
丽塔和克里斯带我进了一个小房间,里面有两张床。墙上交叉挂着两把短剑,我差点以为是真家伙,但颜色又有点奇怪,后来才知道这些只是玩具。剑是木头做的,做工非常精致。一二年级的时候,我和同学玩骑士游戏,击剑用的就是稍微修剪过一些的棍棒。
“去睡觉吧。”克里斯轻轻说,“明天我们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真的很想睡觉,确切地说,只是想打个盹儿,哪怕就一会儿。但有件事我必须先弄清楚……
“克里斯,我们没法回家了吗?得在这儿永远待下去吗?”
我惶恐不安地等待他的回答。克里斯沉默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我想听到的答案:
“可以回去,狄姆卡,但这非常困难。”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回去,一定要。
床上没有被子,天气这么热,也确实不需要被子。我把外套脱下来,躺到凉爽的白色床上,几分钟就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已经很清楚自己在哪里。克里斯的最后一句话仍然回荡在耳边:“你可以回去……”
马廖克躺在旁边的床上。我一坐起来,他立刻跳下了床。他一定早就醒了,在等我睡醒。我们看着对方,一起尴尬地笑了笑。虽然他还很小,但可以从他那里了解一些情况……
“马廖克,其他人呢?”
“在桥上,”他开心地说,“女孩子在做饭。”
“你呢?”
“他们让我留下,”他突然有些害羞,“带你参观,跟你讲讲这里的游戏。”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游戏”这个词。
当然了,我立马问他游戏是什么。可马廖克因我的问题懊丧地皱了一下眉头。
“哦,游戏很简单。主要有三条规则:桥分开后不玩儿;不妥协让步;不抬头看日落。”
这是我第一次了解游戏规则。
说话间,马廖克从墙上取下一把木剑递给我。这剑跟真的一样,我当即拔出欣赏起来。马廖克说:
“这是帖木儿的。你的剑也不会差。克里斯答应可以选……但说实话,我们并不擅长使用武器。”他异常认真地补充道。
就这样,我第一次拿起了游戏所需要的武器。
我拿着剑打量了一番,恳求马廖克:
“现在可以详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吗?”